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高燒與變故(下)
拘留室內,。
大金牙接過外頭遞來的涼水和毛巾,,將之浸濕擰干敷在了陸澤滾燙的額頭上,。
“唉~也算你小子好命,,居然能讓本大爺來伺候,?!贝蠼鹧绹@了口氣感慨道,。
他都多少年沒干過這些粗活了,,自結婚后也只替自家小兒做過這些事情,,此外再無人有此殊榮,。
在那之后他前妻帶著尚在襁褓中的小兒離家出走不知去向,算算時間也有個十多年了,,或許再過幾年就能長的和陸澤這般大,,只不過他卻是無從相見。
看著陸澤的年輕面孔,,大金牙又沉沉地嘆了口氣,。
即便他再不服老也得承認自己已經上了年紀,而人一上年紀就容易沉浸在回憶之中,,心中原本早已愈合的傷疤此時卻再次迸裂,。
為了減輕內心的負罪感,大金牙極為細致地為陸澤擦拭著臉面,。
也許是察覺到了這輕微的動作,,沉睡之中的陸澤發(fā)出一聲呢喃但依舊眉頭不展,,像是夢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廢棄高臺,,寒風呼嘯而過,。
“快跑......”
懷中之人雖然面容模糊,但口中話語卻是極為清晰,,顯然是在要求陸澤趕快離開此地,。
陸澤猛然搖頭,滿目含淚心急如焚地喊道:“不,!李哥,,你不能死!”
他一個勁地按壓住血流不止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挽救小李的性命,,絲毫不顧及身周的危險境遇。
奇怪的是不知為何,,陸澤突然察覺到掌壓下忽然沒了鮮血粘稠之感,,他頓時破涕為笑趕忙看向小李臉龐,下一瞬卻心神巨震——懷中的小李居然轉眼間風化為一具猙獰的骸骨,!
“為......為什么......死的是我,?”這具骸骨張著血跡斑斑的下顎,顫顫巍巍問道,。
其聲音尖若厲鬼,,顱骨的兩處眼窩中燃起了陰森火苗死死地盯著陸澤,仿佛下一瞬便要將其咬殺當場,。
經過起初一瞬的慌亂,,陸澤立即冷靜了下來,他黯然神傷回頭不敢看向‘小李’面龐,。
“李哥,,我對不起你?!?p> “你......對不起我,?”
“我......我沒能保護好你,?!?p> 這番話語仿佛戳中了陸澤內心深處的痛點,霎時間他淚如雨下,,又重新看向懷中骸骨,,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明明有能力提前殺死派特!但我沒能做到,!”
巨大的哀慟和愧疚幾乎如浪潮一般瞬間就要將陸澤吞噬殆盡,,可下一瞬這種情緒又被額頭上的冰涼觸感打斷,。
陸澤抬眼望去,發(fā)現派特正持手中短槍直抵額頭,。
他獰笑道:“呵呵,,小子,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了,!”
陸澤目眥欲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眼見派特居然還活著,,他頓時再不留手,,傾盡全力將眼前之人電作灰飛。
“呼呼呼~”
陸澤看著前方虛空,,急促喘息,。
“對?!?p> 聲音自懷中傳出,,陸澤趕忙低頭,可懷中之人哪里還是那具骸骨模樣,,居然又變回成了小李的容貌,。
此時的小李面色紅潤宛若常人,口中也不再溢出血流,,看著陸澤輕笑道:“對,,就該這么干?!?p> 他撥開陸澤輕輕按壓的手,,慢慢直起身子站穩(wěn)。
陸澤眼睜睜地看著他斂起臉上的和顏悅色,,一種夾雜憤慨和黯然兩種情緒的神色瞬間爬上了面頰,,其氣質看上去與曾經印象中的小李截然不同,嚴峻而神圣,。
“憑什么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凌駕城邦決策,?”
“憑什么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截取海量利益?”
“憑什么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售賣新式槍械,?”
“憑什么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壟斷蒸汽技術,?”
“憑什么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掌控民眾論調?”
“憑什么只有這群協(xié)會渣滓能安坐于堂,,踏著普羅大眾的血淚,,卻享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紙醉金迷!”
小李怒聲喝道,,炮雨連珠般詰問著這不公的一切,。
說完他話音一轉怒容滿面,。
“對付這群為虎作倀的渣滓們,就該施以雷霆手段從根本上消除殆盡,!”
言罷小李拂袖,,轉身朝遠處虛空走去,邊走邊說道,。
“我雖身死,,卻無悔于此!”
“可只悔恨沒有和你一樣的能力,,不然也許還能為這個不公世道再做出一些改變,。”
聲影漸消,,徒留陸澤呆愣原地伸出單臂,,像是想抓牢‘小李’衣角......
良久后他才回過神,嘶吼起來,。
“不,!”
聲若洪鐘,一旁為陸澤更換濕巾的大金牙險些因此打翻了水盆,。
“怎,,怎么回事?”大金牙顫聲自問,。
他面帶疑惑地看著陸澤,,正好瞧見后者雙目微睜,隨即大喜,,趕忙三兩下挪到陸澤身前問道:“你醒啦,?”
陸澤心神失守一時沒有轉過彎來,睜眼瞧見頭頂的斑駁頂壁,,嘶啞著聲問道:“這......這里是哪,?”
聞聲大金牙一怔,“你,,你嗓子好了,?!”
陸澤這才反應過來現下境遇,,頓時又住嘴不言,,可事到如今也已經無濟于事。
“有些好了,?!标憹晌⑽㈩h首說道。
旋即他又將話題一轉問起當下時間,,他擔心因為自己的病情耽擱了幾人的計劃,。
所幸這種情況并未發(fā)生,大金牙只提到如今大約午夜時分,,這讓陸澤松了口氣,。
他又瞧見了一旁的水盆和濕巾,也明白過來方才在睡夢中隱約察覺到的一絲涼意來源于此,,于是感謝起了大金牙的照料,。
大金牙擺了擺手。
“小事一樁,,不過如果你實在要感謝我的話,,不妨給我提提咱們油水合作的股權劃分,你看如何,?”他眼睛微微瞇起,,活像條奸猾狐貍。
但這并沒為他帶來預期收益,,還沒等陸澤開口,,拘留室外廊道之中便傳來一道呵斥。
“你是誰,?,!膽敢擅闖拘留,呃,!”
怒吼聲隨著一聲痛呼頓時消散,。
大金牙聽出了聲音正主的身份,頓時有些驚慌,。
“出事了,!出大事了!”
陸澤不解道:“出什么事了,?”
“這是剛剛送水城衛(wèi)的聲音,!”
大金牙捂嘴小聲解釋道:“我先前聽他們說好像有伙不怕死的悍賊強闖衙門武庫,他們一定也進到這里來了,!”
話音剛落,,廊道盡頭鐵門便傳來“咣當”一聲,緊接著又是一陣步履沉重的腳步聲,,闖入者朝拘留室內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