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們決定先去泡桐樹下取地圖,。
這棵泡桐樹雖然枯了,但被葛藤包圍著,,看著還是生機(jī)勃勃的樣子,,我尋思著能藏地圖的地方,,怎么也應(yīng)該是個樹洞之類的吧,于是便彎下腰伸直雙臂左右開弓似的扒開密密麻麻的雜草和葛葉,,奈何雜草比在外面看到的還要厚實(shí),。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藏蛇鼠之類的,要是再翻出四腳怪蛇的窩才倒霉呢,,想想它濕乎乎滑不溜湫還長著腳的樣子,,頭皮一陣發(fā)麻,不自覺就停下了動作,,一回頭,,大黑狗念祖并沒有跟在身后。只見他在雜草淺處正對泡桐樹的地方,,低著頭好像在用力嗅著什么,,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是在用鼻子拱開堆積在地上的雜物。
這不是豬干的事么,?我心里想著卻沒敢這樣說出來:“你在干什么呢,?”
大黑狗悶聲不答,,徑直拱著它的地,好一會,,雜草被清理干凈了,,那地上露出了一些石子。
“這是什么,?”我歪著頭看了一會,,疑惑的問它。
“地圖,!”
“地圖,?這幾顆石子怎么就是地圖了?”
大黑狗后肢一曲,,坐了下來,,一邊伸出前爪子一下一下的蹭去鼻子上的臟東西,一邊解釋說:“我們的地圖就是這樣,,雖然我們的大腦里充滿了智慧,,但我們畢竟還是狗,這樣的爪子握不了筆,,用石子就是我們做記號的方法,,這就是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留下的?!?p> “你們明明是靠撒尿留記號,!”這句話我當(dāng)然只是在腦子里說的,先不得罪它是我的戰(zhàn)略之一,,所以只是問了他這個地圖怎么用,。
“這都看不懂?”大黑狗詫異又充滿鄙視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雖然我的大腦里也充滿了智慧,可我畢竟不是狗啊,?!?p> 大黑狗似乎很是勉強(qiáng)的接受了這個理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出了爪子,,指著地上的石子給我一個一個的解釋起來:“這是泡桐樹,往下是河塘,,沿著河邊這條路翻過紅泥堡進(jìn)桃林,,再往前就是水溝,水溝東邊有個石柱子,東西就在石柱子附近,?!?p> 雖然看不出來,但我還是忍不住感慨他們竟然還分得清東南西北,,同時也忍不住轉(zhuǎn)臉看看就在旁邊頂多三步外隔著一條小水渠的桃林,,實(shí)在想不通為什么要下坡繞到河邊上再上坡翻越什么紅泥堡再進(jìn)桃林去找水溝東邊的石柱子。
我提醒它說,,其實(shí)我們跳過這條溝就進(jìn)桃林了,。
大黑狗斷然拒絕:“不行,當(dāng)年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就是按這個路線進(jìn)的桃林,,只有這樣走,,我們才能發(fā)現(xiàn)一些當(dāng)年的蛛絲馬跡,才有可能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還有這個地方,,我們一定要先去去,有些事情,,只有這里才能找到答案,。”
我順著它的視線看去,,如果沒記錯,,這應(yīng)該是河塘的位置,。
“我很好奇,,這里似乎不需要我你也能去呀?!蹦壳翱磥泶_實(shí)并沒有必須有我在的理由,,就連找到的這個地圖都是我看不懂的,原以為要找的地圖是寫的字畫的圖需要有人來翻譯,,而像我這樣能聽懂他們說話的人不好找,,所以才一等等了好幾代呢。
“不,,你很重要,!”大黑狗清了清嗓子,無比虔誠的揚(yáng)起了頭,,抑揚(yáng)頓挫的說:“‘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是肆意妄為,而是守護(hù),,是陪伴,,是忠誠于主人的信念,我們的行動需要領(lǐng)路人的指示!’這我的祖先們留下的訓(xùn)誡,,而你,,就是我的領(lǐng)路人?!?p> 這么說,,我就是這個領(lǐng)路人?
等等,,剛剛是在向我表忠心嗎,?我婉轉(zhuǎn)的向它求證:“你的意思是說,我做為你的主人,,你的領(lǐng)路人,,說要去,才能去對嗎,?
大黑狗鄭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突然如負(fù)重?fù)?dān)了:“那還去什么去,大熱天的我要回家喝綠豆湯去呀,?!?p> 正準(zhǔn)備拔腿回家,卻瞧見了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大黑狗,,瞬間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回想起它說過的話,這是從它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那里就開始的遺憾,,原以為今天能填補(bǔ)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卻說不去,它的失望估計(jì)會更大吧,。我連忙打著哈哈說:“我開玩笑的,,去,必須去,,咱倆一起去,!”
