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俺也是
隨著衙役來到宋府,。
看到李負到來,正在詢問口供的張捕頭立刻迎了過來招呼道:“久仰李小兄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虛傳?!?p> 張捕頭年約四旬左右,滿臉胡渣,,眼窩深陷,,典型的資深老捕快面相。
他先是恭維了一番,,然后認真地對著李負拱手說道:“使了些小手段,,才讓馮捕頭肯讓你過來幫忙,李小兄弟勿怪,。
身為柳縣的捕頭在本縣發(fā)生的命案卻未能找出兇手,,實在慚愧,小兄弟若能幫忙找出兇手,,張某便欠下小兄弟一個人情,,日后但有所求,張某在所不辭,?!?p> 李負也拱手回禮道:“張捕頭言重了,同為衙門中人,,查案本就是職責所在,。”
聞言,,張捕頭臉上露出了笑意拱手說道:“那就有勞李小兄弟了,。”
“張捕頭,先給我介紹一下案情的背景吧,?!?p> “嗯,受害者宋員外,,乃是本縣的大戶,,家中經(jīng)營布行生意,是璃安府四大布行之一的大戶,。
宋員外今年四十有一,,前天早上服侍他的婢女阿籮發(fā)現(xiàn)其在臥室內(nèi)懸梁自盡,現(xiàn)場除了在門口發(fā)現(xiàn)半塊玉佩之外并未有打斗掙扎的痕跡,。
可經(jīng)過仵作勘驗,,發(fā)現(xiàn)是被人勒死后再假作自縊,目前已經(jīng)將宋府的丫鬟仆人集中起來暫未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p>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步入靈堂,,受害者尸體已經(jīng)入殮,,其魂魄應(yīng)該早已被本地城隍陰司帶走了。
李負悄然打開天眼巡視,,果然未見有魂魄游蕩,,沒有死者生前的記憶想要破案就完全要靠智商,心下也是有些打鼓,。
這時,,李負聽到女人的哭泣聲,這才打量起靈堂前跪著的兩個女人,,其中跪在左邊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美婦人,,臉上梨花帶雨,樣子楚楚可憐,。
跪在右邊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和左邊的美婦傷心欲絕不同,此女臉上并未露出太多的傷感之色,。
見到有人進來,,此女便抬頭看了過來,一張精致的瓜子臉,,略顯蒼白,,一縷發(fā)絲飄在光潔的額頭上,還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想要俏一身孝,。
“張捕頭,這位是?”
宋靈音看向張捕頭問道,,還真是聲如其名,,清脆悅耳。
“宋姑娘,,這位是府衙來的李捕快,,對查案之道有著獨到的見解,此前的旱魃案就是被他所破,?!?p> 張捕頭解釋了一句,宋靈音螓首微點,,輕聲道:“有勞李捕快了,,若是能找出兇手,靈音愿厚酬答謝,?!?p> 不愧是生意人,上來就用錢砸,,霸道總裁的節(jié)奏啊,。
李負神色如常,“宋姑娘客氣了,,在下盡力而為,。”
宋靈音點點頭,,李負驚人的顏值并不能讓她多作留戀,收回目光,,然后低頭沉默了起來,。
李負也不墨跡,當即問道:“張捕頭,,可有仵作勘驗尸體的報告,,以及宋府眾人的口供記錄?”
“有,,我讓人去拿來,。”
張捕頭點點頭,,隨即吩咐衙役去叫仵作,,以及搬來口供筆錄。
兩人走出靈堂,,在客廳等了一會,,仵作就被叫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陳仵作,,你跟李小兄弟說說宋員外的尸體勘驗狀況吧,。”
陳仵作點點頭,,對著李負說道:“根據(jù)我在現(xiàn)場勘驗的情況來看,,死者口眼開,舌頭并未伸出,,且手散發(fā)亂,,喉下血脈不行,痕跡淺淡,,脖子上有指甲抓痕,,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宋掌柜是被人用衣物或者布條活活勒死再假作的自縊,?!?p> 李負點點頭,心想在古代仵作的勘驗中,,往往是以舌頭是否伸出作為縊死的重要特征,,所以民間傳聞吊死鬼都是長舌頭的模樣。
但實際上,,縊死者的舌頭大多數(shù)位于齒后或齒間,,舌頭伸出嘴巴的并不常見。
他沉吟了一會,,這才說道:“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自縊,,除非遇到了重大的挫折,不過宋員外身為宋氏布行的大東家,,生活優(yōu)裕,,也無巨大危機,我想不出理由他會自縊,,所以我暫且假定宋員外是被人所害的,。
因此來推算,兇手能夠在宋府且不被人察覺之下殺害宋員外,,說明此人對宋府的地形情況很了解,,即便不是宋府之人,也是與宋府來往密切之人,,所以,,我建議兩點查破此案的思路?!?p> 張捕頭登時眼睛一亮,,有些激動的說道:“李小兄弟請說,。”
