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道陽光掠過宮墻,,沉寂一夜的尚宮局重新忙碌起來,。
入宮快兩年,,沈桐茳早已習(xí)慣了宮中作息,穿衣疊被,,洗臉漱口,一切都有條不紊,。
妝鏡前,,她麻利的將頭發(fā)綰作雙鬟,一氣呵成,,手法嫻熟,,即使沒擦梳頭油,也一絲不亂,。
鏡中的臉孔,,清秀俏麗,但每每瞧見,,仍使她倍感陌生,。
眼前這孩子尚不滿十三,又怎會是她,,某知名大學(xué),,考古系大四的學(xué)生。
在一次實(shí)地考古中,,墓室毫無預(yù)兆的塌方,。意識尚存,沈桐茳知道她還活著,。
歷經(jīng)漫長的等待,,只盼能被同行的伙伴救出去,不想眼前白光一閃,,再睜眼,,卻躺在一身著古裝的中年婦人懷里。
身下是冰涼的青石板,,周遭是高高的紅墻綠瓦,,她掙扎著站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原本高挑的她,,如今只到這矮胖婦人的胸口,。
一雙小手白白嫩嫩,有著孩子獨(dú)有的肉感,,再摸摸臉,,明顯小了一圈,低頭瞧瞧這身打扮和胸前系的名牌,,沈桐茳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穿越了,。
后來,,她才慢慢了解,身體的舊主是剛采選入宮的女史,,父親位居從六品史書修撰,,一個編書的小官,出身并不算體面,。好在這孩子是嫡出,,又是家中長女,入宮前也是個享清福的大小姐,。
正因養(yǎng)尊處優(yōu)過了頭,,身子太羸弱,日頭底下曬一會兒,,便一命嗚呼,。這才給她借尸還魂的機(jī)會。
可說來也諷刺,,豐富的歷史知識,,并未幫上她的忙。
天啟王朝,?聞所未聞的世界,。
在滿含驚懼與好奇的心情中,沈桐茳漸漸接受這個全新的身份,,抱著興許有一天還能回去的想法,,努力生活在這陌生的年代。
……
“再不走,,便要遲了,。”
沈桐茳正恍神,,猛然聽到這句,,才騰地起身,回頭,,見蘇朝雨已經(jīng)站在門口,。
晨曦輕柔的拂在臉上,像給人鍍了層金,,豆蔻年華,,含苞待放的年紀(jì),即便再松垮的宮裝,,也遮不住此女的嬌俏嫵媚,。
沈桐茳發(fā)誓,蘇朝雨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至于好看到什么程度,,她也說不上來,總之是女人見了,,都會心癢的美人,。
“就來?!鄙蛲┸鷣y收拾好桌上的書本,便與蘇朝雨結(jié)伴去了飯?zhí)谩?p> ……
宮里的規(guī)矩多而繁雜,,身為見習(xí)女史,,每日早飯前,都要齊聲誦讀一遍《內(nèi)訓(xùn)》,。以示警醒,。
作為新時代的學(xué)霸,背誦古文壓根難不倒沈桐茳,,她甚至比這一時代,,所有同屆的女史,學(xué)的更快更好,,所以領(lǐng)背這件差事,,她也當(dāng)了快一年多。
《內(nèi)訓(xùn)》背過之后,,便開始用早膳,,素餅和清粥,簡單卻頂飽,,可味道實(shí)在不敢恭維,。
早膳過后,就要到尚宮局后身的勸勤齋,,開始一日的功課。
因是見習(xí)女史,,尚未分派處所,,到不用干活。只是每天練練字,,念念書,,打打算盤,日子也算清閑,,卻稍顯枯燥了些。
沈桐茳也從最初事事都新鮮,到如今越發(fā)從容淡定,。
……
盡管認(rèn)真小心,,可做了一晌午女紅,沈桐茳的手,,還是難免被扎破了幾處,,蘇朝雨嘴上埋怨,,可眼底的關(guān)切卻藏不住,。
“傻笑什么,扎的不是你的手,?”樹蔭下,,蘇朝雨邊幫她抹藥邊數(shù)落,,“瞧瞧,,上回扎的還沒長好。虧的方姑姑還夸過你手巧,,若是手拙,,又要如何?”
