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神守(一)
樹葉與塵土在地面上緩緩旋轉(zhuǎn),又無力的跌落,似是不甘這般的衰落和消散,,卻依舊無力回天。
白藏站在無明天,,看著這般的景象,面上帶著仿佛的笑容:“天狼,,你倒下時,,是否也如落葉一樣的無奈?”抬眼處,,魔宮近在咫尺,,這是一座空城吧?所有的精銳應(yīng)該盡在修羅天與式微對抗,。
“白澤,,我的兒子!”白藏笑容依舊,,心中想道,,“若不是你,又怎可令天狼傾所有的兵力去與式微正面交鋒,?你什么都和我很象,,只是少了份野心,卻多了點所謂的忠心,?!彼^知子莫若父,他深知白澤必不會隨自己反了魔尊,是以爽性便讓他去投奔秦弓,,又料定白澤會定下那般的計策,,更任他帶走三千親信兵馬,也只作不知,,自己卻乘虛來襲無明天,。
“一切,盡在我彀中,?!卑撞貙⑹忠恢改m,大聲道:“今日,,我們當在魔宮設(shè)宴,,紫辰殿擺酒?!鄙砗笕f千風族戰(zhàn)士歡聲雷動。
魔宮悄然而立,,更無半點聲息,,只將宮門緊緊的閉了,吊橋高高拉起,。城樓上卻有旌旗飄搖,,中央有金紅色大旗一面,上繡一頭黑色嘯月巨狼,,正在風中招展,。
那一年,也是這旗,,曾在銀河邊界飄搖屹立,。當時的白藏看著旗下手持天狼弓的那個人,心中直覺,,人生一世,,便當如他一般:號令神魔,界天獨步,。那是何等的威儀和風光,?人生的意義,盡在于此吧,!
如今,,這旗,在白藏眼中不過是一件擺設(shè)而已,,它象征的一切似也隨那人消逝百年后而盡皆流散,。
下一刻,城頭高舉的旗上應(yīng)是那風族的標徽吧,而旗下威風八面,,號令群魔的,,便應(yīng)是這一個勝巽天的主人了!
白藏輕輕一揮手,,風族的戰(zhàn)士們鼓翼飛上半空,,護宮河不過丈許,城墻也未及百尺,,一展翅,,便可飛上城樓,將旗幟換了,,令魔宮易主,。
風族的戰(zhàn)士蜂擁飛上城頭,白藏淡然觀之,,這也不過是意料中事罷了,。只是少了抵抗,也未免有些無聊,。
眼看風族的第一撥人的雙足已快踏上城樓,,卻突然紛紛跌落下來,倒似適才白藏見著的落葉一般,,但跌落時似乎都已僵硬,,一個個俱是直挺挺的,仿佛在剎那間被凍住了,。
白藏一驚,,連忙止了進攻,急抬頭細看,,借著日光的折射,,城樓上間或閃出七彩的光芒,如虹似霓,。
“玄冰結(jié)界,?!”白藏失聲叫道,,“南天之神,?”
再看處,城頭上竟已黑壓壓的站滿了守衛(wèi)的將士,,當先一人銀盔白甲,,手持吹雪神槍,正是那南天八星中赫赫有名的破軍,。
只聽他厲聲喝道:“白宗主,,破軍在此恭候多時了,!”
“你!”白藏驚道,,“你不是當日已隨神族而去了么,?”
破軍冷然道:“我早不是神界的人了,南天雖大亦無容我之處,。沒奈何,,只可在此等待宗主大駕?!?p> 白藏嘿然道:“我原說若是這般輕易得了無明天,,入了魔宮,也頗無趣,。如今倒有趣起來,。我看你身后也不過是三、五千火族的老弱病殘,,又如何與我這十萬風族戰(zhàn)士抗衡,?”
破軍將神槍一擺,道:“你且上來一試便知,?!?p> 白藏點頭道:“說得也是?!庇沂忠慌e,高聲令道:“列陣,,鼓風,!”
