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初升的太陽突然被火紅的云遮住,,天空開始飄起了巴掌大的紅色雪花,。周遭的事物很快被紅色覆蓋,,紅色的雪還在不停的下,顏色越下越深,,雪花落在臉上冰冷刺骨,。
紅雪漫天飛舞,,美艷撩人,。
遠遠地,那紅雪之中有一身影向這邊走進,。那人像是受了重傷,,步履維艱。他穿著黑色的帶帽斗篷,,連頭帶身緊緊包裹著,,看不清長相。
頭上肩上積滿了紅雪,,身子隨步履搖曳,,似乎肩頭再多一片雪的重量便會被壓彎。
“噗通……噗通噗通……”風聲消失了,,耳朵里響起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聲,。冥冥中覺得那是很重要的一個人,他在風中搖曳,,肩上的紅雪又厚了一分,。
蘇嬋試圖向那人走去,可這紅雪中似有千萬條手將她的小腿抓住,,她無法移動,。突然一陣大風,大風將那人肩頭的積雪吹落了一些,,也吹掉了他兜風的斗篷帽,。
蘇嬋終于看見了他的臉……瘦如枯骨的臉上布滿一道道百足蜈蚣一樣的褐色疤痕,發(fā)如草芥,,眸含血淚,。那個人似乎看見了蘇嬋,,胳膊從斗篷下伸手,,瘦骨嶙峋的手里捏著一只粗制濫造地絞絲銀鐲,。
那個人看著蘇嬋,漸漸露出一個丑陋地笑容,,盈滿眼眶的血淚因笑容而流出,,在褐色疤痕上留下兩道血紅。
是他嗎,?發(fā)生了什么,?他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蘇嬋迫切地想移動,,想上前去問個究竟,。可腳下的紅雪不放行,,并且慢慢變成紅色的冰,,將她的小腿徹底冰封。
那只絞絲銀鐲突然像沒了重量一般被風吹起,,它在風中變大,,被紅雪染成紅色,它在天上飛,,忽大忽小,,宛如哪吒的乾坤圈一般。
突然它停在了那人的頭頂,,落下,,將那個人圈住,然后開始收緊,。布滿疤痕地臉上浮出痛苦,,上臂被圈住,只有下臂可以動,,他擺動下臂向蘇嬋求救,。
蘇嬋恨恨地拍打身上的紅冰,用盡力氣,,可這紅冰就像金剛石一樣連道疤痕都沒留下,。
銀鐲越收越緊,那人口中吐出一口淤血,。血滴在銀鐲上,,銀鐲似人類觸電一般立即放松,蘇嬋稍松氣,,然而就在下一秒,,銀鐲像是氣極了再次狠狠勒回去,。骨頭斷裂地啪啪聲被風聲放大,猙獰可怖,。
蘇嬋心下一急手在冰上打滑,,身體前傾趴在紅冰之上。
肚子劇痛,,大腿上陣陣溫熱,,蘇嬋一陣心驚不敢睜眼?!澳铩铩倍蟼鱽碇赡鄣赝?。蘇嬋眼開了眼,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一陣惡心,。
兩個浴血的拖著血臍帶的皺皮嬰兒在她眼前搖搖晃晃,,眼睛泛著紅光,宛如厲鬼一般,。
這時對面?zhèn)鱽硪宦曀盒牧逊蔚摹拔覑勰恪?,蘇嬋抬頭望去,正好看見他被銀鐲勒成兩段的一幕,。血被沾上紅雪被冰成紅色的冰,,內臟腸子被呼呼的風吹進厚厚的積雪里,再也尋不見,。
蘇嬋伏在冰上聲嘶力竭……天地間除了巴掌大的紅色飛雪似乎再無沒有其它東西……她在被這紅雪覆蓋……被冰封……被這無盡的孤獨吞噬……
……
“醒醒……醒醒……”
身體被劇烈搖晃,,蘇嬋猛地睜開眼,朱雀的臉帶著一抹憂色放大在蘇嬋眼前,。
清醒過來的蘇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原來只是一場噩夢……舉起手,看著手腕上的絞絲銀鐲,,蘇嬋眉頭緊皺著,。
她為什么會夢到赫連巒,她來這世界應是為了完成任務,。按理說,,她要找的神器,和我去的地方,,都和赫連巒沒有關系,,可是為什么她和赫連巒會產生牽扯,現(xiàn)今又做了這樣的夢,。
她側頭問支著身子給她擦額際冷汗的朱雀,,“青回城有沒有什么消息?”
