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奧妙是有奧妙,，可馮虞琢磨了許久卻也猜不透究竟奧妙何在,，只得回家,。這會兒家中眾人也已吃過飯，馮虞將今日在梁裕府上議定的事說了一番,，路遇劫匪這一節(jié)卻瞞了過去,，只怕家人擔(dān)心。
聽說要與梁公公,、葉知府做大買賣,，闔家上下自然歡喜。只是馮母也算知曉事理的,，歡喜之余卻也有些擔(dān)心,。“依虞,，生意做大好是好,，只是這些為官做宰的，說話有沒有個譜啊,，別日后生意好了,，將咱家一腳蹬開?；蚴撬麄児賵錾掀饌€什么紛爭,，牽連到我們頭上?！?p> “依媽顧慮的是,。不過我也有所準(zhǔn)備，第一等的貨色我自己來操刀,，不教人學(xué)了去,，這買賣便總有我的一份。另外呢,，我們已經(jīng)議定,，三人合股之事、股份多少,，不留文書字據(jù),。一旦生變,，頂多這工坊咱們不要了。有了余錢,，咱們悄悄的到外地置辦些地產(chǎn),，一旦有什么麻煩，還有個退身步不是,?！?p> “這樣便好，不過,，依虞啊,，今后做事還是要小心加小心。管家的錢不是好賺的,?！?p> “依虞明白?！?p>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馮虞便挎上包袱“嘿咻嘿咻”奔錦衣衛(wèi)千戶所去了,。見著楊千戶,，馮虞先道歉：“昨日原本看過梁公公便要來拜大人，不想在那方又遇著葉府臺,，商議著開個漆畫工坊，拖了許久,，直到晚間,，怕擾了大人休息，只好今日過來拜年,?！?p> 一聽梁公公要辦工坊，楊雄一下來了興趣：“什么漆畫工坊,？”
馮虞便將昨日所議之事又說了一回,，自己這上司能耐有多大馮虞倒是算得明白，與其之后給查個分明,，不如這會兒和盤托出,。
說完這個，看楊雄若有所思,，馮虞又解下包袱,，取了個錦盒遞了上去。原本有個木匣的,，昨晚上摔壞了,?！靶⌒∧甓Y一份，聊表寸心,，恭祝大人新年里萬事如意,，請笑納?！?p> 楊雄一臉的好奇,，接過錦盒打開來，里頭卻是一卷畫軸,。展開一看,，上頭畫了一柄奇形怪狀的匕首，三角形的刀刃,，三面不開刃卻帶著深深的血槽,，只有頭部相當(dāng)尖銳。這圖畫得很是逼真,，邊上還標(biāo)著各部分的尺碼,。“這是何物,？”
“這個名喚‘刺刀’,，雖然不能劈砍，擊刺確是威力驚人,?！?p> 馮虞指著這幅圖細(xì)細(xì)道來：“您看，這形制不易彎不易折,，易刺易拔,，捅出的傷口也是三角的，不易包扎愈合,。這刀細(xì)而無刃方便暗攜,，檢校弟兄們最是合用。慎重起見,，小的不敢到外頭隨意找鐵匠打造樣本,。”
楊雄本是武官世家,，對兵器還是懂行的,，聽過馮虞的介紹，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鞍茨闼f，這刺刀威力甚大,，斷不能輕易流入民間,。你的處置很是妥當(dāng),。不過，這刺刀威力雖大,，卻是能刺不能割,，緝事檢校以往所習(xí)短兵之術(shù)無有適用的，還需專擬一術(shù)相配,。此外,，這刺刀不單可用于短兵，長矛的矛頭若是改成這等形制,，只怕也是威力倍增,。”
“大人一言中的,，見識卻又高了一層,。”這話可不是拍馬屁,，楊雄舉一反三的眼光確實(shí)讓馮虞佩服,，畢竟人家是專吃這碗飯的。
“回頭我便讓營匠試制,，若是合用,，算你立一大功?！?p> “多謝大人提舉,。”
