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方才所見的地宮是玉鼠大君的住處,有上古妖族在此處盤踞,,那只鯰魚妖只怕不敢輕舉妄動,。
扶蒼頷首回禮,問道:“少夷師兄為何在此,?”
少夷就著寧嬰送到唇邊的藍玉杯喝了一口酒,,笑道:“東海我有些膩了,便來下界看看寧嬰,,想不到竟與扶蒼師弟偶遇,。”
都說青陽氏的少夷神君風流倜儻,,看樣子他不單風流,,膽子更有十分大,連上古妖族的公主也染指,,還堂而皇之在別人家的頭頂飲酒調(diào)情,。
那叫寧嬰的玉鼠公主坐在少夷懷中,一雙妙目卻死死盯著扶蒼,,因見他領口敞開,,露出一半鎖骨,她的目光又變得熾熱,,低低一笑,。
扶蒼面不改色收了收領口:“少夷師兄好雅興?!?p> 少夷看看他參差不齊的頭發(fā),,還有衣服上亂七八糟的裂痕,不禁失笑:“扶蒼師弟怎的如此狼狽,?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扶蒼正要說話,,懷中的泥鰍大約是不喜歡亭中酒氣,重重地打了個噴嚏,,在衣服里面使勁掙扎,,他怎么攔都沒用,她硬是用力鉆進他袖管,,一陣亂爬,,終于把腦袋從袖口里面探出來,又打了個打噴嚏,。
少夷手里的藍玉杯掉了下去,,驚道:“小泥鰍?”
一旁的寧嬰公主卻遽然變色,,急急退了好幾步,,面露懼意:“燭陰龍神?,!”
她是玉鼠一族的妖,,見到上界之龍便有本能的恐懼,更何況萬龍之尊的燭陰龍神,,當即化作一團陰風,,呼嘯著出了竹亭,幽幽開口:“少夷,,我陪不得你了,,你要記著常來看我。扶蒼神君,,下回再見,,我愿與神君一同雙修陰陽,任君采擷,?!?p> 下界女妖素來大膽直接,她甜甜一笑,,陰風消散在半空,。
少夷撿起藍玉杯,拭去袖子上的酒痕,,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扶蒼:“你啊,,一來便搶我風頭。以后你得小心些,,女妖可是很會癡纏的,。”
說著他湊到近前,去看那只沒精打采的小泥鰍,,因見她腦袋上那兩粒小龍角怪可愛的,,他忍不住也要伸手去摸,,扶蒼輕輕攔住,,低聲道:“少夷師兄,她受傷了,?!?p> “我知道她受傷了?!鄙僖闹皇切?,“不然怎么會現(xiàn)出龍身?看樣子傷得不輕,。你們到底遇到什么事,?”
扶蒼將經(jīng)歷簡單說了一遍,少夷不禁吸了一口氣:“意思是——那個會吃神族的鯰魚妖……十分美貌,?”
扶蒼淡道:“不錯,,十分厲害?!?p> “比許多神女都好看,?”
“比許多神族都厲害?!?p> “吃神族之前,,還要先風流快活一番?”
“吃之前先用七煞大陣將神力奪取一空,?!?p> 少夷連連嘆息:“為何我的功課不是這個?先生如此偏心,!”
扶蒼看了他幾眼,,道:“少夷師兄不必嗟嘆,以師兄之誠心,,何愁見不到她,。”
“那再好不過,?!鄙僖奈⑽⒁恍Γ龅爻鍪秩珉?,從他袖中將那只小泥鰍揪了出來,,扯掉她右腿上的包扎,夾在兩指間細細打量,一面笑道:“哎呀,,傷在沒長鱗片的地方,,怪不得,可憐的小泥鰍,,我看著都有些心疼了,,幫你一把罷?!?p> 他輕輕朝這只沉睡的小泥鰍吹了一口氣,,霎時間泥鰍的肚皮上泛起一片金光,很快,,金光又隱沒入心口,,她右腿之上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竟瞬間愈合了一些。
不是說燭陰氏萬法無用,?扶蒼心中暗驚,,這是什么法子?