沈桐茳聽著,,只管笑,,入宮快兩年,相識的人不少,,卻只有蘇朝雨誠心實(shí)意的待她,,也算是她來到異世,,唯一覺的溫暖的地方,。
“藥膏擦完,別急著回去,,等味散完了才成,,否則叫方姑姑聞到,又得挨罵了,?!碧K朝雨交代。
沈桐茳點(diǎn)頭,,打了個哈欠,,往身后的樹上一仰一靠,望著頭頂樹影斑駁的一方天地,,眼皮有些重,。
春困秋乏夏打盹,。正是人間四月天,真是個偷懶的好時節(jié),。
“身為宮人,,坐要有個坐像,就不怕叫人瞧見笑話,?!碧K朝雨嘀咕一句,卻貼著沈桐茳倚下,,“過了中秋,就該分處所了,,你想好要去哪兒沒有,?”
半晌,沒聽沈桐茳應(yīng)聲,,蘇朝雨偏過頭,,見人閉著眼,似乎睡著了,,忍不住嘆道,,“逮哪兒睡哪兒,真是懶貓一樣,?!痹挳叄哺]上眼,,不言語了,。
其實(shí)蘇朝雨的話,沈桐茳不是沒聽著,,只是不知該怎么回答而已。
即便同為女史,,沈桐茳也深知,,她與蘇朝雨并不一樣。
蘇朝雨雖為家中庶女,,卻是當(dāng)今正二品吏部尚書的千金,,出身極其顯赫。
現(xiàn)代拼爹,,身在古代,,不但要拼爹,還要拼靠山,。蘇朝雨的表姑母,,眼下是全貴妃身邊的紅人,,女官中的精英。她家長姐又與五皇子有婚約,。
對于有出身有門路的蘇朝雨而言,,學(xué)成之后,自然是想去哪兒當(dāng)差都成,。
至于她自己,,沈桐茳苦笑,還不是指哪兒就得去哪兒,。
……
安逸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午休這半個時辰過的飛快。
睡眼惺忪,,沈桐茳胡亂拍打了身上的塵土,,與蘇朝雨一同回去勸勤齋,開始下午的功課,。
雖已是四月末,,可連著數(shù)月不曾下雨,太平缸里的水已近干涸,,午后的日頭越發(fā)毒,,連蟬都鳴的有氣無力。
沈桐茳垂頭寫著大字,,明面上淡定,,可心里卻叫苦,沒有電腦手機(jī)無線網(wǎng)也就算了,,大夏天的沒空調(diào)能忍嗎,?
有些事禁不住想,越想反而越覺得委屈,,越委屈就越想發(fā)泄,。
就這么埋頭猛抄了一陣子,竟將案前所有的空白宣紙,,都寫滿了大字,。
“這么用功,難不成要考狀元去,?”蘇朝雨遞上帕子,,“一腦門子的汗,就不怕風(fēng)一吹,,再著風(fēng)寒,。”
沈桐茳笑笑,,趕緊接過帕子,,胡亂抹了一通,。生怕給蘇朝雨說中。
身在醫(yī)療技術(shù)匱乏的古代,,隨便一個傷風(fēng)感冒就能要人性命,。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去年一冬,,單尚宮局一處,,就因時疾歿了不下五人。
作為已經(jīng)死過一回的人,,沈桐茳分外惜這次重生的機(jī)會,。絕不容許自己稀里糊涂的病死。所以飲食起居,,都分外留心,。
在來回擦抹數(shù)遍,確保一滴汗珠不掛后,,沈桐茳才舒了口氣,將帕子還回去,。
“你呀,,就是與旁人不同,古怪的很,?!?p> 聽蘇朝雨這么說,沈桐茳微怔,,忽然有些心酸,。
自打穿越以來,她已經(jīng)盡量掩飾自己的特別,,卻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可我就是喜歡你古怪?!碧K朝雨淺笑,,夏花絢爛,也不及她莞爾一笑的風(fēng)情,。
“方才瞧你沒睡好,,趁方姑姑不在,你再睡會兒,?!碧K朝雨說。
沈桐茳聽后,,立馬放眼望去,,見方姑姑果真不在,,屋里其余的女史,或伏在案前打盹,,或湊在一處說笑,。
氣氛何時變的這樣輕松歡快了?
