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太陽歷一零二九年十一月十日,。雅利破天荒的睡了個懶覺,直到中午才醒過來,。他覺得頭暈,、口渴、身子發(fā)熱,,鏡中的自己臉頰火紅,,嘴唇干裂。他擔心自己會否生病了,,可是判斷后發(fā)覺自己的身體很健康,。他只得努力的喝水,午飯也只吃了水果,。直到調(diào)配了幾副清涼降火的藥劑喝了下去,,他才感覺到好些。
行禮昨晚就收拾好了,。幾套衣服和貼身物事裝在一個小包袱里,,筆記本和一堆瓶瓶罐罐收在了一只木箱里。
按照禮節(jié),,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向人道別吧,。可是該向誰道別呢……雅利坐在窗沿,,透過小小的木窗往外看去,。外面的賢者們行色匆匆,似乎在趕時間,。這些修習者們走路一貫是急急忙忙的,,對于他們來說,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而人生實在是太短了,,大多數(shù)人窮盡一生也無法令自己學到渴望的一半吧,學海無涯啊,。
雅利決定出去走走,,他一手拎著包袱,一手提著木箱,,下到底樓,,把東西交由會客廳的學者保管,。幸好自己在劍塔鍛煉了一年,不然一會要拿這么重的東西翻山越嶺,,還真是不可想象呢,,雅利想著,走出燈塔,。
路上一些看起來比較眼熟的賢者們都朝他點了點頭,,有些靠的近的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一路平安,。
看來他要離開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傳開了吧,。又走了一會,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雅利,!”
轉(zhuǎn)身,,只見一行四人正從書塔的方向走了過來。雅利停下了腳步:“諸位長老,,下午好,。”
古諾長老,,惠普長老,,康白爾長老和塔德長老四人是邊走邊互相開著玩笑,熱熱鬧鬧的走了過來,。賢者之都里的人們是年紀越大越隨便,,輕易的就能玩笑這種輕松的氣氛在年輕的修習者中是幾不可見的,或許是因為還年輕,,他們都過于嚴謹了,。
“真可惜啊,,雅利走了就再沒人試我的新藥啦,。”惠普長老拉了拉古諾長老的袖子,,后者在三年前晉為了劍塔第一長老,,“古諾,你既然是勇者,,呵呵,,偶爾來幫我試驗下新藥啊?!?
古諾一掌拍開惠普拉扯他袖子的手:“你那藥光是有勇者的膽量還不夠,,再給我個不死之身倒可考慮考慮?!?
惠普眼睛發(fā)光:“古書上有一種長生藥,,下午我們就試試?”
“少來,長生又不是不死,!”
惠普長老的確醫(yī)術(shù)高明,,也就因為太高明了,在有絕對能把頻死的人救活的自信下,,他總是大膽的發(fā)明新藥……先不論這些新藥的藥效如何,,在口感上……惠普長老的味覺是出了名的異于常人。
“雅利,,你回去以后可要自己多保重啊,,呵呵,東西可不要亂吃,,沒有我在,,吃壞肚子可不好辦啊,呵呵,?!被萜臻L老笑呵呵的看向雅利,以他的方式表達著關(guān)心,。
康白爾長老從袖子里掏出一瓶祈福過的神水,,他左手拿著瓶子,右手將瓶蓋擰開,,手指伸進去沾了沾,,往雅利身上撒去,嘴里喃喃的念著祝禱文,。
“哈哈,,還是康白爾的祝福最正統(tǒng)了?!惫胖Z笑道,。
康白爾微微一笑,把瓶子收回了袖子里,,然后又拿出了新鮮的余葉樹葉子,,在雅利身上東拍拍西拍拍,鄭重其事的進行了簡單驅(qū)魔儀式,。他做儀式的時候面色莊重,,眼睛里卻帶著促狹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捉弄的成分,,他說:“雅利,,要多保重啊?!?
看到康白爾這么慷慨的舉動,,惠普長老不甘落后的開了口:“雅利,,呵呵,雖然做個好孩子是好事情,,不過那樣的被人欺負了就除了哭以外什么都干不了了,,所以,呵呵,,這里有一些我的研究心得,,你拿去玩吧。醫(yī)者,,除了醫(yī)治身體,,救助人的心靈也是很重要的啊,呵呵,,如果有人的心靈不幸得了疾病,,可要豪不吝嗇的給人家醫(yī)治啊?!闭f這話的時候這位二百歲的醫(yī)塔長老還孩子似的沖我眨了眨眼睛,。
古諾長老伸出手來,重重的拍著雅利的肩膀:“好小子,,要加油,,好好給我們爭氣!”身為勇者的古諾長老的力氣大得很,,他完全沒有控制力道,,雅利被他拍得骨頭都要散了。
“咳,,咳,。”從開始就沒停過咳嗽的書塔的塔德長老也終于說話了:“雅利,,咳,。”
當然塔德長老并沒有感冒,,呼吸道的狀況也一直良好,,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惡習罷了,。他遞給雅利一個小包袱說是四人的臨別禮物:“聰明的雅利,,咳,咳,,我想你一定能過得很像樣的,。天色也不早了,咳,,拉姆斯菲爾德去燈塔找你了,,快過去吧,。”
“雅利,,多保重,。”四位長老又說了些祝福的話就告辭了,。
望著長老們的背影,,離別的淡淡哀愁在雅利的心頭彌散了開來。
他轉(zhuǎn)身走回燈塔,,光之賢者拉姆斯菲爾德正拿著雅利的行禮,,站在大廳里等他。
下午,,拉姆斯菲爾德陪雅利一起去了安儂平原,。雅利在世界樹下緬懷了一會,摘了片葉子,,說:“好,,現(xiàn)在該出發(fā)了?!?
