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荷塘月色－－－諸葛亮的內心表白
那晚的月色很美,，照在一池的荷葉上，散發(fā)著淡淡的,，充滿哀愁的光,。涼亭里的燃起的清香味到非常淡雅，似乎就是荷葉散發(fā)出來的,。案幾上的琴也是名琴,，著名的焦尾琴,。這府里的任何用具都是精美無比，可藏殊送來這琴的時候,，說是蔡先生用過的焦尾琴,，云如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為我尋了來，我當時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
云如,，云如，在我迷茫的睦子里,，不時閃現(xiàn)出她那絕美的面龐,。我從來不知她對我是如此癡情，她會因為我一句不經(jīng)意的夸贊,，就耗費無數(shù)精力來尋找這些東西,，琴、棋,、書,、畫，甚至我喜愛的顏色,、吃食她都銘記在心,。不僅如此，就連月英的喜愛她也顧及到了,。我知道,，她為這個府邸花費了很多心血，卻毫不猶豫就讓給了我,，雖然,，我是被囚禁在這里的。
從梓潼被俘,，然后押解到洛陽,，我就被囚禁在了這里，至今也有半年了,。我的主公和他手下的幾名大將都死了,，在我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空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感受,，不知道，我甚至也不知道曹操要怎樣來處置我,。要不是府邸周圍不斷巡邏的士兵,，我還以為他們已經(jīng)忘了還有我這么一個人存在了。
元直來過一次，他現(xiàn)在很忙,，曹操終于統(tǒng)一了這個國家,，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沒有直接勸我歸順,，也沒有說什么想開之類的話,，他只是向我訴苦，訴說他怎么都應付不下來的事情,。說了很多,，很多，他還說,，士元也很忙,，廣元和公威也忙得難以抽出身來。我明白他實際想說的是什么,，可我無法松口,，我還無法面對我的心，或許是我無法從天水城下解脫出來,，從那個人兒的那雙清澈眼睛中露出來的絕望里解脫出來,。
在那以前，我一直拒絕自己去想對趙云如的感覺,，因為她欺騙了我,，一直在欺騙我，不僅欺騙我,，她還一直在利用我,。曾經(jīng)，我為她心動,，一個奇女子,，擁有那么強的智慧，擁有男人也沒有的勇氣,，做出那些比男人還強的事情，我很佩服她,，也很欣賞她,。在初始相交的那兩年，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如果沒有后面的變故，或許我能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把她擁進我的懷里,。但這一切在夏口變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理智全變了,。在夏口得知她的欺騙后,，我心里就充滿了仇視，我一個學富五車的男人,，被一個女子玩弄,，那種感覺讓我痛恨，仇恨蒙蔽了我的眼睛,，從那以后,，我就發(fā)誓，我一定要打敗她,，我要用我的能力來證明我比她強,。
為了這個目標，我精心設計了一系列利用她,，針對她的計劃,。計劃的實施一直很順利，她上當了,，讓我們順利地離開了許都,，我們順利地來到了成都，順利地開始了爭奪天下的戰(zhàn)斗,，直到我兵發(fā)天水后慘敗,。
那時，我才明白,，我依然輸了,，輸在了她的手里。我對她的一切利用,，她都能反過來加以利用,，她的確比我強，這讓我更不甘心,。月英對我說,，她能感覺到云如是愛我的，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個深愛著對方的人,，會絲毫不顧及心愛人的感受去做那么多傷害對方的事情。哪怕是在天水城下,，她臨求死之前的表白,，都讓我認為那不是真實的。后來,，我在得知她并沒有死的時候,，還曾懊惱我又上了她的當,，否則，真帶上她的“尸身”走,，她哪有活的可能,。
這種想法直到元直那天走前的一番話，才讓我猶如五雷轟頂般了解了她,。元直告訴我一個秘密,，一個讓我震驚的無法相信的秘密，云如她,，她居然冒死救下了孫策和周瑜,，并把他們秘密安置了起來。她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她真的太注重情義了,。
