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騰騰的餃子已經(jīng)端上來,,桌子中央還有一壺金橘子酒,羅白魚正幫著師娘擺放筷子的時候,,厚實的門簾子猛然挑起,,呼嘯的寒風席卷著雪花呼的灌了進來。
一個健壯如牛的身影扯著寶珠進來,,風風火火的大吼:“師娘,,我回來啦?!?p> 忙碌的母親聽到這粗聲大氣的叫喊,,頓時喜上眉梢,捏起布拂拍打著黑衣勁裝漢子身上的積雪,,笑的見眉不見眼:“我就曉得小虎一定不會誤了這頓團圓飯,,這忒大的風雪,冷壞了吧,?”
縱馬狂奔幾百里,,羅威虎腦門上還蒸騰著熱氣,臉上的汗水融化了積雪,,正滴滴答答的落下來,。鐵塔般的壯漢一點也沒有畏寒怕冷的樣子,卻很恭順的低下身子,,如聽話的綿羊一樣任憑軟布拂抽打,,咧著嘴笑道:“師娘勿擔心俺,俺這身子骨啥時候也沒有嬌氣過,,這點風雪算個啥,?一點都不冷……”
剛剛進屋的寶珠凍的哆哆嗦嗦,清鼻涕都出來了,,看到老娘居然優(yōu)先照顧小虎哥,,羨慕嫉妒恨的都想哭了:“你不冷,我冷,新鞋都濕透了,。娘,,我也冷啊……”
“你冷就冷吧喊什么?這個時節(jié)還能不冷,?自己去提爐子暖一暖……”
老娘,,我才是你親生的啊,!你干嘛對他倆那么好,?話說羅威虎這個名字還是出自老娘的手筆呢。當初剛剛收留這倆人的時候,,羅威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姓名,,考慮到兩個孩子是在一起的,有可能是親生兄弟,,所以就讓他也姓羅了,。又看他身材健碩體魄雄偉,就用“威虎”這兩個很有氣勢的字眼命名了,。
孩子小的時候還看不出什么,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兩個小叫花子漸漸長大,,二人之間的差異愈發(fā)明顯,不僅樣貌迥異,,就連脾氣性格也天差地遠,,根本就不可能是親生兄弟。不過家里人都習慣把他們倆當兄弟,,久而久之也就這樣了,。
旁邊的羅白魚微微一笑,起身就把暖手爐子拎了過來放在寶珠腳邊:“鞋濕透了,?怎不早說,?要是冰壞了骨頭可是一輩子的大事情,,先烤烤腳……”
“別烤,”一襲黑衣的羅威虎一巴掌就把羅白魚打開,,急赤白臉的大吼著:“凍腳烤熱火,,越烤越疼,,小珠的腳丫那么金貴,怎能烤火哩,?要用搓的?!?p> 別看羅威虎年紀不大,可也是個走南闖北的鏢師,,有很豐富的野外生存經(jīng)驗,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yīng)該怎么做,。
劈手就拔下濕淋淋的靴子,除掉白襪,,一雙大手在寶珠的腳丫上來回搓動,還不忘提醒身邊的羅白魚:“哥,,要說出謀劃策動心眼,我比你差遠了,,可要是說起這種事情,,你真的不行,。你瞅瞅小珠這腳丫凍的,,冰涼啊,可不敢用火烤,。要用手搓,還得是順著腳跟往腳趾搓,,舒筋活血一會就熱乎了?!?p> 寶珠和羅家的兩個哥哥自幼長在一起,當年還搶著鉆過老娘的被窩哩,,如同嫡親兄妹一般,,自然不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狗屁道理。反而十分受用的享受著大手搓小腳帶來的舒適和愜意,,瞇縫起眼睛斜斜看著老娘,心中那個笑哇:“親娘啊,,您老人家待他倆比我都親,他倆可沒拿我當外人啊,。”
寶珠也是窮苦人家出身,,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特別艱難的困苦生活,可風風雨雨的也見過不少,,根本就沒有這么嬌氣。平日里冷點熱點都不算什么,,可一見了這兩個哥哥,總是不由自主的賣弄小妹妹的嬌氣……
有時候撒嬌也是很幸福滴,!
