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相見,可事實上,,老天又給了我們一次重逢的機(jī)會,。
三年之后,我們都變了,,唯一未變的,,也許只有那份故意保留的青春氣息吧!
寒冬臘月,,一片蕭瑟,,朔風(fēng)呼嘯,已是冷得很,??善粶惽桑騺順O少下雪的南方縣城,,那一天居然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起初,我還坐在回返云城的長途汽車上,,盯著窗外飄落的潔白花瓣,,突然涌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感。
都說瑞雪兆豐年,,不知明年又會發(fā)生什么好事呢,!
我坐車向來喜歡睡覺,這次也不例外,,當(dāng)我醒來,,乘客已走得差不多了,。我想到自己還有行李在后車廂,整理好衣服之后,,忙跟上畏縮著脖子的老鄉(xiāng)下車取行李,。
剛踏出車門,我才意識到好看的東西,,帶給我的竟然是刺骨的寒意,。
猶自打了個寒顫,又從包里翻出隨身攜帶的雨傘,,把不斷鉆進(jìn)脖子里的雪花隔離在外,,這才姍姍來遲的去取行李。
因為都是回家過年,,一個個大包小包帶的東西真是不少,,看著那些忙碌的老鄉(xiāng),我倒不急,,反正東西也不多,,等等也無所謂。哈著氣,,冰冷的手終于有了知覺,。
這時,大多數(shù)人已取走行李,,我見自己深紫色的行李箱被人翻了出來,,而有人正準(zhǔn)備把它放到一旁取自己的行李。
“你好,,麻煩把你手中的箱子遞給我一下,,那是我的!”面前正有人在彎腰扛東西,,我一時無法過去,,只得麻煩那個人。
“好,!給,!”那人也未猶豫,或許還當(dāng)自己是雷鋒呢,,轉(zhuǎn)身就把行李箱朝我遞來,。
“謝謝!”我伸手去取,,可彎腰的那個人恰好起身,。行李箱被他這一撞,我是拉不住了,,眼看就要砸到他頭,,頓時有些慌張,。
“老伯,小心,!”我手中一輕,,正暗自詫異,扭頭一看,,原來是方才替我取行李的“雷鋒叔叔”正把我的行李箱提在手中,,還抬手扶住了險些摔倒的老伯。
見狀,,我松了口氣,。沖那人微微一笑,當(dāng)然,,我沒有注意到他的失神,,然后趕緊去問問方才這位老伯有無事,。
“老伯,,對不起,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伯一臉憨厚的老實樣,,瞧他神情,,還深怕我們怪他呢,“小姑娘,,是我不該站在路中間整理行李,,幸虧你男朋友扶我一把。嘿嘿,,你們忙,,我先走了!”
說完,,那位憨厚的老伯還不忘向我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男朋友?我無奈的搖搖頭,,估計他是把方才替我取行李的那人當(dāng)作我的男朋友了,!反正不過萍水相逢,犯不著費力去解釋,。況且,,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解釋清楚,有些事,,是越解釋越遭,!
“不好意思,,剛剛麻煩你了!”我抖了抖覆在傘上的雪花,,回頭看向方才幫了我?guī)状蔚哪莻€人,,沖他歉意一笑,順便準(zhǔn)備取走自己的行李箱,。
“藍(lán)楓儀,?”然,那人非但沒有把行李箱給我,,反而是難以抑制激動的驚疑之聲驟然襲來,。
“噢,你認(rèn)識我,?”我揚了揚幾乎把我蒙住的傘,,抬頭仔細(xì)瞧了瞧站在面前用奇怪語氣喚我名字的人。
盯著那張在記憶里已逐漸模糊的面孔,,我硬是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三年不見,我們都變了,,他不再是當(dāng)年的蕭洛齊,,我亦非曾經(jīng)的藍(lán)楓儀。
他的臉龐依舊光潔白皙,,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的眼眸更加深沉。修長濃密的眉,,高挺俊秀的鼻,,不同的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之氣,。
一米八的身高,,穿上深黑色羽絨服,似乎沒有其他人那般矮胖,,反而更能突顯出他帥氣的外表,。搭一條暖色長圍巾,佇立在紛紛揚揚撒花的銀色大地,,還真有幾分風(fēng)度翩翩,、玉樹臨風(fēng)之感。
然而,,盡管如此,,我還是從他身上看到了當(dāng)年那青春灑脫的影子!
