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虞眼睛一亮，有門,！
“老爺子,，你們這邊常年遭災(zāi)么？”
黃九公聽馮虞口氣不算兇惡,，如撈著救命稻草一般將苦水一股腦地直往外倒,。“可給大人說著了,！每年入夏,，咱們閩省必有臺風(fēng)，但凡來臺風(fēng),，這片山間必定是有大雨的,。大雨一來，山洪便起,，溪水陡漲,，咱們住家離得遠(yuǎn)些，還好,。溪邊水田卻沒長腿跑不得,，干看著被淹,，只是淹多淹少，莊稼沖毀幾成的差別,。”
“那你們?yōu)楹问来卦诖说?，搬出山外不成么,？?p> “回大人話，山外田地各有其主,，卻叫我等往何處搬,？守在此地，災(zāi)輕了還可度日,。災(zāi)重了,，好歹守著這山，尋些野果,、山兔,、鳥雀什么的，也能熬過些時日,?！?p> “既是過得清苦，可曾想過轉(zhuǎn)籍,，做些匠戶營生,？”
“大人說笑了，小的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長年累月不見幾個生人,，哪有什么營生可做。再者,，做什么的不是討口飯吃,，如我等這般，吃不飽也餓不死,，也就如此了,。”
馮虞甩鐙離鞍下了馬,，對黃九公說道：“原來如此,。黃九公，如今有個抬舉你等的好時機,，只看你等愿意不愿意了,。”
突然冒出這么一句,，黃九公不知何意,，忙問：“大人此話怎講,？”
“嗯，我們錦衣衛(wèi)要在此間山中尋一塊地,，別有用處,，這個你不消多問。我看你們村子位置還好,，有山有水,，便想著落在這一處?！笨袋S九公聞言色變,，馮虞趕忙解釋?！澳氩砹?。本官征房征地，皆按山外良田論價,，也不短了你等,。”
黃九公這才緩了面色,，心想,，若錦衣衛(wèi)真要強買強賣，胳膊總也拗不過大腿,，如今有銀錢可拿,，總還是好些。只是什么“按山外良田論價”,，只怕也就是說說罷了,。
又聽馮虞說道：“如今侯官縣地面上等良田一畝合銀十兩，這個價不算低了吧,？”
“不低不低,！”黃九公忙不迭應(yīng)道，這個價錢實打?qū)嵤悄艿缴酵赓I得好地的,，自家這些山間薄田,，一畝三錢銀子都沒人稀罕?？礃幼舆@少年大官果然是個好心腸的,。
馮虞點了點頭?！昂?，那咱們便按這個價論地?！?p> 黃九公忙說,，“大人真是大善人,，好心腸吶。不知您想在此間買幾畝地,？小老兒家中便有些薄田,。”
馮虞站上高處往村前村后看了看,，說道：“你們村子水田梯田合在一處,，有個二十畝上下吧？”說著,，他將馬鞭前后一指,，劃了個大圈,?！斑@一片，我全要了,！”
“啊——”黃九公大驚失色,，險險一屁股坐地上?！按笕?，您是要買咱這整村不成？”
“是啊,。怎么了,？”
黃九公好容易站穩(wěn)身形，咽了口唾沫,，說道：“大人,，說實話，您出的價對得起天地良心,，小老兒感激不盡,。可您要將此間田地全征了,，這滿村人轉(zhuǎn)眼背井離鄉(xiāng),，任是誰都不樂意啊?！?p> 馮虞點了點頭,，“你所說也是個道理。這么著,，你與村民說,，若是出外買地的，另給十兩安家費,。雖說是破家值萬貫,，可十兩銀子,，哪兒都夠落戶了。若是留戀鄉(xiāng)土的,，我給尋差事,，每月有月錢，吃喝有人供,，只是不如如今這般自在了,。”
