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馮虞心中暗笑,，只怕這個才是這位梁公公最關(guān)心的吧。

　　“回公公,。今日所見這些,，便是兩個工坊近一個月的所得了,。不過，這些還只是試制,，其間還出過許多廢品,。再有個把月大家做得熟了，如還是這些形制,，折扇一個月的出產(chǎn)約為如今的四至五倍,。至于磨漆畫這邊，實在是太耗工,，單那一對花觚,，四五號人一個月的工時就全泡在里頭了。合起來算,，產(chǎn)量能有如今的二到三倍就算不錯了,。”

　　梁裕聽了這話,，瞇起眼睛,，手指頭蹭著胖乎乎的下巴，心中估算產(chǎn)量與收益幾何,。馮虞與葉如蔭在邊上也不吱聲,，默默候著。

　　過了片刻，梁裕睜開眼,，沖馮虞說道：“出產(chǎn)還能再多么,？”

　　再多？馮虞琢磨了一會兒,，那就得是流水作業(yè)了,，不過這畢竟不是大路貨，效用幾何還真是心里沒數(shù),。想到這兒,，馮虞一臉懇切地對梁裕說道：“公公，這折扇雖說有43道工序,，好歹費(fèi)工費(fèi)時都是限死的?？赡テ岙嬀筒煌?，各色圖案耗時不同不說，每做一件連畫帶磨還須晾干,，說死也得大半個月,。要是講究點(diǎn)的，還不只這個數(shù)呢,。想快只怕是也快不到哪兒去了,。不過，物以稀為貴,，這東西要想出個好價,，該做的一樣也省不得。只要出賣時用些巧招,，收益同樣短不了,。”

　　說到這兒,，馮虞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將后世那些競標(biāo),、拍賣,、炒作的招數(shù)一一說與梁裕與葉如蔭，聽得二人頻頻點(diǎn)頭,。待馮虞說完,，梁裕心花怒放，不想賺錢居然還有這么多講究,。不過回頭他還是叮囑道：“剛才這些都是上好的法子,。可話說回來，馮虞你還得多費(fèi)些心思,，能再多產(chǎn)一些總是好的,，要是人手不夠，回頭我再撥些過來,?！?p>　　看著兩人喜滋滋揚(yáng)長而去，馮虞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氐郊抑校恳紊弦惶?，再不愿意動彈了,。說來今天倒是沒正經(jīng)干什么活，可是心累,。伺候當(dāng)官的跟哄狗似的,，那毛只能順著擼。干點(diǎn)什么都得加倍賠小心,，生怕犯個什么忌諱,。

　　馮母正好從里屋出來，見馮虞那神情不對勁,，趕忙過來,。“依虞,，怎么了,？莫不是病了？賺錢養(yǎng)家是好事,，可要累到了就不值當(dāng)了,。”

　　馮虞強(qiáng)笑了一下,，“依媽,，我沒事……依媽，你說,，當(dāng)初要是我不靠那些官兒提攜,，自己白手起家，說不定如今也能做到這個局面呢,？”

　　“我兒是不是外邊又受什么委屈了,？”

　　“那倒沒有，只是跟那些做官的打交道,，總得小心應(yīng)付著,，實在憋屈,。”

　　“我兒,，為娘不懂什么大道理,，看你依爸這么多年生意做下來，只知道一句話,，上了路便莫后悔,。是，做官家生意有委屈有別扭,?？赡阒喇?dāng)初祖上白手起家那會，又要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別的不說,，便是那些衙門小吏、街坊里正,，哪個是好打發(fā)的,。還不得是臉上陪笑心里咒，這苦處又往哪處說去,？為官坐宰的，不吃咱們這些個平頭百姓吃誰去,？還不是大官吃大戶,，小官吃小戶？我兒,，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求一家平平安安，每日里吃喝不愁,，便是菩薩保佑祖宗積德了,。”

