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這么來了,,十方城是見不到雪的,。都城已被白雪覆蓋,,而這里依然可以隨處見到盛開的小野花,,只是寒風(fēng)勢頭不減,,濕冷的空氣鉆入行人的衣領(lǐng)袖口中,,不禁也要打個冷顫,。城外衰草連天,,三匹駿馬漫步在古道上,,晃晃悠悠的向城門方向走去,。
馬上的兩男一女,正是沙璃他們?nèi)?。七門試劍結(jié)束后,,各位掌門帶著門下弟子陸續(xù)離開了山門,沙璃巴不得早點送走這幫瘟神,,雖然和他們接觸時間不長,,可是心中就是有種莫名的排斥。樓清霄很好奇的問過她為什么,,結(jié)果遭到沙璃的白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門派之間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山門拔得頭籌也讓心思活絡(luò)之人閉上了嘴,鼎劍門至始至終表現(xiàn)得十分低調(diào),,贏得了很多人的好感,,不過了解事情真相的洛玉湮始終憂心忡忡。
山門事情結(jié)束后,,洛玉湮就向掌門請辭,,準備出山尋訪,,樓清霄也閑了下來,有些時候難免會涉及到皇權(quán)的事,,由樓清霄出面再好不過,,便決定一起出山,至于沙璃這個小尾巴自然是不肯一個人留在橫斷峰的,,一提要出山門,,她比誰都積極,早早就收拾好東西在門口等候了,。
洛玉湮這次并沒有選擇御劍,,到了落仙鎮(zhèn)從存善堂牽出三匹馬,真有點倚馬仗劍走天涯的瀟灑,。不過,,瀟灑的是洛玉湮和樓清霄,對于從未騎過馬的沙璃來說,,就是狼狽了,,好在馬匹溫和恭順,沙璃勉強還能駕馭,。
接下來的日子更像是在游山玩水,,跑累了就隨時下馬休息,休息好了再上馬奔馳,,路過繁榮的小鎮(zhèn),,就在鎮(zhèn)子上稍作休整,洛玉湮順便詢問店家最近有沒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發(fā)生,。平常人見到他們衣著打扮,,只當是出來游玩的世家子弟,沙璃雖是閨中少女,,不過本朝民風(fēng)開化,,除了真正的公卿貴族家的女兒不會公然露面,其余人也不是很在乎這種問題,。
沙璃反而要好好感謝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孟鏡,,這個世上見過孟鏡的人屈指可數(shù),沙璃可以放心的享受自己的生活,,不必害怕暴露身份,。
后來洛玉湮才告訴他們,這次最終要去的地方是十方城,。沙璃對這些地方一點也不了解,,還是樓清霄大概的講解了一下關(guān)于十方城的事情。
能稱得上“城”的地方,必然是十分繁華的大都市,。提到十方城,,世人心中首先浮現(xiàn)的必然是城中的言家?;蕶?quán)之下,,并非天子一家,幾大公卿世族的暗流也在緩緩?fù)苿又鴻?quán)利王朝的發(fā)展,,幾百年來,,都城的主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而這些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世家依然固守一方,,沉默而又兇險。十方言家就是這樣的世家大族,,是世俗皇權(quán)之下不可忽視的存在,。
洛玉湮點頭:“清霄說得都對,不過我來十方城,,并不是想?yún)⑴c什么世俗權(quán)利,,你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彼劢俏?,望著面前城墻說道:“這十方城正好就在鼎劍門的身后?!?p> 沙璃和樓清霄恍然大悟,,估計鼎劍閣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山門二公子會隱去修為,帶著賬房先生和使喚丫頭,,騎著馬大搖大擺走進十方城,,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他們后院。
“我還以為你真要去拜訪言公呢,,據(jù)說這代言家家主年紀不大為人謙和,,不過做事卻十分干脆老練,自從他繼任家主之位,,言家低調(diào)了不少,,不過朝中上下還是頗為忌憚的?!睒乔逑鰧@代言公很感興趣,。
沙璃趴在馬背上,走到洛玉湮和樓清霄之間,,說道:“能坐上這種世家家主位置的人,,肯定不簡單,首先坐上就很難,,想坐穩(wěn)就更難了,?!?p> “既然來到了這里,怎么也要和主人打聲招呼,,許久不見,,也許還能從他那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甭逵皲涡闹幸延写蛩?。
“你認識這代家主?”沙璃吃驚的看著洛玉湮,,“謫仙啊,,不是說修者不能和皇權(quán)有關(guān)系嗎?你這樣真的沒關(guān)系嗎,?”
洛玉湮聽聞沙璃的疑惑,,哈哈大笑:“那些規(guī)矩只是用來約束修者對皇權(quán)局勢的干預(yù)而已,在小言還沒有成為家主之前,,我就與他相識了,。這次路過十方城,順便看看老朋友,?!?p> “啊,如果是這樣,,那就沒有問題了,。”沙璃明白了,,“我還以為二者不能存在交集和聯(lián)系呢,。”
樓清霄忍不住說道:“臭丫頭有時候是真笨啊,,嚴格來說你我都是皇權(quán)范圍內(nèi)的人,,如果真像你認為的那樣,那我們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山門了,?!?p> “哦,也對,,難得蘿卜條清醒一回,。”
“最后一句評論太多余了……”樓清霄氣虛,。
眼看來到了城門下,,三人下馬牽著韁繩慢慢入城。城門處有四名身著薄甲的守衛(wèi),手持長矛神情嚴肅,,看來這個十方城的軍紀還挺嚴明,。
沙璃快走兩步,湊到洛玉湮和樓清霄身邊,,小聲說道:“你說,,這些士兵到底是屬于皇上的還是屬于言家的?”
