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子也是門學(xué)問,,有經(jīng)驗的衙役能做到輕重隨意,,重了,,幾板子就能將人給打殘了,,輕了,哪怕是打上百十板子,,也只是傷及皮肉,,據(jù)說某些手段高的衙役能做到一板子打在兩塊疊在一起的豆腐上,下面那塊碎成了渣,,上面那塊卻完好無損,。當(dāng)然這些衙役都是些打慣了板子的老手。布政使衙門并不負(fù)責(zé)刑偵,,平日里也很少有升堂審案的活計,,那起子衙役也就沒什么打板子的經(jīng)驗,既然上頭命令重打,,那手底下也就收不住了,,著實打得狠。
噼噼叭叭的打板子聲參和著王卓的哭爹叫娘聲在大堂之上回響著,,張,、楊二位都有些臉上變色,尤其是楊林,,如坐針氈,,幾次想要站起來,可眼瞅著胤祚冷峻的神色又強自按耐著不敢出頭,。楊林那惶急的神色落入胤祚的眼中,,更是讓胤祚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里頭的蹊蹺就出在楊林身上。
這一通好打頓時將王卓給打狠了,,回到大堂上時連跪都跪不住了,,只能趴倒在地上直哼哼。胤祚冷冷地看著堂下的王卓,,卻良久不發(fā)話,,故意制造出肅殺的氣氛,接著突然猛地一拍驚堂木高聲道:“王卓,,你可知罪,?”
王卓顯然被這聲大喝下了一跳,停住了哼哼唧唧的叫聲,,一臉驚恐地看了看胤祚,,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楊林,接著頭一低,,眼一閉,,來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干脆連話都不回了。
喲嗬,,好緊的嘴嘛,,咱就不信治不了你!胤祚冷冷一笑道:“看來還是沒打夠,,來?。⊥舷氯ピ僦卮蛭迨蟀?!”
王卓剛才就已經(jīng)被打得有些吃不住勁了,,這回一聽還要打,立馬大聲叫道:“王爺饒命,,小的愿招,,小的愿招?!?p> 楊林坐不住了,,起身道:“王爺,屈打成招的話實是信不得的,?!?p> “哈哈哈……”胤祚仰頭一陣大笑道:“楊大人這話有些說不通吧,人犯都還沒開口招供,,楊大人就認(rèn)為人犯的口供不可信,,莫非楊大人知曉實情?”
胤祚這話可是誅心之語,,頓時噎得楊林目瞪口呆,,臉憋得通紅,額頭上汗水狂涌,,吶吶了老半晌才回道:“王爺說笑了,,下官,下官……”
“楊大人既然不知情,,那就請先坐下聽聽何妨,?”胤祚不再理會楊林,轉(zhuǎn)向王卓道:“大膽王卓,,還不從實招來,!”
楊林邊掏出塊白絹子猛擦汗水,一邊不斷地向王卓使眼神,,遞消息,。被楊林這么一鬧,王卓再次有了點底氣,,吭吭嘰嘰地說道:“王,、王爺,,小的不,、不知道錯,、錯在何處?”
該死的楊老倌兒,,當(dāng)咱是瞎子啊,,媽的,那眼神暗號打得還真有來有去的,。呆會兒有你好看的,!胤祚恨得牙癢癢地,可又不能就此將楊林拿下,,只好在心里頭發(fā)狠,,可他自己也明白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心態(tài),,緩緩地問道:“王卓,,本王問你,你當(dāng)仵作也有些年頭了吧,?”
“回王爺?shù)脑?,小的自康熙十八年起操此賤業(yè)至今已有十七個年頭了?!蓖踝侩m不明白胤祚為何問起此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哦,,這么說來你也算是仵作行里的老手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不敢說是老手,,小的在這一行也就是懂得多一些,直隸境內(nèi)勉強能做第一把交椅,?!闭f起自己的行當(dāng),王卓頗有些得意之情,。
“嘿嘿,,即如此,你該不會連燒死和死后被燒都分辨不出來吧,?”說到這里,,胤祚突地一拍驚堂木接著道:“大膽王卓,還不從實招來,!”
胤祚的聲音之大令王卓猛地打了個寒顫,,哆嗦地說道:“小的、小的不知道王爺所指何意?”
“不知道,?嘿,,死者口鼻中的灰燼多且散,根本就是死后塞進(jìn)去的,,你既敢自稱直隸第一仵作,,會看不出其中的蹊蹺?”
王卓顯然沒料到胤祚竟然能看出其中的破綻,,頓時亂了手腳,,張口結(jié)舌地道:“王爺,小的,,小的……”
“本王給你兩條路選:其一,,從實招來,誰指使你做偽證的,,本王寬大為懷,,前罪不咎,并保你全家安全,;第二條嘛,,你若是抗拒到底,本王治你個謀逆之罪,,砍頭抄家,,家眷官賣。何去何從你自個兒選吧,?!必缝衲樕鲜窃谛Γ贿^聲音卻寒得緊,。
王卓吃不住勁了,,顧不得屁股疼痛,一骨碌翻身爬起,,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叫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愿招……”
正在此時,,楊林又站了起來道:“慢著,王爺,,按大清律,,做偽證者罪不至死,王爺所言的謀逆之罪似乎太過了些吧,?”
靠,!這楊老倌兒還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跟咱玩起了大清律,還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寫的,。胤祚這回出差使之前,,特意花了兩、三日的時間專門研讀大清律,,憑借著絕佳的記憶力,,倒也將整部大清律生生背了下來,,雖說還無法做到像訟師那般應(yīng)用自如,,可要談起條款卻也不在話下,這會兒見楊林急紅了眼,,心情大快,,饒有興趣地看了楊林好一陣子才緩緩地說道:“楊大人不愧是多年的老刑名,大清律倒背如流啊,,本王佩服,、佩服?!?p> “哪里,,哪里……”楊林狂擦著汗水,嘴中胡亂地應(yīng)著,。
“呵呵,,大清律第三十一條規(guī)定殺官者形同謀逆,第七十九條又規(guī)定作偽證者反坐以原罪,。這兩條想必楊大人也是清楚的吧,?嗯?”胤祚面上帶著笑,,眼里卻是寒光陣陣,。
“王爺,這,,下官,,下官……”楊林顯然沒想到胤祚竟然如此熟悉大清律法,心里頭不免發(fā)虛,,嘴上便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胤祚不再理會已經(jīng)形同崩潰的楊林,兩眼精光閃動地看著跪倒在地,,不停地打著哆嗦的王卓,,寒聲道:“說!”
王卓猛地打了個寒顫,,高聲叫道:“是秦師爺給小的十兩銀子,,讓小的做假的,,說是楊大人的意思,王爺,,小的也就是一時糊涂,,斷無謀逆之意啊,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