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背主逃奴

　　鄴城郊外的山林之中，一群士兵，正在亂哄哄地行走著,，手中拿著弓箭,，追逐著樹林中的獵物。

　　為首的,，是一名少年,，錦袍金帶，高高騎在馬上,，手執(zhí)雕弓,，望著前方奔逃的鳥獸，一臉的興奮,，正是大司馬,、領冀州牧袁紹的次子袁熙。

　　這一次,，袁紹率大軍出征司隸,，他與張頜一同鎮(zhèn)守鄴城，在城中呆得發(fā)悶,，便帶上親兵,，出城打獵解悶。

　　斜刺里,，一只野豬從林中沖出,，大步奔逃。袁熙舉起雕弓,，箭尖直指野豬,，拉滿弓箭，大喝一聲,，利箭電射而去,，嗖地一聲，直射入野豬頸內(nèi),。

　　野豬嘶叫一聲,，帶傷飛速逃走。眾親兵一陣大聲喝采,，都道：“公子箭法高明,，小人佩服！”

　　袁熙滿臉興奮，拍馬直追,，在馬上向那野豬連射數(shù)箭,，射飛了一枝，另兩箭直插野豬后股,。野豬帶箭狂奔,，鮮血淋漓，灑了一路,。

　　袁熙追得興起,，在后面緊追不放。眼看就要趕上,。

　　忽然,，在前面的密林里，傳出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在那邊響起,。袁熙微微一怔，就看一個滿身泥土血跡的人從林中穿出,，衣衫的布料已經(jīng)在奔逃中被撕得一條條地掛了下來,，染滿血污的臉上滿是驚慌之色，低頭狂奔,，已經(jīng)看不清道路,，竟然直朝袁熙的馬撞來。

　　戰(zhàn)馬受驚,，向旁一閃,，險些將袁熙摔下馬去。袁熙慌忙勒馬站定,，看那衣衫藍褸的人還在埋頭狂奔,，心中大怒，喝道：“給我抓了來,！”

　　他身后跟來的眾親兵聽他下令,，忙上前攔住那人，將他繩捆索綁,，拖到袁熙面前,，等他發(fā)落。

　　這么一鬧,，那只帶箭的野豬已經(jīng)逃得無影無蹤,。袁熙更加惱怒，舉起馬鞭,，狠狠抽在那人的身上,，怒喝道：“狗才,，竟敢沖撞本公子的戰(zhàn)馬！若是傷了本公子,，就是滅了你一門,，也難贖其罪,！”

　　那人臉上泥土汗水血污已經(jīng)混成一團,，驚慌萬分，聽他大罵,，嚇得哭了出來,，趴在地上叩頭哭道：“小人該死，不知是沖撞了哪位公子的大駕,？”

　　一個親兵狠狠踹了他一腳,，罵道：“瞎了眼的東西，連大司馬的二公子都不認識,！”

　　那人一聽,，忽然來了精神，抬頭叫道：“可是鄴城中的大司馬家的公子,？”

　　親兵一腳將他的頭踩在泥土中,，喝道：“大膽！竟敢直視公子尊顏,，你不想活了嗎,？”

　　那人掙扎著，驚喜地叫道：“小人有事稟報,！城外甄家交通逆賊,，與洛陽逆賊劉沙私下來往！”

　　袁熙聞聲一驚,，抬手止住親兵,，令人拉那人起來，細細問話,。

　　那人叩頭起來,，急急地將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此人名叫甄度,，本是甄家的家奴，因做錯了一件事,，家中大公子甄豫酒后發(fā)怒,，將他鞭打一頓，鎖在后院柴房內(nèi),。那人懷恨在心,，掙開鎖鏈,，趁夜逃走，連夜跑去鄴城,，要出首告發(fā),，甄家與洛陽劉沙的來往。

　　自上次甄姜救了封沙,，家中奴仆,，頗有幾人知道此事。雖然甄姜嚴加訓示,，厚為賞賜,，要他們不許向別人提及此事，但此事終究還是慢慢流傳開來,，家中奴仆,，已大半聽說這事。甄度隱約聽人提起過,，雖然不太清楚細節(jié),，還是記在心中，此事便將此事拿出來,，細細講與袁熙聽,，作為進身之階，并要借袁熙之手,，出自己心中一口惡氣,。

　　袁熙聞聲驚喜，向部下親兵喝道：“甄家住在冀州,，竟敢與國賊劉沙暗通款曲,，罪大至極，當滅滿門,！你們快些準備好,，我們殺進甄家，將逆賊一網(wǎng)打盡,！甄度忠心為國,，當予嘉獎，你就先跟在我身邊,，做個親隨,，日后報上父親，再行封賞,！”

　　甄度感激涕零,，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口口聲聲,，都是感激二公子的知遇之恩,。

　　一個老成些的親隨心中憂慮，上前稟告道：“啟稟公子,，我們這次出城,，帶出來的只有幾十人，若是甄家據(jù)莊而守,，只怕急切間難以攻下,，倒會有所損傷?！?p>　　袁熙微微皺眉,，想了一想，下令道：“你派出人手,，到近處的軍中，要他們派人協(xié)助,。我先帶人去甄家,，在莊門前等著你們?！?p>　　那親隨走到一旁,，挑出幾個精干手下，命他們到各處去借兵,。