樓清霄瞪圓了眼睛,,表情糾結(jié)得就像是剛吞了一只蒼蠅,,緩了口氣才小聲對沙璃說道:“這話也就你敢問出來了。這世俗的天下都是皇上的,,這些士兵將領(lǐng)吃的都是朝廷的俸祿,,自然都是屬于皇上的。根基再深的世家也是不敢傭兵的,,這是底線,。世家的厲害之處在于滲透,朝中很多官員將領(lǐng)都是世家出身,。這么說你就明白了吧?!?p> 沙璃點頭:“怪不得你不愿意留在朝中,,總覺得充滿了危險?!?p> “你們一個從未接觸過朝廷,,另一個本有可能接觸不過自己離開了,然后在這個遠離都城的地方討論朝廷的是非,,我該說你們些什么呢,。”洛玉湮輕笑著插話,。
“玉湮,,你絕對是和臭丫頭學(xué)壞了!”樓清霄表示憤慨,。
沙璃昂首挺胸:“哼,,這哪里是學(xué)壞,這是開竅了,!”
笑容凝固在洛玉湮俊美的臉上,,幽幽說道:“當初就不該帶你們出來……”
晚了啊,沙璃和樓清霄在心里竊笑,。
“玩了這些天也該收收心了,,到了十方城有很多事需要我們斟酌考慮的。”洛玉湮神情嚴肅,,他拂了拂衣袖,,拉著韁繩闊步走入城門,駿馬打著響鼻跟在他身后,,馬蹄踏在石路上,,聲音清脆而又顯得寂寥。
洛玉湮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非常瀟灑的,,仿佛這天地間的俗事都無法沾染到他,,而事實上,他不過就是習(xí)慣把事情壓在心底,,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傾訴,,也不需要別人理解他的想法,看似隨和,,其實固執(zhí)得可怕,。沙璃長嘆一聲,謫仙,,死傲嬌,。
她側(cè)頭正好撞上樓清霄的目光,他笑得賊兮兮的,,不過眼神很清亮,,若問這個世上還有誰比較了解洛玉湮,樓清霄是絕對不能被忽略的,。
日頭正盛,,看似明媚的陽光驅(qū)不走風(fēng)中的寒氣,沙璃和樓清霄緊隨洛玉湮的身影走進了十方城,,只是他們不曾預(yù)料到,,踏出這一步便無法置身于亂世之外了。
“謫仙,,我們這次應(yīng)該就是收集情報吧,?用不著和鼎劍門刀劍相向吧?”沙璃見洛玉湮如此嚴肅,,不免有點擔憂,,如果真是奔著打架去的,自己不給拖后腿就是萬幸,。
“還沒到那個地步,,不過如果這次暗訪出現(xiàn)任何小紕漏,那我們就會成為下一個‘童非’,?!甭逵皲握Z氣淡然,,仿佛有可能被通緝的人中并沒有自己。
沙璃抓狂:“現(xiàn)在退出是不是來不及了……我如果主動承認錯誤,,能不能從輕發(fā)落,?”
樓清霄的魔爪搭在沙璃的肩膀上,瞇著眼睛威脅說:“退出就不要想了,,如果真有意外,,我一定會首先把你推到最前面的,這樣還能給我和玉湮爭取離開的機會,?!?p> “蘿卜條,你不能這樣對待隊友啊,,我一個小女子哪能擔負起如此重任啊,,我一定會把你們?nèi)颊谐鰜淼模≈喯?,你可不能聽蘿卜條的,!”
“我覺得清霄說得有道理,以你長公主的身份來面對這個問題,,自然要好過我們以山門名義站出來解決,,從當下來看,他們還不得不給煌朝長公主面子,,至于潛入的理由,,你可以自由發(fā)揮?!甭逵皲握f得一板一眼,,嚇得沙璃真以為他們達成了一致,,關(guān)鍵時候靠自己挺身出馬,。
“等等!我們先不談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你們兩個在我面前公然談?wù)撝?,出現(xiàn)意外如何把我以正確的方式推出去,不覺得有點詭異嗎,?,!”沙璃已經(jīng)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對,這兩個配合默契的人了,。
樓清霄毫不在意:“沒關(guān)系,,我一定會立刻回到都城稟告皇上,讓他派兵救你的,?!?p> “我錯了……我一定聽你們安排,,我絕不退縮,時刻跟著謫仙,,拽著蘿卜條,,咬緊牙關(guān),直到找出鼎劍門的破綻,?!鄙沉Э蓱z兮兮的表決心。
沙璃和樓清霄還在打鬧中,,迎面走來一位錦衣華服的老者,,身后跟著十幾個灰衫家仆,老者續(xù)著胡須,,巾帽下的鬢角有些灰白,,不過步伐輕快,雙瞳明亮,,笑容可掬,。他走到洛玉湮面前,行一大禮,,身后的家仆也紛紛作揖,。
“請問公子可是洛家二公子?”
洛玉湮微微回禮:“在下正是,?!?p> “老朽言守義,是言家總管,,奉家主之命,,特來恭候洛公子及公子友人。家主已備下膳食,,請隨我來,。”
家仆接過三人手中的韁繩,,言老管家側(cè)身相讓,,引著他們向著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