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過去將來(1)
面對路藍的質問,,唐一輕輕一笑,他將鼻梁間的黑框眼鏡摘下,,揉了揉眼睛,,聲音透出疲憊:“路藍,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
路藍用實際行動表達了對這句話的不理解,。
她用力踹了一腳唐一的凳子,弄得唐一一個趔趄,,險些從凳子上翻下去,。
唐一哭笑不得,收了表情正經(jīng)地給了路藍一掌,。正呼在她頭發(fā)亂糟糟的腦袋上,。
路藍這段時間一直在他家住,可這姑娘真的是邊幅不修,,還真把她自己當個男生看了,。父母倒沒說什么,覺得這也是個真性情,,畢竟路藍也是他們從小看重的,。
他卻看不下去了。
就像此時,,他抓過藍色發(fā)梳,,干凈利落地往路藍頭上一插,,然后用了力氣一梳往下,。果不其然半路凝住了,伴隨的還有路藍的凄厲喊聲,。
唐一真心覺著心塞,,打從他認知和三觀發(fā)生徹底的改變之后,他開始覺得路藍超級難辦,。
路藍也淚汪汪地看他,,大顆的眼淚欲掉不掉。
唐一只得嘆氣,,將路藍扯起來,,丟了她手中的筆,讓她自己去衛(wèi)生間處理一下頭發(fā),。
路藍乖乖去了,,沒幾分鐘又小碎步走回來。
她囁嚅兩句:“唐一,,我弄不好,?!?p> 唐一無奈,少年的身高已經(jīng)超過路藍半個腦袋,,他看見路藍纏繞在發(fā)梳上的黑亮發(fā)絲,,忽然心念一動,帶了微微的酸疼,。
他放好熱水,,將路藍的頭發(fā)全部打散,又輕柔地讓她的腦袋浸入水里,,直接取了洗發(fā)露開始摩挲,。
在滿眼的白色泡沫和清香中,路藍呼嚕著聲音大呼小叫:“水進到我眼睛里去了,?!?p> 唐一便停了手中的動作,取過干凈毛巾把路藍眼睛旁沾到的水珠擦去,。
原本極度不滿的路藍突然停了聲音,,她有些艱難著問唐一:“我們,這是和好了么,?”
唐一一怔,,隨即將毛巾搭到肩上,平淡地說:“路藍,,我從來不生你的氣,。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成熟起來,可我也明白,,你需要契機,。”
路藍的腦袋在水里轉來轉去,,唐一明白路藍是在點頭,,他輕按路藍的肩,涼道:“老實點,,不然耳朵也會進水,。”
路藍果然不動了,,老實地任唐一動作,。
等唐一處理完了,路藍已經(jīng)坐在太陽底下舒服地要睡著,,頭頂?shù)陌l(fā)絲也都干了,,此時柔順地落在她的腰間讓唐一一陣欣慰。
唐一所說的契機,,是從他自己引申過來的,。
避開路藍的前一天,,他的書被路藍丟到了樓下,幸好那時是自習,,他才能小心地避過在樓棟里巡查的教導主任去到樓下拿書,。
最神奇的是,那一刻,,他在樹葉的陰影下,,看見高三學生奮力苦讀的場景。
摞得比人還高的書本,,所有趴伏在書案上筆走如飛的少年,,高懸的眼鏡,沉靜的強大,,還有站在講臺上視死如歸的老師,,他仿佛被什么東西一箭擊中,剎那間混沌頓開,。
一種叫上進的情緒迎面而來,,讓那個好動莽撞的中二病少年永埋心底。
這就是為什么他會改變的原因,,頭一次,,他不為父母,不為老師,,只想為自己爭取一次成功的機會,。至于和路藍的疏離,只是為路藍的過于活潑,,他突然就無法習慣了,。
可是一個人再怎么改變,從小跟到大的東西是不可能丟棄的,。
路藍和他一起長大,,他比誰都了解路藍,,他知道路藍總有一天會安靜下來,,但那一天不是他的。所以,,就算身邊多一個互補的朋友,,那又沒什么。能等到她懂事,,也是他的幸運了,。
唐一微微笑了,伸過手將路藍拉入懷里,,輕柔地抱著,,搖了又搖,,他貼著她的腦袋,笑容根本止不住,。
這是他的妹妹,,他所珍愛的家人,為何會要有間隙呢,?
根本就不用去契合啊,,親人原本就為一體。
路藍在唐一的擁抱之下毫無反應,,她做夢想著的,,是唐阿姨做的糖醋排骨,就快出鍋了啊,。
時間過去不過三月,,唐一路藍在七月參加中考,悶熱的天氣炙烤著在場的所有考生與家長,,讓人又是心急又是煩躁,。
路藍的母親替坐在一起看書的路藍和唐一打著扇,時不時招呼好友遞上冰水,。
唐一的母親更是心疼這唯一的兒子,,口里不住絮叨著:“小一啊,考不好不要緊,,千萬不要緊張,,這么熱的天,真是,,叫你爸開車來說什么要讓你吃些苦,,現(xiàn)在好了,要是你熱出病怎么辦才好,?”
