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中,本該是生死離別的地方,而如今,,則是如此繾綣情深的畫面。凄美的太過養(yǎng)眼,,與這周圍,甚至與這世俗格格不入,。
妖妖幫他整理著身上的衣服,,上下打量著,走到他身后,,抻展著衣領與雙肩,不時用手撫平褶皺,?!把煤没钪??!焙瞳|轉身抓住她的手,眼中盡是溫柔與憂思,。
他手溫燙著她的指尖,,一直傳到心里,讓她忍不住顫栗,。妖妖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嗯!”
“你是怕我想來尋了短見,?”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出的話像是嬌嗔,“放心,,我才不會給你殉情呢,,我還沒活夠!”嘴上倔強著,。
他拉著她,,認真地用手描著她的眉眼,,企圖將她的樣子刻在心里。聽見她的話,,寵溺地笑著,,“嗯,那就好,。你好好活著,,我便也就活著。我一直想帶著再你去一次湖心小筑,,可惜……如今再也沒有機會了,,等我去后,你代我去一趟吧,,幫我看看那里的景色是不是亦如你我初見,,那時候的你還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傻得可愛……”想到過去,,皆是美好,。
“好!”她躲開他的手,,繞到他的背后,,終是紅了眼。
“能在我死前看到你,,我無憾了,,只是,我傷你甚多……”他不回頭,,就那樣與她背對而立,,眼中藏匿著化不開的不舍與悲痛。
妖妖走到他面前,,捂住他的嘴,,害怕他說出更多訣別的話,“過往種種,,我不在意,,經歷了那么多,其實我想要的不過就是你心里有我,。如今,,知你在意我,足夠了,。我只有一個乞求,,如果……如果來生我們有緣遇見,一定不要再一廂情愿地放開我,,好不好,?……”
“好……到時候,,我就死纏爛打地追著你?!彼男∨?,從始至終只想要一個他,可是他卻把她丟了,。他怎能忍心拒絕
“嗯,,你要說話算話!”妖妖抱著他,,緊緊的抱著,。
情之一字,總是讓人難已參透,。古人說“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笨墒?,如果不相識,又怎能體會到情絆人心的妙處呢,?
妖妖以為自己與他會抱頭嚎啕大哭,,可是,他們都很平靜,,不像生死別離,,倒像是,他出去公干,,她在家等他回來,離別前的叮囑,。
……
從順天府大牢里出來后,,妖妖再一次將自己封閉起來,疏離了眾人,。拒絕外界的一切消息,,包括和珅被處死,她都忍著不去打聽,。然而嘉慶卻每日都去她的宮里坐坐,,陪著她坐著,不言不語,。而,,她亦是不聽不問,拒絕任何人的交流,,直到那一日……
“萬歲爺這幾日似乎來的太頻繁了,?!毖o他沏著茶。她最近特別喜歡自己泡茶,,將不同的茶葉混合,,泡出的口感千奇百怪。就像當初和珅教她沏茶時一樣,。
“今日這茶,,不錯!入口甜,,回味有些許苦澀,,讓人忍不住沉思?!奔螒c品著杯中的茶,,語氣慵懶,神情卻是有些嘲諷,。
旁邊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們則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因為他們從他們主子的臉上看到了隱隱的不悅,察言觀色是他們的本能,。
“我也覺得很好,,像極了我現(xiàn)在的心境?!弊院瞳|死后,,妖妖一直以“我”自稱,再也沒有自稱過臣妾,。嘉慶體恤她,,沒有計較??山袢章犞?,覺得分外的刺耳。
“和珅在獄中留下了一些詩稿,,我已命人整理好,,一會兒小李子會送過來?!奔螒c本是不想給她的,,可是,看著她折磨自己,,他心疼,。
“謝皇上!”妖妖蹲下行禮,如今她越發(fā)的知禮數(shù)了,。
“還有一事,,吳卿憐跳樓自盡,殉了情,?!奔螒c放下茶杯,說的極為隨意,。
妖妖一愣,,她沒想到吳卿憐會做到如此,想來,,和珅對她是極好的,,才會讓她深情如此。
“懇請萬歲爺厚葬了她吧,!”或許是愛屋及烏吧,,妖妖對她有些憐惜與悲憫。她身世可憐,,初時淪落青樓,,后來,為人妾室又幾經易主,。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卻又落得如此下場,唉~
“葬在哪兒,?與和珅同寢嗎,?”嘉慶有些玩味地看著她。
“若說同寢,,也該是與馮氏,,她為妾,自是不能的,?!毖€在地上的蹲著,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你不想嗎,?”嘉慶看著她淡然,,看破一切的臉,,總忍不住想要去撕下那張面具。
“想什么,?”妖妖抬頭與他對視,,眼中平靜無波。
“百年之后與和珅同寢,?!奔螒c緩緩開口,。
“您會同意嗎?”妖妖亦不懼他,,眼里有光,,卻又瞬間消失,挑釁地看著他,。
“自是不會,,你是朕的宸妃,只能葬入朕的皇陵,?!奔螒c明知她與和珅鶼鰈情深,也知她的心不在他這兒,,從始至終都不在,,可是他就是沒來由的嫉妒。
兩人不歡而散,。
嘉慶負氣而走,,妖妖也不甚在意。
“娘娘,,您不如順著一些陛下吧,。陛下……這些年也不好過?!毙±钭铀蜄|西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多了句嘴。
和珅在獄中自盡,,嘉慶給出的是畏罪而死,,認罪伏誅,還頒布了他的二十道罪名,,個個的罪大惡極,。
他死那日,妖妖沒有去,,一直到今天,,她都沒有出過乾清宮的大門,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翻著那些詩稿,,看著熟悉的字跡,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夫妻輔車倚,,唇亡則齒寒。春來一齒落,便知非吉端,。
哀哉亡子逝,,可憐形影單。記得去春時,,攜手憑欄桿……”
“(二)修短各有期,,生死同別離。揚此一坯土,,泉址會相隨,。
今日我笑伊,他年誰送我,。凄涼壽椿樓,,證得涅槃果……”
“……”
每一章的后面都有一個“妖”字。
“原來是我,,原來是我……”妖妖望著詩稿,,哭的不能自已。這些詩她曾經聽雯雯吟誦過,,那時候,,妖妖告訴她,這是和珅寫給他的亡妻馮氏的,,卻不曾想,,他是寫給她的,原來,,他一直將她視為妻,。
命運總是這樣的可笑可嘆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