后來藏殊來了，三天兩頭地來,。他說,，云如依然很關心我的安危，很關心我和月英還有孩子的健康,。他告訴我,，我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就是云如的府邸，是云如專門讓給我一家居住的,。藏殊還說,，云如在天水傷的實在是太重，整整三個多月,，才算恢復了生機,。也由于傷勢的沉重，曹操專門把她送去了梅花小居,，因為只有那里的溫泉才能讓她好轉,。而重癥中的她，依然關心我的一切,，她讓她的手下,，不顧一切代價護衛(wèi)了我的性命。
我想起了那幾個奮力阻止我尋死的家人,，那幾個我的親兵護衛(wèi),。他們一直跟隨著我，從新野到成都,，再到梓潼,，處處護衛(wèi)我的安全,，原來他們都是云如的手下,。我眼中突然顯現(xiàn)的淚水讓藏殊嘆氣,。那時，他對我說：“老師既然不愿意出來,，就好好在此休養(yǎng)吧,！殊兒現(xiàn)在在世子身邊做事，有些事情要來請教老師,，也請老師成全我,，好嗎？”
我答應了他,，他是云如的孩子呀,，我自己無法解開心結出去，能幫幫這孩子,，也算我還云如的一點情吧,！
從那以后，藏殊經(jīng)常來,，每次來都問我一些治理國家,，醫(yī)治戰(zhàn)爭瘡傷等方面的問題。我覺得很奇怪,，很多問題都是君王或丞相考慮的,。在我的追問下，藏殊只好實說,，這些都是魏王世子讓他來問得,。本不想再回答他的問題，可藏殊說了一句話,，我就妥協(xié)了,。他說的是：老師一身本事是為一個人，還是為一國人,？這句話是云如在天水城下,，倒在我懷里的時候說得，她說她為我可惜,，因為我的才華不應該只為一個人而用,。
我看著手中緊緊握住的石頭，上面的血跡已經(jīng)被月英洗干凈了,，她說,，云如姐姐不會喜歡這上面的血跡。是的,，她不會喜歡,，我也不喜歡呀！云如,，你知道嗎,？當我拿起這枚帶著你鮮血的石頭起身時,，我的心也是痛的，非常非常地痛,。那種失去摯愛,，失去了一半生命一樣的痛心，你也經(jīng)歷了吧,！而你的痛心,，我的痛心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月英輕輕走進了涼亭,，把一領錦袍披在我身上：“相公,，歇息了吧！殊兒說,，明天,，明天云如姐姐要來，她從襄陽回來了,?！?p> “她的身體好了，是嗎,？”我低低地問,。
月英點頭：“殊兒說是。只是,，殊兒請我們不要在云如姐姐面前提起戰(zhàn)神的事,，他說，姐姐好像已經(jīng)不能……,，不能運槍了,。她的手臂傷到了經(jīng)脈，無法恢復了,?！?p> 我的心又痛了。這是我下的令,，當初為了擒拿她,，我命令攻擊她的弓箭要以射她的四肢為主，這樣她就能失去抵抗了,。雖然得知她已經(jīng)沒事了,，可我依然心痛如絞，我如何能坦然面對那具被我如此傷害過的身體,？
月英明白我內心的感受,，輕輕過來靠在我身上：“相公，你不必太自責,，尤其不要在云如姐姐面前表現(xiàn)出來,。你知道她不喜歡看到你的愁,，你的悲。那些事情都過去了,，都過去了?！?p> 淚水流下來,，我捂住了臉：“月英，我一直就沒有相信過她,，沒有站在她的地位為她想過,。她對我的欺騙和利用是為公，而我卻是為私,。無論她對我們做了什么,，她都沒有想過傷害我們，不僅沒有,，還一直在暗中護衛(wèi)我們,。可我呢,，我不僅在利用她,，還直接傷害了她，當她滿懷悲傷絕望倒入我懷中的那一瞬間,，我才知道,，我永遠失去了和她做知己的資格?！?p> 月英緊緊抱住了我：“云如姐姐能理解你,，能得。你們畢竟都是一樣的人,，都是,。”
我苦笑：“是的,，她能理解我,，也能原諒我，可是,，她不會再把我們當知己,，當所愛之人了。月英,，我為什么做不到孫策那樣,，即便不放她，也不會去傷害她,。當初,，我要是答應了她的請求,，給了她機會，我們之間就不會這么痛苦了,?！?p> 月英搖頭：“可你明白，一旦她真的束手就擒,，等待她的生活,，恐怕是她更不愿意的。而當時的你,，能做到像她對孫策那樣嗎,？作為一個囚犯去面對蜀王，應該是她最不愿意的,?！?p> 是的，她不愿意過那種被人擺布的日子,，不愿意去當一個人質,，所以，她寧愿選擇一死,。我嘆聲氣,，苦笑：“月英，我一直想不明白,，天水城下,，云如是真的選擇了死，還是……”
月英僵硬了一下,，轉而有些氣惱地看著我：“相公,，到今天，你怎么還……,。唉,，你不明白，當一個女人得知心上人對自己毫無感情可言的時候,，她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我想，云如姐姐說的是實話,，如果你放車隊離開,，不去利用他們強占天水，姐姐會成全你,，做你的囚犯,。可惜，你讓她失去了生的希望,?！?p> “月英，你相信我嗎,？我雖然下令傷害了她,，可我沒有想她死呀！我以為一切能在我掌握之中,，當事態(tài)突然出現(xiàn)意外的時候,，我們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我真的沒想到，她就那樣絲毫不抵抗地……,，她從來不是一個肯放棄的人呀,！”