※※※
賢者和雅利用了三天時間徒步翻越卡夫查山脈,。比起福爾斯華夫三世用了十八天才翻越山脈,他們的速度是很快了,。一個原因是卡夫查山脈修葺了一條盤山路,,另一個原因是兩人的身手都很敏捷,體能也很好,。
第三天夜里,,他們到達了卡夫查山脈的令一側(cè),靠近比斯路城的方向,。這里有一個小鎮(zhèn),。金妮•默里曼•阿爾梅爾特夫人派來的馬車就在這里等待雅利。兩人在鎮(zhèn)上逛了一圈,,在一家民房外找到了刻繪有阿爾梅爾特家族家徽的馬車,,前來迎接雅利的阿爾梅爾特莊園的管家銻洛就借宿在這里。
銻洛滿頭白發(fā),,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雅利還記得十四年前他離家前往帝國學院求學的時候,這位管家還是滿頭黑發(fā)的,,白發(fā)屈指可數(shù),,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這般蒼老。
十四年,,在人世間,,真的很漫長吧,。
屋子里,主人給他們騰出了四個房間,,銻洛親自給少主人打來了洗臉水,。待雅利和賢者梳洗完畢,銻洛遞過來一個小包袱,,說是金妮夫人預(yù)備的衣服,,請雅利換上。
雅利打開,,愕然是一套宮廷女裝,。
雅利愣愣的看著手中的女裝,良久,。忽然眼淚從他眼眶里涌了出來,,他哭了。
在光之賢者拉姆斯菲爾德震驚的看向雅利,,驚疑萬分,。
只聽銻洛說:“夫人說,小姐已經(jīng)十九歲了,,不應(yīng)該再扮男裝了,。她希望小姐這次直接以女性的樣子回去……”
“雅利,你……”拉姆斯菲爾德快要昏過去了,,他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事實,。
雅利站了起來,擦了擦眼睛,,看向銻洛,。
老人的眼里只有見到少主的激動,和慈祥的關(guān)懷,。
雅利本來想質(zhì)問金妮夫人此舉的目的,,話到嘴邊再也說不下去了。
今天的事情雅利不是沒想過,,很多年以前他就知道遲早要有這么一天,,可是事情真的降臨了,反而沒有真實感,。
他看了看尚未回神的拉姆斯菲爾德,,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就走進了給他準備的寢室,。銻洛走上去仔細的把門關(guān)好,,站在門外等候。
半晌,,拉姆斯菲爾德驀的笑了出來,,他壓低了笑聲,把臉埋在了手里,。他也終于窺到了預(yù)言的一絲可能性,,原來預(yù)言中的人子竟是女性!
就像太古時候黎明女神和黑夜領(lǐng)主的傳說,,一個是天界的女神,,一個是魔界的領(lǐng)主,最終,,女神只身進入了魔界……雖然那以后再沒聽到女神的消息,,但是這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先例……
拉姆斯菲爾德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困擾內(nèi)心數(shù)十年的憂慮散去了一半,。
這時,,門“支呀”的打開了:宛若黑夜里的星辰,一位年輕的美人走了出來,。大陸罕見的黑發(fā)和黑眸,,異域的風情在屋子里擴散——拉姆斯菲爾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光之賢者拉姆斯菲爾德,,”美人低著身子,,優(yōu)雅的行了個宮廷禮,“我是來自闥特-斯夫曼闥利聯(lián)合帝國,,巴克葉洲,,阿爾梅爾特莊園的雅莉梅拉•金雅•凱吉特•阿爾梅爾特,很榮幸見到您,?!?
說著,美人抬起了頭,,一股無以形容的特殊氣質(zhì)強烈的震撼著在場諸人,。那是常年求學的睿智,混合了女性柔雅的清冷,,和出身貴族世家的威儀,,還有異域的濃濃神秘感。一切都被那襲金銀線混紡的華麗的宮廷女裝和典雅的首飾完美的襯托了出來,。
人要衣裝,,眼前的美人和賢者之都里那個整天穿著稍大的灰色袍子的雅利,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
阿爾梅爾山腳下,,阿爾梅爾特莊園。
雅莉梅拉下了馬車,,踏上了闊別多年的土地,,內(nèi)心有一絲茫然,。
對于這塊土地,她的記憶里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印象,。從五歲那年隨夏夫院長一行人離開莊園前往學院求學后,,她就幾乎再也沒有回來過。似乎在帝國學院求學的時候回來過兩次,,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天,。
眼前的風景陌生得令她產(chǎn)生了自己是否真的出生在這塊土地上的疑惑。即使看到了遠處山腰上的巨大建筑物,,莊園的主宅,,她的家,她也沒有找到絲毫的熟悉感,。
她彷徨的站在馬車前,,良久未動。隨后,,她吩咐銻洛管家一行人先駕駛馬車回去,,她準備走著進去。
清風,、鳥語,、花香、樹木的氣息,、泥土的芬芳……
雅莉梅拉站在蜿蜒山道旁的一棵大樹下,,閉上眼睛,從這些她所習慣的事物中尋求回憶,。
忽然一陣輕微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睜開眼睛,影像一閃,,一個小小的人影自樹梢墜下——她伸手接住了他,,輕輕放到了地上。
男孩約莫五,、六歲,,有著一頭銀金色的短發(fā),碧綠的眼眸清澈無比,。他一點也沒有被剛才的墜落嚇到,,好奇的看著雅莉梅拉,伸出小手,,笑嘻嘻的說:“你好,,謝謝你救了我。我是阿爾梅爾特莊園的雷爾,很高興認識你,?!?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萌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