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西山有日暮,,黃昏落古道,一人一瘦馬,,踽踽而獨(dú)行。
孤單而不落寞,。
方劍亭不緊不慢,,一路上并未遇到前來阻攔或是刺殺之人,就算有,,他也不在乎,,送死的人多了,他已經(jīng)麻木了,。有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索命的閻王,,每一步,都在奏響他們的死亡的序曲,。
原來世上的人活著都不快樂啊,。方劍亭牽著白馬小心翼翼地挑那些較為平坦的路走,心里這么想著,。
有人因為生計奔波,,為家庭操勞,每天活在無邊無際的重復(fù)之中,,無趣至極,,根本看不到生活的出路。有人為情所困,,總是在傷害最親的人,,卻又克制不住地思念那些遙不可及的人,癡情又癡傻,。有人背負(fù)周圍所有人的期望,,一生都不曾為自己停下來去尋求心中的風(fēng)景,拼了命前進(jìn),。而自己,,則是手握名為復(fù)仇的利刃,親手?jǐn)嗔俗约何磥淼牡?,舍了半生的命,,只為賭一口活人的氣,報一次死人的仇,??墒墙统靡粯樱v什么對錯之分,?一切都是命,,而人生在世,命途天注定,,那么多人都想要逆天而行,,都以為只要不服輸,不認(rèn)命就能逆天改命。
呵,,簡直是笑話,,方劍亭嗤笑一聲。
也許有的人真的以為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成功就當(dāng)真是改命了,,殊不知這也是命運(yùn)中安排的一部分,,就像一張大網(wǎng)一樣,逃不出去的,。天道恢恢,,萬物歸位,普通人最大的快樂與幸運(yùn),,就是永遠(yuǎn)不知道自己的命運(yùn)走向,,所謂逆天而行,都是麻木內(nèi)心鼓舞他人的熱血幻想罷了,,連人間謫仙都看不透天道,如何逆,,談何逆,?不過正因如此,不知道才最好,,保持神秘感,,人才能永遠(yuǎn)洶涌澎湃的活下去啊,哪怕是活在幻想里,。畢竟人生總得有個奔頭吧,。
殺人對方劍亭來說,就是他的奔頭,,就是他的“劍”,。
所有人都認(rèn)為方劍亭在殺負(fù)他之人,殺負(fù)方家之人,。
其實方劍亭殺的人里,,還有自己。絕情劍難修,,難修在絕情,,每殺一人,心中就會多一分戾氣,,就會忘一絲情,。方劍亭為何能十年登天榜,這就是絕情劍的唯一可以帶來的,,修煉之法便是將自身血?dú)廪D(zhuǎn)化為劍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直至身體的每一處,,都是劍意,。因此,以神劍品階,,戰(zhàn)力比肩無劍的,,古往今來,唯方劍亭耳,。但是作為代價,,這樣的修煉也會損耗壽命,尋常神劍,,少說也能活個兩三百年,,但是方劍亭,則時日無多了,。也許到了他肉身成劍的那一天,,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日。
其實這樣的人生倒也算圓滿,,潦草一生,,并無牽掛,嘿嘿,。方劍亭自嘲一笑,,翻身上馬,迎風(fēng)而去,。
“我有一戟,,可平天,哈哈哈哈哈哈,,蕭堯,,當(dāng)真逍遙哉!”
瞎馬揚(yáng)蹄,,一騎絕塵,,漫天黃沙如狼煙起,點(diǎn)燃了地平線,。
他蕭堯能開萬夫關(guān),,我方劍亭,有何不可,?
前方三里,,千騎列陣,人皆重甲,,長矛寒光,。
為首一人紅甲紅盔,,橫刀立馬,身后“何”字纛旗獵獵作響,。
遠(yuǎn)遠(yuǎn)望著那一道沖天煙塵如龍般沖殺而來,,何昊日雙眼微瞇,瞳孔亂顫,,露出標(biāo)志性的邪笑:“卵,,怕個鳥!”
雙腿一夾馬腹,,整個人連同馬如炮彈般彈射出去,,兩人在離騎陣一里的地方轟然相撞,一疊又一疊的音爆聲化作氣浪四散開來,,沖天而上的余波甚至震開了云層,,天地間一道巨大的灰色分界線貫徹南北。
半息的時間不到,,一人一騎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三千重騎的視野中,,長發(fā)飄飄,伏于馬背,,一雙劍眉沾著一點(diǎn)鮮紅,,勢頭不減,眨眼就要沖到面前,。
兩鬢生風(fēng)青衫行,破開云霧見光明,!
人群中一名千夫長深知騎兵要害,,在這種平原地形,若是失去沖起來的勢頭,,放任此人率先沖進(jìn)陣中亂撞,,必然會加大傷亡。
“子午,,拔刀,!沖陣!”千夫長嘶吼一聲,,緊接其后的是一片整齊抽刀的龍吟虎嘯之聲,。
子午拔刀,刀尖向天,,一往無前,!“轟隆隆”大地震顫,三千戰(zhàn)馬肩并肩呼嘯而出,,一條橫線齊頭推進(jìn),,刀劍鏗鏘,,殺氣滔天,亮閃閃一片血色浪濤卷向方劍亭,。
鏡頭拉遠(yuǎn),,在這片紅色煙海面前,方劍亭僅是一個小小的黑點(diǎn),,仿佛轉(zhuǎn)瞬間就會被滾滾鮮紅所吞噬,。他面不改色,如同一柄悍然利劍直插敵人心腹,。交接八十步時,,就有臂力超群者開始擲矛沖殺,天空中零零散散飛來一根根長矛,,到了五十步時已變成一陣矛雨從天而落,,迎面皆是密匝匝一片黑雨,尖嘯的破空聲此起彼伏,,令人膽戰(zhàn)心驚,。可是如此密集的矛雨居然連方劍亭的護(hù)體罡氣都未能穿透,,化為齏粉散落黃沙之中,。
子午重騎訓(xùn)練有素,一輪投射未果,,立馬變換陣型,,前側(cè)重騎分出兩股,如同纏麻袋一般作為繩子一左一右繞了出去,,將方劍亭鎖在“口袋”里,,后方騎兵不減沖勢,硬生生撞向那一個點(diǎn),,并且還在不斷加速,。
說是遲,實則快,,一切都發(fā)生在瞬息之間,,方劍亭不得不承認(rèn)子午軍的訓(xùn)練有素,這樣的陣型,,正是專門針對神階高手的特法,,“口袋”上的繩子繞圈一般交錯奔襲,不僅堵死退路,,且沖出去后還能繞回來,,前軍變后軍重新沖殺,當(dāng)前軍繞回來時,,后軍已經(jīng)沖殺過一輪,,變成了“口袋”上的繩子,,如此往復(fù),極大效率的保證了騎兵最有效的沖殺力,,還不會給被圍之人任何的喘息機(jī)會,,可謂是絕殺之陣。
但是他方劍亭,,真是三千人馬就圍的住的,?
咧嘴一笑,方劍亭輕拍馬頭,,太阿驟然加速,,不閃不避,朝著最近那名騎士筆直撞去,!
瞎馬又如何,,渾身是膽更不怕!
長袖一揮,,方劍亭踩著馬頭遙遙躍起,,深吸一口天地氣,直沖百丈半空,,神威浩蕩,,眸子開合間閃出縷縷神輝,俯視著腳下的鋼鐵洪流,,方劍亭豪氣叢生,,向天問道:“蕭堯,你在天上好好看看,,我這一劍,,比你如何?,!”
回音繞蕩在天地間,如洪鐘大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