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州在最南方,,窮鄉(xiāng)僻壤,,前朝的時候,,一直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大乾立國后,先帝有心治理詹州,,但江南一直有六國余孽的身影,世家大族林立,,政令很難通行,,調(diào)撥的物資,也總是缺斤少兩,。
等到先帝騰出手,,準(zhǔn)備治一治江南世家大族的時候,又薨了,,沒來得及,。
詹州,也就成了歷史遺留問題,。
“詹州的水果,,挺好吃?!?p> 趙政隨口一句:“詹州士人,,是半坡居士的弟子?”
半坡居士,,蘇半坡,,人稱南國明鏡,一品高手,。
南國即是當(dāng)年六國之一,,地處南方的嘉國。
嘉國有殺牛的習(xí)慣,,蘇半坡便作《牛賦》一首,,化千縷氣勁,萬牛齊哀,勸告嘉國人愛惜耕牛,。
嘉國的藥材不售給平民,,蘇半坡就作《千金歌》,城郊一夜,,氣勁如雨,,遍地生藥。
嘉國有許多戶人家,,讓婦女出門勞動,,身強(qiáng)力壯的男子閑在家中,蘇半坡作《負(fù)薪行》,,日夜響徹于田野,。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蘇半坡就是南國的明鏡,,嘉國的良心。
可惜后來得罪了嘉國國君,,被流放詹州,,修為大跌。
趙政登基后曾有過幾次征辟,,這種人才沒有修為,,腦子也好使。
可惜不知是消息沒送到詹州,,還是蘇半坡不愿意,,最后不了了之。
再后來,,天統(tǒng)四年的時候,,蘇半坡病逝了。
也算是壽終正寢,,畢竟五十年前揚(yáng)名時,,就已經(jīng)四十,比恭青山還大上二十歲,。
“是的,。”魚承恩如數(shù)家珍:“半坡居士在詹州辦學(xué),,有一處學(xué)舍,,這池半溪就是學(xué)舍的弟子,名字也是半坡居士起的,?!?p> “半坡,,半溪,就算只有半坡居士三成能耐,,也是難得的人才,。”
趙政輕輕點(diǎn)頭,,人不人才,,其實(shí)不重要,關(guān)鍵看品性,,只要多加歷練,,一州之才也能治國。
而且當(dāng)今局勢下,,詹州,,寒門,這個背景對他來說,,很重要,。
“池半溪在何處落腳?隨朕去看看,?!?p> “在...”魚朝恩有些難以啟齒:“懷春院?!?p> “就是魏瑾去的那個?”趙政脫口而出,。
“正是....”
“這懷春院,,倒是有意思,承恩,,走吧,。”
“是...”
幸好小皇帝是偷偷溜出宮,,還改頭換面遮掩了一番,,不然魚承恩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帶著皇帝逛勾欄瓦舍,,少不得被御史一頓批,,向來事多的周繼,說不定還要彈劾他,!
很快,,到了懷春院。
華燈初上,,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洛水河畔,,院子里傳來清越動人的歌聲,,伴著絲竹管弦,美妙絕倫,。
時間剛好,,姑娘們開始營業(yè)了。
這一片有許多商戶,,懷春院是最大的,。
三座院子連在一起,財大氣粗,,魏瑾破壞的也就是一處而已,。
“公子,來玩呀~”
只是門口的鶯鶯燕燕,,就已是絕色,,絲毫看不出前些日子在這里,還有一場殺戮,。
趙政一身正氣,,目不斜視。
后宮妃子都擅長女紅,,但顏值才是正義,。
就算黃道婆再生,長得不好看,,還是不能入宮,。
進(jìn)了懷春院,一個女子經(jīng)過,。
一頭如墨秀發(fā),,散在腦后,顯得皮膚無比白皙,。
面色含春,,顧盼生輝,神韻天然,。
身著薄紗衣裙,,若隱若現(xiàn),但氣質(zhì)高雅,,讓人難以升起褻瀆之心,。
主要是一道溝壑,若隱若現(xiàn),。
趙政依然正氣凜然,,目不斜視,直著眼睛光明正大的看,。
俗話說得好,,家花沒有野花香,。
這才是君子做派,美女都知道自己好看,,容易吸引目光,,大大方方的欣賞,她們也不會介意,,如果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反而顯得猥瑣,讓人產(chǎn)生惡感,。
“陛下,,那邊就是池半溪?!?p> “啊哦哦...”