少夷將泥鰍放在掌中細看,,方欲去摩挲她那兩顆米粒般的龍角,,卻聽“噗”一聲,這條泥鰍瞬間又變成了人身,,他一手接住,,毫不客氣便去解她腰帶,指尖方觸到她的衣服,,對面的扶蒼忽然又攔住了,。
“少夷師兄?!彼龁舅宦?,“看傷口不必解衣?!?p> 少夷笑得無辜:“你說的是,。”
他彎腰撩起玄乙的裙擺,,很有分寸地只撩到膝蓋位置,,果然她右腿上三道深邃的拉傷已不再流血,外卷的皮肉甚至微微合攏起來,。
素來聽聞青陽氏與燭陰氏齟齬難解,,想不到萬法無用的燭陰氏在青陽氏的手上竟然頗為不同,扶蒼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少夷師兄用的什么法子,?”
少夷笑瞇瞇地放下裙擺:“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他把懷里的玄乙顛了一下,,長嘆:“這小泥鰍真沉,,還冷冰冰的,給你抱罷,?!?p> 扶蒼被他冷不丁把玄乙塞過來,急忙用手托住,,重新替她將右腿包扎好,,這龍公主還在沉睡,整張臉埋在他的外衣里,,也不知何時能醒。
崖頂?shù)娘L忽然大了起來,,兩位神君的衣擺被吹得颯颯作響,,少夷獨自喝完杯中酒,方欲再斟,,壺內(nèi)卻已空了,。他晃了晃酒壺,帶了一絲微醺醉意,,開口道:“那么,,走罷?”
這才真真是色膽包天,。
扶蒼定睛望向夜色深處,,他已經(jīng)察覺到那只鯰魚妖的妖氣,因著這里是玉鼠大君的地宮之上,,她也有所顧忌,,不敢出手,若是離開這里,,后果不堪設想,。
他瞥了一眼少夷:“師兄怕是醉了?!?p> 少夷笑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若能得見烏江仙子玉容,,即便把我吃了,,那又如何?”
話音一落,,烏江仙子甜膩婉轉(zhuǎn)的聲音便在亭內(nèi)響起:“這位小神君才是真正知情知趣者,,哪里像這個扶蒼神君,把人家打傷了,到現(xiàn)在還疼得厲害,?!?p> 說罷,她清麗的身影似傾入清水中的墨,,漸漸變得清晰,,慵懶地斜倚在少夷身旁,含笑打量他,,見他容貌俊美不輸扶蒼,,她便伸出手去摸他的臉,柔聲道:“你是誰,?”
少夷伸手毫不客氣攬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將她的下巴一抬,笑瞇瞇地低頭端詳片刻,,反問:“你又是誰,?”
烏江仙子嫣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少夷神君,。你曉不曉得,,下界有多少女妖為你相思刻骨呀?”
少夷聲音溫柔甜蜜:“原來我這樣有名,,那你愿不愿意做她們之一,?”
烏江仙子嘻嘻一笑:“你們兩個我都喜歡,那個燭陰氏的小公主我也喜歡得緊,。怎么辦,?我一個都舍不得丟掉,不如你們一起隨我來罷,?”
她的雙手驟然合攏在一處,,兩位神君只覺眼前光景瞬間變幻,竟一下又回到了江神府邸,。
少夷也不禁微微變色,,這只鯰魚妖的修為居然如此深不可測,在玉鼠大君的地宮之上,,她還真敢動手,。
“扶蒼神君離開時下了好重的手,把人家辛辛苦苦建好的七煞大陣都弄壞了,?!睘踅勺佑挠膰@息,飄然落在漆黑的地磚上,,一面指了指自己身上,,她赭色而貼身的長裙上有許多細小的裂口,,也染了幾滴血,“還打傷人家,,真是好狠的心,。”
她的目光流連在扶蒼如冰似雪的面上,,他恍若未聞,,只用外衣將懷中熟睡的玄乙重新裹成肉蟲,一只手抱著,,另一手摘下了腰間的純鈞劍,。
烏江仙子嬌聲道:“這樣罷,扶蒼神君,,你把燭陰氏小公主交給我,,你們兩位小神君再陪我說說話,喝喝茶,,我開心了便放你倆走,,怎樣?”
他還是不說話,,倒是一旁的少夷沿著荒煙蔓草布滿灰霧的江神府邸繞了一圈,背著手嘖嘖感慨:“仙子花容月貌,,這江神府邸卻打理得不甚好,,荒蕪蕭索,仙子如何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