　　一個親兵擠上前來,，滿臉堆笑，打躬作揖,，求他讓自己也去借兵,，在暗中拉住他的手，將一串銅錢塞進他的手心,。

　　親隨心中冷笑,，滿心都是輕蔑之意。這親兵來的時間不長,，是靠親戚送了厚禮才被塞進袁熙的親兵隊中?，F(xiàn)在又拼命地想要躲開，顯然是膽小怕死,，這樣的人,，也只能在后方靠了主子的勢力，作威作福,，若上了前線,，只怕還未開戰(zhàn)，便已嚇昏了,。

　　可是拿人手短,，親隨雖是不齒他的為人,，也還是派他去了。

　　那親兵大喜而去,，打馬飛奔,，遠遠馳到密林外一處農(nóng)家，跳下馬鉆了進去,。不一會,，那家里的農(nóng)夫便爬上屋頂，拿出一只鴿子,，在鴿腳上綁上書信,，向上一托，那白鴿展翅高飛,，向洛陽方向飛去,。

　　山林中，袁熙帶著幾十名親兵,，由甄度帶路,，向甄家緩緩而行。

　　行至中途,，忽見前方有幾十個人手執(zhí)棍棒刀槍,，吵吵嚷嚷而來，分散開在林中尋覓,，不停地在林中的灌木叢中撥打,，象在搜尋著什么人。

　　當先一人,，年約二十,，相貌俊朗，高高地騎在馬上,，左顧右盼,，臉上頗有惶急之色。

　　甄度跟在袁熙馬后,，一看那人便變了臉色,，遠遠指著他叫道：“公子，那就是甄豫,，他一定是怕我告發(fā),，跑出來帶人抓我的！”

　　正如他所言,，甄家奴仆一發(fā)現(xiàn)甄度逃走,，便去稟告了甄豫。甄豫酒醒后,，知道甄度逃走,，當時便嚇出了一身冷汗,。

　　甄姜救助重傷的武威王之事，既已在奴仆中流傳,，家主又焉能不知,。就在封沙離去后不久，便有人將此事報知了甄母,。

　　甄母聞知大驚,，叫人喚了甄姜來，細加盤問,，知道了事情始末,，又驚又怒，大罵女兒不守家規(guī),，竟然敢和外面的男人結(jié)下私情,，將自己以往的教導盡皆當作了耳旁風。

　　甄姜滿面羞慚,，跪倒在地,，掩面哭泣。甄母怒不可止,，叫人拿來藤鞭，親自動手,，狠狠打在女兒身上,，痛得甄姜伏地哀哭不止。

　　家中兄妹聞聲趕來,，都跪在地上求母親手下留情,。甄姜的大哥甄豫、二哥甄儼跪地托住母親的手,，苦苦哀求,，甄宓更是放聲大哭，抱住母親,，求她不要再打大姊,。

　　甄母見狀怒氣漸去，在堂中長嘆坐下,，頹然不語,。

　　甄儼頗有急智，苦苦勸慰母親,，先將此事壓下,，不得讓外人和奴仆們知道。以后看看情形,，若有機會,，便舉家搬去洛陽,，以避禍端。

　　甄母無奈之下,，也只得按下此事,。甄姜羞慚無地，自己躲在屋中哭泣,，也無顏去見自己的兄妹,。只有甄宓每天和她在一起，相擁而哭,，日日心里盼望武威王打到冀州,，將自己接去洛陽，與他團聚,。

　　甄家眾人正在商量著遷居之事,，袁紹卻又起兵去攻打司隸，兵馬駐于河內(nèi)城外,，將西去之路擋住,。甄豫畏懼路上兵荒馬亂，便勸告母親,，暫息西遷之事,。甄母見道路艱驗，別無他法,，也只得如此了,。

　　從那之后，一家人每日提心吊膽,，生怕被袁紹知道自己家曾救過武威王,，惹來滅門大禍。只因袁紹帶兵離去,，才稍稍安心,。

　　為保一門平安，甄儼令住在附近的佃戶都修習武備,，若聽到莊中有鳴金之聲,，便拿上兵器趕到莊里，保衛(wèi)山莊,。又招了數(shù)百精壯流民,，養(yǎng)在別莊，請了槍棒教頭教他們習練武藝,，以備不時之需,。甄家廣有田地，多年來積蓄了大量糧食，那些流民能有口飯吃,，也都欣喜,，因此跟著教頭每日操練，看上去也漸漸象個軍隊的樣子了,。

　　這一次,，甄豫酒后鞭打家奴，酒醒后知道家奴逃走,，心中便知不妙,。他一面派人去告知兄弟，一面帶上自己的親信家丁,，追出山莊,，沿著甄度留下的蹤跡，一路追尋而去,。

　　追了許久,，看到甄度的腳印進入山林，甄豫心中叫苦,，也只得繼續(xù)率眾前追,，希望能將這背主家奴截住，以免再生禍端,。

　　陡然間,，一支人馬出現(xiàn)在前方。那些士兵,，個個衣甲鮮明,，橫眉立目，手執(zhí)刀槍,，攔住了甄豫的去路。

　　甄豫心中驚疑,，上前拱手道：“在下姓甄,，名豫，現(xiàn)在正在追一個逃奴,。各位攔住我們,，不知是何意？”

　　袁熙拍馬上前,，冷笑道：“我知道你是甄豫,，還知道你為什么要抓那個家奴！”

　　他回頭喝道：“甄度,，出來見見你的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