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小膽子不小
“杜叔貴,?”七大爺大吃一驚,,“杜叔貴怎么了,?”
“販私鹽唄,。省里來了個楊捕快,在咱這一片查了小半年了,,抓住了個叫杜叔貴的,,人贓俱獲,肯定跑不脫的,,表哥,,杜叔貴是你家的?這下可麻煩了,?!?p> 豐娘和燕然臉色都白了,難怪官差去家里那么兇,。
七大爺也想到了這里,,急忙道:“我來不是為的杜叔貴,而是杜仲德,,這是個好的,,一直老老實實在西張鎮(zhèn)張財主家坐館,絕不可能販私鹽,?!?p> 張建成本來就是衙門幫閑,見的多了,,一聽便猜到了實情:“這杜叔貴把杜仲德賴上了,?”
“大概吧,唉,!”七大爺焦急懊悔,,直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
“表哥別著急,,且等會兒,,我這就打聽去?!?p> 張建成是個急性子,,站起來便走了,不到一時辰,,便急匆匆走回來,,一臉的氣憤和無奈:“表哥,全讓你猜著了,,杜叔貴說,,他販私鹽就是杜仲德攛掇的,還說賺的錢也交給了杜仲德,杜仲德拿了錢,,去年種了很多桑樹,,還建了蠶房,今年春天養(yǎng)蠶發(fā)了財,?!?p> 七大爺著急地問:“可有辦法把事情說明白?這肯定是杜叔貴胡說的,,表弟,,我給你說,今年過年,,我家不是開祠堂了嗎,?就是仲德好心好意提醒我,怕這杜叔貴來錢不正,,禍害了全族,,我們把他一家分出去了?!?p> 燕然氣得跺腳,,哭著道:“七大爺,你們沒事了,,我爹遭罪呢,,嗚嗚——”
七大爺看了看豐娘,轉(zhuǎn)頭給張建成道:“表弟,,你能不能托人給老父臺說一聲啊,,我這個侄兒是冤枉的?!?p> 張建成點頭:“我只能試一試,,這次案子牽扯很大的,楊捕快是省里來的,,雖然不是什么官兒,可縣太爺還得給幾分面子的,,不知他肯不肯放人了,。”
“他總得講理吧,?”七大爺憤憤地道,。
張建成也沒法安慰大家,只好說道:“我剛才聽說,,明天就過堂,,咱們?nèi)タ纯窗伞!?p> 第二天一大早,,張建成就出去活動,,到了縣太爺升堂的時候,他果然帶著七大爺和豐娘燕然去了衙門口旁聽,。
杜仲德先被帶上來,,他身上還算干凈,手臉也沒見傷痕,,精神亦且算飽滿,,看來張建成說的打點了牢頭,是真的了,。
杜仲德有秀才的功名,,見官不跪,只對縣太爺行了個禮:“老父臺,,學(xué)生這廂有禮了,。”
縣太爺怒哼一聲:“杜仲德,,本縣點你為童生試第一名,,就是看你的文章憂國憂民,是個肯把家國天下放在心里的,,誰知你竟然名實不符,,背著人做下違法的勾當(dāng)?!?p> “大老爺冤枉,!”杜仲德焦急地提高了聲音,“老父臺如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學(xué)生循禮守法,,以前在家種地,日夜勞作,,中了秀才后,,便在西張鎮(zhèn)張姓財主家坐館,老爺可招我的東家來問詢,,證實我所言非虛,。”
縣太爺沉吟了一下,,燕然看他的眼神,,轉(zhuǎn)向站立在堂前的一個五十來歲,瘦瘦的但很精干的差役臉上,。
差役的臉隱在大堂的暗影中,,燕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發(fā)著精光的眼睛,這人,,肯定是那種意志堅定不容易撼動的,。果然,縣官猛然一拍驚堂木:“一派胡言,,不動大刑,,諒你不招?!?p> “學(xué)生冤枉,!”
沒有證據(jù),縣太爺也不能就這么宣布革去杜仲德的功名,,因此也不能就這么上刑,,他說這話,也就是威脅威脅:“你冤枉,?你家去冬,,建了八間蠶房,今春又雇了十多人養(yǎng)蠶,,可是事實,?說,你的本錢哪里來的,?”
