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里啪啦,砰砰砰”,,深冬臘月的傍晚,,天還沒有黑透,遠(yuǎn)處的村莊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哥,,你聽,,人家都開始放炮了,,我們什么時候放?”
“俺爸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一起放吧,。”
竹竿勤快的在火塘和灶臺之間穿梭,,院子里彌漫的是豬肉,、紅燒魚的香味,一向遲鈍的我也知道今天是個大節(jié)日,,終于可以改善一下平時寒磣的伙食,。
沒過一會大胡子居然回來了,院子里爆發(fā)出悶響的炮聲、騰起了淡藍(lán)色的煙霧,,期待的晚飯要開始了,,我和小黑在竹竿喊了一聲“千禧年快樂!”之后,,就各就各位了,,它仍然是桌子底下和周圍2米左右的活動范圍,我是把門的高冷門神,。
“啪”,,剛開飯的一家人,還沒有骨頭落地,,大胡子突然就拍了一下桌子摔下了筷子,。
“啪啦”一聲,短發(fā)也毫不示弱,,一個白瓷碗被扔到水泥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桌底下的小黑被嚇得“哼唧哼唧”跑到我的身后耷拉著腦袋坐下,眼睛滴溜溜的看著堂屋里的一家人,。
“吃吃吃,,你怎么有臉吃,一年到頭不沾家,,掙得錢也不往家里拿,,地里活都是我干,明年迦南學(xué)費(fèi)都沒有怎么辦,?”
“你這幾年干的什么,?沒掙到錢,還欠了一屁股債,?!倍贪l(fā)老淚縱橫。
“我怎么沒有掙錢,,做生意總有賺有賠,。”大胡子生氣了,。
“我怎么聽說你老是去街上的那個女人那里,?是不是真的,你說,?你說?。俊倍贪l(fā)的聲調(diào)越來越高,,開始和大胡子邊吵架邊扭打在一起,。
端著飯碗吃著菜的竹竿,,被眼前的突發(fā)狀況驚呆了,家里吵架拌嘴是常事,,但是一般過年過節(jié)他父母很少吵架,,畢竟一出聲,街坊四鄰都能聽見,。
但是今天的吵鬧聲都被淹沒在了別人家的煙花爆竹和歡聲笑語之中,。
見過人類各種吵鬧場面的我靜靜的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心里那個不解,,肚子在咕咕叫,。
“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溝通呢?非要打來鬧去,,浪費(fèi)這一桌子的生命,。”我疑惑極了,。
已經(jīng)長到一米七幾的哥哥終于在短發(fā)的指示下過來勸架,,與其說是勸架不如說是煽風(fēng)點(diǎn)火,哥哥為了保護(hù)短發(fā),,一把把大胡子推到墻邊,,他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
“你個狗日的,,反了你了敢打老子,!”大胡子站穩(wěn)后大吼一聲又沖上去,以一敵二竟然不落下風(fēng),??创蠛雍透绺缬峙ご蛟诹艘黄穑贪l(fā)終于扭過頭對著竹竿大喝一聲,,
“你傻站著干什么嗎,?還不快去喊你奶奶?!?p> 竹竿終于醒悟過來,,眼睛里的淚水已經(jīng)在打轉(zhuǎn),丟下碗,,扭過頭就跑到了屋外陰暗的雪地里,。
“這是千禧年,,千年一回的節(jié)日,,為什么要吵架呢?吵架有用嗎,?”背影里傳來竹竿輕輕的疑問,。
看著只穿著棉拖鞋,,踉踉蹌蹌在雪地里前進(jìn)的竹竿,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比我還可憐,,看著狗子“喵”了一聲,。
狗子的眼神才從桌子上的飯菜上移了過來,翻個身也跳到雪地里,,追著竹竿而去,。
出門向右穿過門口的涵洞,來到門口的大路,,竹竿腳下一滑,,摔倒在路上的雪泥地里,竹竿看到狗子跟在后來,,大叫一聲“你回去,,回家啊!”狗子嚇得呆在原地,他沒有見過竹竿發(fā)這么大火,。
起身之后的竹竿不管腳下的泥雪,,又拼命快速的往奶奶東邊的家跑去,他的淚水已經(jīng)一滴滴滑落在這千禧年被煙花爆竹照的時明時暗的骯臟的雪地上,。
第二天,,初一的大陽照樣照耀大地。
坐在屋檐下的太陽地里,,竹竿抱著我,,摸著狗子,悲傷的說道:“美好的千禧年開始了,,以后我的生活只能靠自己奮斗了,。如果吵架能夠解決問題,那生活真是太容易了,?!?p> “以后我的家庭里絕對不會有爭吵,至少不能有為了那點(diǎn)錢的爭吵,?錢真的那么重要嗎,?我跟你們保證,以后我的家庭里絕對不會有爭吵,!吵架解決不了問題,!為什么人就是不能滿足呢?老師都說過,,錢不是萬能的,,人不能拜金主義,我可以吃的差一點(diǎn)穿的破一點(diǎn),,不上學(xué)去學(xué)木匠也沒關(guān)系,,只希望家庭和諧美滿啊,。”
“為什么就那么難呢,?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好好學(xué)習(xí)嗎,不給媽媽添亂,,以后考上大學(xué),,家里沒有我這個負(fù)擔(dān)說不定就會好一點(diǎn)了…”
“家里的不和是不是因?yàn)槲覍W(xué)費(fèi)的壓力呢?是不是我的錯,?可是大家都在上學(xué)啊,,我成績還比他們都好。到底為什么呢,?”
“小黑大黃,,你們要為我作見證,等我在城市里安身立命,,就不用再在農(nóng)村插秧割稻收麥子了,,我受夠了田里的勞動,還有這些無休止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