劉戎朝他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板凳坐下,冷冷道:“炒花汗,,我大明每年都給你們撫賞,,還開放了廣寧馬市給你們便利,為何還要幾次三番入寇我大明,?”
“這次,,你可要給本官好好解釋解釋,否則本官就只能把你送到金鑾殿上,,由皇帝陛下親自問你話了,。”
戈勒赤注視著劉戎良久,,忽然嘆了一口氣,,開口竟是流利的漢語道:“明國的將軍,我也是明國皇帝欽封的都督同知,,是皇帝陛下最忠實的獵犬,。雖然皇帝陛下這些年對他草原的臣民忍饑挨餓視若無睹,但我們也從未萌生反叛的心思,!”
“因為蒙古人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最為講究信義,,我們說過臣服明國的皇帝,那我們的諾言就會像日升日落一樣永遠不變,!巴突兀爾侵擾明國,,不是我的授意!”
換到劉戎嘆息一聲,,一個像墻頭草一樣時而投靠大明,,時而投靠察哈爾,后來又投靠了后金的人,,說這話也不知道臉紅,,看來這老家伙果然不容小覷。
“巴突兀爾是炒花部落的人,,不是你的授意,,還能是誰的授意?”
“炒花部早已尊察哈爾的林丹汗為草原上共同的汗,,巴突兀爾接了他的命令也說不準,。”
炒花部名義上雖然歸順察哈爾,,可對他們又歷來甚為提防,,擔憂林丹汗吞并自己,戈勒赤就曾私底下聯(lián)絡一些喀喇沁的部落頭領和林丹汗分庭抗禮,,此時有機會就毫不猶豫地潑了一盆臟水,。
劉戎站起身故意朝著戈勒赤輕蔑一笑,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串瑪瑙珠子,,把玩兩下玩味道:“察哈爾雖然沒用,,但畢竟好幾十萬人馬,和老奴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憑你的三言兩語是離間不了的,。”
“話說回來,,即使巴突兀爾果真奉了那邊的命令,,本官也可以把這筆賬算到你的頭上,畢竟炒花部實在是太弱了,,你說是嗎,?”
戈勒赤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有心反駁,,可這人說的又明明都是事實,,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
“不要提什么欽封的都督同知這種事,,硬說兩家睦鄰友好你自己也不信,。敞開了說,,朝廷和炒花都在互相利用,炒花利用朝廷抗衡察哈爾,,朝廷安撫炒花獲取邊境的安寧,。”
“可一旦朝廷對炒花部不耐煩了,,這種關系就會被像糞便一樣掃進溝塹里!這片牧場的主人是炒花,,還是喀喇沁,,甚或說是察哈爾,又有什么區(qū)別呢,?你說是不是,?”
戈勒赤睜大眼睛瞪著劉戎,道:“巴突兀爾冒犯明國的事情,,我之前就和天使說清楚了,,他們只是炒花部的一股叛民,這與炒花部其他恭順的人們無關,!”
劉戎哈哈大笑道:“上一回你咬死不松口,,朝廷還可能信你,但這回呢,?戈勒赤,,本官可是生生捉住了你啊,!如果我把你縛到闕下,,堂堂炒花汗親自上陣劫掠邊關被俘,朝廷上誰還敢再提撫賞炒花的事情,?”
戈勒赤大聲反駁道:“到了朝廷,,我自然會和明國皇帝陛下分說清楚!”
劉戎冷笑一聲:“斬下的首級還能說話嗎,?”
李子權得到示意一把扔過來一個血淋淋的首級,,正是韃子首領插拉漢,他的首級在帳篷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滾動幾下,,死不瞑目的大眼正對著戈勒赤,。
戈勒赤陡然站了起來,臉色漲得通紅,,怒視著劉戎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真以為我炒花部是好欺負的嗎?難道明國就不怕邊地烽煙四起,、尸橫遍野嗎,!”
劉戎輕笑一聲坐了回去,,道:“烽煙四起?炒花還有這個實力嗎,?炒花如今的處境,,用不著你打腫臉充胖子,我這些日子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察哈爾像頭餓狼時刻盯著你們,,一不留神就會把你們嚼得骨頭都不剩!”
“大明稍好點,,但你們的商人在遼東的城池里也被官兵像狗一樣攆來攆去,,因為你們大多數(shù)的買賣都是非法的,區(qū)區(qū)幾道敕書簡直就是杯水車薪,?!?p> 戈勒赤不明白劉戎為何會又提到這個話題,張了張嘴想辯解卻又無從辯起,。
“據(jù)說如今邊境的黑市里,,同等分量的牛羊肉只能換到同等分量的稻米,而且是我大明最劣等的黍米,?還聽說十兩銀子只能換一個舊鐵鍋,,而鹽巴,綢緞,,茶葉,,瓷器這一類在大明普通之極的東西,更是要用黃金來買,?!?p> “所以你們這些冤大頭被黑心商人宰了又宰,心里不服氣干脆便經(jīng)常有人糾集一些零散部落到遼東搶掠,,你這個炒花汗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p> 戈勒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卻沒有想著反駁,只是頹然一嘆坐回了胡床上,。
綢緞,,茶葉,瓷器這些東西好說,,只有草原上的蒙古貴族才享受得起,,但鹽巴,稻米,、蔬菜等等這些生活必需品,,卻被大明朝廷死死控制著交易渠道和交易數(shù)量,,到黑市上買一回被宰一回,內(nèi)心的怨氣就漲一回,,想搶一把的心思就覺醒一回,。
不僅如此,他們的牛皮羊皮也無法售出去,,而且作為冷兵器時代的草原部落,,沒有充足的生鐵資源,打造不了鍋瓢和兵器,,部落的安危更無法保證,整天在群狼環(huán)伺的環(huán)境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
這些年來炒花部賴以生存的生活資源和生鐵資源,,都是依靠那些讓其又愛又恨的黑心商人買通邊軍悄悄走私而來,,或者穿過女真部落的勢力范圍,,從朝鮮和日本購買,其中不知要經(jīng)歷多少艱險困苦,。
“說到底,,你們也是為了生存,也有難言之隱,,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各持所需,合作一番呢,?”
戈勒赤微瞇著眼睛緊緊盯著劉戎,,問道:“怎么合作?”
“我把太平堡開放給炒花部互市,,半年之后,,那里就會成為一個繁華的屯堡,各色貨物堆積入山,,只有炒花部落的人才能進入互市,,并且無需敕書?!?p> 劉戎笑了一下:“除了生鐵和糧食限量之外,,其余貨物老汗想買多少就有多少,到手后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也就是說屆時老汗你就是大明在整個草原上最大的貿(mào)易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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