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混沌的夢里驚醒,,依舊黑暗的世界,,靜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有點急促,,應該做了惡夢的緣故,,心還在撲通撲通亂跳,。聞到酒味,一伸手摸到一個人的手臂,她“呀”地一聲,,與此同時,,黑暗中一個深沉的聲音說道:“不要驚慌?!?p> “你誰,?!”浩煙仍舊處在驚詫中,,晚上父親讓她去吃頓飯,,喝了幾口湯,怎么就睡在這里,,她摸摸自己,,衣裳齊整,萬幸……這個奇怪的陌生人是誰,?
“你在嘉王府,。”此人答非所問,,說著起身,,晃動火折子點蠟燭,浩煙瞅見他身邊的劍,,伸手去抓劍,,她以為自己的速度夠快了,只見陌生人一回手按住劍,,劍紋絲不動,,“不要亂來,你一直會很安全,?!绷硪恢皇智孢^蠟燭,照看浩煙的臉,,沉峻的目光里不見一絲曖昧,,他看起來不像個登徒浪子。
“我要走……”
“不,,你留下來,。”
“到底我為何在這里……你又是誰,?,!”
陌生人轉(zhuǎn)身離開,拋下一句:“我是嘉王,?!?p> 浩煙追下床,,被禁閉的大門擋住去路,剩下太多的疑問和委屈,,唯有捶門發(fā)泄,。
沒有激烈的反抗,小院歸于平靜,。然而外面沸沸揚揚傳開來,,一向不好色的嘉王搶回屬于太子的女人,支持嘉王的大臣們恨鐵不成鋼,,反對派添油加醋把這事說成桃色新聞,。傳到良帝耳朵里,他哈哈大笑,,真不知這兒子也這么渾,,平時看你一本正經(jīng)地……
太子一笑置之,贏得大度美譽,。
沒有人去關心那個被搶的女人命運如何,,她被關在小院子里,終日不見人影,。
“我為何必須在這里,?”浩煙望著斜月當空,喃喃自語,。她坐在臺階上,,周遭寧靜,梧桐葉悄然跌落,,小蟲發(fā)出寒顫的唧唧聲,幽暗處偶爾見一二只流螢飛舞,。
忽然一陣風起,,墻壁上疏影搖晃,鬼魅至極,??伤稽c不怕,心涼如水,,找不著一絲溫暖,。
此處實不該來,我本有我去處,。母親,,我辜負你的一片苦心!
想著,,兩行淚下,。
眼看著日升月落數(shù)次,,浩煙越來越不甘心被囚禁。她想離開這里,。托送飯的仆人帶話,,她要見嘉王,沒有人理睬她,。她又提出見嘉王妃,,沒有人理睬她。她整天琢磨怎么逃出去,。這個院子四周高墻圍砌,,粗壯的銀杏樹聳立入云,順著這棵樹應該能爬過墻頭,,垂一根繩子可以逃出這個小院子,,然而怎么逃出王府呢?她連爬樹都不會,。
她恨那個自稱嘉王的陌生人,,對送飯的仆人說:“你們王爺就是個無賴!”
居然辱罵王爺,!仆人屁顛屁顛地告狀去了,,嘉王自然聽不到這句話了,北方小國騷擾邊境,,他再次領兵打仗去也,,嘉王妃徐小語聽了這話,再次問仆人:“她生的美嗎,?”
“她哪能比得上王妃您呢,?就一個粗野丫頭,不是癡癡呆呆坐在臺階上,,就是在房間里寫字辱罵王爺和王妃,!”
“我看過她寫的字,什么‘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她以為自己是誰,,又以為王府是什么地方,,都是小女孩自命清高的想法,不必理睬就是,。不過她的字倒挺漂亮,。”
“那……王妃不想見見她么,?”
徐小語輕輕譏笑:“不得空,。”
沒過兩天,,這個仆人捂著被打的臉頰跑來告狀:“那丫頭瘋了,,她打老奴一巴掌,罵王爺仗勢欺人,,王妃您……您……”
“您什么……讓你去送個飯一天到晚不得消停,。”
“那丫頭罵您連自家男人都管不好,,成天放他在外浪蕩胡搞,。”
“呵……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她以為王爺真的喜歡她,?她哪來的自以為是!嗯……餓她幾天再說,!”
