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安知府直到下衙,，才坐著搖搖晃晃的轎子回了家。他是個很自律的人,，雖然施政能力一般,，但卻總會按時點卯上下班，哪怕是清茶一杯度日,，也不會隨意曠工——正是大夏朝對貴族官員們的唯一要求,。
待他到家的時候,，程晉州已經(jīng)忙忙碌碌的開始了抄寫工作。
作為一個好逸惡勞的標準青年典范,，抄書對程晉州從來都是一種巨大的考驗,，放在個勤快人身上，為了保存一點點秘密,，他們興許會事必躬親,，絕不假手于人，可放在程晉州身上,，不能假手于人,，真真是一件難過到極點的事情。因此他寧愿招來五六個人,，用讀的方式把書拆的好像密碼本,。
然而你，現(xiàn)在要將各種書抄寫在戒子中,，卻是斷斷不能找人幫忙的,，坐在椅子上，眼見著成箱的《鄉(xiāng)試錄》,，程晉州的痛苦的一望可知,。
大夏朝的科舉規(guī)矩，與中國古代相差仿佛,，每年鄉(xiāng)試結束,，各州府都會拿出經(jīng)費，派員刊刻《鄉(xiāng)試錄》,，包含本地所有秀才的應試文章,，既有弘揚文章之意，也有以示公正的作用,，其中的內(nèi)容雖有良莠不齊的可能,，但總體而言，均在標準之上,。
不過,，書是刻印了出來，怎么用,，又是各人有個人的想法了,。
在中國科舉史上，就不止一次的出現(xiàn)過抄襲《鄉(xiāng)試錄》的情況,，更曾有全文一字不漏撰寫于上并獲解元,，因而鬧至沸沸揚揚之案例。歷朝歷代對此雖有防范,，卻也難以革除其中情陋,。全國數(shù)十省,，每州每年數(shù)百秀才，如此數(shù)十年下來,，鄉(xiāng)試錄中的文章多至十萬百萬,，再加上其他各科考生，又有哪個考官能將其中的文章全部看完,。生員們背誦其中的篇章,，重新組合使用，就更難被發(fā)現(xiàn)了,。
大夏朝的情況也是這般,，但程晉州更懶的地方在于，他連背誦都懶得做,，科舉考試的范圍依舊廣泛,，少說也得默下上百篇文章才算是基本有點準備，默下千兒八百篇的童生也不值得炫耀,，這也算是考生們寒窗十年的一大項頭腦支出了,。
背下來難，也不見得抄寫就容易,，好在戒子不限制錄入的數(shù)量,，讓人省心不少，但程晉州還是會不時的對客服010發(fā)出抗議：“這么先進的技術,，你們連掃描儀都不會做,？”
這種情況下，客服010總是丟出一句：“請等待你的星盟等級的提升……”
語句干澀的好像是炒熟的狗肉,，程晉州甚至懷疑,，他使用了諸如錄音似的設備。
抄寫的過程漫無止境,。
……
程允安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兒子伏案狂寫，手指在空中動的好像是癲癇一般,，登時大怒道：“你又在玩什么,？”
“練習而已……”程晉州喬做委屈
程父不為所動，皺眉道：“難道家里沒有紙筆,？書童,！……”
“他們被我打發(fā)出去了?！背虝x州聳聳肩道：“我有時候會練習星術,。”
“星術科舉皆是正途，但不能兼顧,。”說起這個,，程父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不要以為自己現(xiàn)在有些天賦,，就肆意浪費，短短數(shù)年之后,，你這點天賦,，就再也找不到了?！?p> 面對大實話,，程晉州只好低頭認錯，不斷說“是”,。
知府大人也很忙,，只說了幾句，就停了下來,，雙手一甩衣服后襟坐在椅子上道：“從三字經(jīng)開始背吧,。”
那架勢,，分明是背不好,，就要吃板子的樣子。
程晉州心下笑了兩聲,，愁眉苦臉的站了起來,，順手點開戒子，早就準備好的三字經(jīng)原文躍然而出,。
“……戚竇呂,，日月星……”看著虛空中的三字經(jīng)，程晉州的朗讀速度直線提升,，而且毫無疏漏,。
聽到一半，程允安的眉頭就舒展開來,，他按耐著一直到程晉州整篇讀完,，方才道：“不錯，如此下來,，待你弱冠之年,，就可以正式參加鄉(xiāng)試了?！?p> “我想?yún)⒓用髂甑泥l(xiāng)試,。”程晉州可不想浪費那么多時間在自己用不了的地方，鄉(xiāng)試的秀才,，終究還是一個古代文憑,。說起來，中國式的社會,，文憑總是很有用的,，而程晉州似乎也始終悠然自得的沉浸于其中。
“能解《諸略》了嗎,？”上一次,，程父也是如此的要求。
程晉州摸摸鼻子,，借著這個動作,，輕輕的搓動戒面上的顯示。雖然能夠存儲幾乎無限的字節(jié),，但圖書館的要求卻是在一個頁面中,，因此，要找當先前存入的東西,，反而變的困難起來,。
程父微微仰首，稍回想一番道：“‘天下同歸而殊涂,，一致而百慮’何解,。”
解文算是很難的問題了,，雖然在人們的印象中,，鄉(xiāng)試考取秀才似乎是艱難無比，但他們學習的內(nèi)容,，實際上也是固定的課本,，就好像是中學語文一般，細化到很深入的問題之后,，往往讓人難以取得高分,，而取士卻是按照名次來的。故而江南才子雖多,，功名總數(shù)上并不占優(yōu),，直到全國范圍內(nèi)的會試之后，才顯出優(yōu)勢,。
“就是說全天下……”程晉州忙了一天,，也就是輸入了三字經(jīng)和《諸略》的部分內(nèi)容，在戒面稍搜索之后,，就回答的很流暢了,。
在低端程度的考核上,，對記憶的要求往往是高于智力的，鄉(xiāng)試的內(nèi)容,，通常更是有所謂的標準答案——無論是否十足標準,，但程晉州以之回答，表現(xiàn)出的程度,，還是遠高于普通秀才,。
程允安自然是驚訝非常，再問兩三個問題,，程晉州也皆以普通結果作答。
幾問幾答間,，頗有些對答如流的感覺,。
“回答流于形式，但尚算不錯,?！苯舆B五個問題之后，程父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以他的經(jīng)驗看來,，這種熟悉程度，要去鄉(xiāng)試似乎也很有成算了,。
想著,，他又追問了一句：“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此句出于何典?！?p> 這種問題,，頓時問住了程晉州，他沒錄入的內(nèi)容,，想要搜索都沒有門路,，支吾兩句之后，干脆的道：“不知,?！?p> 程允安倒也沒有顯出失望，片刻沉思后道：“你若是只要一個秀才的功名,，明年參加鄉(xiāng)試,，倒也并非不可?！?p> “多謝老爹,。”程晉州一躍而起，笑的如同吃了雞蛋的鴕鳥,，嘴都被滑錯在兩邊,，隨之追問了一句：“不管想不想要更高的功名，不都得從秀才開始,？”
“專心是最主要的,，‘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這是劉劌論戰(zhàn)中的語句，科舉也是一樣,，一年不中,，苦讀三年，六年失望,，機會渺?！背淘拾矒u頭晃腦起來。
程晉州反而放心下來,，半瞇著眼睛開始揉搓手腕,，為之后的抄襲做準備?？婆e考試可是要有策論的,，那種長篇大論，抄起來更加復雜,，不是簡簡單單的一票對答就能解決的,。
那時候，自然將體現(xiàn)出作弊博士的專業(yè)水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