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鄭少爺，下官今天來,，除了代大帥表示謝意,，還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p> 魏仁浦把“忘了”的那件事遮了過去,，再次抖抖袍袖說出了這次來的真實目的,。
商量？開什么玩笑,！郭威是節(jié)度使兼樞密使,，又是后漢開國皇帝劉知遠(yuǎn)親封的顧命大臣，隨便跺跺腳,，鄭斌的小客棧也得倒塌幾十回,。還說什么商量，恐怕也就是客氣客氣再發(fā)命令罷了,。
“哪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魏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在下就是了?！?p> 鄭斌滿臉都是笑,，不過心里卻在噴血（是噴血而不是滴血），難怪郭威老頭莫名其妙的巴結(jié)一個小小店主,，還什么“晚輩子侄”呢,，原來又是一個無利不早起?？匆姏]有,，這就叫權(quán)力的威力，你不答應(yīng)都不行,。不過有付出就要有回報,，你郭威不是嚴(yán)于律己嗎？那讓我們鄭家出了血,，那就得給點其他方面的補償,。
“呵呵，鄭少爺把話說重了,，咱們大帥已經(jīng)說了,，這件事只是和鄭少爺商量商量，鄭少爺要是覺著為難,，那也就罷了,。”
魏仁浦還在那里客氣,，可鄭斌明白,，他越是客氣，這件事對自己的損失越大,，可是郭威的話已經(jīng)放那里了,，鄭斌怎么也不可能說出沒商量的話。
“郭大帥真算得上是百姓的父母了?！编嵄笙劝疡R屁奉上,，然后一拍胸脯道，“咱們鄴城臨近幽云,，要不是郭大帥鎮(zhèn)守,，百姓就要受那蠻夷的欺負(fù)，不要說發(fā)財賺錢,，就是小命都保不住,。魏大人，你只管說吧,，只要是郭大帥的吩咐，就算是要在下項上這顆人頭,，在下也絕不眨一下眼,。”
這話拔的也太高了,，完全是赤誠忠心的表示,，可郭威要人頭干什么用？魏仁浦不由笑了,。
“鄭少爺真是忠肝義膽,，既然如此，下官便直說了?，F(xiàn)在戰(zhàn)亂剛息,，各處都缺菜蔬。咱們大帥說,，兵士們?nèi)鄙俨耸咦麸?，糧食吃的也少，這實在不是個辦法,。六福菜是好東西,，即便沒有肉腥，也是味美可口,，可以讓兵士們多下飯,，兵士們能吃飯才能有力氣練兵打仗。所以郭大帥的意思是想讓鄭少爺把六福菜的方子交出來供給營中兵士,。當(dāng)然了,，這件事自然不能虧了鄭家，郭大帥必定重金相酬,?！?p> 魏仁浦話音落下，趙普接著就抱拳站了起來：“大人，這件事本來是小民們的本分,，不過現(xiàn)在我們鄴北客棧與其他幾家客棧有文契書約,，約定各家共同經(jīng)營，所以鄴北客棧雖然沒有問題,，但還請容小民們和其他客棧商議商議,。相信其他客棧也必定與小店共同想法，不過,，該送到的話還是得送到……大人看是不是能寬限幾天,？如果別家不肯答應(yīng)，我們鄴北客棧倒是可以專門派掌廚到營中做六福菜,，而且不用營中支付薪俸,，其實這和交出方子是一樣的?！?p> 趙普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鄭家產(chǎn)業(yè)的“總經(jīng)理”了,，所以他必須為東家爭一爭利益。如今六福菜是鄴北客棧的招牌,，如果做法被魏仁浦他們要去,，勢必會在短時間內(nèi)流傳開，到那時侯鄴北客棧的利潤將會受到很大損失,，所以還需要點時間好好想想對策,。
“緩兩日倒是可以，不過……”
魏仁浦已經(jīng)聽出趙普拒絕的意思,，可是趙普說的辦法雖然饒了彎,，卻也不是不可行。他剛才已經(jīng)說了這事可以商量,，現(xiàn)在被趙普抓了話柄,，還真不好再改口。