月英輕嘆一聲握住我的手：“云如姐姐了解你比你了解她要深刻的多。她可以當你的囚犯,，卻不可能去做蜀王的囚犯,。她這次出行，恐怕就沒準備活路,，除非你……”
月英的話讓我想起云如在天水城下的話：“如自從離開洛陽,，也沒打算活著回去。今日,，我死在這里,，上報主公之恩，下全伯符之情,，死得其所,。”
云如,，這真是你要的結局嗎,？你把一切都預料到了，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了這處宅院,，甚至連我的后半生你都安排好了嗎？我真的不是你的對手呀,。如果,，如果我當初在許都就認輸了，何至于有今天,。
月英嘆口氣起身：“別想了,，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其實你也說對了，云如姐姐不會再和我們作知己了,，殊兒說,，她這次回洛陽也只是待幾天，然后還會回襄陽,。以后,，恐怕她不會再公開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了?！?p> 我呆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一個曾弛姹風云的女子,，失去了自保能力,，她肯定不原意面對世人的憐惜。云如,，她是那么驕傲的女子,。月英還在嘆氣：“殊兒說，姐姐說,，她對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內疚之意,，可另外的兩個人她還虧欠著他們。所以,，姐姐怕是要去陪他們了,。”
另外兩個人,？我恍然：“是孫策他們吧,！曹操會同意嗎？云如的能力加上孫策的本事,，曹操能放心,？”話說出口，我卻苦笑了,，曹操怎么會不放心,，云如是忠心于他的，任何人也不可能剝奪了云如的忠心,，即便是我,，更何況孫策。再說,，曹操可能也希望云如為他看守住孫策吧,！
月英苦笑：“相公，到今天你還不明白,？姐姐怕是已經(jīng)把自己的心給孫策了,，他比你強呀,！一個女子面對孫策這樣的男人，面對這么多年的呵護,，能不動心嗎,？”
我愣了，不相信地看向月英：“你說什么,？云如她……”
“一個女人,，在她日夜渴望的愛得不到的時候，另一個人的愛會給她活下去的勇氣,。相公,，也許在天水以前，姐姐是愛你的,，可天水以后,，重生的姐姐就把愛轉向了包容她的男人，那就是孫策,。相公,，我為姐姐高興，她也算有一個很好的歸屬了,?！?p> “是誰告訴你的,？月英,，你想過沒有，云如可以和孫策在一起,，卻不可能嫁給孫策,，嫁給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你明白嗎,？”
月英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姐姐,，姐姐的命是不是太苦了？相公,，你還是不答應歸降嗎,？或許，你的執(zhí)拗也會讓姐姐心中不安呀,！”
“或許吧,。”我轉身看看池塘里的荷葉：“月英,，我今天真的后悔了,，后悔當初和云如的爭斗。也許,，我早在夏口就應該答應她,，和她一起回梅花小居，我們三個一起……”
“不可能。相公,，你放不下,，姐姐也放不下，你們兩個注定不走在一起就要成為敵人,。這是你們命中注定的結局,。可是,，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了,，一切的恩怨也就了斷了。我贊同殊兒的話,，大戰(zhàn)過后,，國家頹廢，作為一個有志之士,，一個有能力的人,，你不應該再堅持你所謂的信念。出去吧,，就算你把姐姐的職責承擔起來,，她很希望你這樣做，所有的人都期望你這樣做,，也包括了我,。”月英這是第三次勸我接受命運了,。
“月英,，不要逼我，讓我再想想,，再考慮考慮,。”我依然放不下以前,，放不下心中的一切,。
清白的月光把荷葉照亮，荷葉上反射出的光帶了一些幽暗,，就像我的心情,。明天，等明天見了云如,，我又該說什么,？如果她也說出月英這樣的話，我又該如何應對,，我還能硬著心腸說不嗎,？不知道,，我依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