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自敬月宗側(cè)門穿出,,繞開橋頭街,,駛過青石巷,最終停在淘米巷,。
這條巷子與青石巷一般,,都是民居老巷,,卻顯得很是破敗冷清,兩邊屋舍大多年久失修,,人影也看不到幾個,,與人聲鼎沸的大原府城,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七年前攻入城門的紅蓮魔教,將這條巷子屠戮過半,,劫后余生的幸存百姓,,難掩悲情紛紛搬走,后來也沒有住戶愿意搬進(jìn)這邊,,于是就此成為一條陋巷,。
安長生的另一個師傅,無能和尚,,便寄住于這條陋巷中的一間小廟,。
廟名“安寧”,規(guī)模不大,,本是一座兩進(jìn)的四合院,,廟祝曾是明心寺的俗家弟子,在大原府城一度掙下不菲家業(yè),,結(jié)果紅蓮魔教突然肆虐,,致使其全家慘死,廟祝心灰意冷,,便買了份度牒,,又去府城僧綱司完成報備,自行剃發(fā),,改造家院,,在淘米巷獨自主持這座安寧小廟,。
意在安撫逝者怨魂,寧靜生者悲腸,。
來自明心寺的五個和尚,,舍棄了風(fēng)景秀麗的臨湖小筑,偏偏選擇在這里寄宿,。
安長生由東家領(lǐng)著,,敲響廟門。
一位面貌比真實年齡,,至少大上十多歲的蒼老僧人,,將門打開,看過來者,,便不聲不響的扭頭轉(zhuǎn)身,,領(lǐng)著二人走過垂花門步入庭院中。
正房所在,,已然成了佛堂,,供著一座毫不金貴卻格外莊嚴(yán)的泥塑佛像,堂前爐中香灰不多,,可見這間小廟,,沒有多少經(jīng)濟(jì)來源。
若非廟祝家底豐厚,,經(jīng)得起空耗,,恐怕燃香早就斷絕。
一位安長生從未見過的明心寺僧,,立足東廂門邊,,向白易沙合掌頷首:“師傅正在寫字,不便見客,,請白堂主勿怪?!?p> “不怪不怪,,無能法師有要事在身,哪里用得著為我這等俗人分神,?”白易沙聽到這樣的解釋,,非得沒有動怒,反而表現(xiàn)得很是善解人意,。
安長生不知道“寫字”有什么大不了的,,還以為是無能和尚派頭太大,只讓大弟子木橫,,代為出面,。
木豎木撇木捺等三人,,此時則不在廟中,而是去了敬月宗,,既然是交流學(xué)習(xí),,那肯定不能只許敬月宗派人偷師,明心寺和上清劍宗的幾位弟子,,也都跟著一起學(xué)習(xí)敬月秘術(shù),。
至于最后誰賺誰賠,那就要看各家弟子的本事了,。
所以安長生與那幾位道子幼佛的競爭,,這才進(jìn)入第二階段。
木橫和尚面相老成,,瞧不出具體歲數(shù),,有二十多的青春余韻,也有三十多的從容不迫,,還能看到四十多的隱隱疲態(tài),,讓安長生不由得多望了幾眼。
木橫旋即向他投去視線,,微微一笑:“這位便是小師弟吧,?師傅忙于寫字,拜師等繁瑣禮節(jié),,索性省去吧,。”
好嘛,,大師傅一切從簡,,二師傅干脆直接從無。
安長生愈發(fā)覺得,,敬月宗給他安排的兩個師傅,,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木橫繼續(xù)說道:“今天是八月十七,,往后逢二逢七,,你便在午后來這里一趟,修習(xí)本寺武學(xué),,遇雪不停遇雨不息,,若有意外,提前告知,,可能辦到,?”
“能!”安長生鄭重答道,。
實際上,,大師傅景敬春那邊也是類似的安排,,逢五逢十找她報道,聽取教誨,。由于敬月宗安排所有弟子,,于晨間集中修習(xí),午后時分相對寬裕,,所以兩位師傅的小灶,,都開在這個時間段。
“好,,宜早不宜遲,,若是無事,現(xiàn)在便開始習(xí)武吧,,今日師傅脫不開身,,由師兄來領(lǐng)你入門?!?p> “?。俊卑查L生愣了,,自己作為敬月真?zhèn)?,都還沒在本家開練呢……
“可有問題?”
