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摸著手里頭的銀角子,聞言就有些意動,,瞅了瞅周圍沒什么人注意,,就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你也是個實在人,,我就跟你說說,你出去了可千萬別亂說,。我們這位大姑娘啊,,那是先前寧夫人留下來的,寧夫人沒得早,,沒過多久現(xiàn)在的夫人就進了門,,你想想,這落在繼母手里頭的孩子,,那還有的好,?沒多久就被弄出了個克夫克母的命數(shù)出來,遭了老爺厭棄,,被趕到最偏遠的院落里去住著,,身邊就只兩個丫鬟伺候?!?p> 管事媳婦皺眉:“不會吧,?你們夫人就不怕外頭有人傳閑話?”這苛待原配留下來的嫡女,,傳出去的名聲可不好聽,。
“誰敢出去亂說話?”婆子一臉神秘:“再說連親爹都不管她,,誰還會多管閑事的湊那近乎幫她,?這些年要不是有承郡王妃照看著,,有族里老太太盯著,,大姑娘說不定早就沒了,。別的不說,光是前頭那位留下來的嫁妝,,夫人和二姑娘眼饞著呢,前些日子還因為這件事情被鬧將出來,,夫人一怒之下,,二姑娘身邊的大丫鬟都被處置了!”
管事媳婦倒抽一口涼氣:“這,、這嫁妝不是寧夫人留給女兒的,?她們怎么能……這樣的事兒,別說是高門大戶的主子,,就是咱們這樣的下人都干不出來??!”
“誰說不是呢,!”婆子難得有個機會編排一下主子,,羅氏為人苛刻小氣,底下人也沒多少油水,,平日里就不少暗中抱怨的,被管事媳婦一帶,,那話就難免多了起來:“這要是以前,,沒準夫人就真能把先頭夫人的嫁妝奪了,可沒想到大姑娘病了一段日子之后,,整個人都通透了,,夫人和二姑娘接連好幾次硬是沒討著好,如今滿府下人都看著呢,,看看究竟是夫人厲害依舊,,還是大姑娘咸魚翻身,我偷偷告訴你,,這底下都有人開賭了呢,!”
她在這里說著秦家的隱私事兒,,那邊秦舒已經(jīng)進了門,一絲不茍無可挑剔的向羅氏問了安,,對羅氏好像牙疼一樣的表情視若無睹:“郡王妃給帶了不少東西回來,,等會兒我叫人收拾妥當了,使人給夫人和妹妹送過去,?!?p> 羅氏臉色很難看,,承郡王妃這是什么意思?明目張膽的幫著秦舒打她的臉嗎,?就算是王妃,,干涉別人的家務事也太過分了!
“剛才出去的似乎是顧家的人,?”秦舒漫不經(jīng)心的提起,,她耳朵可是好得很,顧家那管事媳婦在后頭切切私語的打聽她的事情,,她聽得很清楚,。
羅氏頓時來了精神,承郡王妃給她撐腰又如何,?婚事上頭還不是她羅氏把握著,?臉上情不自禁的就帶出了驕傲的神情來:“那是,顧家對這樁婚事可是很看重的,。”
很看重,,所以只派了個下人過來,?秦舒對繼母這種拼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感到極其無語:“是嗎?”
羅氏看著秦舒那副平淡的樣子就覺得刺眼,,就好像多年以前看著寧氏夫人高高在上高貴從容的樣子時一樣,,咬了咬牙,忍不住得意地笑道:“你也不用擔心聯(lián)姻的事情了,,箐兒還是很關(guān)心你這個姐姐的,,所以情愿犧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你,主動愿意去聯(lián)姻,,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幫著箐兒備嫁吧,嫁到顧家那樣的人家去,,別的不說,,嫁妝可一定要多,,否則人家顧家可是要笑話我們秦家的?!?p> 秦家如今的家底很拮據(jù),,羅氏想要給秦箐準備最豐盛的嫁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又把主意打到了寧氏的嫁妝上頭,。
秦舒露出一個冷笑:“夫人何不把話說清楚明白了,反正這里也沒有外人,,不過就是想要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罷了,,這樣拐彎抹角,你不嫌累,,我還覺得厭煩,。”
“你,!”羅氏一張臉漲的通紅,,恨不能一巴掌甩到對方臉上去:“你的規(guī)矩呢?我可是你母親,!只要我說你不孝,,你以后可就別想嫁個好人家了!”
“就算聽了你的話,,把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都給了秦箐,,你也不會讓我有個好歸宿?!鼻厥嬗檬謸崦淇诘拇汤C,,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們母女兩個根本就見不得別人好,尤其是我,,至于說不孝,,夫人難不成以為賞花宴上丟了那樣的顏面之后,你說的話還會有人相信嗎,?”
羅氏一張臉頓時變成了黑色,,她怎么會忘記賞花宴上自己母女兩人大庭廣眾之下丟的顏面,惡狠狠的盯著秦舒那張臉,,恨不能撓花了解恨:“那都是你害的,!我要告訴你父親,你根本就不在意秦家顏面,,在外面敗壞秦家名聲,!”
