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命如螻蟻
御書房內(nèi),,燈紅通明,。
康熙皇帝坐在御案后,神情嚴(yán)肅,,借著著案頭的燭光仔細(xì)翻看著手里的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案幾下首,,胤祥和胤禵垂首站立,,胤禵看著康熙拱手回稟道:“皇阿瑪,兒臣已經(jīng)查出,,刺客名叫陳喬,,是修繕欽安殿的工人。兒臣和十三哥已經(jīng)封鎖九門,,也拘押了營造司主事楊懷民,,現(xiàn)在雖說沒有找到,可想來刺客受了傷,,應(yīng)該跑不遠(yuǎn),。”
胤祥鎖著眉,,看著胤禵說道:“十四弟,,皇阿瑪手里拿著的是人皮面具,說明刺客易了容,。若真是如此,,就不能直接找陳喬了?!?p> “刺客受了傷,,臉能變,可傷不能,??梢灾厮巡獒t(yī)館、破廟,?!笨滴觞c(diǎn)點(diǎn)頭:“九門不能封鎖太久,否則會引起百姓恐慌,,朕再給
你們一天的時間,,不管結(jié)果如何,必須重開九門,?!?p> 兩人同時單膝跪地,異口同聲道:“兒臣領(lǐng)命,?!?p> 出了御書房,兩兄弟商量好,,由胤祥和九門提督一起率人搜索北
京城,,而胤禵則和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佟國維一起率領(lǐng)宮中侍衛(wèi)搜索皇城內(nèi)外,,商量后,兩兄弟各去忙碌,。
胤祥走后,,胤禵站在月色下,輕嘆一聲,,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轉(zhuǎn)念想起靈筠,也不知她這會兒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些,。抬腳向鐘粹宮而去。
靈筠剛剛偷偷摸摸從廢宮回來,,躡手躡腳上了床,,還沒躺好,門就被推開,,胤禵虎著張臉走了進(jìn)來,。
往下咽咽口水,顫顫巍巍的喚了聲,,“十四爺,。”
胤禵瞧著滿臉病容的靈筠,,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想說些安慰的話,,又不知說什么,,他可是從沒安慰過人的,憋了半天,,提高嗓音道:“你這個蠢女人,,你都不懂的好好照顧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diǎn)就沒命了,?,!”
靈筠再笨也看的出,胤禵別看這會兒嗓門大,,其實根本沒生氣,,立刻垮著臉可憐巴巴道:“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罵我,。”
瞧著眼前心上人嬌嗔的模樣,,胤禵立刻心軟,,蹭上前,,嘴里嘟囔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嗎?從小到大,,我還沒這么在乎過一個人,。”頓了頓,,又用命令的口吻,,“靈筠,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不能生病,不能出事,,不能折磨我,!”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竟有一抹紅潤襲上了面頰,。
靈筠靜靜看著她,,要是平時胤禵這么霸道的跟自個說話,她早頂上去了,,可今天瞧著他疾言厲色的模樣,,心中竟有些小小的感動。
這個十四爺雖說是可惡,,也不算是壞人,,對她也是發(fā)在內(nèi)心的關(guān)心,平常雖總做些讓她尷尬的事,,可對她的不滿發(fā)泄也能忍耐,,若不是有了十三,倒是可以……
“你想什么呢,?”胤禵湊上前,,坐在床邊看著靈筠
“沒想什么?!?p> 胤禵對靈筠當(dāng)著自己面跑神表示相當(dāng)不滿,,握著她的肩膀,孩子氣道:“你不許想別人,,只許想我,。”
靈筠瞧著胤禵霸道的模樣,,剛升起的好感瞬間煙消云散,,語氣不滿道:“你這人怎么這么奇怪啊,你不僅要管我的人,,連我的思想都要管???”
“我要管,我要管,,我要管,,我要管,你的一切一切我都要管”胤禵急不可耐的強(qiáng)調(diào),。
靈筠瞧著他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現(xiàn)在的胤禵像極了一個像爹娘撒嬌的小孩,,哪還有平日里威風(fēng)八面的模樣,。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樣子特別可愛,,像個小孩”
“喂,,你不能這么說?!?p> “我偏要說,,小孩,小孩,,小孩,。”
胤禵急了,,上前就要捂靈筠的嘴,,“你再說我不客氣了!”