“第一,,從宋掌柜的身邊人開始排查,,一一問清事發(fā)當時他們身在何處,尤其是宋夫人,,為何是丫鬟發(fā)現(xiàn)宋員外遇害,,身為枕邊人的她案發(fā)當晚去了哪里?第二,,宋掌柜的死,,誰是最大的受益者?!?p> 張捕頭聞言有些失望,,搖頭說道:“已經(jīng)盤查過了,說是宋員外當晚因懷念逝去的原配妻子,,所以不想別的女子入住主臥,,因此薛氏自從嫁入宋府后便一直住在偏院,根據(jù)宋府丫鬟以及家屬的口供,,宋員外的確每個月的十五日都會回主臥過夜,。”
“至于宋掌柜遇害誰是最大的受益者,,應(yīng)該就是宋姑娘了,,因為宋員外就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而且今年以來,,宋員外就有意讓宋小姐接觸布行的生意,。”
李負笑了笑,,“還是等口供筆錄來了,,我看過之后再做推算?!?p> 張捕頭點頭,,又過了一會終于看到衙役搬來了案牘,。
李負開始仔細翻看每個人的口供,,看到薛氏的口供時,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半晌后,,李負看完了所有的口供,說道:“張捕頭,,薛氏及其婢女小月,,還有管家福三,,這三人都有問題?!?p> “哦,,許小兄弟何以如此肯定?”
“因為,,他們的口供太完美了,。”
“太完美了,?”
張捕頭納悶道,,這張口供他來來回回看了不止十遍,甚至全程參與了詢問,,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呢,?
他不服氣,啪的一下,,很快啊從李負手里接過案牘,,只見其中管家福三的口供寫道:
“昨晚,我家老爺忽然興起便讓廚房做了一桌酒菜,,小酌了幾杯,,和某談起了當年的往事,一直到亥時正刻老爺醉倒在桌上,,我便喚來阿籮一起攙扶著老爺回房休息了,,并吩咐阿籮照顧好老爺,我也有些不勝酒力亥時兩刻便也回房睡了,。
都怪小人貪杯沒有照顧好老爺,,要不然也不會發(fā)生這種事。前些日子府里剛遭了賊,,沒想到才過了幾天老爺便遭了賊人殺害,,會不會就是那賊人害了我家老爺?”
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幾人的口供,,張捕頭緊鎖眉頭,,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又差了一點,,還沒悟透,。
沉思了一會兒依然毫無所獲只好作罷看向了李負。
李負心里暗笑,,表面卻是神色如常,,問道:“請問張捕頭昨晚是什么時辰吃的飯,又是何時睡覺的,?”
張捕頭沉吟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嗯,,我是酉時正刻下衙,回家大概需要兩刻左右,,應(yīng)該是酉時末刻吃的飯,,至于什么時候睡的覺不太好說,大概在戌時末刻左右吧,?!?p> 李負點點頭:“現(xiàn)在張捕頭應(yīng)該知道這三人的口供哪里有問題了吧?!?p> 張捕頭茫然道:“這個,,哪里有問題?”
旁邊的幾個捕快也是一臉懵逼地看著李負,。
李負無語了,,心里不禁懷疑這群家伙以前都是怎么破案的,都已經(jīng)明說了還一副憨憨的樣子,。
“張捕頭,,這份口供上多數(shù)人對于案發(fā)當晚的生活軌跡都只是說出大概的時辰,唯獨他們?nèi)嗽敿毜綆讜r幾刻吃的飯睡的覺,。
就連張捕頭你對自己昨晚是何時睡覺的也只是籠統(tǒng)的說了一句,,大概在亥時左右,而他們?nèi)藚s交代的那么清楚,,難道他們吃飯睡覺之前還特意去看了漏刻,?
所以,他們?nèi)说目诠┦墙?jīng)過反復(fù)琢磨的,,自以為天衣無縫,,實則聰明反被聰明誤?!?p> 古代計時很麻煩,,普通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誰能把時間記得那么清楚,。
這幾人的口供居然詳細到幾時幾刻吃飯睡覺,,簡直就是把嫌疑人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此子當真不簡單啊,,僅憑口供便能看破虛妄直抵人心,,這般近乎妖孽的心智和觀察力再加上他驚人的顏值,在衙門里滾打了多年的我,,都不禁有些望其項背了,?!?p> 張捕頭啪的一下打開大腿,,七十五度仰起頭,,一本正經(jīng)地道:“李小兄弟說的沒錯,其實我早就覺得這三人有問題了,!”
一旁的幾個捕快,,聞言紛紛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異口同聲道:“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