“哦,。既是如此,，大人稍候，小的這就召集父老商議,?！秉S九公答應(yīng)一聲，便要離去,，卻給馮虞叫住,。“還有一句話,，錦衣衛(wèi)辦事,，何曾與人打過商量。沒旁的事了,，去吧,。”
黃九公答應(yīng)一聲,，囑咐老伴去屋中搬來凳子給眾人落座歇息,，再去燒水伺候。自己到村頭敲響銅鐘召人議事,。半個時辰之后,，他又回到自家庭院尋馮虞回話?！按笕?，方才村中老幼已是商議過了，便按大人所說,。只是大家伙都覺著故土難離,，想問問大人能幫著排個什么差使？”
馮虞一聽大喜,，說道：“這便好,。說來也是個清閑差事，此間要起個田莊，你等若是肯托身莊戶,，不用種地,，只需幫著養(yǎng)護莊園，在所指之處種些果蔬花木,，養(yǎng)些牛狗蟲魚,，所需時出些人手鋪路搭橋就是。若是不愿托庇,，還有些山田,，便做佃戶好了，出產(chǎn)交兩成,?！?p> “誒，小老兒這就傳話去,?！秉S九公扭頭顛顛地跑遠(yuǎn)了，看那神色,，對這條件還是挺中意的,。
這趟黃九公去得快回得快,?！按笕耍笕?，成了,！全村各戶商議定了，兩家求做佃戶,，別個都愿做莊戶,。”
“好,，我們這便立定字據(jù),。”馮虞說著讓忠叔從包袱里取出紙筆,，鋪在凳上,，轉(zhuǎn)眼寫就?！包S九公,，你來看看這些條款。皆是方才說定的,。若是沒旁的,，煩你再跑一趟，讓各家摁了手印,。過兩日,，本官便帶人來丈量土地,，到時候足銀兌現(xiàn)?！?p> 壽山村的事情妥了,，馮虞一行不愿耽擱片刻，打馬揚鞭直奔東南方坑頭山,、月洋山而去,。坑頭山是壽山溪發(fā)源地,，按著馮虞的記憶,，此地出產(chǎn)的水坑石有“百年稀珍水坑凍”之稱。而壽山村東南十六里處的月洋山,，所產(chǎn)芙蓉石為中國“印石三寶”（田黃,、芙蓉、雞血）之一,。這兩處若是一并拿下,，壽山石精華可謂盡在我手。
到了坑頭山下吳氏宗族聚居的西園村,，問明族長家居所在,，一行人立馬上門尋人。吳氏族長年輕時也放過一任知縣,，知道官場深淺,，一聽錦衣衛(wèi)登門，來不及整理衣冠便迎出門來,，見著馮虞這一身飛魚服更是色變,。就算是在任的七品知縣，遇著個錦衣衛(wèi)小旗都得客客氣氣,，何況是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要員,？待馮虞說明來意，那族長毫不猶疑一口應(yīng)承下來,，連價錢多少都沒問,。這一來，反大出馮虞意料,，莫非今日有財神護佑不成,？
實在過意不去，馮虞反倒是主動說起售價之事,，那族長這才省得,，“大人要這山林，想必是有緊要事，小民斷不敢趁機要挾圖利,?？宇^山、月洋山兩地山林,，除卻山腳幾處墳山是祖宗寢身之所,，不敢驚動，別個山林統(tǒng)統(tǒng)讓與大人,，統(tǒng)共……統(tǒng)共三千兩,？”
馮虞聽了暗嘆，兩處大山少說五六千畝山林,，單那滿山的千年古木,，怎么著也不該區(qū)區(qū)三千兩，看來這位仁兄是真嚇著了,?！斑@么著吧，吳氏拳拳之心本官領(lǐng)了,。只是若是轉(zhuǎn)得賤了,，只怕你這族長回頭不好交待。嗯,，便算八千兩白銀與你,。只是這交割之事，你務(wù)必做好,，莫出漏子,。日后若是有你族人生事,，可要唯你族長試問哦,。”
“小民明白,，大人如此寬宏,，小民只有感恩戴德，必定辦好交待,，斷不敢誤了大人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