如蘇朝雨所言,,她午覺的確沒睡飽,,滿身的困乏,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便放開了往身前的書案上一癱,。
所以說,人活著總能遇到好事,,平日里如監(jiān)控探頭一般無處不在的方姑姑,,也有松懈的時候。好歹能偷個懶,,補(bǔ)個覺,,老天待她也不薄。
“姑姑去哪兒了,,莫不是天太熱,,也躲懶去了?”沈桐茳瞇著眼問,,那懶洋洋的樣子,,真像是貓。
蘇朝雨淺笑,,“整個尚宮局都為淑妃娘娘芳誕和十三皇子周歲忙翻了天,,咱們姑姑精明能干,各處都搶著請她去幫襯呢,?!?p> “是嗎?”沈桐茳打了個哈欠,,“若是每日都有主子過生辰就好了,。”
蘇朝雨聞此,,先有些愕然,,后掩嘴笑笑,揮著手中的帕子,,替沈桐茳扇涼,。
……
來到異世,其他都還好說,,只有早起這一點(diǎn),,叫沈桐茳無論如何沒法適應(yīng),,所以缺覺犯困,是她從前直到將來必要克服的最大難題,。
沈桐茳自問不算個懶人,,卻實(shí)在受不了一年到頭,每天卯時,,也就是早上五點(diǎn)就要起床的規(guī)矩,。
雖說打小念書上學(xué),都是早起晚睡,,可總有個周末由得人盡情睡睡懶覺,。而宮里卻不一樣,即便是趕上休沐,,也沒有賴床這一說,。
掐指一算,也快兩年沒睡上個囫圇覺,。每每想到這里,,沈桐茳都覺的分外辛酸。
除了睡不飽這一個困擾,,更叫沈桐茳糾結(jié)的是一睡著就做夢,。
夢里出現(xiàn)最多的場景是個古樸的小院,考究的拔步床,,精致的雕花小窗,窗前一片陰涼,,還有一棵開紫花的梧桐樹,。
沈桐茳想,這或許是身體的舊主,,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除此之外,便是紅墻綠瓦間的宮中長街,。
一個男子,,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少年,從遠(yuǎn)處走來,,卻無論如何看不清樣貌,。
他似在淺笑,隨后遞上來一條帕子,,月白色的底子,,滾了艾青色的邊,帕底繡著一簇細(xì)長的竹葉,,他開口正欲說什么——
一陣哄笑,,沈桐茳從夢中驚醒,,滿頭的大汗。
憷了片刻,,仰頭見蘇朝雨正一臉擔(dān)憂的望著她,,“聽你在說夢話,是不是夢魘了,?”
沈桐茳搖頭,,“尋常的白日夢罷了?!庇众s著問,,“我說了什么?”
“沒聽真切,,你就醒了,。”
沈桐茳微微蹙眉,,卻沒心思多想,,便轉(zhuǎn)頭瞥向窗邊一眾說說笑笑的女史,“都杵在窗口做什么,,這么高興,,是有新鮮事?”
蘇朝雨聞此,,面露不屑,,“小門小戶的出身,慣愛大驚小怪,,甭理會她們,。”
作為小門小戶中的一份子,,沈桐茳也好奇心旺盛,,忙起身湊上去探看。
不想眼前的情形,,卻叫她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芳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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