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章
破曉,窗外下起了小雨—我躺在床上,神思卻游蕩在窗外,。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萬里迢迢、跋山涉水,、穿越云層還堅持爬上我的窗檐,引起我的注意,我只感到一片黑暗。
徒勞這妄想掙脫床的桎梏,,困意席卷而來,咆哮著沖破光明的牢籠,,像光明擊碎黑暗一樣擊碎光明。眼睛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閉上,。
“嘀嗒,、嘀嗒”是秒針走動的聲音,在我再一次掙扎著睜開眼后響起,。目光呆滯著坐起身,。我聽到的是脈搏般健勁的跳動,是萬物生長時雨點的聲響……不知為何,,但我就是知道,,那是生命之鐘。
我適應(yīng)著雨后初晴的陽光——以及那有節(jié)奏的生命律動,。正當(dāng)耳朵接受了這不停走動著的鐘表的“嘀嗒”,,一切戛然而止。若有所失的寂靜鋪天蓋地而來——失去躁動后的安靜,,比原本的更顯無聲——我仿佛坐在一個隔絕了一切的空間中,。
我不知道這寂靜意味著什么,只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是我愛的人,?抑或是愛我的人?我難過起來,時間這個惡魔,,殘忍到竭力去迫害自己無窮的生命,,這一刻,是否有我在意的人化作流星劃過夜空,?不敢再多想,,看看手表,竟和我平時起床時間一樣,,驚訝之余,,摩斯電碼般的鐘表聲再次撞擊著我的心,斷斷續(xù)續(xù),,每一個間歇都仿佛生命行將終止,,又傳達著難以理解的信息?!耙苍S是與平行世界的聯(lián)系,,”我真幽默,“鐘聲再次平穩(wěn)之時,,我便摸到了來往的大門,。”它又停了,。
就這樣,,一個不尋常的清晨之后,我尋常地見了父母,、老師,、同學(xué),尋常地聽課,、考試…….啊,,考試,該死的考試,,又是一通尋常的抱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我只想狠狠地踢開身前的小石子——九十點的黑暗中,,我至少可以想象眼前有顆小石子,。移走眼前的茍且,仍看不到詩和遠方,,還有數(shù)學(xué)作業(yè),,“這可見,數(shù)學(xué)它是一個謬種了……”鐘聲再次響起,,取代了一切的聲音,,我仿佛看見一個少年,,奔跑在黃金的原野,奔向明媚的朝陽,,沾著新鮮的泥土,,所過之處,掀起金浪……黑暗,,清冷的黑夜與陽光形成強烈的對比,,晚風(fēng)吹過樹梢的“沙沙”聲讓人頓生涼意,鐘聲消失,。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又看見了少年十余次。他會吟著一首快樂的詩,,走過打麥的人群,,他會雙臂枕在腦后,數(shù)天上的星星,,他會在田野奔跑,,在樹邊歇息,那里的恒星也會落下,,那里的恒星永不落下……我不知他所處的季節(jié),,也沒見他吃過東西,一個“游手好閑“的人,,不知以何為生,。一個詩意的人,以快樂為生,。這是事實,,也不是。
他有時雙手也會打著拍子,,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節(jié)奏是鐘聲的間歇。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么鐘聲間歇不是行將結(jié)束的生命,,而是更加嶄新、明朗,、堅強的生命,!
“也許真的有異世界的大門?!蔽亦f到,。
每當(dāng)鐘表停止,沉重的無力感再次將我拽向絕望的海洋,。壓力,,肆無忌憚壓迫著海溝的魚,;洋流,不容反抗裹脅著游動的生命,,
無力,、深深的無力。樹被連根拔起,,卷向高空,,也可以以重擊被還以地面,無力,,深深的無力……
每當(dāng)“嘀嗒“聲響起,,歡愉又以液體的形式涌入,時間靜止了,,我看見有人偽善下的刀,,卻毫不在意;我看見隱藏在深處的黑暗,,卻無所畏懼,;我也看見有人像音符躍動的精靈,那是我看見久違的光明,,從我的少年的世界中灑出的光——實在是太多了啊!久恒的光明,,多到擠入我這黑暗的世界帶來慰藉。
我期待著“嘀嗒“聲響起,,斷斷續(xù)續(xù),,藏著少年的世界,我知道他也在尋找我,,他的眼神像是被嚴寒刺過的哀傷,,哀傷闖入了他的世界,由此,,恒星也會下落,,麥場也會寒冷,我逐漸讀懂了他快樂的詩句,,他也明白了我痛苦的呻吟,,我快樂他的快樂,他哀傷我的哀傷,。
我沒有放棄過尋找少年,,在我的世界,尋找那個滿眼金黃,、萬里晴碧的世界,。
“嘀嗒……嘀嗒……”又是一天過去
“嘀嗒……嘀嗒……”又是一星期
“嘀嗒……嘀嗒……”一個月
“嘀嗒……嘀嗒……”不知多久……
在我心灰意冷之際,鐘表再次啟動,,我仿佛聽見兩塊鐘表相互補充著缺失的樂音,,此起彼伏的雜亂無章的聲音終于融合在一起,,互相填補著生命的殘缺與流失的時間。
街角,,撐著傘的少年走來,,我們緊擁著:“你好,我是你,?!?p> 這是我缺失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