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魯其實有些不想打了,。
對面明軍的實力,,的確超出意外,。
剛才他在后面觀戰(zhàn),,全程看到了戰(zhàn)斗過程。
阿里白的指揮沒問題,。
他用的,,也是女真人最慣用的戰(zhàn)斗方法。
以前只要這種陣勢一出,,絕對能把明軍陣營撕開一條口子,。
然后,他就能帶領(lǐng)大軍,,趁機(jī)掩殺,,一舉把明軍擊潰。
但現(xiàn)在,,阿里白竟然被打垮了,。
胡魯?shù)难凵裼行┟悦!?p> 這是怎么回事,?
他今年將近四十歲了,。
年輕時跟著老可汗努爾哈赤,現(xiàn)在跟著黃臺吉,。
跟明軍打過不知道多少仗,。
明軍的火銃,他最熟悉不過了,。
絕大部分甚至連火繩槍都不是,。
都是火門槍,發(fā)射的時候需要兩個射手,,分別負(fù)責(zé)瞄準(zhǔn)和點火,。
操作極為麻煩和繁瑣。
跟他們的弓箭完全沒法比,。
他們穿著雙層棉甲,,在一定距離上,就可以無視明軍的火銃,。
這支明軍,,也太精銳了吧?
剛才,,他聽到噼噼啪啪的響聲,,接連不斷。
阿里白的手下,,就接連倒下了……
“全體上馬,!準(zhǔn)備沖鋒!
一舉攻破明軍陣營,!”
胡魯下令,。
他沒有退路。
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入宣府腹地,。
四周,,處處都是明軍。
如果那些明軍不是躲在城里,,而是都敢出來跟他們決戰(zhàn)的話,。
他們就算是再能打,也不能活著離開宣府鎮(zhèn),。
他們敢如此肆無忌憚,,是因為明軍都被打怕了,都不敢跟他們拼命,。
如果他們在這兒被這支明軍打敗,,說不定,其他明軍會受到鼓舞,,一擁而上,。
那麻煩就大了。
所以,,口子不能開,。
這一戰(zhàn),,他們必須要贏。
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要把這支明軍給打垮了,。
把其他明軍,都給震懾住,。
然后,,他們才能從容地帶著此行的戰(zhàn)利品離開。
胡魯扭頭看了看身后的青壯和牛馬財帛,。
這次宣府之行,,收獲豐厚。
只要能出去,,損失一些旗丁,,也能變相地彌補(bǔ)回來。
二百多韃子,,全都是披掛整齊,,朝著強(qiáng)地軍陣營推進(jìn)。
看著身邊的勇士,,胡魯信心十足,。
這一戰(zhàn),他們肯定能贏,。
只是,,難免會損傷一些勇士。
“破陣之后,,這里的明軍全部屠盡,,一個不留!”
胡魯聲音冰冷,。
他必須要給明軍一個教訓(xùn),。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響,。
嗵嗵嗵,!
明軍陣地方向,有硝煙冒起,。
這聲音,,有些熟悉。
胡魯心里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見一個個鐵球飛了過來,。
頓時,慘叫連連。
有倒霉的韃子,,直接被鐵球砸中,,連人帶馬都砸得不成形。
也有鐵球落在地上,,又跳起來,,滾出老遠(yuǎn),,砸斷馬腿,。
馬聲凄厲中,翻倒在地,,馬上騎士被掀翻,。
“紅夷大炮?”
“這支明軍,,竟然有紅夷大炮,?”
胡魯嚇了一大跳。
他把大弗朗機(jī)炮當(dāng)成紅夷大炮了,。
周圍眾人一陣混亂,。
韃子們并不是不怕死。
之前他們跟明軍作戰(zhàn),,是因為身披雙甲,,死亡率極低。
所以,,才會越戰(zhàn)越勇,。
現(xiàn)在,一個個鐵球飛過來,,還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經(jīng)死了幾個人。
而且,,誰都可能死,,一旦被砸中,就絕無幸免,,一切全靠運氣,。
這個誰能受得了?
“沖,!沖陣,!”
胡魯大喊著。
沒有退路了,!
女真軍隊,,大部分情況下是下馬步戰(zhàn)。
只有在事情緊急的時候,才會騎馬沖鋒,。
此時此刻,,就是胡魯有生以來遇到的最緊急的一戰(zhàn)。
唏律律,!
一聲聲馬嘶,。
韃子們紛紛打馬,向前狂奔,。
幾百步的距離而已,。
他們的馬快,眨眼間就能沖過去,。
明軍就算有火器,,又能如何?
嗵嗵嗵,!
嗵嗵嗵,!
對面大炮又是連射兩輪。
鐵球,,仿佛到處亂飛,。
又有幾騎被砸倒在地。
果然,,在這三輪炮擊之后,,炮聲就停止了下來。
遠(yuǎn)遠(yuǎn)可以看到,,明軍炮手正在忙活著清理炮膛,,重新填裝……
“沖啊,!殺光明狗,!”
胡魯大喊著。
他的身邊,,都是咆哮的聲音,,都是他手下的旗丁們。
轟轟轟,!
剛進(jìn)入到二百步以內(nèi)的時候,,對面火銃開始射擊了。
胡魯不怕火銃,。
但讓他心驚的是,,對面的大炮竟然再次開火了。
嗵嗵嗵,!
二百步的距離,,大炮對騎兵的威脅太大了,。
一炮打出,就是一條線過去,,觸碰到的都不成人形,。
身邊的勇士,一個個地倒下去,。
胡魯開始著急了,。
對面明軍也太穩(wěn)了。
一隊接一隊,,槍聲密集,,很有節(jié)奏。
他手下的勇士們,,同樣很有節(jié)奏……一波接一波地墜馬,。
“沖,!沖近前去,!”
