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曲終,!壽筵開
“慢著,,有本事你抽?。≈灰闵岬盟退?!來呀,,來呀!”
梁瞿詩面露獰笑,,挾制住曲良和果果當擋箭牌,,橫在她和曲丁咚之間。曲良想反抗,,卻張不開口,,開不了靠,出不了手,,只能懷抱果果,,眼睜睜,心不甘,、情不愿地成為梁瞿詩的肉盾屏障,。
一邊是苦心孤詣、篳路藍縷,、慘淡經營的幾十年,,一邊是失而復得、漸漸修復,、又可能得而復失的母子關系,,曲丁咚一時竟難以取舍。
青河村即將發(fā)生的滄海劇變,,必然會引起五大劇院的注意,不交出一個罪魁禍首,,如何能平息此事,?此刻,曲丁咚心心念念的就是捉住梁瞿詩,將她交出去以平息此次事件,。那時,,她便可以繼續(xù)補償曲良······
偏偏現如今,曲良成了梁瞿詩自保的人質,,這可如何是好,?該怎么辦呀?
“你該知道我,,鞭伶——佟丁,,躍馬揚鞭可移山,能倒海,,被我盯上的人,,沒人逃得過!”曲丁咚強迫自己冷靜,,月光下的她驕傲而孤獨,,十二科伶往昔的意氣風發(fā)仿佛在這一刻被她尋回,“躍馬伶,,揚六鞭,,山海天地俱難全!你若敢傷他二人一根寒毛,,我便與你不死不休,!”
“說得好!”梁瞿詩假裝冷眼哂笑,,“十二科伶,,都大名鼎鼎,我自然是聽過的,。一功成,,冠天下,可謂威名赫赫,,我自是不愿招惹的,。佟丁前輩不妨一走了之,相信以前輩的本事,,沒人能找到您,!至于這二人,您何必管他們呢,?”
“你可知,,他和她是我什么人?”
“一個是您兒子——七歲就被您拋棄的可憐娃,,還有這個可耐的小人兒——不就是一個可憐娃收養(yǎng)的另一個可憐娃嗎,?”
“住口,,不要說了。你給我收聲,!”
梁瞿詩的話句句扎心,,每個字都幻化成一柄又一柄鋒利尖刃,在曲丁咚本就傷痕累累的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無法愈合的新鮮創(chuàng)口,,曲丁咚再也沒法保持冷靜,,一霎時變得歇斯底里,聲嘶力竭,。
就在剛剛,,梁瞿詩親手殺死了威名遠播,令旃伶聞風喪膽的十二科伶之一——鞭伶佟丁,,又親手復活了一個十分不稱職,,在親生子記憶中沒什么存在感的可憐母親——青河村曲千秋的長女曲丁咚。
看著媽媽跌坐在那里,,梁瞿詩多想上去安慰,,但她不敢上前。
梁瞿詩之所以如此激曲丁咚,,為的是在離開前解開媽媽深藏心底的無解死結,。梁瞿詩過不去心里那道坎,曲丁咚又何嘗沒有心結,,一方憎恨,,一方內疚,憎恨的一方已經付出了代價,,若不及時解開心結,,內疚的一方也必將慘淡收場。
梁瞿詩費了恁大功夫,,如何能讓悲劇重演,?
“我佟丁行事一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欠任何人,,唯獨虧欠了那個孩子!也罷,,人定勝天,,我從不跪天,滄田易變,,我亦不跪地,,除了父母,我一生中從未跪過任何人,。得鞭伶一跪,,說出去也夠你榮耀一時,。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曲丁咚以鞭拄地,作勢欲向梁瞿詩下跪,,略顯慌忙的梁瞿詩趕緊放開曲良,,縱身上前止住了她。
梁瞿詩扶著昏睡過去的媽媽,,尋一塊還算完整的干凈石面,,安置好曲丁咚。
“媽媽,,睡吧,,您太累了?!?p> 重獲自由的曲良懷抱香甜仍舊的果果,,行至梁瞿詩身后,在石塊附近停下,。再怎么說,,曲丁咚也是他名義上的老媽,曲良當然不會不管,。
“放開她,。”
曲良壯著膽子,,說了三個字,,他見識過梁瞿詩如斯恐怖的實力,但還是強行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曲良,,過來吧!這里,。我們一起坐坐,,媽媽她和你懷中那個小人兒一樣,都是睡著了而已,。你看,,黎明前的黑暗已過,這里可是個看日出的好地方呀,!”
