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姥和李秋水一起搖頭:“我不信,,師兄(師弟)花費(fèi)三年精心布下的棋局,,數(shù)十年都沒人解開,就憑你胡亂下子,,就能解開,誰信?”
虛竹笑道:“是啊,,其實我也不信??墒菦]辦法,,事實就是這樣,我……真的解開了,?!?p>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向著虛竹望去,只見普普通通的和尚,,平平淡淡的語氣,,沒有一點炫耀的意思,。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給你們演示一下,,不過,,這可能需要點時間?!碧撝竦?。
經(jīng)虛竹這么一說,童姥和李秋水這才感覺到深深的寒意,,她們功力所剩無幾,,無法抵抗冰窖中的至冷嚴(yán)寒。
洪金道:“此處不是講話之地,,還是到了外面再說吧,。”
童姥和李秋水功力喪失以后,,兇悍的性子大減,,好奇心勝過了彼此的恨意,于是各自點了點頭,。
“喂,,小和尚,你來背我,?!蓖训闪艘谎厶撝瘢妹畹目跉獾?。
虛竹點了點頭,,非常熟練地將童姥負(fù)在背上,動作輕柔,。
“洪金,,那就只有勞煩你了?!崩钋锼疁\笑盈盈地道,,轉(zhuǎn)向童姥:“你還是這么老氣橫秋,一點都不懂得溫柔,,怎么能抓住男人心,?”
“呸,不要臉的狐貍精,!”童姥厭惡地瞪了李秋水一眼,,拍了拍虛竹的肩膀:“小和尚,你給我精神點,一定要快過他們,,懂嗎,?”
虛竹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突然道:“童姥,,你錯了,,我們?nèi)松谑溃敿壷匾木褪遣灰袆儇?fù)心,,有勝負(fù)心則必有呆滯,,無法做到心無掛礙……喂,你打我干什么,?”
原來,,童姥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在虛竹的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以示懲戒。
洪金走了過去,,將李秋水負(fù)在了背上,,只覺得她身體柔軟異常,如同沒有一點重量,,偏偏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怪不得李秋水能夠顛倒眾生,她確實有這種傲人的本錢,?!焙榻鹕钗艘豢跉猓凵窕謴?fù)了清明,。
虛竹和洪金來到了冰窖門前,,見到那個巨大的堅冰阻路,于是各自伸出一掌,,抵在堅冰上面,,吐氣開聲,那塊堅冰,,立刻骨碌骨碌地滾了出去,。
“沒想到我們的功力,倒是便宜了這兩個少年,?!蓖讶f分感慨地道,。
李秋水道:“世上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們縱然有不老的頂級功法,可也抵不過這悠悠的無情歲月,?!?p> 童姥一直與李秋水斗口,不肯有絲毫地示弱,,聽了這句話,,卻也不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皇宮內(nèi)有著不少的侍衛(wèi),,可是還沒等他們看清,,奔過來的到底是人是妖,就覺得眼前一花,,眼前人已不見了影子,。
回想起宮中鬧鬼的傳聞,這些侍衛(wèi)都不由地面面相覷,,妖物厲害,,他們怎敢隨便招惹。
虛竹和洪金兩個人一路奔來,,直到了一片樹林當(dāng)中,,這才停下了腳步。
林中有著料峭的風(fēng),,依然寒冷,,但是與冰窖比起來,卻是另外一個世界,。
“臭和尚,,料你記不清原來的變化,還是我給你先畫出珍瓏吧,?”童姥揀起一根樹枝,,傲然道。
“嘿嘿,,珍瓏未必只有你能畫,。”李秋水一臉的不服氣,,卻也折了一根樹枝下來,。
童姥和李秋水各持樹枝,在地上劃了起來,,不大一會兒,,各自劃出了一個棋局,果然都是珍瓏棋局,,分毫不差,。
李秋水縱然比童姥起手晚,可還是快了一步,先將珍瓏棋局完成了,。
童姥氣得哇哇大叫,,用樹枝將她畫的棋局,劃了一個亂七八糟,,神情頗見沮喪,。
虛竹定了定神,看著地上清清楚楚的棋局,,上面都是圈圈叉叉,,畫圈代表的是白子,畫叉代表的是黑子,。
“珍瓏,,珍瓏,本來就是一個圈套,,第一步最為重要,。無數(shù)才華橫溢的高手,偏偏勘不破這棋局,,就在于他們的第一步?jīng)]有走對,,以后再多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甚至?xí)萑朊哉?,發(fā)瘋發(fā)癲,不可取矣……”虛竹持著樹枝在手,,首先就是一番感慨,,大有悲天憫人的態(tài)勢。
洪金就站在虛竹的身后,,很想在他屁股上來一腳,,讓他跌個狗吃屎,一忍再忍,,終于還是忍住了,。
李秋水心急難耐,不由地罵道:“真是個羅里啰嗦地小和尚,,快說說,,你這第一步,到底是怎樣的下法,?”
