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筵席(一)
秦弓麾軍直抵須摩天,,一聲令下,,將都城圍個水泄不通。然都城內(nèi)一片靜悄悄的,,城頭更不見有半個守卒。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均覺奇怪。
青陽道:“難道魔帝棄城而逃了,?”
天機(jī)搖頭道:“只恐其中有詐,,也未必可知。我們還須小心為妙,?!?p> 旁人皆點(diǎn)頭稱是,唯有秦弓與白澤相視一笑,,似早有所察,。
正在眾人胡亂猜度之際,忽聽得城內(nèi)一聲號炮響起,。抬頭看處,,城頭兩面大旗緩緩升起。較高的一面上繪有天狼嘯月圖樣,,正是魔尊秦弓徽記,;一面稍矮的上書一個大大的“白”字,卻是白藏的旗號,。
只聽得“忽喇喇”一聲響,,城門大開,自城中走出一隊人來,,當(dāng)先一人輕裘長袍,,面帶微笑,眼露威光,,正是風(fēng)族宗主白藏。
白藏一見秦弓,,立即下拜,,口中大聲道:“臣白藏參見尊主?!?p> 秦弓連忙搶上數(shù)步,,將他扶住,道:“白宗主無需多禮,。今番能兵不血刃,,進(jìn)得須摩天都城,全是白宗主的功勞,?!?p> 白藏欠身道:“不敢。尊主請入城!”
秦弓身后眾人看此情形,,不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蓼莪快行幾步,與白澤并肩,,在他手臂上戳了兩下道:“這是怎么回事,?你父親不是一早就反了尊主,怎地又會如此,?”
白澤微笑道:“這是大長老還在的時候便與家父一起定下的計策,。令家父假意謀反,投靠魔帝,;家兄白霄擅長刺探走報,,由他傳遞消息,勘查敵情,;而我則在尊主身邊輔佐,。這樣一來便可將大局控制,助得尊主一舉平定魔界,?!?p> 蓼莪恍然道:“你瞞得我們好苦哇!”
白澤歉然一笑道:“當(dāng)初我也誤會了家父很久呢,,并常以為恨,。直到近日家兄暗捎書信與我,我才明白真相,?!闭f著呵呵笑了兩聲,笑聲中能感覺得出他向日里暗藏的愁苦也自一并煙消云散,。
蓼莪道:“那你當(dāng)日來須摩天假死之計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白澤點(diǎn)頭道:“正是,便是我等在魑魅天除去摩軻之計也是家父傳授的,。我在給尊主的信中寫得清楚明白得很,,他沒有告訴你么?”
蓼莪柳眉一豎,,大叫道:“小弓,!你干嗎把什么都瞞著我們?”
秦弓回頭笑道:“這樣方才有個天大的驚喜,,難道不好么,?”
破軍忙扯了扯蓼莪道:“你別怪他,這等軍機(jī)大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p> 蓼莪生氣道:“難道連我也不可以知道嗎?”
破軍笑了笑道:“你現(xiàn)在不是知道了么,?小弓一統(tǒng)魔界,,乃是天大的好事,你又胡亂生什么氣呢,?”
秦弓也道:“蓼莪姐姐不要生氣,,小弓給你陪不是可好?”說著回轉(zhuǎn)身來,,沖著蓼莪便是一拜,。
蓼莪閃身躲開,道:“您如今乃魔界至尊,,姐姐怎么可以受你之拜呢,?”
秦弓正色道:“受得,怎么受不得,?姐姐對秦弓有養(yǎng)育之恩,。莫說是魔界的尊主,便是做了色界天之王,,成了三界外的佛,。姐姐也是小弓的姐姐?!?p> 蓼莪展顏一笑道:“行啦,,就是嘴皮子利索,留著拍馬屁的話給別人用好了,?!闭f著眼角瞟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羅漪。
秦弓呵呵而笑,,道:“是是是,,姐姐說得是?!庇譁惖睫ぽ呡p聲道,,“小弓的馬屁姐姐不愛聽,破軍大哥的馬屁姐姐方才喜歡得緊呢,。”
蓼莪俏臉微微一紅,,啐了他一口,,一伸手便想給他一拳,秦弓卻早遠(yuǎn)遠(yuǎn)跳了開去,。
白藏一旁看了,,道:“尊主如此平易近人,,實在是我等為臣之福啊?!?p> 秦弓哈哈一笑,,說了句:“有勞白宗主帶路?!睌y著白藏的手,,大步入城。
入得城中,,自有將官前去整頓軍馬,。白藏將秦弓等人迎入大殿。這大殿的構(gòu)建擺設(shè),,與無明天紫辰殿也有七八分相似,,氣勢頗為恢弘。
白藏將手一引道:“尊主且請上座,!”