就在浩煙餓到渾身無力的境地,,飯菜又正常供應,還送來換洗衣裳,。
“我們王妃說了,,你好好待著別再惹是生非,茶飯少不了你的,?!彼惋埖膿Q了人,是個言語安靜的老年婦女,。
“我只想見她一面?!焙茻熌托恼f,。
“你會見到王妃的,只是她最近不得閑,?!?p> 浩煙以為要等太久,等到這個秋天過去,,或許王妃突然想起她來,?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嘉王,,他把自己扣留此處做甚?
不用等到秋天過去,,徐小語突然召浩煙去赴宴,。浩煙覺得奇怪,見就見,,赴什么宴會,?她穿上新衣裳,使用了仆人送來的胭脂水粉,,體體面面來赴宴,,這是王妃對她的要求。難道今天還能見到嘉王,?他們可真是一對莫名其妙的夫婦,。
會宴的地方安排在徐小語日常起管理家政的花廳里。
跨進門坎,,浩煙的目光落在端著坐著的徐小語身上,。這個畫堂的女主人,珠環(huán)翠繞,,眉拂一段春山,,目含精明之氣,紫色對襟襦衣腰系白色纖裙,,拖曳著白云似的披帛,,酥胸隱約,自是豐潤華貴,。一旁坐著王妃的貴客——浩煙的五姐——太子身邊的崔良媛,。突然召見她,又讓梳洗打扮,,原來如此,。
徐小語亦細細打量浩煙,暗自一驚,。她面不改色,,笑吟吟問:“在這里住得慣嗎?”
“住不慣,?!?p> “或許那院子小了。你若不那么任性,,嘉王會好好寵你,,到時什么都有了?!?p> “此處不該來,?!?p> 徐小語望著浩煙那雙倔強的眼睛,點頭贊嘆:“都是女人,,我又何嘗不理解你的身不由己,?我為了家族榮耀嫁這里來,隨便多少委屈也得自己獨吞下去,,這是做女人的命,。九娘,即使你不為別人作想,,也得為你自己打算呀,,你花朵一樣的還沒開足呢,難道不圖幾分陽光雨露,,甘愿孤零零地凋殘,?還是你——另有心屬呢?”
浩煙幽幽嘆道:“什么陽光雨露,,不過是男人一時的新鮮勁兒,。”
徐小語哈哈大笑,。
浩煙覺得莫名其妙,。
徐小語笑罷,嚴正神色說:“既來之則安之,。王爺打仗去了,,他走前囑咐我多教導教導你,我已給你好長一段時間適應新環(huán)境,。你從今往后每日來學習禮儀,,學習煮茶和伺候王爺事宜,不可再懶怠,。你既是王爺?shù)娜肆?,怎么還不梳髺,你存心亂禮法嗎,?”
伺立王妃身旁的兩個容貌端莊的姬妾掩口偷笑,。浩煙百口莫辯,索性默認事實,,一個男人深夜躺臥一個女人身邊,,還能兩不相干,說出來誰信,?
崔良媛不忍心看到九妹備受嘲弄,,她向嘉王妃淡淡說情:“王妃,,我這妹妹自幼不見外人,,不慣與人相處,,況且上月剛失去母親心情悲痛,她一時不能適應新的環(huán)境,,有失禮之處,,請王妃多多體諒?!?p> “喔,!原來情有可原啊,!我還說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管她是不是庶出的,不可能沒禮數(shù)的,??磥矶际俏覀冨e怪了你,九娘你受委屈了,!”徐小語笑盈盈地讓人走去替浩煙倒茶,。
浩煙舉杯恭敬請求:“王妃,奴婢先前有鬧不明白的地方,,請海涵,。我母親去世已過六七,奴婢想去郊外拜祭母親,,請王妃允許,。”口氣伏低做小,,讓徐小語倍覺有面子,。
徐小語和藹說道:“人倫大事,哪能阻止你,?待我安排安排,,讓你去好好拜祭一番?!?p> 崔良媛說:“時間真快,,妹妹都來王府一個多月了,先前我還有點不放心你,,看王妃對你疼愛有加,,我很寬慰,你在這好好服侍王妃,,聽從王妃教導,,凡事循規(guī)蹈矩,不可丟了我們崔府的臉面。不要惦記家里人,,父親他說只愿你過的好就滿足了,。”
浩煙嘴里答應著,,心里直發(fā)冷笑,,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話,一個比一個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