梁瞿詩笑顏如花,,不似和曲良初識時的強顏歡笑。
曲良一愣,,順著梁瞿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方天際魚肚白已現最初端倪,。他試著走進,也踏上那塊狹窄的石面,,與梁瞿詩并肩而坐,,果果則趴在他肩膀上繼續(xù)擘畫美夢。
梁瞿詩取下【陰假面】,,回復本來面目,,曲良之前已經見過一次,再見自然不甚在意,。
“你到底是誰,?你是我嗎?我來到這個世界是不是和你有關,?”
“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很聰明!不錯,,我也是曲良,,你來到這里也與我有關?!?p> 兩個曲良開始一邊等待日出,,一邊坦誠交流,然而在他們不在意的地方,,青河村正在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一變化肇始自大柳樹被曲良一掌拍成一堆木屑。
青河村道雙側,,慢慢變得死氣沉沉,,抽穗金黃的成片麥田逐漸發(fā)黑,仿若遮天蔽日的山火過境,,萬畝魚塘漸漸騰起綿綿無盡的水蒸氣,,每一塊塘面都好似滾油鍋里過滾油,咕嘟嘟滾開直冒泡······
青河村村民聚居處異常喧鬧,,雞圈里的青河雞不分公母,,爭先恐后地伸長脖頸打鳴,豬舍里的豬三五成群聚在一堆好勇斗狠,,你拱我頂,,看守門戶的狗不約而同昂起狗頭,兩支前蹄離地,,紛紛直立起來,,向著草山方向隱隱狂吠······
“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適合,!”
“你這樣隨便改變別人的人生,,問過別人的意見嗎,?”
“怎么沒有?你喝醉后,,不是向我們大家抱怨那個世界這不好,,那不好嗎?我也是遂了你的心愿呀,!”
“酒后的話,,你也信?你這張臉,,該不會也是為了誑我,特地準備的吧,?”
“色字頭上一把刀,,美人計,古往今來屢試不爽,,英雄難過美人關嘛,!沒有人比曲良更懂曲良,你說對嗎,?”
“這里到底是個什么世界,?單單一個戲曲,就危機四伏,,到底還有多少我不了解的東西,?”
“來日方長,不要著急嘛,!以后你都會知道的······”
······
······
“你那么厲害,,為什么不自己去做,偏要找我代替,?”
“我厲害嗎,?我怎么一點不覺得······好了,我所能做的就那么多了,,這里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我存在的最后時刻,就都還了回去吧,!”
梁瞿詩站起來,,脫下白色披風,背對遠方天際的魚肚白,,居高臨下,,望著曲良。
“曲良,,你我也算有緣,,從今日開始,,世間只有一個曲良,那就是你,,我要走了······”
梁瞿詩轉過身去,,戴上【陰假面】,四處遠眺,,曲良順著他的目光,,入目所及皆是黃沙漫天,處處枯黃龜裂,,空氣中彌漫著干涸的味道,。
再看腳下石面,正被黃沙吞噬······
“媽媽說的沒錯,,大柳樹早已與青河村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柳樹被你毀掉,,青河村的生機就斷了,我以我之血肉替它重續(xù)生機,,記住,,是你欠我的!你應該已經知道,,治愈果果需要歇指,、小石、大石,、般涉四支鬼門調,,我已將此四調給了你老媽曲丁咚,你若想治你女兒,,就替我好好孝順她吧,!”