“魏大人,。你別聽則平兄的,。六福菜的方子在下自然要交出來，而且絕不要什么報酬,。為國出力哪里有那么多話說,？”
鄭斌嬉皮笑臉的制止了趙普，他都郭威的“晚輩子侄”了,，還能不充傻蛋,？
“文斌……大人，這事還請容些時日,，我們鄴北客棧給其他客棧遞了話,，即便他們不答應(yīng),，鄴北客棧也必定奉送?！?p> 趙普氣的牙都倒了,，鄭斌這個少爺羔子真是敗家子兒，交出六福菜方子就等于讓鄴北客棧完全失去了優(yōu)勢,，而免費給營中兵士做飯雖然會造成客棧的損失,，但卻可以保住鄴北客棧的優(yōu)勢，又能長期拉住郭威這個強硬派支持者,，這才是為鄭家謀求最大利益的上上之選,。人家魏仁浦都說了可以緩兩天，可鄭斌這個小王八羔子居然又把話空給填死了,！
“則平兄別多事,。”鄭斌還是滿臉傻瓜似的笑容,，揮揮手制止了趙普的忠言,，“魏大人，郭大帥這樣做是為了營中兵士,，而不是為了個人的私利。在下實在是感佩,。這樣吧,，這六福菜方子在下現(xiàn)在就可以交出，而且也不要什么酬謝,。大人回去告訴郭大帥,，鄭斌雖然只是一介草民，可‘處江湖之遠(yuǎn)不敢忘憂國’,，只要郭大帥有吩咐,，在下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p> “‘處江湖之遠(yuǎn)不敢忘憂國’……好,，好，文斌豪語可為之浮一大白,！郭榮將軍說的果然不錯,，文斌加以磨礪，將來必定是輔國扛鼎的經(jīng)世之才,！”
魏仁浦激動的站起身來踱起了步,，隨著唇下山羊胡子的顫動，連續(xù)念了兩遍“處江湖之遠(yuǎn)不敢忘憂國”,，依然沒有從激動中回過神來,。
拉倒吧！還郭榮將軍如何如何說，鄭斌現(xiàn)在才弄明白魏仁浦這些話都是編出來的,，不過是想讓鄭斌心甘情愿的割肉賣傻力氣罷了,。這些古代士大夫真是……鄭斌突然心虛了起來，這句話應(yīng)該是范仲淹說的吧,？而且內(nèi)容好象還背錯了,，正確的應(yīng)該是什么來著？“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yuǎn)則憂其君”,。
汗，一個是“不敢忘憂國”,，一個是“則憂其君”,，后半句居然全錯了，不過好在意思一樣,，而且小范是“未來人”,，也抓不住咱什么錯了。
鄭斌臉上努力保持著微笑,，剽竊名人詩句的事他還是頭一次干,，居然還背錯了，這算不算最失敗的穿越者,？
“好,，下官回去一定如實向大帥稟報。文斌,，咱們大帥從來都是賞罰分明,，你也不要客氣，想要什么只管說,，大帥自然不會讓文斌白白吃虧,。”
魏仁浦兩眼放光,，把對鄭斌的稱呼改到了最親熱的一檔,，已經(jīng)完全把鄭斌當(dāng)成了自己一類人。
那就不客氣了,，條件已經(jīng)具備,，自己的想法再不說還等什么時候。鄭斌起身抱拳：“魏大人,，除了六福菜,，在下還有個想法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p> “說說說,。文斌,，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說?！?p> 魏仁浦坐回椅中,，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擺官架子的矜持，鄭斌那句背錯了的千古名言把他們的關(guān)系拉近了不止一兩步,。
“魏大人,，在下聽說如今營中伙食稀薄，兵士們輕易吃不上一口肉,，這可是真的,？”
鄭斌關(guān)切的問道。這話屬于明知故問,，現(xiàn)在沒有多少人敢養(yǎng)豬養(yǎng)羊,，兵營里頭不要說買肉，就是搶也搶不了多少,，再加上郭威軍令很嚴(yán),，當(dāng)兵的還上哪弄肉吃去？