“是學(xué)生和妻子辛苦砥礪,,出力流汗掙來的?!?p> “我估算了一下,,你家這筆支出,不下五十兩銀子,,你分家出來也才兩年,,如何能賺這么多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坐館一個月才五百文,。”
杜仲德急得額頭都是汗珠子,,可妻子掙的錢,,他也只知道大概,并不能一筆一筆全說出來,,只聽他辯解道:“我雖然一個月掙不了多少,但妻子在家,,喂了十幾頭豬,,幾百只雞,,閑暇還做點心、繡品,,她掙錢多的,。”
縣太爺根本不信,,拿起驚堂木又拍了下來:“一派胡言,,一個女人家,一年能掙這么多錢,?來人,,打他二十大板,不然哪肯說實話,?!?p> 看到縣太爺伸手要抽令簽,燕然大急,,脫口喊道:“大老爺,,我可以作證!”
“何人咆哮公堂,?”縣太爺從簽筒里抽出一支令簽來,。
話是燕然和豐娘一起失聲喊出來的,燕然膽大,,又是兒童,,聲音清脆,人們便聽著是她一人在喊,,兩個衙役過來,,跟拎小雞一般,把燕然扯上了大堂,,燕然還不忘拿過娘親手里的包袱,,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七大爺急得差點暈厥,,豐娘則擔(dān)心地雙手顫抖,,張建成也很著急,跑到衙門后面托關(guān)系,。
“大老爺,,大老爺且慢動刑!”杜仲德急得跪了下來,。
縣太爺也有些犯難,,有心讓人把燕然打一頓,可這么小的人兒,,估計幾板子下來就打死了,,那樣,,不但不能提升個人的威嚴(yán),還會落個殘暴的壞名聲,,只好強忍怒氣,,沉聲道:“你為何咆哮公堂?”
燕然一聽他詢問,,反而不害怕了,,她照著娘親教的,對縣太爺行了禮,,然后沉聲回答:“青天大老爺,,非是民女故意擾亂庭審,而是,,民女有實情稟告,。”
“說,!”
“大老爺,,我娘親一年收入多少,是有賬簿可查的,?!?p> 豐娘有記賬的習(xí)慣,為了給丈夫伸冤,,她出門時便背了來,,就在燕然手上的包袱里。燕然拿出賬簿,,高舉到頭頂:“大老爺,,這是我娘親平日里銀錢出入的流水賬,有部分事務(wù)是民女經(jīng)手,,我可以解說一二,。”
有衙役過來,,把賬簿轉(zhuǎn)交上去,,縣太爺皺著眉頭,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大老爺,,第十頁,是前年臘月二十五,,我家早上賣出四十五只雞,,下午又賣出三十八只雞的賬目,這就是我經(jīng)手的,,早上的雞販子叫陳阿貴,,王鎮(zhèn)許村人,,共付錢四千五百四十五文,,下午的雞販子叫路二狗,,也是王鎮(zhèn)許村人,他付錢四千一百文,?!?p> 燕然所言,和賬簿上毫無差別,,縣太爺想了想,,忽然一拍驚堂木:“看來,杜仲德犯罪事實確鑿,,不然,,你一個小女娃兒,如何能記得這么久遠(yuǎn)的事情,,還記得如此清楚,,來人——”
“且慢!大老爺,,民女記性好也不行嗎,?大老爺,莫說一日收入八千多錢這樣的大事,,就是家里雞毛蒜皮的小事,,兩年之內(nèi),我都能說清,,不信你派人去問,,前年中秋前,我們村里正家的牛產(chǎn)了一個小牛犢,,是個母牛,。那天我跟著母親,在村里的大磨盤上磨綠豆粉,,聽說的此事,。”
杜仲德也沒想到女兒的記憶如此之好,,站在一邊呆住了,。
“大老爺,堂上有幾個差役大叔,,曾經(jīng)去過我家,,肯定見過我家那一大群雞,還有十幾頭豬的,,不說別的,,光這一項,,一年下來有多少收入呢?你肯定算得出來的,?!?
風(fēng)飛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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