大黑狗念祖過電一般恢復(fù)了神采,一蹦三長高的歡呼起來:“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了,謝謝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完成我和我全家族的心愿,!”
“這沒什么,,我愿意陪你去,是因?yàn)閯偛糯髴?zhàn)四腳蛇時你先幫了我,,我可不能忘恩負(fù)義見死不救,。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倆就是兄弟了,為了兄弟兩肋插刀嘛,?!蔽覕[出正義凜然的姿態(tài),心里卻盤算著不知道剛剛那幾個詞用的對不對,,反正電影里遇到這種橋段時,,臺詞都是這么講的。
大黑狗似乎被感動了,,伸出前肢搭在了我的胳膊上,,認(rèn)真的說:“謝謝你!我還要代替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爸爸謝謝你,!”
這次終于聽清了它說了幾個“爸爸”,,“那不就是你爺爺?shù)臓敔攩幔院缶瓦@么說,,可別再說那一大串了,。”
“爺爺?shù)臓敔??可這話一直都是爸爸們傳下來的呀,。”
“哎呀,,一個意思,。快走吧,!”
……
我們站了起來,,一邊聊著一邊朝坡下的河塘走去。
盛夏的荷塘
?、?p> 河塘接連著一片叫斛河的水域,,姥爺們拉了很多石土來縮小河塘與斛河的接口寬度,,然后拉上了網(wǎng),,這片不大也不小的河塘里就能養(yǎng)魚養(yǎng)藕養(yǎng)菱角,我曾經(jīng)吃過這里產(chǎn)的菱角,,還聽媽媽念過這個童謠:
黃牛角,、水牛角
中間掰開粉臉窩
蛙聲越來越響亮,空氣中的清香也濃郁起來?,F(xiàn)在正是七月份,,河塘里荷葉田田正盛,荷花亭亭玉立,,蓮蓬朵朵翠綠飽滿,,可我卻不太感興趣,因?yàn)樾r候貪嘴偷吃過蓮子,合著蓮心一起嚼了,,瞬間發(fā)麻的舌頭把苦澀傳遍全身,,那滋味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走到塘沿上站定,,探身扯來一片荷葉,,一只手握住莖蒂處往葉邊一攏,找了個差不多的位置雙手一擰把這片葉子一分為二了,,丟了連莖的那邊,,剩下的荷葉展開,中間就有了一個洞,,我一伸頭鉆了過去,,就像穿了件綠色的衣服,再扯來一片荷葉往頭上一蓋,,心想,,這就是我的盔甲了。
烈日下,,我雙手叉腰威風(fēng)凜凜的站在河塘邊,,想象自己是降妖的大俠屠龍的騎士。
我照樣也要給大黑狗也裝扮起來,,大黑狗就是不愿意,,打鬧間,水面上突然蕩來一圈圈漣漪,,我探頭看去,,荷塘里一只大鯉魚探出了一副三角形的魚臉,靜靜的盯著我們,,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里,,我竟然看出了戒備。此刻就站在我身邊的大黑狗念祖,,烏黑的尾巴也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的斜在身后,。一時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心中不免認(rèn)定這絕對是條會說話的魚,,這么想著,,便沖它試探的喊道:“誒,干什么的,?”
那魚沒有回答我,,而是默默的沉進(jìn)了水里,正要感慨虛驚一場時,,大黑狗警戒的撲到塘邊上將我擋在了身后,,原來那魚并沒有回到水里,,而是游到了塘邊上。
真是好大一條魚呀,!看上去都有我身高一般長了,,圓鼓鼓的魚身下,是一條比蒲扇都要大的魚尾巴在水里游動,,大片的魚鱗泛著銀光,,最不得了的,是它嘴角那兩根魚須,,又粗又長,,比龍須面都粗,比搟面棍都要長,。我心里一震,,擔(dān)心晚上會做噩夢,不由得退了幾步,。只見它游出水面抬起頭來露出了半個身體,,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轉(zhuǎn)臉對著大黑狗念祖說:“終于還是被你們等到了,。怎么,,還沒有放棄找火種嗎?”
聲音很尖銳,,就像太姥爺捏著嗓子說話一樣,,嘴巴一張一合的,那兩根魚須也跟著上下顫動起來,,看來這一定是八十多歲的老魚,。聽這腔調(diào)說的這話,估計(jì)這大鯉魚不是好魚了,??墒撬鼈冋f的火種是什么東西,一把火嗎,?這就是大黑狗它們祖孫幾代狗要尋找的重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