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們真的能打開城門,,迎接王師的到來,?”一道粗獷的聲音在陰暗的房間中響起,。房間散發(fā)著濃郁的霉味,,在里面的人卻處之泰然,。
“城外有消息,,陛下大軍還需要兩天到來,,而先鋒部隊早已啟程,相比也快到達了,,大人吩咐我們在大軍攻城時候起事,,能事半功倍,而且還能保全我們的性命,!”一個略微年輕的聲音回應了那粗獷的聲音,。
借著從屋頂上覆蓋瓦片的縫隙透進來的光,能隱隱約約看到房間中坐著兩個人,,一個坐在桌子邊大快朵頤,,還不時的端起酒杯往嘴里倒酒。
另一個文士打扮,,頭上包扎著儒巾的青年在窗邊,,借著投射進來的光,看著捧在手中的書籍,。
“大人還真是體貼啊,,居然還顧及我們的死活,要是跟著別的大人,,肯定只是讓我們上去廝殺,,讓我們用尸體去堆砌他的功勞。這位大人看來還是十分體貼的,!”那桌前喝著酒肉的男子說道,。
“是啊,大人待我們?nèi)缤撼?,二狗啊,,到時候你一定不可以松懈啊,你的武藝高強,,是沖鋒陷陣的好手,,大人待你也不錯,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大人的期望,!”那文士站在窗前頭也不抬的看著手中書對喝著酒肉的二狗說道。
“大哥,,你放心啊,,別人只要對我好,我一定交心底的對他好,,大人把我從監(jiān)獄的里救出的那一刻,,我就打算把命賣給他了!”二狗憨憨的道,。
“對了,,城北王林準備的怎么樣了,?”青年文士問道。
“我昨晚趁著夜色去問了下情況,,他說已經(jīng)有一千多人準備跟著他起事了,!”二狗將一杯酒倒入口中,說道,。
青年文士抬起頭,,借著縫隙看向窗外,發(fā)現(xiàn)窗外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這幾天大街小巷都有巡邏的士兵,,防范的就是想要投闖的亂民。
前幾天一波幾百人的百姓沒頭沒腦的就想沖擊城門,,結果被殺的一干而盡,,血腥手段雖然震懾住了大部分的人,但是闖軍投散在城中的探子們,,反而借助這件事大肆宣揚明軍的殘暴和血腥,,天下百姓苦明久矣,而大順陛下仁義無雙,,愛民如子,,只有投靠了大順才有好日子過,只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拿下宣府,,或者再陛下攻城的時候制造混亂,,宣府百姓都能免除五年的賦稅。
這一番鼓吹,,頓時讓許多百姓趨之若鷺,,答應在闖軍攻城時,制造混亂,,換取好日子,。
別的他們都不在乎,在乎的就是能免除五年的賦稅,,大明朝廷的賦稅早已將這些淳樸的百姓的肩膀壓得再也扛不住了,。
朝廷以各種名義征收的賦稅之外還有三餉,害民最深的便是遼餉,,這是朝廷在遼東的作戰(zhàn)沒錢用了,,只好從百姓身上搜刮,美其名曰遼餉,,導致無數(shù)的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還有就是導致惡性循環(huán)的剿餉,百姓被各種苛捐雜稅壓的干脆反他娘,,于是成了朝廷口中的流寇,,流寇為禍,于是就要剿滅,,這剿滅沒錢,,就從百姓口袋中拿,百姓窮了,,干脆也反他娘的,。
這種惡性循環(huán),導致賊寇越剿越多,,最終成了席卷天下之勢,。
還有一種就是練餉,這是練兵缺錢,,也從百姓口袋中拿,。
三餉把大明朝的百姓壓榨的一干二凈,而這三餉大部分并沒有用到它所要用的位置,,而是進了當官的口袋,。
治隆唐宋,遠邁漢唐的一個強大王朝就是這樣被腐蝕而空,,而那些貪官污吏就是這個帝國身體內(nèi)的蛀蟲,。
對于三餉的評價,多爾袞的評價無疑是一針見血的:前朝弊政,,厲民最甚者莫如加派遼餉,,以致民窮盜起,而復加剿餉,,再為各邊抽練,,而復加練餉。惟此三餉,,數(shù)倍正供,,苦累小民,剔脂刮髓,,遠者二十余年,,近者十余年,天下嗷嗷,,朝不及夕,。
這樣將百姓壓榨,百姓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是不得不反,此時只要給他們一點美好生活的曙光,,他們肯定是趨之若鶩了,。
闖軍就是借助這點,,得到民心,才席卷天下,。
在宣府城中,,闖軍總共布置了四撥人馬,分別負責一個城區(qū),,如今最弱的一個城區(qū)都聚集了千余的百姓,,只等著一聲令下,便可以起事了,。
“東南西三個城區(qū)都是分別聚集了兩千余百姓不等,,再加上北城的千余人,這一下加起來就有七千多百姓,,定能對城內(nèi)的明軍造成巨大的困擾,,或許還能一舉拿下宣府也說不定!”青年文士目光閃爍,,眼里滿是野心,。
“如果能在我的領導下,拿下宣府,,陛下肯定會重用我的,!”青年文士喃喃道。青年本來古井無波的眼神開始綻放野心的光彩,。
“二狗,,我提議推出一個領導人,那三人有沒有同意,?”青年文士轉頭問道,。
一道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清秀的臉龐上是興奮過后的余興,。
二狗聽到青年文士提起的這事,,就一臉的怒意,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哥,,那三個王八蛋我去和他們說起這事,,都是一臉的譏諷,把我趕了出來,,還說大哥不自量力,,說大哥你只是小輩,怎么能當領導,!要選領頭的人也是他們?nèi)齻€人里選,!”
