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棋斗
“趙無涯!”
一道叫聲驚醒了死牢中沉睡的趙無涯,。
“都死到臨頭了還能睡得著,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看守牢房的衙役譏諷的說道。
“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罷了,?!?p> 面對衙役的冷嘲熱諷,,趙無涯無懼道:“但爺這輩子一日三頓沒斷過白面,,三天兩頭更能暢快的吃上一頓飽肉外加半斤小酒,所以,,爺滿足了,!”
衙役一聽頓時恨得牙癢癢,這年頭,,都是迫于生計才選擇參軍混口飽飯,,可就是有些人,他們靠著能言善辯,,投機取巧哪怕是在這戰(zhàn)亂年間也能活的舒舒坦坦,。
毫無疑問,趙無涯就是這么一個人,。
于是,,在衙役逐漸陰冷的起來的目光中,趙無涯大搖大擺的從牢房走出,,道:“領(lǐng)路吧,。”
“朱先生要見你,!”
衙役想不通,,為什么一個為虎作倀的小人竟然也會受到朱風(fēng)的接見。
他真想給這個小人來上一刀,,可是自己只是一個下人,,私自殺了人,恐怕自己的命也該到頭了,。
“朱先生,?哪個朱先生?”
一聽不是砍頭,,而是有人要見自己,,趙無涯那顆懸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
以他的經(jīng)驗,,臨刑前如果有人召見,,那多半是不用死了。
趙無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說不怕死那是騙人的,,他之所以保持的這么鎮(zhèn)定完全是屬于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
“少廢話,,見了你就知道了,!”
衙役不爽的推了趙無涯一把,。
…
朱風(fēng)如今的住處緊緊依靠著朱元璋,這也是朱元璋有意為之,,而且特意為朱風(fēng)選了一處比自己住的地方還明亮寬敞的位置,。
對于朱元璋的這種安排,朱風(fēng)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根本拒絕不了。
朱元璋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抬到了一個相當(dāng)令人羨慕的位置,,雖看似沒有什么權(quán)利,,可事實上,在這滁州城內(nèi),,朱風(fēng)可謂是一人之下了,。
但抬得越高,受到的關(guān)注也會越多,。
李善長這些日子心情大好,,因為他終于收到了郭天敘的秘密來信,在信中,,郭天敘驚呼大罵朱元璋狼子野心,,竟然敢用瞞天過海來混亂自己的視線。
郭天敘在信中還說,,先穩(wěn)住,,不要暴露出馬腳,眼下濠州正在聚集精兵,,準備給金陵致命一擊,,到時候金陵拿下,便是朱元璋跟朱風(fēng)的死期,。
為此,,郭天敘更是立下重言,事后定會封李善長爵位,,共享榮華富貴,!
哪怕已經(jīng)拿下了滁州,但是恢復(fù)民生需要時間,,擴招兵力更需要時間,,李善長雖然對朱風(fēng)口中的金陵城是脫脫誘敵之計的說法有些驚訝,但是他轉(zhuǎn)而想到,,這朱風(fēng)又沒去過金陵,,說不定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如果真如他所說,,金陵城是陷阱,,那也未免有點太神了,!
所以李善長還是選擇把寶壓在郭天敘身上。
此刻,,朱風(fēng)府內(nèi),,客堂中央,二人正在棋盤上紛紛落子,。
李善長最喜歡通過下棋來觀測一個人的性格,,因為一個人哪怕他隱藏的再深,但旗風(fēng)卻是隱藏不了的,。
從對方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的神態(tài),一些微妙的小動作,,甚至呼吸的頻率,,在棋盤上,這些都會把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面反映出來,。
可是,,李善長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消失。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一向自詡棋力超群的自己,,每落一子后,朱風(fēng)就會立刻落下他的棋子,,甚至都不需要考慮,。
而且最恐怖的是,從當(dāng)前棋路上來看,,自己的形勢已經(jīng)越來越危險,。
“李先生對趙無涯這個人怎么看?”
