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秀道:“我隨兄妹一起去龍虎校場看蹴鞠,剛認識的蘭公子,?!?p> 蘭方越笑嘻嘻道:“看,,這就是我說的那位朋友了?!彼謱ψ篁滉柕?,“沒想到吧,你早上才想著人家,,我下午就把人給帶到你面前了,。”
這話帶著一點曖昧捉弄之意,。
左驕陽立刻瞪眼道:“別亂說,!”
蘭方越哈哈一笑,道:“走,,去亭子里喝茶,?!?p> 演武場旁邊有個小亭,亭中已經(jīng)預備了茶水和瓜果,,原是給蘭嘉輝和左驕陽比武完畢享用的,,此時自然是他們?nèi)顺院攘恕?p> 對于能在將軍府相遇,左驕陽和知秀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知秀道:“左校尉怎會在這里,?”
蘭方越道:“他本來就與我家認識……”
左驕陽一抬手,阻止了他,,自己說道:“我護送你們到了白馬城之后,,按例跟本地駐軍交接,所以前來拜見蘭將軍,?!?p> “哦,”知秀道,,“那你還要走嗎,?”
左驕陽點頭:“我們會在這里休整三天,三天之后便要返回墮天府,。黑矛軍正在跟昭武人殊死奮戰(zhàn),,我自然也要歸隊?!?p> 知秀不太懂這個,,只是點頭。
蘭方越卻道:“依我說,,你干嘛還回去,。美羅城撤退一事,絕不是你們守城不力的結果,,其中必定還有關節(jié)未清,,柳家父子的為人,我跟我爹都清楚得很,,你在他們手下,,哪里會有前途,倒不如直接入了青甲軍的好,?!?p> 左驕陽所在的黑矛軍,統(tǒng)領大將軍姓柳,,其子也在黑矛軍中任職,,蘭方越說的柳家父子,就是他們,。
左驕陽蹙眉道:“少開玩笑,?!?p> 他跟蘭方越似乎確實十分熟稔,言談之間全無忌諱,。
蘭方越的提議被否決,,也不以為忤,只是笑嘻嘻道:“你說巧不巧,,早上你才說起西門家的二小姐,,我下午就見著了。你說的不錯,,果然是膽色過人,。”
他便將龍虎校場上楊理理跟知秀爭吵,,東方若兒偏袒刁難的事說了一遍,。
左驕陽一面聽,一面目光灼灼地看著知秀,,也不知是欣賞呢還是震驚,。
知秀有點不好意思道:“就是幾個女孩子拌嘴斗氣,怎么叫蘭公子說得好像兩軍對陣似的,?!?p> 蘭方越哈哈一笑。
左驕陽便對知秀道:“你別理他,,這個人滿嘴放炮,十句話只有一句話能信,?!?p> 蘭方越叫屈道:“有你這么做兄弟的嗎?在漂亮姑娘面前揭我的丑,,好顯擺你自己是吧,?”
左驕陽無奈地撓頭。
知秀見他們倆有趣,,也是忍俊不禁,。
“你們原來早就是朋友了?可蘭公子不是貴族嗎,?”她問道,。
據(jù)她所知,左驕陽是一介平民,,靠軍功才混到了校尉之職,,按常理來說,是決計結交不到蘭方越這樣顯貴的貴族子弟的,。
蘭方越便嘿嘿嘿嘿笑得跟老鼠似的,,對左驕陽擠眉弄眼道:“我早說了,,你這扮豬吃虎的事兒是干不久的,遲早叫人揭破啊喲,!”
他話沒說完便直接驚叫一聲,,身子也是猛地一震。
原來是左驕陽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正踢在小腿的迎面骨上,。蘭方越吃痛,那話自然那就說不下去了,。
知秀心里卻已經(jīng)起了懷疑,。看蘭方越和左驕陽的熟悉程度,,只怕是老相識了,,連蘭嘉輝對左驕陽也十分地和藹親切,再聽蘭方越剛才那幾句話,,左驕陽的身份只怕并不只是平民和小軍官這么簡單,。
正在這時,有個下人匆匆奔來,,道:“左公子,,將軍請公子到書房說話,有黑矛軍來信,?!?p> 左驕陽眉頭一挑。
黑矛軍來信,,難道跟前線戰(zhàn)事有關,?
他便站起來,對知秀道:“三日后我便要離開白馬城了,,今日便算與小姐告別,。”
知秀也站起來道:“祝校尉前線立功,?!?p> 左驕陽點點頭,又對蘭方越道:“我去見你父親,,你好好招待西門小姐,。”他回過頭又對知秀道,,“這個人雖然滿口胡話,,倒也還算老實,可以信賴,?!?p> 蘭方越翻著白眼,。
知秀笑起來,道:“好,,多謝左校尉良言相告,。”
左驕陽也沖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與小麥色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然后跟著那下人去了,。
知秀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那句告別的話,心里不知為何,,有點小小的失落,,轉(zhuǎn)過臉對蘭方越道:“紅袖不知會不會在找我,我想也該帶她回去了,?!?p> 蘭方越便道:“好,我領你去接她,?!?p> 兩人離開了演武場,往后園大白象處走去,,半路果然遇到了來找姐姐的紅袖,。紅袖是小孩子心性,看了大白象,,又不能騎,,只能摸,玩耍了一陣也就失去新鮮感了,。
姐妹倆匯合之后,天色也就不算早了,,算著時間回到家休息一陣,,也就吃晚飯了,便向蘭方越告辭,。
蘭方越送她們出府,,又安排人護送她們回家。
等他從大門口回到府里,,就見左驕陽從書房里出來,,眉尖微蹙,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父親與你說了什么,?”蘭方越問。
左驕陽道:“前線戰(zhàn)事糜爛,,黑矛軍不敵昭武軍,,節(jié)節(jié)敗退,三天之內(nèi)連丟五座城池,,柳奔致信給蘭伯父,,后天要來白馬城求援?!?p> 柳奔就是黑矛軍的大將軍,。
若是知秀在場,他是絕對不會這樣隨口直呼柳奔姓名的,,那女子無比聰明,,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出他身份有異。此時只有蘭方越在,,他也就沒有顧忌了,。
蘭方越吃驚道:“黑矛軍二十五萬,昭武人如今只不過十五萬人,,怎么會敗得這樣慘,?”