我呢,好似自從踏出校園之門就變了,。
當(dāng)年的我們似水年華,,意氣風(fēng)發(fā),處處張揚著青春氣息,。這三年間,,我早已改變了許多?;蛟S是過早步入社會的緣故,,更多時,我習(xí)慣了侃侃而談,,也學(xué)會了必要時的沉默,。
那天,我剛從外地回來,,還穿著朋友們都笑我是黑社會大姐大才穿的酷黑大風(fēng)衣,。
我的皮膚一直很好,五官也端正,,雙眼皮,,睫毛微卷而長。相比于那些美人胚子,,我雖遜色,,但也算一個長得好看的。
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自己的長發(fā),在外面漂泊了幾年,,這頭長發(fā)可是下定了幾次決心,,都不曾舍得剪掉。如瀑布般的青絲覆在肩上,,有幾縷散發(fā)正俏皮的撫上我的眼睛,,這使成熟打扮的我多了幾分當(dāng)年的影子。
酷黑風(fēng)衣總給人一種張揚之感,,但我想,,這是為了保留那一份已經(jīng)逝去的青春歲月的氣息吧。
雖然,,這三年來我曾想過或許有朝一日我們會重逢,。但猜想應(yīng)該是在哪個朋友的婚禮上,或者同學(xué)聚會上,,絕對沒有想到會是在這過客匆匆的車站,。
可笑,三年未見,我開口并非當(dāng)初假想的那樣“怎么是你,?”而是“你認(rèn)識我,?”,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
或許是我獵鷹般探視的眼神盯得他不舒服,,終于,他移開目光,,望著飄落的雪花,,輕聲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嗯,,還不錯!雖然沒有再回去,,但卻踏上了人生另一條路,,也是每個人必須要走的一段旅程!”我頷首,,輕描淡寫的概述了自己如今的生活,,然后從他手中拿過行李箱。與其說拿,,還不如說是搶,,不知他哪根神經(jīng)不對,居然死拽著不放,。
“我走了,,爸媽還在等我!”我也不再耽誤時間,,站在這冰天雪地里,,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受,活受罪啊,,況且我又是懼寒之人,。
“楓儀!”他突然叫住了我,,聽著這個闊別多年的“男朋友”再次喚我的名字,,我轉(zhuǎn)過的身子一僵。還真擔(dān)心自己此刻會像那些看過的電視劇和小說里的女主角一樣,,分手之后重逢的男女朋友在一方軟弱的哀求下會來個熱情擁抱,,接著涕淚滿裳,難舍難分,。然后呢,,各種堂而皇之的理由出現(xiàn)了,,最后破鏡重圓,歡喜大結(jié)局,。
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破鏡難重圓,還有一句古話叫做好馬不吃回頭草,。
很顯然,,我更傾向于后者。但馬兒為何不回頭,,原來是身后已沒有草可吃了,。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雖然回憶是個美妙的東西,,但我絕非輕易陷入回憶之中的人。況且,,驀然回首,,我們都已不再燈火闌珊處等候,有什么意思呢,?
“有事,?”謝天謝地,我還真是一匹精明的馬兒,,并未回頭,,更別說撲進(jìn)他的懷里失聲痛哭,而是背對著他,,挑眉問,。
“我當(dāng)年離開你是有苦衷的!”我感覺他正向我走近,,這我就納悶了,,聽蕭君揚偶爾提起,他如今在臺灣那邊混得如魚得水,,應(yīng)該和他的玉已經(jīng)修成正果。現(xiàn)在跑回來除了探望自己的父母,,還能干什么,?可現(xiàn)下他這語氣……當(dāng)然,我不相信裴玉會大慈大悲放過他,。
“我知道,!”我長嘆一口氣,在他還未開口之前把話挑明,,“那些泡沫似的愛情早已逝去,,還提干什么?如今,我們擁有了各自的生活,,不是應(yīng)該好好地活著嗎,?”