再次快速的落下一子后,,借著李善長皺眉思索的空余,,朱風(fēng)突然問道。
“老夫與他只有一面之緣,,無法深看出此人的底細,。”
李善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氣息也越來越沉重起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很恐怖的事實,這盤棋,,雖然看似二人斗得難舍難分,,可有好幾次,朱風(fēng)都是故意舍棄一部分棋子,,來讓自己夾縫求生……
那就感覺,,仿佛不是自己在觀察朱風(fēng),,而是朱風(fēng)在觀察自己。
“那李先生對滁州城恢復(fù)民生有什么好建議嗎,?”
又是想都沒想的一步落子,,李善長的臉卻已經(jīng)漲的通紅。
棋盤上,,伴隨著朱風(fēng)的這一步子,,自己的劣勢再一次變成了優(yōu)勢,可即使是這樣,,李善長卻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優(yōu)勢中又存在著無數(shù)的漏洞,甚至他產(chǎn)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只要朱風(fēng)想,,那么下一步子后,這盤棋就會決出勝負,!
“將軍目前做的開倉放糧,,免除稅收已經(jīng)是恢復(fù)民生的最有效政策了,至少免除稅收這種事情,,老朽平生僅見,!”
對于朱元璋下的恢復(fù)民生的命令,李善長的確佩服不已,。
他雖然不知道朱元璋從哪何而來,,但就這股豪氣而言,對于百姓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
“那也只是讓百姓餓不死,,可如果只是為了餓不死而活,那難道不是活的沒有一丁點意義了不是嗎,?”
朱風(fēng)笑著提醒李善長道:“李先生,,該你落子了!”
李善長持子的指尖不停的發(fā)抖著,,他發(fā)現(xiàn),,雖然自己落子的地方有許多,可是卻沒有一步可以獲勝,。
反觀那朱風(fēng)也是如此,,雖然他占盡劣勢,可卻也有無窮無盡的生機,,但也僅限于生機,,在李善長看來,朱風(fēng)自以為棋力比自己高,想要教訓(xùn)自己,,可到頭,,卻也只能打成一個平手……
李善長忍不住舒了一口氣,平手也好,,在禮讓自己的情況下都能打成平手,,此人太恐怖了。
想到此處,,李善長指尖不再顫抖,,一子落下,他抱拳,,笑道:“朱先生棋力驚人,,可這盤棋也最終只能落個平手?!?p> “李先生,,言之過早啊,!”
朱風(fēng)持起一子,在李善長逐漸瞪大的雙眼中,,一子落下,,隨即起身,此時府外,,衙役正帶著趙無涯走了進來,。
李善長難以置信的盯著棋盤,他的身體都發(fā)起抖來,,這一局,,非但不是平局,而是自己徹徹底底的落敗之局,。
“我輸了,!”
李善長頹然的說道。
“李先生請回去吧,,順帶請給那郭天敘回上一封信,,至于信的內(nèi)容,我想李先生會仔細斟酌的,,對吧,!”
朱風(fēng)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善長,。
“你怎么知道……”
李善長猶如被雷轟擊,,意識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離得開可還記得那日與先生同行前往舊營地探查的幾位將士,?”
朱風(fēng)提醒道,。
“他們是你的人,!”李善長身體搖晃著,坐回了椅子上,。
“不,,他們是朱將軍的人!”
這一刻,,李善長只感覺喉嚨一陣發(fā)甜,,他沒有再回話,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朱風(fēng),,只是一步一步的朝門外走去,。
突然,他又停下腳步,,語氣中帶著一絲質(zhì)疑:“將軍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將軍沒發(fā)現(xiàn),我也沒發(fā)現(xiàn),?!?p> 朱風(fēng)的眼神突然泛出幾分詭異的神采:“我這個人啊,跟李先生一樣,,最喜歡觀察人了,,我能從一個人最細微的舉動中看出一個人的真實想法,特別是在那天的成親宴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被酒肉蒙蔽了雙眼,,我可是滴酒不沾呢!”
這一刻,,李善長徹底奔潰,,他的身體前后晃動了片刻,隨后定下心神,,心如死灰的緩緩走出了朱風(fēng)的門府,。
“朱先生,趙無涯帶到,?!?p> “把他身上的鎖解開吧?!?p> 朱風(fēng)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