青年文士臉色恢復剛才的古井無波,聽到二狗的話只是淡淡道:“憑借資歷說話的都是廢物。那三個廢物在當初陛下創(chuàng)立神龍營的時候只是湊人數(shù)進去的,,有什么能力可言,,哼,想把我排除在外,,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分本事,!”青年文士一臉的猙獰,身上散發(fā)著殺氣,。
“大哥,,要不要我?guī)е税阉麄內(nèi)齻€殺了?媽的,,這三個王八蛋侮辱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侮辱大哥!”二狗氣憤的道,。
“不能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就會徹底的亂套,這樣耽誤了擾亂宣府的計劃,,別說陛下,,大人就不會饒了我們的,二狗,,你隨我走一趟,,我要會會那三個白癡!”
“好,,大哥,!”
兩人推門而出,久違的陽光照在兩人臉上,,令兩人睜不開眼睛,。
突然一聲戰(zhàn)馬嘶鳴的聲音在兩人耳邊炸響。
兩人立馬低下頭,,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下,,然后看向自己的前方。
秦義騎在戰(zhàn)馬上,,看著這兩個突然從屋子中走出來的人,,打量了一番,便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青年文士不慌不忙的朝著秦義行禮道:“參見將軍,,小的突然不適應外面的陽光,一時之間沖到了道路上,,阻礙了將軍,,望將軍見諒,!”
“在下世居宣府,是崇禎十三年的秀才,,這位是我的一位遠方表親,!”青年文士答到。
“叫什么名字,?”
“陸飛!”青年答到,。
吳長跳下馬,,走進陸飛出來的房間,頓時就被一股濃郁的霉味給嗆的連連咳嗽,。
“這他媽春季,,閉著家門不曬點陽光,養(yǎng)霉嗎,?”吳長嘟囔道,。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不對了。
普通百姓都是趁著有著陽光,,趕緊打開家門,,讓陽光照進來,曬曬霉,,誰也不想住在發(fā)霉的家里,。
吳長捂著鼻子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桌子上有著一些骨頭,,還有一個雞腿在桌子上,,酒壇也空了大半。顯然這兩人是在屋子中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吳長走了出來,,又在兩人的身上聞了聞,果然身上散發(fā)著濃郁的霉味,。
陸飛額頭上流出一絲冷汗,,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二狗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
吳長看了一眼秦義,,秦義朝著他隱晦的搖了搖頭,吳長便馬上會意了,。
“屋子里打掃下,,人待在里面都會發(fā)霉,太臭了,,你們身上也臭,,虧你還是個秀才,,讀書人不是一直喜歡干干凈凈的嗎,瞧你這樣子,,簡直比咱們這些粗貨都不如?。 眳情L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令兩人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吳長把話講完,二狗和陸飛同時松了口氣,。
“軍爺教訓的是,,在下這就和我這表弟打掃!”陸飛低聲下去的道,。
秦義點了點頭:“行了,,咱們走!”
千余人朝著街道的另一邊走去,。
“呵呵,,原先還計劃哪里聚集了大批人,就殺一批,,現(xiàn)在看來不要了,,這小子有古怪!”秦義笑呵呵的道,。
他起先的計劃確實是讓人先探查清楚哪里人群聚集,,然后殺一批,殺雞儆猴,。
雖然手段殘忍,,負面影響也大,但是目前只有通過殺能震懾住這些隱藏起來,,隨時可能會集結起來背后捅自己軍隊刀子的人,。
“富貴和趙明你們兩個盯著那小子,咱們繼續(xù)在城中轉一轉,!”秦義道,。
陸飛和二狗重新回到房間,把門砰的一關,,兩人坐在桌子前,。
陸飛拿起酒壇,往自己口里不斷的灌著酒,。
“差點就敗露身份了,,真是險!”陸飛把酒壇放下,,擦了擦嘴,,對同樣還心有余悸的二狗說道,。
“我以為那個小子聞了我們之后,會立即砍了我們,,想不到也是白癡,,想不到那一個層面去!”二狗道,。
“確實是白癡,,不過他們的蠢笨讓我們逃過一劫,這是好事,,咱們先不用輕舉妄動,,你去把門打開,咱們今晚再出去,!”陸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