“泡沫似的愛情?”他重復(fù)了一遍我方才的話,,好似在嘲笑,,“原來在你眼里,那段被我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居然如此不值一提,!”
“是的,不值一提,!所以你還是將它永遠(yuǎn)埋葬在心里,,最好讓它盡快腐爛,否則,,新的種子無法埋進(jìn)去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對,,青春時期的一切都已成了我的禁言,,并非不愿去提起,而是害怕,,我永遠(yuǎn)都忘不了那個晴天霹靂,,那個剝奪我一切的噩夢!
就連當(dāng)年曾經(jīng)偷偷嘗試愛情禁果的那對少男少女,,也已被我遠(yuǎn)遠(yuǎn)地拋棄了,。
“天冷了,我要趕著回去,,有緣再見,。不,最好還是不要再見,!”我長舒一口氣,,吸進(jìn)去的冷空氣使我又打了一個寒顫,然后真的轉(zhuǎn)身就要走,。
“藍(lán)楓儀,,裴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行走,而她對我的感情也已經(jīng)淡了,,等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我們就會去尋找各自的生活?!本驮谖覝?zhǔn)備離去之際,,他居然沖上來握住了我撐傘的手,,還急不可待地解釋他與裴玉的關(guān)系。
即使是在冰天雪地,,他的手該死的居然還是那般溫暖,,害得我險些陷進(jìn)去。我動了動手指,,他硬是不放,。我抬眸相望,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早已如此模糊,,唯獨彼此隱忍的氣息似曾相識。
或許是一直站在大雪之中的緣故,,他渾身已布滿稀疏的雪花,,發(fā)絲間更是懸著小許冰晶。
我們就這樣愣愣地凝望站在天藍(lán)色雨傘下的彼此,,似乎已忘記身處冰雪之地,,反而像是漫步在藍(lán)天白云的草地上,如此愜意,。
“這與我何干,?”最終,于我率先打斷這短暫對視,,轉(zhuǎn)頭看向來來往往的擁擠車站,。我們是這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一,注定必將擦肩而過,。
“難道你還不明白,?”他的語氣有些懊惱與挫敗,我就怕他盛氣凌人的說什么此次回來專程是為了找我,,倘若那樣,,我就真的不知該如何收場,好在只是如此一句,。
“我明白,!”我順著他的話回答,因為正在此時,,我看到了趕來接他的蕭君揚,。
“你明白?”他顯然對我這個答案感到十分詫異,!
我可不想在那臭小子面前留下他日后威脅我的把柄,就在他往這邊張望之時,,我順勢微微拱了拱身子,,利用蕭洛齊擋住他的視線,。
蕭洛齊也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不由順著我的目光回頭而望,。趁這機(jī)會,,我連傘都不要了,提著行李箱掉頭就跑,,就像欠了人家賭債一樣,。
“藍(lán)楓儀,你的傘,!”也許是情急之下不知說什么挽留我的話才好,,因我已在距他不算太近的位置,他只得高舉手中雨傘這般大喊,。
“你不用還,!”我怔了怔,還真怕他像那個傻乎乎的許仙,,非要把傘“紅軍不怕遠(yuǎn)征難”的還給我,,于是索性率先申明!
說完,,也不停留,,匆匆忙忙往出站口疾行。這個時段,,車站特別擁擠,,以前我非常討厭,今天卻相當(dāng)之喜歡,。
但那道不死心的目光還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讓我有如芒在背之感。
終于擠到了出站口,,好似那道目光也不在了,。偷偷地回頭瞧了一眼,原來是蕭君揚已找到他,,此刻或許兩兄弟正在噓寒問暖,。
該死,正在這時他突然把得意的目光射過來,,還揚了揚手中藍(lán)色雨傘,。雖隔得有點遠(yuǎn),但我好像猜到他那神情似乎在說:藍(lán)楓儀,,這個可是要親自還給你的,!
我無語,頓時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