虛竹點了點頭,,沖著李秋水道:“李前輩,你這好急的性子,,今后可得改改,,對于你以后的人生,,大有好處。至于這第一步,,說難倒也頗難,,難倒了天下無數(shù)的英雄,,說簡單倒也頗簡單,,只是常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一種下法……”
“到底該怎樣下,,快說,。”童姥怒了,,在虛竹的肩膀上猛拍一掌,,虛竹手中的樹枝,立刻點了下去,。
“哎呀,,童姥,你的這一手,,與我的那一手,,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錯,,我的那一步棋,,就是在這里下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虛竹大聲地驚叫道。
洪金愣住了,,虛竹樹枝點下的那一著,,就是白子破解珍瓏的第一手,真不知是童姥和虛竹故意為之,,還是天意如此,。
童姥和李秋水都愣住了,她們在棋藝上面,,都有很深的造詣,,看到經(jīng)過這一手,將白子一枚枚地提去之后,,突然間有了閃轉(zhuǎn)騰挪的空間,,子力縱然大虧,可是形勢開朗,,局勢未必不可為,。
經(jīng)過虛竹的比劃,,童姥和李秋水都看到了,白子到底是在怎樣的逆勢下,,先行將自已置諸死地,,然后絕處逢生,一步步靈巧的布子,,精妙的改變局勢,,從而最終上演大逆轉(zhuǎn)。
“妙,,真是太妙了,,簡直精彩絕倫,無以倫比,,世界上能有如此精彩的一局珍瓏,,給天地間增添了多少色彩,這是足以傳世的一局,,美不勝收,,真是美不勝收啊……”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喃喃地贊嘆道,在她們的臉上,,漸漸地有潮紅涌了上來,。
“慚愧,慚愧,,兩位的如此贊譽(yù),,虛竹愧不敢當(dāng),我不過是少林寺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將來還要一直平凡下去……”虛竹謙遜地道,。
童姥和李秋水的臉面,變得越來越難看,,她們驚訝地望著虛竹,,將他看得直發(fā)毛。
“難道,,難道有什么不對嗎,?難道我并不普通,將來也指定會不平凡,?”虛竹喃喃地道,,越來越?jīng)]有底氣。
童姥和李秋水一起瞪著虛竹道:“小和尚,,胡說八道,,我們是在說師哥(師弟),又不是在說你,?”
在童姥和李秋水的眼中,,都泛起了一個俊秀的身影,,他神情瀟灑,眼神溫柔多情,,令人迷醉,。
如果是個尋常人,一定會臊得滿面通紅,,可是虛竹天生的不通世務(wù),,他只是淡淡地笑道:“慚愧,慚愧,,小僧雞同鴨講,,胡亂搭話,,擾亂了兩位的興致,,還請多多恕罪?!?p> “對了,,臭和尚,那幅畫拿出來讓姥姥看一下,?!蓖牙蠚鈾M秋地道。
近三個月來,,虛竹對童姥言聽計從,,連忙從懷中取了出來,交給了童姥,。
李秋水想要上前來爭奪,,卻被洪金攔住了,這幅畫關(guān)乎著一個真相,,無論是童姥還是李秋水,,都有權(quán)利知道,她們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這只是一幅簡單的畫,,可是捧在童姥的手里,卻如有千鈞重,,讓她的手,,都不由地微微顫抖起來。
童姥真想將這幅畫丟在火里燒掉,,永遠(yuǎn)都不要看到,,可是在她的心中,還有著一絲的希望,,如果這幅畫中是她,,該有多好,。
明知道無崖子人都去了,一切都成了空想,,可是童姥的心中還有癡念,,實指望至少曾經(jīng),在無崖子的心中,,能占據(jù)一個位置,。
童姥緩緩地將這幅畫打開,她的臉上有著深深地失落,,失魂落魄地道:“是她,,果然是她?!?p> 虛竹并沒有看過這幅畫卷,,伸頭過來一瞧,驚奇地道:“啊,,是王姑娘,。”
李秋水并沒有看畫,,可是從童姥的表情中,,她已然猜出了一切,頓時笑了,,眼睛笑成了一縷彎月,,神情實在是嫵媚至極,可愛至極,,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光彩,。
啪!
畫卷從童姥的手中摔落下來,,在她的臉上,,有著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百年苦戀,,落得如此慘淡收場,,童姥可真是心灰意冷到了極點,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她的心啪地碎成了數(shù)片,。
洪金將畫卷拾了起來,遞到了童姥的手里,,沉痛地道:“童姥,,我想你并沒有看清楚。”
童姥怒道:“你這個小子,,還想來消遣我,,是何居心?”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向著畫卷仔細(xì)瞧去,。
“哈哈,,不是她!不是她……”童姥神情一呆,,接著狀極瘋狂地喊叫起來,,神情如癲如狂,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李秋水快步向前,,將畫卷從童姥手里接了過來,她的神情先是一喜,,后是一驚,,然后就是一慟,臉色瞬間數(shù)變,,陡地將身子向后一仰,,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洪金早就擔(dān)心李秋水的反應(yīng),,連忙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將她的身子扶住,,心中暗自嘆息了數(shù)聲,。
無崖子一生風(fēng)流倜儻,處處留情,,不但害苦了他的師姐,,還害苦了他的師妹,童姥和李秋水的一生癡戀,,都算是間接毀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