秦弓點(diǎn)頭道:“也好,!”大踏步上殿,端坐在寶座之上,。
白藏等人見秦弓坐定,,一并口呼“尊主”,齊齊跪下參拜,。
秦弓慣性站起,,要說句:“各位無須多禮?!比幌氲靡幌?,卻又坐下。他心想:“我既已平定魔界,,身登寶座,,說不得,也得有個尊主的模樣,。若是一味的平易,,只怕他們心中反而不自在了?!贝帽娙税葑闳?,方才微微頷首道:“諸位平身?!北娙朔謨蓚?cè)而立,。
白藏奏道:“微臣乘魅族,夜叉族出征之時,,魔帝手下無人,,一舉將都城拿下,,擒得魔帝。那魔帝還請尊主發(fā)落,?!?p> 稍頃,兩名風(fēng)族戰(zhàn)士將魔帝押上,。
魔帝見了秦弓,,也不跪拜,傲然而立,。兩名戰(zhàn)士正要用強(qiáng),,令他跪下,秦弓一擺手道:“他總算也曾是個帝王,,且讓他站著吧,。”
魔帝大叫道:“賊子,!你前世為天狼之時,,弒我父王,今世里又來篡我王位,?,!”說著昂首朝秦弓看去。秦弓森然朝他一望,,他與秦弓目光一觸,,忽覺心中微微發(fā)怵,連忙低頭,,不敢與之目光對視,。心中想道:“這個天狼的目光好生凌厲!”適才傲然的氣勢在頃刻間卻已蕩然,。
秦弓冷然道:“我魔界從來都不是世襲的帝位,,又說什么弒君篡位?你要有能耐,,如今便當(dāng)你我換位而居了,。”
魔帝默然不語,,過得一陣方道:“既被你所擒,,我也沒有什么話好說。我只恨輕信了白藏這賊子,,方才落得如此地步,。”
白藏一旁呵呵一笑道:“我可是求你不要讓摩軻掛帥的,,只是你不聽罷了,,若你肯聽我的話,又怎會令摩軻全軍覆沒,?”
魔帝怒道:“你……”卻又語塞,,不知應(yīng)對。
白藏道:“要怪,,也只能怪你剛愎自用,,沒有知人善用的本事?!?p> 魔帝恨恨道:“不錯,,你真是好計謀,竟能殺了自己的兒子來博得我信任,,又能看透我的性子,,令我撤了你的帥位,你便可以理所當(dāng)然留在后方,,讓摩軻去送死,!”
白藏只是聽他說著,卻自微笑不語,。
秦弓嘴角輕批,,露出個微笑來,道:“你倒不算糊涂,,只是可惜清醒得太晚了,。”
魔帝哼了一聲,,只將雙目惡狠狠的盯著白藏,。白藏將眼一低,只當(dāng)沒有看見,。魔帝抬頭朝秦弓道:“正所謂成王敗寇,,如今我已是階下之囚,性命皆在你掌握之中,,你要?dú)⒁獎?,我都不皺眉頭,只是不要侮辱我,!”
秦弓贊了個“好”字道:“不錯,,有骨氣?!?p> 天機(jī)忽然出列道:“尊主,,此人留不得!”
秦弓“哦,?”了一聲道:“為何,?”
天機(jī)道:“尊主是仁厚之君,,見了這等有骨氣之人多半不肯殺之。只是他畢竟曾為帝君,,有骨氣便有血性,,有血性便不會甘心臣服,留則必定多事,,不如殺之,,干凈利落?!?p> 魔帝大聲道:“不錯,,天狼,你最好將我殺了,,否則我定會卷土重來,!”
秦弓看了魔帝一眼,心中想道:“這個家伙原來是個草包,,叫得這么起勁,,豈不是讓我不殺你也難?”當(dāng)下嘆了口氣道,,“天機(jī)將軍言之有理,。”一揮手,,自有戰(zhàn)士上前,。
魔帝見真?zhèn)€要?dú)⒘怂闹袇s自慌亂起來,,不由得掙扎,,卻是無用,被兩名風(fēng)族戰(zhàn)士半推半拉的提了出去,。
魔帝口中猶自叫道:“天狼,,白藏,我作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這等話,,卻全然是連自己都不能夠相信的廢話,然不叫得這兩句,,只怕連走出去的勇氣都會沒有,。
過得一陣,一名風(fēng)族戰(zhàn)士入內(nèi),,以錦盤奉上魔帝人頭,。只見魔帝雙目緊閉,臉上肌肉扭曲,滿是害怕恐懼的神情,,幾乎令人難以相信,,這個便是適才在殿內(nèi)慷慨求死的他。只是面對死亡可以從容不迫,,淡然視之的,,又得幾人而已?
秦弓將袍袖一拂,,嘆了口氣道:“傳令下去,以帝君之禮厚葬,?!?p> 那戰(zhàn)士應(yīng)聲退下。
白藏又參道:“微臣已在沐澤殿預(yù)設(shè)酒宴,,還請尊主與諸位將軍移駕,。”
秦弓點(diǎn)頭道:“白宗主好生細(xì)心,,事事周到得很,。”
白藏笑道:“哪里,,尊主謬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