原來羅氏和秦箐就是秦家的名聲啊,秦舒恍然大悟,隨后一臉鄙視:“原來你們還有什么名聲可言嗎,?秦箐不是想去聯(lián)姻嗎,?想去就去好了,可別到時候說我這個做姐姐的誤了她的姻緣,,只不過,,嫁妝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做姐姐的給妹妹添妝這很正常,,不過出嫁妝,,無論到哪里去評理,占理的可都不是夫人你,?!?p> 母親的嫁妝單子可是握在關(guān)王妃手里的,羅氏想要強奪嫁妝,,還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膽量和能耐,!
羅氏氣的渾身都在哆嗦,秦舒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臉上還是無可挑剔的端莊有禮,,任誰也想象不出片刻之前這個端莊守禮的女兒對她這個母親究竟說了些什么話!
她一定會把那筆嫁妝奪過來的,!她發(fā)誓,!羅氏指甲刺破了手掌,恨恨的想著,。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婚事定下來,,這樣一想,她立即就叫了宋嬤嬤進來,,讓她親自去走一趟,,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顧家。
秦舒回到冷清依舊的院子里,,眉頭微鎖的看著青嵐和喜鵲收拾東西,,心里卻在想著羅氏的話。
秦箐怎么忽然改變態(tài)度主動要求聯(lián)姻了,?這可不像她的性格,難道說她對顧家那位公子一見鐘情了,?
從羅氏的反應來看,,她好像很滿意這樁婚事,這樣看來,,秦箐看上的應該是顧少松,,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腦海中依稀閃過秦箐看著顧少霖背影時,,眼睛里透露出來的光彩,。
顧少霖……她在舌尖上把這個名字念叨一邊,腦子里面顧少霖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忽然她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涼氣,,不可置信般的僵住了。
顧夫人坐在老太太下頭,,臉色很難看,,與之相反的是站在老太太身后幫著捏肩膀的宋姨娘,雖然強忍著,,但是眉梢眼角的喜色還是無法遮擋住,。
秦家果然是選擇了少松!她就知道,,與少松相比,,顧少霖除了占著個沒什么用的嫡子之名,其他的根本就是一無是處,,可能沒多少日子就一命歸西了,,有腦子的都明白應該選誰。
老太太手里捏著一串碧玉佛珠,,一顆一顆的捻動著,,瞇著眼睛像是根本就沒聽她們在說什么一樣,嘴里卻說道:“這么說,,你們家姑娘選的是少松,?”
宋嬤嬤感受到顧夫人冰冷的視線,微微冒了冷汗:“回老太太的話,,是這樣,。”
宋姨娘眼角透出幾分得意來,,看吧,,誰都知道少松才是顧家的希望,以后這顧家還是要看她的少松的,。
“那就奇怪了,。”顧夫人冷笑出聲,,陰冷的目光緊盯著宋嬤嬤:“在承郡王府的賞花宴上,,你們家大姑娘可是當著好多人的面婉言謝絕了少松的提親的,怎么這一會兒工夫就改了主意了,?還是說你們秦家根本就沒把事情告訴姑娘,,是別人幫著做了決定了,?”
宋嬤嬤冒出冷汗來,這怎么提到大姑娘了,?難不成顧家看上的其實是大姑娘,?可是夫人那里說的明明是二姑娘啊,!
“怎么不說話,?”顧夫人見狀,越發(fā)篤定秦家一定是瞞著秦舒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看中的人,不可能那么沒主見,!
被顧夫人陰冷的目光盯著,,宋嬤嬤感覺自己幾乎汗透衣背:“這、秦家定下結(jié)親的人選,,是二姑娘?。∵@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顧夫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二姑娘?秦箐,?她立刻想起來在賞花宴上見過的那個兩面三刀,,虛偽做作的姑娘,嘴角禁不住翹了起來:“什么,?你們府上定下來與我們五公子結(jié)親的是你們二姑娘,?”
宋嬤嬤聽不出顧夫人語氣里的情緒,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是,?!?p> “哎呀,原來是我弄錯了,!”顧夫人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少松也真是的,,早說他心儀的是秦家二姑娘,也不至于會弄出這樣的烏龍事來,!”
她心里很高興,,要是顧五真的娶了秦箐,那才叫好呢,!都說妻賢夫禍少,,這要是娶回來一個不省心的媳婦,顧少松再怎么出息,,怕也會被人給拖了后腿。
宋姨娘春風得意的勁頭兒已經(jīng)煙消云散掉了,給老太太捏肩膀的動作都變的僵硬起來,,那個秦家二姑娘又是怎么回事,?看夫人那個高興的樣子,這個二姑娘恐怕不是什么良配,!
顧夫人還在落井下石:“我就說嘛,,少松這個做哥哥的,怎么會跟弟弟搶媳婦,!原來都是誤會,!這樣就好,我可得趕緊找了媒人上門去商談婚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