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秋風(fēng)吹倒了許多人和事,，桂花的味道不如初秋那般奪人了,。

　　那日燒完佛經(jīng)后，閑月就病了,，在床上躺了約末三四天,，人都瘦了一大圈，看得姜奉云心疼壞了,。

　　“來,，把這參湯喝了?！?p>　　清晨,，姜奉云把手旁的湯晾得適溫后，才小心地端到床邊,。

　　一個丫鬟扶起病怏怏的閑月靠在自己身上,，姜奉云則一勺一勺地喂著。

　　閑月垂眸慢吞吞地喝,，生病的這些日子里,，衛(wèi)景修照樣得空就來，帶得全是補(bǔ)品和藥,，說幾句逗人開心的話,，給她解悶。

　　聽丫鬟說,，姜奉云依舊沒有管這件事,。那頭的常府面子上過不去，硬著頭皮讓常思慕把那位紫蔻姑娘娶進(jìn)門了,。

　　閑月心思重,，姜奉云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別再尋思常府的事了,，人已經(jīng)娶進(jìn)門,，日后雞飛狗跳的日子是數(shù)不盡的，你能操心幾回？”

　　閑月不說話,，低頭喝兄長喂來的湯,。

　　姜奉云看她那樣，便無奈地嘆氣,，“好不容易把你身體養(yǎng)得好些了,，如今秋冬時節(jié)，人是最弱的時候,，這場病不知又要拖累你多少,。”

　　“對不起,，兄長,?！?p>　　聽她低聲道歉,，姜奉云也沒想怪她，便收嘴不說這件事了,。

　　“你可知過幾天是什么日子,？”

　　閑月?lián)u頭。

　　“天子壽辰,?！?p>　　聽見這，閑月眉頭蹙起,，兄長說這個,，想必今年是要公府來辦這次的大典了。

　　這算不上好差事,，往年都是王爺和宮里的人置辦,。不管什么花樣，天子都是見識過了,。

　　這要是辦的不好,，丟了腦袋也未可知。

　　姜奉云看著她,，“我知道你憂愁什么,，說來說去都是砸銀子的事罷了。為兄只是來告訴你,，你這樣的身體狀況不必出席,，天子那邊也早就應(yīng)允了?！?p>　　閑月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懸掛著一顆心，“兄長可要仔細(xì)這差事?！?p>　　“放心,，我有分寸。來,，最后一口湯喝了,，外頭有人等，晚點(diǎn)我再過來陪你用膳,?！?p>　　閑月輕輕勾起嘴角，心想也是,，便頷首喝湯了,。

　　在床上躺的幾日，把人躺得都沒精神了,。閑月起身到院子里走動幾步,，又覺得還累著，便坐在秋千上發(fā)呆,。

　　一個婢女從長廊走來,，雖是不緊不慢，可額頭上卻起了不少汗,。

　　她走到閑月跟前行禮,，閑月打量她一眼，便揮手讓身邊的丫鬟們都下去,。

　　“姐姐近來如何了,？”

　　府里有專門的丫鬟跟姜西雁的陪嫁丫頭們接觸。送例銀或者打點(diǎn)禮品,，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一應(yīng)可以通過這個丫鬟來告知娘家。

　　只是,，雖有這丫鬟在,，可如今姜奉云已經(jīng)擺出姿態(tài)，不再過問常府的事,。

　　所以,，這丫鬟知曉了什么情況，現(xiàn)在也只能來稟告閑月,。

　　“大小姐身子無礙,，如今四個月了，開始顯懷也是難免的,。只是那位紫蔻姑娘還在頭三月,，又是個潑辣的主兒,，府里但凡有點(diǎn)好的東西，都供去她房里了,?！?p>　　聽丫鬟這么說，閑月倒也不覺得意外,。

　　姜西雁嫁去常府之后,，兄長從沒再管過她的事。即便芳香閣鬧到醫(yī)館了,，更是淡漠不理,。

　　外頭人本就不把她的身份放心上，公府的一家之主又是這樣的態(tài)度,，自然沒人真的把她當(dāng)主子看了,。

　　奴才也大都是墻頭草的東西，紫蔻好歹是芳香閣的頭牌,，背后有人,，自己這些年的積蓄不在姜西雁之下，自然更會打點(diǎn),。

　　如此,，姜西雁在府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你問過那些丫頭沒有,，關(guān)于府里輸送的例銀，可是切切實(shí)實(shí)都送到姐姐手里了,？”閑月問,。

　　那丫鬟一愣，有些泄氣道：“銀子是切切實(shí)實(shí)到了大小姐手里的,，可大小姐心善,，都拿去補(bǔ)貼常公子的醫(yī)館了，哪還有存余,？”

　　閑月兩眼一閉,，思索半晌，“那常思慕呢,，是否對姐姐多加照顧,？還是說，不聞不問,，任由紫蔻騎到姐姐頭上去,？”