“沒有,,這就開始吧,,請師兄指教?!?p> 安長生趕緊搖頭,,他早就盼著習(xí)武,在哪里開始都一樣,。
便宜東家失笑一聲,,暗道明心寺果然還是這個脾氣,便對安長生說道:“那行,,你就跟著木橫大師好好學(xué)吧,,中午我就不接你了,東家身為外事堂主,,麻煩事多著呢,下午是回宗門還是去哪里,,都隨你意,,反正明天一早,你必需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傳功堂里,,袁道林看著好說話,,發(fā)起火來能罵死你,。”
話音落下,,白易沙便沖木橫抱拳告辭,,而那位無能和尚自始至終不曾發(fā)出過半點聲息。
廟祝將便宜東家送出大門,,安長生就這么孤零零的被丟在了安寧廟里,。
雖然大家都姓安,安長生卻怎么也不得寧靜,,萬一明心寺僧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豈不是要交代在這里?
好在,,安長生的擔(dān)心都是杞人憂天,,木橫直接叫他在院子里,迎著朝陽開始練武,。
第一堂課,,站樁。
有道是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里所說的功,,可以理解為基本功,下盤站得穩(wěn),,打人才能狠,,所以站樁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而且樁功歷來就有內(nèi)調(diào)作用,,調(diào)整內(nèi)部機(jī)理養(yǎng)成發(fā)力習(xí)慣,,在一個真正存在內(nèi)力的世界,樁功的作用被無限放大,。
于是乎,,安長生一如所有武道新丁,開始苦哈哈的扎馬步,。
兩腿開步同肩寬,,雙臂微曲抱腹前。
在木橫手把手的指導(dǎo)下,,安長生以標(biāo)準(zhǔn)姿勢站出了人生第一樁,,然后,兩人一個守門,,一個站樁,,就此開始武道教學(xué),氣氛倒也不尷尬,,就是誰也不說話,。
剛開始,,安長生沒有什么不適,畢竟身板不是白練的,,翠峰匪寨都熬了過來,,站一會兒馬步,當(dāng)然是小事一樁,,此時的他,,尚有心思去體會,虛領(lǐng)頂勁沉肩墜肘,、含胸拔背松腰斂臀,、立身中正心靜體松的感覺。
可沒過多久,,他就開始四肢發(fā)酸,,漸漸感到體力不支,加之熱辣陽光直射面門,,眼睛卻必須正視前方,,汗水還老是沒有眼力見的往眼窩里鉆,攪得他心煩意亂難以定性,,讓安長生切實品嘗到練武之苦,。要是天天都這么練,別的不說,,皮膚休想恢復(fù)到本來顏色,。
不過,每到堅持不住的時候,,安長生就去看一眼吃苦神通的潛力積累,,體內(nèi)便頓時似有新力迸發(fā),撐著他繼續(xù)咬牙站樁,。
此時少流汗,,以后多流血。
翠峰山匪的鞭子以及王虎的刀子,,其實一直被他記在心底,。
如果有的選,誰樂意受這皮肉之苦,?
安長生咬緊牙關(guān),,拿出十二分毅力,嘗試挑戰(zhàn)自身極限,。
這一站便是半個時辰,,安長生汗流如注,衣服被層層打濕,,眼睛也早已無法睜開,,但他就是不肯放棄。
木橫微微點頭,,安長生期間并未叫苦不迭,,自己手里拎著的竹竿,也僅僅動過寥寥幾次,,讓安長生給他留下了非常不錯的第一印象,。
然而,點頭過后,,木橫便眉目一橫,,面貌猶如怒目金剛,直逼還在和自己較勁的安長生,。
轟,!
僅是一次氣息爆發(fā),自覺尚能繼續(xù)堅持的安長生,,便直接側(cè)飛而出,,撞在西廂房的臺階之前,摔得著實不輕,。
“站樁不是站死樁,,什么時候你能撐住不倒腳步不移,就可以正式接觸明心武學(xué),。小師弟,,師傅和我都很看好你,所以別在地上趴著了,,快些過來繼續(xù)練,。”木橫所言一絲不茍,,將明心寺的獨特風(fēng)格,,發(fā)揚(yáng)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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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兩余年
祝大家春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