“唉,，如今這營中糧草倒是不太缺,，就是缺少肉食，不然郭大帥也不頭疼,。我們兵房曾向朝廷上過奏章,，可朝廷機樞發(fā)了話，如今天下各處都缺牲畜,，如何能發(fā)給我們？唉,，這事看似不大,，卻是麻煩，文斌是否有什么好辦法教教下官,？”
魏仁浦搖頭加嘆氣,，作為郭威的后勤部長，看樣子在吃肉問題上他是老鼠進(jìn)風(fēng)箱,，朝廷兵士兩頭受氣,。
還真抓住了，商機就在頭腦一閃念之間,，通則黃金萬兩,，不通那就只能上街要飯。現(xiàn)在魏仁浦表現(xiàn)出來的是求人的意思,，那么說這件事就不算巴結(jié)他了,。
“魏大人,，在下已經(jīng)聽說了現(xiàn)今營中兵士的困難，所以專門在城北自家莊園養(yǎng)了些豬羊雞鴨,，雖然不多,，但供給天雄節(jié)度所有兵士半年的肉食還是夠的。這也算在下替大人分憂的一點小心意,，大人如果需要,，只管派人去取。以后只要需要,，在下也一定竭盡所能,。”
鄭斌說的豪邁,，讓人感覺他象是要無償幫助魏仁浦,。
“什么？半年的肉食,！”
魏仁浦驚喜的站起了身來,。這事對他來說太重要了，有了貨源,，他還怕什么夾板氣,。
“對，半年,。如若大人允諾,，今后鄭家可以為天雄軍營中兵士提供所有肉食?！?p> 這時候趙普臉色總算緩了過來,，他本來想找機會提這事，但卻被鄭斌給氣糊涂了,，現(xiàn)在猛然間才發(fā)現(xiàn)鄭斌是要用小利益換大利益,，心中不由平添了幾分敬佩。
“好好,，文斌,，下官這就去向郭大帥稟報，不論你有多少,，下官都全包了,，價錢上的事絕不會虧了文斌。噢,，文斌,，那些牲口千萬別給了別家?！?p> 魏仁浦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鄭斌,，又看了看趙普,，在確信他們沒有說假話后，半大老頭頭發(fā)胡子一塊顫動了起來,。他說完話也不停留,，馬上起身要走，出鄭家大門時走的有點慌張,，還差點絆倒在門檻上,。他顧不得形象，沒等鄭斌趙普攙扶,，便忙讓轎夫把轎子抬了過來,，連再見都沒說一聲就鉆進(jìn)轎子里催促轎夫趕快回署衙。
“文斌,，咱們手中的大牲口僅只五百頭,，別說天雄軍半年所需，就是一月所需也不夠,。這樣的大話也就你敢說出口,。魏大人知道了實情恐怕要罵你不仗義了?！?p> 門口只剩下鄭斌和趙普兩個人,，趙普看著顫悠悠遠(yuǎn)去的官轎，終于放松下來沖鄭斌狡黠的笑了笑,，他的目光中既有戲謔,，同時也有幾分對鄭斌大膽的贊賞。
“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罵咱們,？”鄭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則平兄,，小弟只敢許諾半年,，你卻要包圓，就這膽量,，小弟佩服。那這事我可不管了,，就看你的了,。”
鄭斌虛情假意的抱了抱拳,，不過心里還是很佩服的,。他想到自己就已經(jīng)夠大膽了，趙普居然比自己還大膽,，不過要沒有這膽子,，趙普怎么敢冒著殺頭危險導(dǎo)演陳橋兵變呢,？
“唉，文斌這倒是給我出了難題,?！壁w普說的很為難，但臉上的表情卻說明這事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難,，“這樣吧,，文斌若是肯讓我動用店中的錢財，先供應(yīng)天雄軍半年肉食應(yīng)該不是太大的問題,?！?p> “好，就要你這句話,。店上的錢隨便你動用,，只要做成這件事，有點差池也無所謂,。別人要想說什么,，讓他們只管來鄴城九虎嘴里拔牙?！?p> “沒問題,，主公?！?p> 趙普黑瘦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