一陣嗯嗯啊啊,,趙政才將目光從溝壑上移開,見著一個窮書生,。
個子高高,,沒看出營養(yǎng)不良,估計再窮也沒在吃食上虧欠自己,。
沒有儒衫綸巾,,就一件白袍,干干凈凈,。
相貌談不上出眾,,也沒幾分讀書人的瀟灑飄逸之感。
趙政是顏控,,但只對女人,,男人長啥樣,無所謂,,反正不可能比讀者帥。
池半溪正在擦桌子,。
“不是來懷春院聽曲消遣的,,他在這兒找了活兒干?”
“是的,?!濒~承恩點(diǎn)頭:“懷春院的工錢給的多?!?p> 趙政道:“參加春闈的,,可都是舉人?!?p> 魚承恩道:“詹州沒有鄉(xiāng)試,,他去了陵州才得以考取舉人,,沿途路費(fèi)開銷極多,本來得了府君贊助,,路過淮州時,,卻被搶了?!?p> “被搶了,?”
趙政眼睛一瞇:“天下還有這種賊人?而且是淮州,?”
淮州,,可是龍興之地。
“說是這么說,,天下雖沒什么盜匪流寇,,小偷小摸,還是有的,?!?p> 魚承恩也覺得有些問題,但說不上來,。
趙政道:“給朕看看,,參與春闈的舉人名單?!?p> 魚承恩拿出一冊名單,,別說春闈舉人名單,只要陛下需要,,就是這懷春院的花魁名單,,他都能隨時拿出來。
“參與科舉的寒門子弟,,一年比一年少,。”
“百姓越來越富裕,,參加科舉的寒門應(yīng)該越來越多才對,,承恩,你說這怎么回事,?”
趙政一邊看,,一邊笑出了聲。
魚承恩知曉其中道理,,但身為內(nèi)臣,,他只能裝糊涂。
不過看陛下的意思,,這次春闈能解決問題,。
另一邊,,池半溪遇著了麻煩。
“喲,,這不是池舉人嗎,?怎么在這兒?”
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走進(jìn)懷春院,,嫻熟的摸了把侍女的屁股,,坐在池半溪擦的桌子上。
手上帶進(jìn)來的玉匣,,死死壓住了池半溪的抹布,。
“王掌柜,請讓一下,?!?p> 池半溪不卑不亢。
“這個總姓王了,?!?p> 趙政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側(cè)目注視著,。
“堂堂舉人,,怎么來這種地方?落得這么寒磣地步了,?”
“掙錢,,不寒磣?!背匕胂噲D將抹布拿起來,。
“掙錢?”
王掌柜大手壓在玉匣上,,連帶著抹布也被死死壓住,。
“還是想買甘尚書和孔祭酒的文章?”
王掌柜讓人倒上二兩茶,,有人看他不爽,,但敢怒不敢言,也犯不著為池半溪出頭,。
他一邊喝一邊笑著:“等你湊足錢再買,可就漲價咯,!”
這是實(shí)話,,每逢春闈,市面上主考官的文章,,就會兜售一空,。
舉人們想要從考官所作的文章中,,猜到題目,或是改改文風(fēng),,貼合考官的喜好,。
今年更甚,主考官有兩個,。
孔祭酒的文章,,最是四平八穩(wěn),平和中正里,,又透著點(diǎn)瑕疵必較,,極為認(rèn)真。
甘尚書的文章,,則有些劍走偏鋒,,有些思想很極端,偏頗,,字字句句都透著激進(jìn),。
兩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在一起,更讓這屆的舉人撓破了頭,。
隨著時間推移,,更多的舉人來京,這些文章必然會越來越貴,,而王掌柜的書店中,,正好有不少存貨。
“王掌柜,,一千文,,很快就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