　　丫鬟低頭，“常公子多來不住府里,，總是尋借口說要照顧醫(yī)館那頭的生意,，住在醫(yī)館里,。可醫(yī)館有什么生意,？全城人都知道他常思慕一來醫(yī)術(shù)不佳,，二來品性不行，更沒有去給他三分薄面的道理,?！?p>　　閑月聽著頭痛，便輕輕揉起太陽穴,，那丫鬟見了忙擔(dān)憂問道：“是不是在冷風(fēng)里坐久了,？奴婢扶您進(jìn)屋吧?！?p>　　閑月擺擺手,，“無妨，這樣吧,，除了你給姐姐送去例銀外,，我給你一些錢，你幫著稍微打點(diǎn)一下常府,。她懷著孕,，日子不能太辛苦?！?p>　　丫鬟低落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扶起閑月往屋里走。走著走著,，閑月又說：“你等會跑一趟,，跟管家從庫房里拿點(diǎn)補(bǔ)品，親自熬煮了用食盒送過去,，要看著姐姐吃完,，明白嗎？”

　　丫鬟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

　　“你倒是操碎了心,，卻一點(diǎn)也不顧自己的身體?！?p>　　忽然,，身后響起一道聲音。

　　二人回頭,，看到一身靛藍(lán)色秋裝的衛(wèi)景修站在長廊下,，手里提著麻繩捆好的藥包。

　　外頭太涼,，兩人便一起進(jìn)屋說話,。

　　閑月坐到軟榻上,，幾個婢女服侍著墊攢金絲軟枕，蓋白羽貂毛絨毯,，燒了一壺滾燙的熱茶,，還沒入冬，湯婆子已經(jīng)備好,，塞到閑月手里了,。

　　衛(wèi)景修看著這一頓行云流水，笑道：“我怎么越發(fā)覺得你病氣起來了,？”

　　身旁的侍女聽了不高興,，她們跟閑月是自小的情分，立馬轉(zhuǎn)頭駁道：“我們小姐本就身子弱,，秋冬更甚,，不似將軍在沙場殺伐果斷多了，病氣不入體,?！?p>　　閑月低笑了一下，打發(fā)了幾個丫頭出去,，又對將軍道：“她們護(hù)我,，說話牙尖嘴利了點(diǎn)，你別放在心上,?！?p>　　衛(wèi)景修看著她柔柔的樣子，哪管剛剛的酸語,，“我知道,，她們護(hù)你全然不顧我的身份，這樣的忠仆,，我又怎么會計(jì)較？”

　　二人難得好聲好氣一陣,，閑月看著窗外時不時的落葉,，輕聲道：“不知何時才能見姐姐了?！?p>　　衛(wèi)景修喝了一口茶,，“我說，你真當(dāng)學(xué)學(xué)你兄長,?！?p>　　閑月收回視線，“不管不問,，任由她被人欺凌,？”

　　“說得好聽是公府嫁女,，實(shí)則有名無實(shí)。即便你兄長打點(diǎn),，常府的奴才便真把她當(dāng)主子了嗎,？”

　　閑月沉聲，“你知道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去藥房叫人開了這幾副藥,，碰巧遇到常府的奴才，大概是為了府里兩位夫人的固胎藥來的,，我聽到他們嘀咕了兩句,。”

　　“她們說什么了,？”

　　衛(wèi)景修看了她一眼,，似乎斟酌幾句后，才緩緩開口,，“他們說,，你姐姐在府里許多事都親力親為，跟奴才搶活干,。上次常思慕難得回府,，身上的幾件衣服換下來，還是你姐姐親手洗的,?！?p>　　閑月久久說不出話，她不知道姜西雁把自己的姿態(tài)放得這樣低,。

　　“還有,，那紫蔻也不是好東西，吩咐你姐姐干活,，也是隨口一句的事,。你想想，跟著這樣的主子誰不受氣,？自然,，府里倒戈跟著紫蔻的人也就多了?！?p>　　閑月嘆了口氣,，“我想過，她在外流離失所多年,，早就習(xí)慣服侍人的角色了,。哥哥不管，我這個做妹妹的,，能幫襯就幫襯吧,?！?p>　　衛(wèi)景修蓋上茶碗，“你公府不缺錢,，何況你兄長也不干涉你這樣做,，便不要再憂心了。好好顧著你自己的身體,，我看奉云兄這兩天也憔悴了不少,，想必是為你?！?p>　　“我知道的,。”閑月垂眸盯著湯婆子,。

　　二人沉默半晌,，衛(wèi)景修似乎想了很久才開口問：“你現(xiàn)在……還喜歡常思慕嗎？”

　　閑月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她思慮著,，腦海里片片碎碎地閃過很多從前的事。

　　“我不知道,?！遍e月回答。

　　衛(wèi)景修臉上沒有半分高興或不高興,，像是猜到了,，又有點(diǎn)不甘心。

　　“算了,，你好好休息,，這幾日我也忙，可能不能經(jīng)常來看你了,?！?p>　　“是因?yàn)樘熳訅鄢絾幔俊遍e月問,。

　　衛(wèi)景修嗯了一聲,。

　　“聽說此次大典交由兄長來辦，你……”閑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說了一個字，就有些不好開口了,。

　　衛(wèi)景修也知道什么意思,，起身便說：“我明白，自會幫襯著奉云兄,，不管是為你,，還是本就有著與他的情誼,。你放心吧，我先走了,，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之后我再來瞧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