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們課后補習之時,，沈青芒預(yù)習完了明天要講的內(nèi)容,，長長吐出一口氣，從書房離開,，回到寢殿,，打算親身實踐一番,。

　　她盤腿坐在榻上，閉上眼睛,，隨著呼吸吐納靈氣,，溫柔的水、熱烈的火,、清新的木,、堅硬的金,、穩(wěn)重的土，依次被她納入丹田,。就在沈青芒感到渾身暖融融時,，腦中突然白光一閃，接著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里似乎一望無際,，又似乎只有方寸之地，目之所及盡是衰草枯木,，明明外面正是仲春時節(jié),，這里卻蕭索似深秋。

　　這到底是哪里,？

　　她環(huán)顧四周,，頭頂突然傳來一個女聲?！爱愂纴砜?，終于等到你?！?p>　　“你在說什么,？”她警惕地上下打量，沒有看到任何人出現(xiàn),。

　　“鳩占鵲巢這么久,，你就沒產(chǎn)生過一絲愧疚嗎？”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彼Z氣平靜。

　　“別裝了,，在我面前你還裝什么,？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還是瓊琚在的時候好,，她想什么說什么,，不像你這么虛偽?！?p>　　“你是她的心魔,？”

　　無形無蹤，又出現(xiàn)在靈府之內(nèi),，只有可能是心魔了,。而且她仔細聽這個聲音，感覺陌生又熟悉。人在說話的時候通過骨傳導(dǎo)來聽自己的聲音,，和外人聽到的聲音有所不同,。別人聽她說話，大概就是這個聲音吧,？

　　“沈老師腦子轉(zhuǎn)得真快,。不錯，我就是,。不過你比瓊琚好對付多了,，她言行一致，無懈可擊,，而你這個虛偽的人,，處處都是漏洞，太容易掌握了,。”

　　“嘖,。我是對你騙身騙心了嗎,？一口一個虛偽?！贝_認了對方身份,，沈青芒反倒沒那么緊張了，和對方開起玩笑,。

　　奈何心魔像是一根筋,，根本不接她的話茬?！澳阍诶项^子和學生面前裝得像圣賢一樣,，就真的一點兒私心也沒有嗎？”

　　“我當然有私心,。人皆有私欲,，我也不能免俗?！?p>　　心魔桀桀怪笑,。“那我說你虛偽可一點兒也沒冤枉你,?！?p>　　沈青芒覺得對方不可理喻?！拔蚁霝槲业膶W生謀福祉和我有私心這兩件事情有沖突嗎,？難道好人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保持善良無私才算好人？怎么哪兒都有道德綁架啊,？”

　　“得了吧,，你真的關(guān)愛你的學生嗎？那你為什么寧愿培養(yǎng)外門,，也不和你的內(nèi)門弟子多交流,？”

　　“我對內(nèi)外門一視同仁?！?p>　　“拉倒吧,，在別人眼里內(nèi)門才是你的徒弟，你卻有意避著他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瓊琚赴死固然有她教導(dǎo)無方的責任在，但皞辛和姒融就真的無辜嗎,？哪怕瓊琚是個不合格的老師,，徒弟就能一個欺師滅祖，一個見死不救嗎,？”

　　“他們……”沈青芒皺眉,，想繼續(xù)辯駁，又被心魔打斷,。

　　“你當真就一點兒也不怨恨徒弟嗎,？你不怕他們再次致你于死地嗎？他們才是小說主角,，你確定你能改變一切嗎,？”心魔的聲音越拔越高。

　　“你不是瓊琚的心魔,！不然你怎么會知道這是小說,？”沈青芒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

　　心魔的聲音變得輕柔,，似乎帶著笑意,。“好聰明哦沈老師,，那你猜猜我是誰,？”

　　沈青芒臉色發(fā)白，定在了原地,。

　　“你才來到這里一個多月,，就這么心甘情愿地為這些孩子付出了嗎？你忘了九年一班的孩子了嗎,？他們還在等你回來看他們,?！?p>　　“我……”她感覺身邊的溫度越來越低，冷意滲入她的四肢百骸,。

　　“你要是放下了過去的一切,，怎么會查時光溯回之法？”

　　心里最大的隱秘被人揭露出來,，沈青芒如墜冰窟,，呼吸有些困難。

　　“師尊,？師尊,！”

　　她猛地睜開眼，還沒看清對方是誰,，身體先支撐不住,，向前撲倒，對方把她接住,，抱在懷里,，清冷的蘭芷香氣讓她恢復(fù)了理智。

　　“歲寒,？”

　　“師尊您沒事吧,？”辜歲寒神色焦急。

　　沈青芒掙脫出他的懷抱,，坐回榻上，看大徒弟只穿了件單衣,，脫口而出：“夜里涼,，你怎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

　　辜歲寒怔愣了一下,，說：“師弟師妹夤夜到訪,，有事相托，我怕師尊睡了,，就趕緊過來看看,。”

　　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避開大徒弟的目光,。“阿融和阿辛有什么事,？”

　　“他們有些想念師尊,，問師尊課后是否有時間輔導(dǎo)他們?！?p>　　想到心魔的話,，沈青芒又覺得呼吸困難。她以為自己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自己,，然而心魔卻可以看穿一切,。

　　她想盡力教育好兩個徒弟，可她也怕劇情的邏輯無法改變,，一定要靠自己的死亡才能推動主角的成長,。

　　她愿意在這里當一個好老師，可當她翻閱太初派歷史,，發(fā)現(xiàn)上古大能可以逆轉(zhuǎn)天地時,，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期待。

　　如果真的有逆轉(zhuǎn)天地,，回溯時光的術(shù)法,，她是不是可以回到現(xiàn)代社會，回到自己出車禍之前,？她是不是不用再頂著炮灰女配的壓力,，可以過上平凡卻幸福的正常生活？

　　“師尊,？您又做噩夢了嗎,？”辜歲寒握住她一只手，緊接著又松開,，赧然一笑,。“本想幫師尊暖手,，沒承想我的手比師尊的更涼,。”

　　沈青芒回過神,，甩掉腦子里的紛雜想法,，把蹲在她面前的辜歲寒拉起來，拍拍她身邊的床榻,?！安焕蹎幔孔掳??！?p>　　辜歲寒連脖頸都紅了?！皫熥稹?p>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床榻過于親密,，打了個哈哈道：“我們?nèi)ビ駱涮谩閹煕]事兒,，你還沒說他們倆有什么事情,?！?p>　　辜歲寒盯著她，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回答,。

　　“哦對,，你說過。我今晚是有些不太清醒,?！鄙蚯嗝⒁慌哪X門?！盀閹熤懒?。抱歉，是為師沒有盡到責任,?！?p>　　“師尊做得很好，不必道歉,?！眱扇俗叱霏傊Φ顣r，辜歲寒伸手虛扶,，沈青芒失笑,。

　　“我還不至于被門檻絆倒。你們有意見也很正常,，我只想著讓外門和內(nèi)門和諧相處,，就要做到盡量公平，忽略了我們本應(yīng)該是更親密的關(guān)系,?！?p>　　她的確沒什么事兒，辜歲寒卻被玉樹堂的門檻絆了個踉蹌,，扶住門框?！笆?、什么關(guān)系？”

　　“你們是我的親傳弟子,，我該對你們負起更多責任的,。以后為師會注意?！?p>　　他們都是渴望關(guān)愛的孩子,，她不該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