楊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話鋒一轉(zhuǎn),。“還有個事,。你開這大食堂之后，拍過去的探子這些日子報(bào)回的地方吏員的消息竟比以往多了十?dāng)?shù)倍不止,。某家有個主意,，你這大食堂，不妨在興化,、建寧,、邵武、延平,、汀州,、泉州、漳州,、福寧八府州官衙集聚之處各開一家分店,。本錢不夠,，錦衣衛(wèi)出，你只需日常料理,，帶好廚子,，股份可占四成。跑堂,、站柜,、管賬的，都由我這兒派,，如何,？”
要擱在前兩日，馮虞一聽楊雄這個可稱雄偉的商業(yè)計(jì)劃,，必定是熱血沸騰,，滿口應(yīng)承。如今,，他卻是面色如常,，腦海中電光火石間已是轉(zhuǎn)了好幾個圈。一來,，昨日與梁裕議定的工坊可以想見是暴利行業(yè),，就算是大食堂分店開滿八閩，獲利也未必就能高過那磨漆畫,；其次,，如今梁裕已是將自己視為體己人，若是又與楊雄走得太近,，只怕是要犯忌諱,，到時候若是里外不是人，那不虧大發(fā)了,。
可馮虞轉(zhuǎn)念一想,，再怎么說，楊雄也是頂頭上司,，輕易不能得罪,。若是就此駁了面子，只怕今后穿小鞋的機(jī)會多了去了,。一時之間,，得失計(jì)議委實(shí)難決。
楊雄見馮虞沒吱聲,，眉頭一皺,，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見楊雄面色不對,，馮虞趕忙解釋：“大人的計(jì)議,，實(shí)在是大大提攜小人一把，本來萬無不應(yīng)之理,。只是,，各地有各地的飲食口味、習(xí)慣,。福州府小人生于斯長于斯,，可謂知根知底。那八個府州,，小人去都沒去過,，實(shí)在是心中沒數(shù)啊。若是輕易答應(yīng)下來,，到時蝕了本,，或是壓根無人光顧，那可如何是好,，豈不是誤了大人的事,？”
“原來如此?！甭犃笋T虞這番話,，楊雄的面色緩了下來?！斑@一節(jié)倒是我沒慮到的,。果然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那依你看,，這謀劃一時半會兒是行不得了,？”
“卻也不是這么說。大人的籌謀還是好的,，只是要步步為營,，或許行得穩(wěn)妥些。過些時日,，待梁公公那邊工坊辦起來,，小人抽個空到各地走走，看看如何行事,。再有，在其他地方設(shè)樁腳,，未必便非要吃食店不可,，若是其他如梁公公那般有利可圖的行當(dāng)，也未嘗不可,?！?p> 說到這兒,，馮虞抬眼看了看雙眼微閉的楊雄，雖說沒有明著表態(tài),，卻是微微點(diǎn)頭,，顯然是聽進(jìn)去了。
過了一陣子,，楊雄睜開眼睛,，說道：“好，就這么著,。下去后你多留心,，若有可做的只管大膽做起來。名號么,，便叫用‘馮錦記’吧,。”
楊雄這番反應(yīng)早在馮虞預(yù)料之內(nèi),，能來錢,，除了極少的廉吏，哪個不動心,？話到這個份上就差不多了,，賓主再寒暄幾句，馮虞施禮告辭,。
出了千戶所,，馮虞長出了一口氣，娘的,，跟這些當(dāng)官兒的打交道就一個字：“累”,！凡事都得順著來，說什么都得字斟句酌,，還得時時揣摩心思,。更重要的是甭管干什么，總覺著束手束腳,。當(dāng)初選擇官商這條路,，固然是神速發(fā)家，可若是將眼光放長遠(yuǎn),，到底得失幾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