左驕陽搖頭道:“柳奔治軍不如蘭伯父,黑矛軍雖有二十五萬,,戰(zhàn)斗力卻只怕還比不上昭武的十五萬人,。”
蘭方越呸了一聲道:“柳氏父子無能,,靠巴結李昭重才能一直統(tǒng)領黑矛軍,,一遇到敵人就如此窩囊,真是丟我軒轅的臉,?!?p> 左驕陽道:“既然柳奔父子后日來白馬城,我也就不用急著回去,,就在這里接應,,等他們跟蘭伯父商議好求援之事,我再一同返回前線即可,?!?p> 蘭方越想了想,露出一個冷笑:“我看柳奔父子名義上是求援,,其實是逃跑吧,,將數(shù)十萬的士兵留在前線作戰(zhàn),他們父子卻跑到白馬城來求援。嘿嘿,,沒有帝都的調(diào)令,,我父親又怎么可能輕易越境作戰(zhàn)?!?p> 左驕陽亦是蹙眉,,顯然也已經(jīng)猜測到了這一層。
蘭方越又道:“柳奔父子素來狡詐,,戰(zhàn)事這樣糜爛,,帝都方面肯定要問責,要說起來,,美羅城大撤退正是戰(zhàn)敗的開端,,這件事肯定是越不過去的,柳奔父子說不定要找個背黑鍋的人,,你可是首當其沖,。”
左驕陽神色一凜,,道:“我部下不過五千人,,集合全城之力奮戰(zhàn)數(shù)日,外無援兵,,內(nèi)無糧草,,為了不做無謂的犧牲,才會護送百姓撤退,,并非畏戰(zhàn)逃跑,。”
蘭方越道:“這道理你跟我說沒用,,得柳奔父子相信才行,。”
左驕陽臉色嚴肅,。
蘭方越道:“其實你何必如此煩惱,,直接亮出你的身份,柳奔父子必然不敢動你,,到時候自然會找別人背黑鍋,。”
左驕陽卻搖頭道:“我并不是怕背黑鍋,,而是以柳奔父子的能力,若繼續(xù)執(zhí)掌黑矛軍,,只怕前線戰(zhàn)事要更加糜爛,,整個墮天府都要落入昭武人的掌控?!?p> 蘭方越道:“帝都不知是否已經(jīng)知道前線的形勢,,若是知道了,,不可能只讓黑矛軍與昭武人周旋,必然要頒布戰(zhàn)時命令,?!?p> 左驕陽點點頭。
兩人商量了一會,,也都是猜測,,最后左驕陽才道:“等柳奔父子來了,一切也就都知道了,?!?p> 蘭方越稱是。
“對了,,那位西門二小姐,,你怎么打算?”蘭方越又把話題給扯回到知秀身上,。
左驕陽皺眉道:“什么打算,。”
蘭方越便瞇起眼睛,,笑道:“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那西門繡心,,容貌姣好,,性格剛烈,膽子大,,嘴巴利,,不正是你喜歡的類型。你敢說,,對她沒有好感,?”
左驕陽正色道:“我跟她只有幾面之緣,你別亂點鴛鴦了,?!?p> 蘭方越不以為然,擺手道:“她曾經(jīng)落入昭武人手中,,是你把她給救出來的,,據(jù)說當時她衣裳不整,全靠你一件披風蔽體,,只怕全身妙處都已被你看光了,,你還敢說這樣無關痛癢的話?”
被他一提醒,左驕陽腦中忽然閃過那白皙細膩的肌膚和圓潤嬌嫩的肩膀,,還有貴族和平民對峙時,,她笑語嫣然侃侃而談的神情。
然而,,兩個年輕男子談話的主人公,,此時卻即將面臨一場醞釀中的家庭風暴。
知秀和紅袖被將軍府的下人護送回到西門家,,一進門就涌上來四個健壯的仆婦,,告知大老爺、大夫人,、大公子正在至善堂中等候,,請二小姐和三小姐去問話。
至善堂是大房所居之處用來待客的客廳,。
知秀立刻便覺得不妙,,這四個健仆呈包圍之勢將她和紅袖圍住,顯然是非要她去不可,。
“二姐放心,,我母親若是責怪你,我自然會說是我強要求你帶我出門的,?!毙〖t袖非常有義氣地說道。
知秀卻覺得事情未必如此簡單,,因為等候她的人中還有大公子西門延昭,。
她想了想,讓自己的丫頭去通知父親西門宗英和母親曹氏,,然后才牽著紅袖的手,,被大房的下人們簇擁著向至善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