胡魯大吼著,指揮沖鋒,。
……
“換霰彈,!放鐵珠子!”
趙誠嗓子都快喊啞了,,親自指揮炮隊,。
他從系統(tǒng)商城買的弗朗機(jī)炮,可不是那些抬槍一樣的小弗朗機(jī),。
他買的,,只有兩個型號,一個一千斤的,,一個五百斤的,。
一千斤的佛郎機(jī),在此時是被當(dāng)做要塞炮的,。
西方航海的商船和戰(zhàn)船上,,也主要使用弗朗機(jī)炮。
這炮既能打?qū)嵭膹?,也能打霰彈?p> 實心彈用于破壞敵人的軍陣,、陣地、城墻和艦船,。
霰彈,,則是近距離殺傷敵人。
嗵嗵嗵,!
換裝霰彈,,一炮打出去,覆蓋幾丈范圍。
十門大弗朗機(jī)炮齊射,,女真騎兵噼里啪啦墜馬,,一匹匹戰(zhàn)馬都中彈翻著跟頭倒地。
槍炮聲不斷,,距離越近,,韃子們的死傷就越慘重。
在付出了極大代價之后,,最前列的騎兵沖到三四十步的距離,!
胡魯眼睛血紅,渾身的肉都在顫抖,。
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明軍還不垮嗎?
按照以往經(jīng)驗,,只要他們逼近,,明軍火銃手們就會被嚇得四散逃跑啊,!
滋啦啦,!
突然,一陣火光直閃,。
沖在最前面的騎兵身上突然冒出火來,,僵直地翻倒在地,然后,,火星直冒,,濃煙滾滾。
就那么悄無聲息,。
再沖過去的騎兵……
再僵直翻倒,。
那一片地面,仿佛是有鬼怪一樣,。
大型電貓捕鼠器發(fā)威了,!
這完全超出這個時代認(rèn)知的神器,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韃子們本來就被猛烈的火力打擊,,濱近崩潰。
這突然的變故,,讓他們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一個個大叫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跑,。
“不要跑,!”
胡魯剛大喊一聲,,突然,火光一閃,。
一團(tuán)鐵砂打過來,,胡魯感覺像是遭到鐵錘撞擊一樣,整個人飛了出去,。
重重摔落在馬下,。
“胡魯大人死了!”
“胡魯大人戰(zhàn)死了,!”
韃子們大喊著,,一個個驚恐無比,四處逃竄,。
……
贏了,!
趙誠心里一喜。
“趙棟梁,,斷掉電貓捕鼠器的電源,。”
“所有強(qiáng)地軍士,,上馬,,以小旗為單位,追敵,!”
趙誠一聲令下。
所有強(qiáng)地軍士翻身上馬,。
一名強(qiáng)地軍士站出來,,昂首挺胸,手持沖鋒號,,仰頭吹響: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嘹亮的沖鋒號聲響起,。
強(qiáng)地練兵,教官有訓(xùn):
只要沖鋒號吹響,,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毫不猶豫地沖過去。
沖鋒號響,,敢不沖鋒的,,直接送上軍事法庭。
個人處死,!
全家財產(chǎn)沒收,,驅(qū)逐出強(qiáng)地!
這是比死還要可怕百倍的后果,。
不僅僅是個人死,,全家沒收一切財產(chǎn),,然后再驅(qū)逐出強(qiáng)地……
在這亂世之中,一家人被趕走了,,成了流民,,哪里還能活得下去?
“殺,!”
所有強(qiáng)地軍士都怒吼著,,以小旗為單位,全力沖鋒追敵,。
趙誠手持一面紅旗,,騎跨戰(zhàn)馬,親自在前沖鋒,。
土黃色的大地上,,幾百騎像是紅色潮水一樣涌出。
大地在震顫,。
胡魯牛錄,,已經(jīng)只剩下一百多騎,四散奔逃,。
……
大風(fēng)吹,,揚(yáng)沙起。
幾個明軍夜不收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吃著干糧,,喝著水,罵著娘,。
“日恁娘類,!他們都吃香的,喝辣的,,躲在城里,,安安穩(wěn)穩(wěn)。
讓咱們跟著韃子……
萬一遇上韃子們的哨探,,咱們不是送死嗎,?”
一個看上去頗為強(qiáng)壯的夜不收,一邊啃著干硬的雜貨面餅子,,一邊罵著,。
他們身為夜不收,算是邊軍中的精銳,。
但是,,并沒有跟韃子打仗的想法,而且,,明顯對韃子充滿了畏懼,。
“嘿,!特娘的!咱們守備老爺這仗打的,,也太輕松了,。
就讓咱們幾個夜不收跟在韃子屁股后面,看著人家搶掠,。
等人家搶掠完了,,出去了,就報一個死戰(zhàn)打退韃子……
還是戰(zhàn)功一件,!”
另外一個夜不收撇撇嘴,,語氣中帶著不屑。
“戰(zhàn)功又如何,?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打仗沖鋒,是咱們在前,!
報功獎賞,,什么時候跟咱們有關(guān)系了?
都是城里那些官老爺們的,?!?p> 兩人正說著,突然表情先后都是一凝,。
其中一人俯身地面,,把耳朵貼在地上。
另有一人,,則是快速跑向旁邊一個土堆,,站得高了一些,向遠(yuǎn)處望去,。
“有敵騎!”
“十幾騎……那些韃子,,怎么這么快就折返回來了,?搶夠了?
不對,!后面有咱們朝廷的兵,。
朝廷的兵,在追趕韃子,?
這怎么可能,!”
那個夜不收,眼珠子都差點驚掉了,。
幾人趕緊翻身上馬,,做好逃跑的準(zhǔn)備,。
那十幾騎,眨眼間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