昨晚她與朱雀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受邀住在這院兒里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做戲也要做足了,。況且這床足夠大,再睡上兩個人都沒問題,。
朱雀薄唇抿了抿,,略略下決心的樣子,頓了片刻才開口道,,“赫巒卿納了兩個側妃,。”赫巒卿便是那娶了喜兒的三皇子,。
喜兒尚小不能行事,納側妃也算正常,。
蘇嬋胸口一酸,,翻了個身背對朱雀,問道,,“什么時候的事兒,。”
朱雀回道,,“在靈安鎮(zhèn)時,。”
蘇嬋淡淡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去院兒里走走罷。仔細留意著點兒,,看看有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
朱雀應了一聲,,翻身下了床,。將洗臉水和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才出了門,這時天還灰蒙蒙的,,東方連魚肚白都還沒有,。
萬籟俱寂。朱雀腳尖點地飛身上了房頂,,雙手交疊在房頂上躺著準備看日出,。
卯時,在悅居院可隱隱聽到銅鈴聲,。
那是隔著若大中心景園對面的映雪院的傳來的銅鈴聲,,映雪院住的是長白尊者的眾弟子門生,春夏秋三季皆卯時起床,只有冬天拖后半個時辰,。
住在悅居的又有幾個是深眠的呢,?這淺淺的銅鈴聲幾乎將所有人都叫醒。
悅居的人也漸漸都起來了,,空蕩蕩的院子里漸漸有人走動起來,。
蘇嬋與朱雀住的是西北角的房間,東邊兩間房住的是梅派的人,。再往東住的秋水仙子江素秋,,即是昨晚身著白衣面戴白紗的女人。風洞派的人住在正對院門的西邊房里,。其它門派的人尚還未到,。
……
這一天,其余的門派似是約好了似的,,陸陸續(xù)續(xù)都來了,。
那個夢,讓蘇嬋久久難安,。院子里熱鬧噪雜的聲音惹得她煩躁更甚,,心中似積了一口悶氣無法舒暢。
朱雀宛如門神一般立在房門口回廊的柱子旁,,冷冽冶艷,。雖然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卻叫人無法忽視,。
照慣例比武每年十一月初三開始,,一般四五天便能篩選出參加最終角逐的人。初賽休養(yǎng)幾日后再登遂云頂,,在那武林圣地決戰(zhàn),。
此時已是十月三十,離開始比賽已沒幾日,。
下午長白尊者設宴,,為各路的武林人士接風洗塵。
蘇嬋在床上窩到中午才起床,,一夜噩夢眼略帶上了黑眼眶,,坐在梳妝臺前細細化了妝。沒睡好以是沒什么精神頭兒,,便沒把似昨天將整張臉涂蓋起來,。只在眼妝上下了些功夫。
內里穿了件紅綢金邊的交領里衣省了腰帶,,外面罩一件金線勾花的雙層紅紗褙衣,。腳上一雙同色厚底淺口鞋。頭發(fā)也沒綰,綁了發(fā)尾,,隨意垂在后背,。
蘇嬋開門時朱雀還似早上那般立在柱子旁,聽到門響才轉回身,,“等會便開宴了,,要不要先吃點?”
蘇嬋搖搖頭,,“方才在屋里吃了些糕點,,不用擔心我在宴席上狂吃泄憤?!?p> 朱雀靜靜站著,,沒再言語。
半晌蘇嬋提議,,“陪我到景園里逛逛,。糕點吃猛了,有點積食,。”
鎖了門,,蘇嬋把著朱雀的胳膊慢悠悠地走著,。
院里站了一幫灰色深衣的劍客,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中間有一對華袍中年夫婦,,估計是領頭的。
那些人自是看向蘇嬋和朱雀這對面具孕婦加冶艷美男的奇怪搭檔,。
蘇嬋朝那邊略略點頭致意,,并沒有過去搭話。反正等會上了飯桌便一個不落都認識了,。那對夫婦中的中年女子點頭朝蘇嬋回應,,中年男子則倨傲,沒有表示,。
蘇嬋也不放在心上,,反正這些江湖中人無一不自視清高的。若是知道她是情報頭頭這種見不得人的存在怕更鄙視她,。
出了院門,,蘇嬋長吁氣,略帶了些輕松,,心頭盤算,,下午的接風宴又將是怎樣的一出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