唐一笑出聲,,溫聲說道:“媽媽,我真的沒那么病弱,,你該擔心的是父親,,不在現(xiàn)場他肯定比你緊張?!?p> 路藍聽著干脆把書本一合:“唐媽媽,,唐一說的對,我這么調皮,,唐一跟我一塊玩耍的,,怎么可能身體不強壯?”
冷不丁卻被自家母親撲棱了一下,回首便對上母親憤怒的面容:“看書,!”
路藍無奈聳肩,,委委屈屈地重新翻開書本,看那些枯燥的文言文去,。
唐一也無奈,,自己母親真的想太多,他曾在七月天最熱的時候和路藍一起爬山只為一朵開在山頂?shù)幕?,他身體素質真的蠻強的,。
兩位母親看孩子開始看書,也不多說什么了,,只是望著傘外的烈日,,不住地嘆氣。
考試果然不出路藍所料,,唐一果斷是第一啊,,她也沒差到哪里去,憑著考前唐一的押題和遺傳的聰明智慧成功混上唐一的市高中,。
成績出來的那天兩家去飯店聚餐,,期間路藍個人的插科打諢不談,唐一也難得喝了點葡萄酒,。出來時迎面碰上同校的米瑤,,唐一臉頰微紅地同對方打招呼。
路藍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接著掐著他腰間的嫩肉微笑道:“女朋友哦,?”
唐一忙搖頭,見米瑤了然地盯著自己被掐的那一處露出我都明白的表情,,他一下沒忍住,,握住路藍的腰又掐了回去。
路藍的神情有一瞬的微妙,,旋即她咬牙切齒:“松手,,不然弄死你?!?p> 唐一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友好跟米瑤道了別,圈著路藍往父母離去的方向帶,,壓根就沒理會路藍的威脅,。
路藍是真的憤怒了,順勢加大了力氣:“唐一,!”
唐一頭也不回:“我數(shù)一二三,咱們一起放手?!?p> 路藍怎么可能放手,,她昂起頭看唐一:“就不放。怎么著,?在女朋友面前要保持形象,?行啊,干嘛不接著裝下去,?”
唐一怔住,,本來也就沒下重手,此時更是直接松開了手,。他看著路藍的眼睛,,疑惑道:“我女朋友?米瑤,?”
路藍簡直要氣死了,,她就著那個姿勢又加重了力氣,唐一的眉都擰到了一塊,。
“難道不是么,?天天跟人家去圖書館,你不喜歡人家,?”
唐一無奈,,看著路藍的眼神都糾結了起來:“我沒有女朋友,我也不喜歡她,。行了,,很疼,松手吧,?!?p> 路藍氣的臉頰鼓鼓的,她狐疑道:“那你臉紅什么,?”
唐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剛剛是哪個小混蛋在酒桌上給他的白開水里加了葡萄酒的?
他回答路藍:“那是因為我喝了酒啊,?!?p> 誰料路藍一直搖著頭,像沒聽見似的,,一個勁地呢喃:“我不信啊,,鬼才信你?!?p> 唐一無話可說,,孔夫子說的沒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yǎng)也。咱就不能好好說話么,?,!
他溫聲勸誘:“路藍,乖,,先把手松了,,很疼?!?p> “很疼,?”
唐一點頭:“真的,特別疼,?!?p> 路藍一笑,露出兩排白牙,,眼睛也笑得瞇成縫,,然后她說:“不松?!?p> 唐一也干脆,,任路藍掐著走了一路,等走到等了許久的父母面前,,路藍的手嗖一下就收了回去,,唐一瞬間松口氣。
唐父問:“你們怎么那么慢,?”
路藍聲音清脆,,搶先出聲:“碰到同學了,說了會話,?!?p> 唐父表示這個理由過得去,順手再給了路藍一盒糖,。
唐一靜靜看著,,自覺地上到車后座,他把路藍招呼進來,,無比自然地從路藍手里接過剛剝掉外包裝的外國進口糖果,。
路藍剛要奪回來,便看見唐一捂著腰,,眉擰到一起,,顯然很痛苦的樣子。路藍直接把糖果塞到唐一的懷里,,還撲過去給唐一揉腰,。
弄得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路藍樂呵呵:“剛剛唐一撞到腰了,差點痛得哭出來,?!?p> 唐阿姨默,,輕聲中含了一點點的心酸:“阿藍,,下次下手輕點,阿姨心疼,?!?p> 不是唐阿姨不說重話,實在是人路藍小時候幫唐一頂過一場及其嚴重的災禍,,到現(xiàn)在每到冬天都會生病,。而且做母親的哪里不了解兒子,八成唐一是招惹路藍了,,所以,,是自己兒子活該。
路藍笑瞇瞇:“沒問題,?!?p> 唐一抬頭看了一眼路藍,忽然覺得嘴里的糖果開始散發(fā)出苦味,。他低著頭盯著糖果包裝上的一圈法文,,看起來像英語,卻多了幾個標點符號,,看上去極為順眼,。他摩挲兩下,忽而攥緊,,路藍揉的那處也開始散發(fā)舒適感,。
汽車啟動聲中,他聽見自己心中的輕聲呢喃:法國是個好地方,。
————————分割線————————
怎么感覺我每一章都像過渡章節(jié),。。,。,。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