老娘早把寶珠的這點小心眼看的清清楚楚,笑罵道:“哪里有那么嬌氣了,,小虎別搭理她……”
羅威虎憨笑著應(yīng)了聲是,,卻搓的更起勁了,。直到寶珠很滿意的表示不冷之后,,才換上干爽的鞋襪……
看到寶珠這個小妹妹眉開眼笑,,羅威虎高興的什么似的。
大年夜里,,一家人總算是湊齊了,團團圓圓過新年,,人間一大快事,。
羅虎威一眼就瞅見桌子中央的那壺酒,鼻子一抽就笑了:“嘿嘿,,金橘子,雙料的,,謝謝師娘了,我就不客氣了啊……”
寶珠老爹在世的時候,,就經(jīng)常喝點小酒,這個羅虎威也有同樣的嗜好,,經(jīng)常偷偷師傅的酒喝,為此沒有少吃板子,,這個毛病卻一直都改不了。
小魚哥這個人滴酒不沾,,這壺酒當然是給他預(yù)備的。
手剛碰到酒壺,,就聽羅白魚說道:“喝酒先不忙,你還沒有給師母磕頭呢吧,?”
聞得此言,羅虎威的大手立刻就縮了回來,,趴下就磕頭:“師娘過年好,師娘長命百歲,,小虎子給您老人家磕頭了?!?p> 以頭搶地,,咚咚有聲,,不等寶珠娘說話呢,就已經(jīng)很不客氣的躥了起來,,再次伸手抓酒壺……
寶珠伸筷子打在羅威虎的手上,,笑嘻嘻的說道:“酒就是給你預(yù)備的,,沒人和你搶,喝酒之前,,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記什么了,?”
小虎子以手撓頭,卻怎么也想不起還有什么事情,。往年都是回家就吃飯,難道還有什么規(guī)矩不成,?
“小虎哥,你這心眼就是不如小魚哥哥,,禮物啊,都一年了,,你還不應(yīng)該送我點禮物啥的?”
寶珠娘可看不下去了,,嗔怪道:“你小虎哥在外邊跑鏢,風里來雨里去能賺幾個錢,?你還要什么禮物?”
“切,,小魚哥哥可是給我送了厚禮的,,很多很多錢給我零用……”
羅威虎憨笑道:“咱哥左右不過是個替人寫書信的賣字先生,,賺的還不夠他吃呢,,能有幾個錢?”
羅白魚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以前是賣字先生,,從今年開始就不是了,。我找了個有錢有勢的東家做管事,,確實賺頭不小?!?p> “對頭,小魚哥給我的可是金……反正很多錢的啦……”寶珠得意洋洋促狹而笑:“你可別小看了咱小魚哥哥,,現(xiàn)在了不起的很,連田大老爺都給他面子,。還專門給我娘送了一根萬年人參……”
羅白魚笑著糾正寶珠的語病:“是千年山參,,不是萬年的?!?p> “別管千年還是萬年,反正是好東西,,我這個人只認禮不認人。小虎哥哥你自己說吧,,送我點啥做見面禮?”
“送你一巴掌,?!崩夏镄χ蛄藢氈橐幌拢骸澳阈』⒏缳崕讉€錢也不容易,比不得小魚子給人家做管事賺的多,,你們倆就別捉弄他了。都是自家人,,能回來過年就不錯了,還說什么禮物,?”
自小到大,羅虎威從不愿羅在哥哥羅白魚之下,,被寶珠這么一捉弄,,反而笑了:“師娘您老人家別擔心。以前是我個小鏢師,,現(xiàn)在可不是了,孩兒我也混的出息了,,好歹也要送給珠兒點像樣的禮物……”
說話間,羅虎威從衣底摸出一個物件,,“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小珠妹子,這個東西送你了,。”
一尺五六寸長短,,帶著一個彎彎的手柄,后邊還有個小小的機括,,這是個什么玩意?
寶珠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古怪的東西,,正要伸手去拿,早吃了小魚哥一筷子,,趕緊縮手,。
這個東西寶珠可以不認識,,可見多識廣的羅白魚卻認識,而且是認識的不能再認識了,。
這是火銃啊,還頂著火呢,,這東西危險的很,可不是拿著玩的東西,。
“小珠別碰,,那是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