兩人在屋里嬉鬧了好一陣,,胤禵看著她熟睡后的恬靜容顏,,臉上掛滿暖暖的笑,替她掖了掖被子,,便走了出來,。
出了房門,胤禵臉上的溫暖瞬間被冰冷所代替,。想起琉璃的話,,想起那個欺負(fù)靈筠的宮女,胤禵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招招手,,貼身小太監(jiān)小祿子忙疾步上前,躬身聽候吩咐,。
胤禵緩緩道:“你去一趟太子宮,,找一個叫寶珠的宮女,就說九福晉找她,然后……”輕聲在小祿子耳邊囑咐了一番,。
小祿子聽后不敢多言,,點(diǎn)點(diǎn)頭道:“奴才明白?!闭f完轉(zhuǎn)身隱入黑暗中。
慘白的月光下,,寶珠內(nèi)心忐忑的跟著個小太監(jiān)走在僻靜的路上,,剛剛一個眼生的宮女傳話,說是九福晉聽說她刺繡功夫好要見她,,她心里雖有些疑惑,,但主子有命,她也不敢不去,。
誰知出了門,,帶路的就變成個小太監(jiān)了,寶珠在宮中多年,,為人謹(jǐn)慎,,這樣的處境讓她感覺不妙,眼見前面轉(zhuǎn)過彎就是御河了,,那里人煙罕至,,莫不是有人要她性命,故意引她來的,。
一想到這,,她遍體生寒,猶疑片刻,,仗著太子妃寵愛,,壯著膽子停下腳步,“你到底要把我?guī)У侥娜??九福晉怎么可能在這種地方見我,?”
“呵呵呵”一陣輕笑從遠(yuǎn)處傳來,小祿子帶著幾個提桶的小太監(jiān),,一搖三晃的走了過來,,邊走邊用他的公鴨嗓說:“寶珠姑姑不愧是太子妃的近侍,這說話就是硬氣,?!?p> 寶珠見是小祿子,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他的確是十四爺身邊的人,,十四爺和九爺交好,九爺和福晉有時也會使喚小祿子傳話,既然他來了,,那自己看來真是多慮了,,微微一笑,上前道了個萬福,,“原來是祿公公,。寶珠有禮,不知九福晉在哪,?寶珠好去拜見,。”
“不著急,,不著急,。”小祿子摸著鼻子輕聲低喃,,語氣頓了頓,,“寶珠,你再過一年就二十五歲了吧,?!?p> “是的?!?p> “二十五歲,,年紀(jì)不小了,怪不得這么著急,??赡阍僦币膊荒芷鹉桥数埜进P的心思?!毙〉撟愚D(zhuǎn)身看著她一字一頓道,。
寶珠心里咯噔一下,隱隱生出不妙的感覺,,垂首問道:“公公這話,,寶珠不明白?!?p> 小祿子眉毛上挑,,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你意圖勾引九爺?shù)氖?,已?jīng)傳到了福晉耳朵里,,福晉很生氣。你也知道福晉的脾氣,,得罪了她,,你可就……”
小祿子的話沒有說完,寶珠卻覺得如同晴天霹靂,小祿子說她有攀龍附鳳的心思并不算冤枉她,。
女人的青春很短暫,,特別是宮女,二十五歲才能出宮,,到那時容顏老去,,想找個好歸宿難如登天,所以稍有姿色的宮女無不想著被哪位阿哥收了做侍妾,,或是被主子指給大內(nèi)侍衛(wèi),,謀個好出路。
寶珠在眾多的宮女中算是佼佼者,,自然也藏著這個心思,所以她拼命的討好太子妃,,希望有朝一日太子妃能讓太子收了她,,可她對九阿哥,卻從沒有存過半分心思,。
想到這,,寶珠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道:“祿公公,,寶珠冤枉啊,,寶珠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覬覦九爺啊,,祿公公明鑒,,祿公公明鑒啊,!”
小祿子看著跪在地上,,體如篩糠的寶珠,眉毛上挑,,今兒十四爺吩咐,,讓寶珠好好感受下這初冬的夜色,而且不許驚動任何人,,說是感受,,可他跟在十四阿哥身邊多年,對主子的心思可明白的很,,主子是讓她死,,而且死的不能太舒服。
可她又是太子妃的心腹,,不好直接下手,,所以一上來就先拿勾引皇子這頂大帽子扣住了她,讓她有口難辯,如今見她這幅模樣,,顯然驚慌失措到了極點(diǎn),。
于是故意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俯身蹲在寶珠身前,,“其實我也很明白你的處境,,可九福晉的脾氣你是知道的?!?p> “公公救我,,公公救我!”寶珠帶著哭腔苦苦哀求,。
小祿子沉吟片刻,,故意做出一副壯士斷臂的情狀,緩緩說道:“你聽我說,,九福晉最近身體不適,,常被一個淹死的女鬼侵?jǐn)_,我聽欽安殿的喇嘛說,,如果有一個人能全身濕漉漉的沿著御河走一晚上,,就能消除夢魘?!?p> 天色漸晚,,寒意森然,寶珠的身體也開始感覺到寒冷,,揉了揉肩膀,,有些猶豫道:“可這么冷的天……”
“你若是這么做了,那九福晉說不定能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你,,不然……”語調(diào)頓了頓,,“路,我已經(jīng)給你指出來了,,走不走,,那就看你了?!?p> 寶珠痛苦的閉上眼睛,,渾身是水的走一夜,恐怕到頭來也跟死差不多,,可好歹還有一線生機(jī),,再說她平素身體極好,應(yīng)該不會有事,,想著咬了咬唇,,似乎下定決定,,“祿公公,你動手吧,?!?p> 小祿子臉上揚(yáng)起邪異的笑容,右手一抬,,身后跟著的小太監(jiān)便把冰冷刺骨的御河水盡數(shù)倒在寶珠身上,,然后對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她視而不見,帶著人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