十萬風族戰(zhàn)士一齊鼓動雙翼,剎那間狂風大作,,風云變色,,天地低昂。無數(shù)道風匯作一道龍卷颶風,,黑沉沉,,高約百丈;狂莽莽,,催城破寨,。那颶風如同一條發(fā)狂的巨龍,直朝魔宮撲去,,破軍的結(jié)界雖然厲害,,但在這颶風的威力下,也只抵擋了半盞茶的工夫便有裂痕滲出,,剎那間小小的裂縫化作千萬條罅隙,,如蛛絲般蔓延開來,,碎成無數(shù)片段,頹然掉落,。颶風將頭一昂,,直向城頭眾人撲去,頃刻間便要將眾人拋至九霄天外,,把魔宮扯成斷瓦殘垣,。
城樓上眾士卒原本羸弱,哪曾見得這般光景,?,!眼看颶風當頭撲來,個個驚呼,,有膽小的便欲拋了武器轉(zhuǎn)頭逃跑,。
好破軍,只聽他大喝一聲:“休要驚懼,!”跳上城樓,,一桿槍生生抵住颶風風口。槍上生百條凍氣捆住颶風,,仿佛百來條白色小龍團團咬住了這一條黑色的巨龍,。堪堪將颶風擋住,。只是破軍縱然神勇,,卻也難抵擋十萬人所發(fā)之風,颶風重壓之下,,豆大的汗滴在額頭滲出,,又被自己凍氣一逼,立時在額上凝成冰珠,。神槍亦被壓得彎如新月,。
諸士卒見颶風被阻,心中大定,,士氣一時大漲,,連忙紛紛以爆焰之火居高臨下射往風族軍中。
風族戰(zhàn)士受到干擾,,颶風略略小了下來,。破軍這才暗地里松了口氣。只是凍氣受颶風所迫,,已令得他面上罩了一層厚厚白霜,,與面具仿佛。
白藏見破軍竟可擋住颶風,,又是驚訝又是佩服,,雙手就虛空里一握,,化出兩把風刀,掠上城頭,,直取破軍,,要乘他受颶風壓迫下無力還手之際,取他性命,。
破軍眼看得風刀破空襲來,,卻不敢回身抵擋,只怕一松手,,颶風長驅(qū)直入,,魔宮被毀也便罷了,這城中千萬人的性命卻要毀與一旦了,。
白藏陰陰一笑,,在旁人無力招架時出手是他的慣用之伎。只見他人離破軍尚有尺許,,刀刃暴然一漲,,分刺破軍肋下與小腹。這兩處雖非要害,,然要刺中,,便可叫他立時捏不住長槍,那時只需颶風當頭一壓,,便可令之化作齏粉,。
破軍眼看避不能避,架無可架,,只深深吸一口氣,,拼力將身子移過寸許??翱氨苓^肋下那一刀,小腹上那一刀卻正刺在胯骨上,,鮮血長流,。破軍悶哼一聲,雙臂卻是動也不動,,依舊將颶風牢牢抵住,。
白藏見一招未見效,第二招又迅速刺至,。破軍心頭大急,,突然大叫道:“你還不出來?我可要罵人了,!”
白藏聞言一愣,,刀勢微微一頓,。便見橫手里伸出一物來,挑開雙刀,,卻是一支極大的斗筆,,就如同一桿長槍一般。
但聽得一個聲音朗聲笑道:“我以為你一個人能應(yīng)付啊,?!?p> 斗筆陡然一豎,掃向白藏面門,。白藏驚疑交加,,展翅向后一掠,站定身形,,要看清來者是誰,。
破軍身后一人長身而起,手中正提著那支斗筆,,卻見他五柳長髯,,面如冠玉,正自沖著破軍道:“不過南天破軍的本領(lǐng)今天總算見識到了,,在下實在是佩服得很,。”這番話倒是說得誠誠懇懇,,全無半點調(diào)侃,。
破軍也不知是惱怒還是不好意思,臉色微微泛紅,,只是因臉罩白霜,,也無人看得見。他適才躲刀開聲,,又要抵擋颶風,,極是費力,此時卻已不敢再分神對答,,只是輕聲得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白藏一見此人,,心中一沉,,暗道,此一戰(zhàn)怕討不到半點便宜了,,當下將風刀一攏,,道:“來者可是北天六星之天機?”
此人正是天機,,他一早便在城頭,,只是南北兩天向來不和,,此刻雖與破軍并肩作戰(zhàn),卻也忍不住想看看他的能耐,,心中更不免有些希望他出口相求,,是以到得破軍叫起,他方才現(xiàn)身,。
天機一捋長須道:“白藏,,百年前我們也算有數(shù)面之緣,你便是忘了我,,也不能忘了它吧,?”說著將手中春秋鐵筆一晃。
白藏臉色鐵青,,哼了聲道:“當年的事,,不提也罷,只是你又何苦來涉我魔界之事,?”
天機搖頭道:“非也,,這個不是魔界的事,是天狼的事,?!?p> “那天狼到底有什么本事,卻要叫你等這般的折服,?”
天機聽到這一句時,,原本淡定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深邃起來:“如果說色界天竟有人心中可沒有天界魔界之分,怕唯天狼一人而已,。便這一點,,便可讓天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當愿為他執(zhí)鞭牽鐙,?!?p> 白藏哈哈一笑道:“那也不過是野心更大一些罷了,何況如今的秦弓又哪有半分得似當年天狼的,?”
天機悠悠道:“天狼就是天狼,,不管是當日的魔尊還是今日的秦弓?!闭f著將鐵筆一舞,,“白宗主無須廢話,,咱們手底見真章,!”
白藏也不再說話,只將風刀緊得一緊,,凝神對敵,。百年之前,,兩人曾有一戰(zhàn),當是時白藏以半招之差,,敗在春秋鐵筆之下,。這一番兩人再次沙場相見,少不得又多了幾分私恨舊仇,,雙眼也不禁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