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三年初春,洛陽接到了金城長史韓遂的奏章,。
奏章里說,,新任西部都尉北宮伯與金城太守陳懿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雙方在光和二年末相互攻擊,,陳懿、北宮伯相繼斃命,更因此而引發(fā)出西涼三十六羌部騷亂,。
幸有韓遂出面調(diào)解,令各羌部平息下來,。
大意如此,,等等等等。
……
這份奏章并沒能在洛陽引起過分的注意,。
西涼羌部的騷亂,,隨他去,只要漢家的江山不亂就行,。
不過,,金城太守死了,西部都尉死了,,畢竟也不是一件小事,。皇帝劉宏這一次倒是沒有計較太多,,慷慨大方的把兩個官職一起安放在了韓遂頭上,。昔日的西涼名士,金城長史在一夜之間就成了西涼最具權(quán)威的人,,讓很多人一下子無法接受,。
而最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就是正在河東巡視的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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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呢,?玉兒可好?”
當董卓聽到北宮伯死亡的消息時,,腦袋嗡的一聲,,立刻就亂成了一鍋粥。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暈過去,。幸好身邊有一員大將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攙扶住了董卓。
“主公,,請保重,!”
那員大將生的身高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漆黑賽似鍋底的面龐,一雙銅鈴般的環(huán)眼,。頜下黑須,,鼻直口闊。他站在董卓的身后,,臉上流露著緊張的表情,。
董卓用力的甩了甩頭,一把推開那員大將,。
抓住了李儒的手臂,,大吼道:“快點說,玉兒如何了,?可有她的消息,?文正快回答?!?p> 董卓那是什么出身,,出了名的西北豪俠,孔武有力,。
李儒被他抓的倒吸涼氣,,苦笑道:“父親,朝廷傳來了邸報,,怎么可能談及大姐,?”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會……玉兒那么聰明,,怎么可能和陳懿翻臉,更引發(fā)沖突,?那陳懿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玉兒相助,北宮伯又怎么會戰(zhàn)死,?”
董卓說:“這不可能,,這決不可能!”
李儒看了一眼董卓身后的那員大將,“文開,,煩你在門外看護,,我想和主公說幾句話?!?p> “文正莫要客氣……主公,,您還請節(jié)哀,文開告退,!”
那員大將說完,退出了房間,。順手關(guān)上了房門,,而后在距離房門十步的位置立下。
李儒猶豫了一下,,“父親,,儒也覺得此事有蹊蹺。那區(qū)區(qū)陳懿,,如何是大姐和大姐夫的對手,。更何況大姐夫的身邊,還有一員虎狼之將,,大姐夫怎么就會死了,?”
董卓一怔,愕然道:“虎狼之將,?是誰,?”
“父親,您難道忘記了,,阿丑可是跟在大姐的身邊呢,。上次二姐來的時候,也曾對如提起過,,阿丑對大姐甚親……他那脾氣儒倒是知道,,誰若對他好,他就以十倍報之,。儒接到邸報后就在奇怪,,阿丑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姐夫戰(zhàn)敗,?”
董卓恍然大悟,,“是啊,阿丑可是在玉兒身邊呢,?!?p> 雖然和這個兒子不親,但董卓也知道,他那個好像妖怪一樣的兒子,,年紀不大,,卻有萬夫不擋之勇。聽李儒提起董俷,,他這心里也不免生出了一絲疑惑和不安,。
“儒以為,此事必與那韓文約有關(guān),?!?p> “文正,你的意思是……”董卓一顫,,那牛眼也似的雙眸,,陡然殺機畢現(xiàn)。
李儒點頭說:“儒少年游學時曾聽人提起過韓遂此人,。此人頗有心機,,而且智謀不凡。他在西涼三十六羌部之中很有威望,,不但為羌人所尊重,,連清流黨人對他也贊賞有加。如果他要耍手段,,儒以為就算大姐再聰明,,怕也不是韓文約的對手?!?p> 董卓怒道:“若果真是韓文約,,某必殺之!”
“父親請暫息雷霆之怒,,只怕現(xiàn)在想動韓文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p> 董卓道:“文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韓文約如今是金城太守,,兼西部都尉,。論官職,他和您一樣大,;論威望,,他在西涼的名氣未必就比您小,而清流黨人之中,,您卻遠遠不及他,?!崩钊逭f完,惶恐的看了董卓一眼,。見董卓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當下接著說:“而且,若大姐的事情真和他有關(guān),,只怕韓遂已經(jīng)對咱們生了防備之心,。還有,他這次輕而易舉的獲得太守和都尉的官職,,固然是金城偏僻荒涼,,無人愿意過去,只怕里面還有……”
“你是說,,張讓,?”