　　馮虞聽了母親這番話,，半晌無言,。心中卻道，一介小民便是命該如此嗎,？有朝一日若是到了山高我為峰的田地,，還有人能壓著我嗎？

　　氣照生,，活也得照干,。馮虞琢磨了一宿，第二天來到工坊,，宣布重新調(diào)整工序,。兩個坊原料加工成型這一塊統(tǒng)統(tǒng)實行流水作業(yè),，到了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部分還是包干到底。又在墻上張貼流水工序圖,、月度生產(chǎn)計劃表,、原料消耗表、施工進(jìn)度條形圖,。接著按照工序流程重新調(diào)整工坊布局,，節(jié)約取料、交接,、入庫的跑路時間,。

　　按馮虞的推算，這一番下來,，不偷工減料,，折扇這一頭少說也能翻個一兩番，磨漆畫坊就不好說了,，多產(chǎn)兩三成總還有吧,。也就是說，折扇一個月能有兩三百把,，磨漆畫象樣的也應(yīng)有個三五十件了,。這個數(shù)，該是夠交差了,。

　　現(xiàn)代施工管理這一套確實好用,，半個月下來，兩個工坊產(chǎn)量蹭蹭得往上漲,，跟馮虞當(dāng)初預(yù)期的數(shù)差不離了,。趁著梁裕高興，馮虞又建議訂下各工種每月產(chǎn)量的及格線,，超額最多的另行重獎,。梁裕聽了頻頻點(diǎn)頭，當(dāng)即應(yīng)允下來,。

　　回頭,，馮虞又測算了各工種的生產(chǎn)進(jìn)度，發(fā)現(xiàn)制折扇的“刀邊”,，就是用刀一點(diǎn)一點(diǎn)削出扇邊的造型,，還有就是將扇邊烤成兩頭小中間鼓的“拿火”這兩道工序耗時最長，老拖后腿,，又請梁裕那邊加派人手,，將短板補(bǔ)齊。這一招立竿見影,，折扇的產(chǎn)量一下子又增了三成,。

　　這一日,，梁裕興沖沖來到工坊，將馮虞拉到一邊,。馮虞見這位梁公公臉上跟開了花似的,，看來必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果然,，梁裕笑著對馮虞說道：“前些日子,，我將那錦鯉立盤遣專人快馬呈送萬歲爺身邊紅人劉瑾劉公公手上，你猜怎么著,？”

　　看馮虞搖了搖頭,，梁裕很是得意地接著說了下去：“那劉公公按說也是見過大世面了，可看了咱們這東西,，卻是喜得跟什么似的,，捧在手中便再放不下來啦，哈哈哈哈……”

　　馮虞聽了這話也挺高興,，辛苦兩個月,，好歹是有人賞識，今后至少宮中是不愁銷路了,。

　　梁裕笑了好一會兒方才停歇下來,。“馮虞啊,，劉公公那邊透了口風(fēng),，今年八月萬歲爺便要大婚了。這陣子讓大家伙多做些個好的,，待到五月，你與我一同上京,，趁我回宮述職這會子,，咱們在京里熱熱鬧鬧搞個你說的那什么拍賣會，將這生意好生做起來,！”

　　聽說要入京,，馮虞的興致也跟著來了。后世的北京城他不是沒去過,，可惜那雄渾壯闊的古城墻卻早給拆得所剩無幾,。能見著的，只剩下正陽門城樓,、正陽門箭樓,、德勝門箭樓、東南角樓以及崇文門東,、宣武門以西拐角兩處的殘垣斷壁,。如今有機(jī)會一睹所謂“內(nèi)九外七皇城四,，九門八點(diǎn)一口鐘”的皇城勝景，馮虞能不動容么,。

　　兩人又計議了一番,，梁裕方才大搖大擺地?fù)P長而去。

　　回到家中,，馮虞將這事一說,，全家老小也都跟著一塊兒高興。飯后,，采妍將馮虞拉到一旁,，沒等開口，馮虞便搶先說道：“想一塊兒上京開開眼,，對吧,？”

　　采妍一楞，接著很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期待地看著馮虞,。

　　“這事我可不好做主，你得求依媽去,，她那兒要準(zhǔn)了,，我也沒二話?！?p>　　看馮虞沒有反對的意思,，采妍很是歡喜，扭頭便找馮母去了,。馮虞看著她興沖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心里盤算著,，工坊這邊已經(jīng)算是上了正軌,，該回頭顧著與楊雄商定的那檔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