“······”
梁瞿詩好一番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曲良已經不知道該從哪里吐槽了,!
“小石調,旖旎嫵媚,,萬物可逆,,亼——”
青綠色的生機不再漫無目的地散佚消失,而是不斷向背上一十二面靠齊開,,紅,、黃、白三色齊作的梁瞿詩右手掌心匯集,隨著魚肚白越發(fā)明顯,,她手中的青綠色小球卻越來越小,。
待凝結成鵪鶉蛋大小,梁瞿詩毅然把它吞入腹中,。
“曲良,,你看——呀——大石調,風流蘊藉,,眾生可長,,仌——”
梁瞿詩在曲良的目送下緩緩離開即將被黃沙吞沒的石面,迎著清晨的第一縷日光,,在半空駐留,。
日出,旭日東升,,霞光萬丈,,黑夜已經終結,光明將紛至沓來,,梁瞿詩自黑暗中走來,此刻正被漸漸溫暖的陽光籠罩,。
“啊——”
梁瞿詩和曲良同時出聲,,梁瞿詩背上一十二面靠旗頓時四散飛出,追逐陽光而去,。
“般涉調,,惆悵頓挫,鯨吞萬界,,叢——”
梁瞿詩安然落地,,青河村還是那個青河村,一切都沒變,。
青河村,。
曲良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青河村沒河,,有塘,。
塘底沒淤泥,有魚,,有蝦,,有蟹。
這就是青河村的“河”,。
一條修長筆直的村道翻山越嶺,,將整個村集體的承包地一分為二,一邊搞養(yǎng)殖,另一邊種莊稼,。
成片麥田和萬畝魚塘涇渭分明,,井水依舊不犯河水!
“夢,,亦不過這般,!”
曲良看著眼前的真實,卻感覺那樣虛假,。
“曲良,,你帶老媽和果果回家,讓爺爺,、奶奶過來,,陪我看完這唯一的日出——”
梁瞿詩的聲音有氣無力,細若蚊蚋,,她背對著曲良,,盤腿坐在那塊石面上。
“我答應你,!”
梁瞿詩——良曲是,,是曲良,曲良不再留戀曾經的癡迷,,決然轉身離開,。
他帶回家的是老媽和女兒,他帶出家的是爺爺和奶奶,。
曲千秋和溫婉儀一宿沒睡,,直到曲良接他們上了草山,見了梁瞿詩,,心中大石才堪堪落地,。
二位老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梁瞿詩,,面向太陽初升的東方站立······
曲良回到自己的家,,老媽和俞絳婷在二樓右間酣睡未醒,他轉回左間,,窩在小人兒身側,,倒頭就睡。
“大姐,,果果呢,?快抱出來我瞅瞅?!?p> “樓上呼呼呢,!”
“大姐,小肉肉可算回來了,你不用再擔心沒人養(yǎng)你老嘍,!”
“不提他,,他這個大懶豬還賴床不起呢!”
日上三竿,,噠噠噠上樓的腳步聲吵醒了他,,曲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揉惺忪睡眼,,啞著嗓子輕輕拍醒了果果,。
“果果,二姨奶和小姨奶看你來了,,快起床,!”
二姨曲丁玲輕手輕腳繞到另一側,果果睜開眼正好和她四目相對,,小姨曲丁涓二話不說,,劈頭蓋臉數落起了曲良。
“別吵她,,你聲大了,!不知道這個年紀的伢子最需要充足的睡眠嗎?”
今日是溫婉儀的六十大壽,,不僅三個女兒都回來賀壽,,而且還有更多的人正趕來,坐飛機,、乘動車、自駕等等等等,。
總之,,名不見經傳的青河村,平平無奇的小村壽宴正變得萬眾矚目,,而區(qū)區(qū)一個小院子注定容納不下,。
胡蘭芬和章莉的電話更是直接被打得自動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