“若非十常侍從中打點,他韓文約又有何德何能,,擔當太守職務(wù)?”
董卓漸漸冷靜,,跪坐下來后點頭道:“文正這么一說,,我也有同感?!?p> “父親,,您的根基并不穩(wěn),此時還不宜和張讓等閹黨翻臉,。而且,,此事定然讓大將軍臉上無光。您想,,那西部都尉是您和大將軍爭取來的,,卻出了這么一件事,大將軍一定很生氣,,怪您無識人之明,。您如今當務(wù)之急,是要得到大將軍的諒解,,同時結(jié)好閹黨……穩(wěn)固根基,,才是您現(xiàn)在最需要考慮的事情啊?!?p> 李儒這番話,,說的董卓大為贊賞。
“若非文正,,卓險些誤了大事,。只是……”
“父親若是信的過,,儒愿為父親謀之。區(qū)區(qū)韓文約……若大姐沒事,,阿丑定然會保她回家,。儒以為,在沒有得到大姐的確切消息之前,,按兵不動方是上上策,。”
“就依文正,?!?p> 董卓和李儒又謀劃了片刻,正準備起身,,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騷亂,。
兩人相視一眼,不禁感到奇怪:是誰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門外面大聲喧嘩,?
“文開,誰在喧嘩,?”
董卓和李儒推開門,,走了出來。
就見一個家將打扮的人正在門口大聲的叫嚷:“我是臨洮董府家人,,有要事稟報,。”
那員大將卻不為之動,,“主公正在商談要事,,不可打攪?!?p> “你讓開,!”
“你若再喧嘩,休怪我寶劍無情,?!?p> 這時候正好董卓出來,聽那大將的話語,,不由得點點頭,。
“文開,讓他過來,?!?p> 那員大將聞聽,連忙側(cè)身讓路,。家將匆匆走過來,,雙手高舉一封信,,在臺階下單膝跪地,“主人,,家中有事,,主母命小人稟報,故而在門外喧嘩,,尚請主人責罰,。”
董卓一皺眉,,心里生出不詳?shù)念A(yù)兆,。
他看了一眼李儒,李儒立刻明白過來,,走下臺階從那人手中接過了信件,。
轉(zhuǎn)身走上臺階,把信放在了董卓的手中,。信封上有火漆,,還打著董夫人的印信。
董卓猶豫了一下之后,,伸手拿起了信,。
打開來看了一眼,他陡然雙目發(fā)直,,雙手直顫,更顯露出一種憤怒和悲傷交織在一起的表情,。
“父親,?”
李儒發(fā)現(xiàn)董卓臉色不對,忍不住上前叫了一聲,。
董卓卻在這時大叫一聲:“真,,真,真……痛煞我也,!”
一口鮮血噴出,,董卓仰天倒地,昏迷不醒,。李儒頓時晃了手腳,,“來人,來人??!”
有府中的家人跑過來,看到這情況都嚇了一跳,。
連忙把董卓抬起來,,朝臥房里送,。李儒大聲吼叫道:“快,快點去請郎中,?!?p> 那員大將已經(jīng)把家將放翻在地,寶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何方妖人,,竟敢來害主公?”
“我不是妖人,,不是妖人……”家將大聲叫喊起來:“我乃公子麾下,,姓董名鄂,字白摩……我這個字,,還是大小姐賜的,,我不是妖人,快點把我放開,?!?p> “文開將軍,他卻是臨洮董府家人,?!?p> 李儒曾聽過這名字,上次董照來的時候,,也曾提過這件事,。
畢竟是大姐親自賜名賜姓的人,所以李儒也有些印象,。那員大將一怔,,收起寶劍。
“文開,,煩你守護父親,,等郎中前來?!?p> “喏,!”
董卓昏迷,李儒自然就成了這府中的施令發(fā)號者,。他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封沾著血的信,,又讓董鄂站起來。
目光在信上掃了一眼,,以李儒這等冷靜的人也不由得臉色大變,。
“大姐,大姐真的死了,?”
董鄂驚魂未定,,但聽到李儒的問話,,連忙恭敬的回答:“啟稟姑爺,三月中公子從漢陽郡回到了臨洮,,還帶回了……主母聽說大小姐死了,,當時就昏了過去……然后一病不起,連郎中也沒有辦法,。四小姐看情況不好,,這才命我前來送信?!?p> 李儒一目十行,,把信看完了。
“韓文約,,韓文約……我必殺汝,!”他頓足大叫,雙手把那封信揉成了一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