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攪局
殷夕顏前世今生,都沒想過嫁人當天,,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偏偏,她還什么都不能說,,不能做,。
賓客的議論聲,奶娘的誘哄聲,,還有丫頭的勸慰聲,,都沒有阻擋那個小女孩的謾罵。
“父王,,你不是最疼冰雁的嗎,?父王,你不是只有冰雁一個孩子嗎,?冰雁求你了,,別娶這個女人進來好不好,父王有冰雁就夠了,,父王要女人,,后院不是有沈姨娘和馬姨娘嗎?干嗎非要娶這個女人進來啊,,這個女人命格不好的,,她沒克死自家人,一定會到咱們家克死咱們家人的,,父王,,我不要死,父王,,冰雁還要守著父王呢,。”
夏侯冰雁一張小臉滿是驚恐和淚痕,,就像是殷夕顏再往進邁一步,,她的小命就隨時被放在刀口上一樣。
“王爺,,王爺,,小主子不知聽了哪個嘴碎的,瞎說的,,王爺,,奴婢這就帶小主子回去,。”
奶娘膽子都要嚇破了,,王爺臉都黑了,,再讓小主子說下去,她就別想再過消停日子了,。
“姑娘,,姑娘,跟奶娘回去吧,,明兒才是見母親的日子……”
“母親,,什么母親,她才不是我母親,,我母親的牌位都在王府里供著好幾年了,,除非她變成那道牌位,不然憑什么讓我叫她母親,?!?p> 殷夕顏嘴角微抽,這么小的孩子難得能把話說的這么俐落,,這背后唆使姑娘的人,,看來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帶姑娘回去,?!毕暮罱緛砭筒灰妿追窒采拿嫔希袷悄艘粚颖∷?,若是可能,,誰愿意夜夜做新郎。
來參加的賓客,,其實也不愿意總往靳王的府里跑,,這樣的喜宴,一次最好,,二次就嫌多,,三次更別提了,這都第四次了,,不說送禮貴重與否,,只說靳王這聲名,算是實打實的斷送了,。
“父王,,我不回去,父王,你不疼冰雁了,,父王,,你為了這個女人不疼冰雁了?!?p> 夏侯冰雁使著勁著耍著無賴,左右她小,,又在府里橫行霸道慣了,,平時哪個人敢給她一點眼色看,就是父王,,不一樣因為就她這么一個孩子而心疼的不行,。
“再胡鬧,父王就真不客氣了,?!?p> 夏侯靳目光冷冷的掃過聚在門口賓客,還有府里的下人,,心下輕嗤,,這樣的把戲,用到小孩子身上,,這些人,,真是怕他翻身不成。
“冰雁啊,,恪哥哥新得了好玩的東西,,你要不要看看啊?!?p> 夏侯恪本來可以早點趕來的,,不過有些事兒耽誤了,這會兒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恪哥哥,,什么好玩的?”
夏侯冰雁沒什么朋友,,因為靳王本就不受皇上親近,,又沒有什么實權,別的王爺也是避而遠之,,所以別的王府的郡主,,縣主,還有宮里的公主,,都不跟她一道玩,,就是大臣家的姑娘,碰到了她,也不過是應酬兩句罷了,,并不見什么真心,。
夏侯恪是難得對她好的人,所以夏侯冰雁對于這個屬哥哥還是極喜歡的,。
“恪哥哥的東西哪里有不好的,,西洋來的新奇玩意,今兒到恪哥哥家里住吧,,不然,,明兒一早那幾個調皮的家伙趕來了,你又看不到了,?!?p> 夏侯恪一邊說著,一邊對著夏侯靳眨了眨眼睛,。
夏侯靳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夏侯恪便上前抱起了夏侯冰雁,笑道:“走吧,,恪哥哥不騙人噢,,這東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呢,,錯過了,,沒有了,可就別怪恪哥哥極好東西不留給你了,?!?p> 這個世上,或許真有那么句話,,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夏侯恪能降服夏侯冰雁,這是出乎意料的,,也算是意料之中,。
殷夕顏被夏侯靳一只手牽著過了門坎,跨了火盆,,按著儀程一步一步的做著,,直到最后被送到了洞房,才總算是緩了口氣,。
高燭華燈,,云髻峨嵯,綽約婀娜,。
夜幕下的殷夕顏,,眸如點漆,,閃著熠熠光彩,整個人靈氣十足,,嘴角掛著淺淺的笑,,臉頰上淡淡的腮紅自然的暈染開,就像是一個女孩初見情郎的羞澀在一點點的加深,,整個人如同一朵盛開在暗夜里的明艷罌粟,。
滿堂華彩之下,眾人寂然無聲,。
殷夕顏在蓋頭被掀的一瞬間,,微微上挑了眉眼,只是輕輕的一抬,,一落,甚至看不清這個男人的長相,,卻記下了他凌厲的五官,,如立體雕刻,面容冷凝,,這樣的目光注視在身上,,心下一緊,這個男人好可怕……
喜婆張羅著接下來的流程,,什么永結同心,,什么棗生貴子,重復著前世的過程,,床邊的人卻變了,,殷夕顏理不清自己的心境,原來,,嫁人,,無論對象是誰,日子都不是那么輕松的,,殷夕顏甚至覺得,,靳王府的日子,比起延慶侯府,,估計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不同的,是這輩子,,她有了警覺心,,不會傻的一畏沉淪。
沒有愛的婚姻,,其實只是一床光彩奪目的錦緞被子,,疊起來放在床上,,是給別人看的。
賓客來的快,,去的也快,,殷夕顏甚至都沒看見夏侯靳出去招呼那些賓客,也不用擔心有人來鬧洞房,,似乎,,靳王娶妻,已經(jīng)像喝水一樣的正常,。
殷夕顏甚至能記得剛才抬眸的時候,,聽到了偶爾的幾聲嘆息,還有惋惜,,心下不禁覺得好笑,,這些人,只怕心理又在感嘆著她這次能活多久吧,。
夏侯靳就坐在那兒,,拔步床前的八仙桌,上面擺著喜桃,,喜燭,,還有喜宴,雖然一個動作也沒有,,可皇家血脈天生的尊貴,,倨傲,霸氣,,在他身上,,一樣也不曾少。
夏侯靳生了一副好皮囊,,只這般目測,,便不是歐陽柏宸那種混跡花叢的男人能比的。
殷夕顏平靜的看著夏侯靳,,就像夏侯靳這會兒正平靜的看著她一般,。
“我的王妃,到是處處都有驚喜呢,!”
夏侯靳目光清冷的打量著殷夕顏,,卸去了繁重的鳳冠,身上只余大紅嫁衣,,雙手交握坐在婚床上,,不見半分緊張,打量人的目光亦沒有半點羞澀之意,,平淡,,冷靜,,即便與他的目光對上,也沒有躲閃的意思,。
更主要的,,夏侯靳沒有看到害怕。
對,,就是害怕,。
夏侯靳記得前幾任進門的時候,每個人看著他的目光都是驚懼,,那種眼神,,夏侯靳到現(xiàn)在也沒忘,或許也是因為他的面相好,,那幾個女人,,哪個見了她都是一閃而過的迷戀,可是又想到了他的命格,,迷戀又被驚懼所取代,。
夏侯靳曾在心理輕嗤,這樣的女人,,若不是……
“不怕嗎,?”
殷夕顏搖了搖頭,,腦子里終于閃過一道光,,這個男人,她見過,,在明朝寺的后山,。
“沒什么好怕的?!?p> “餓嗎,?”
夏侯靳目光落到滿桌的食物上,再抬眸看向殷夕顏,。
殷夕顏點了點頭,,也不矯情,是真餓,。
“讓丫頭進來吧,。”
殷夕顏可沒想讓夏侯靳伺候,,還是叫丫頭進來穩(wěn)妥,。
“我不喜歡房里有丫頭?!?p> 夏侯靳的想法很奇怪,,不喜歡屋子里有丫頭伺候,,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殷夕顏一噎,,這個習慣,,之前并不知道。
“那……”
殷夕顏有些語塞,,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先吃飯吧?!?p> 夏侯靳應該也餓了,,只說了一句,就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來,。
殷夕顏索性也不矯情了,,自己繞到了屏風后面,把身上繁重的禮服脫了下來,,又自己動手打濕了帕子,,把臉上的胭脂去了,再凈了手,,這才覺得舒服一些,。
夏侯靳手上動作不停,就像是這個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一樣,,目光,,甚至連余光,都不曾打在殷夕顏的身上,。
殷夕顏覺得自己左右都不矯情了,,就不必再掩飾了,直接坐到了夏侯靳的對面,,拿起筷子挑著喜歡,,又易消化的東西吃了起來。
新房的紅燭高燃,,作為新郎與新娘的兩個人,,卻像是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一般,不曾多問,,多說一句,。
“內室與耳房相連,耳房那里不用丫頭,,改成了浴室,,現(xiàn)在水應該放好了,你可以去洗了,?!?p> 殷夕顏有些愣怔的看了眼夏侯靳,,然后就點了點頭,步子邁出去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嫁人了,她是一個妻子了,,這個妻子的丈夫是個王爺,,而且還是個不愛用丫頭的王爺,那么,,是不是就該她這個妻子又當丫頭,,又當主人的?
“妾身伺候王爺洗漱吧,?!?p> 殷夕顏非常自覺,先打好關系吧,。
“好,。”
夏侯靳坦然自若的起身,,步子邁過了殷夕顏沒有半分的停留,,直接推開了耳房的門。
殷夕顏有些傻眼,,那個,,他不是不用丫頭的嗎?
“王妃不過來,?”
夏侯靳目光清冷的看著殷夕顏,,似乎在考察殷夕顏話里的誠意,。
“妾身馬上就來,。”
殷夕顏腦子繃上了發(fā)條,,覺得嘴巴有些欠,。
“王妃還愣著?”夏侯靳眉頭微皺,,對于新上任的王妃,,伺候人的方式有些不滿。
殷夕顏抽搐著嘴角,,兩輩子加起來,,沒干過丫頭的活。
“妾身為王爺寬衣,?!?p> 夏侯靳滿意的伸開了兩只胳膊,,等著新上任的王妃伺候。
殷夕顏的臉上連可疑的紅暈都找不著,,手腳利落的解了袍子的暗扣,,然后就是中衣,到了下半身,,微微揚了揚頭,,一雙清澈眼睛里連點水紋都沒有,“還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