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偷梁
凌子虛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蒲察言,,聽完紅冉的解釋,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問安子:“現(xiàn)在你想怎么辦,?他是王妃的弟弟?!?p> “我知道,,從他說他叫蒲察言開始,我就猜到了,?!卑沧雨P好了門,轉(zhuǎn)身對著屋里的一片狼籍,。
凌子虛探了探蒲察言的鼻息,,抬頭問道:“你要我救他,還是殺他,?”
如果他死了,,則簡單得多,只需毀尸滅跡就行,,可是現(xiàn)在,,他尚存一絲氣息,又不可能如先前般完好地走出這個門,。
“子虛,,你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跟著你,?”安子回避了他的問題,,意外地問道。
“你上次提醒我之后,,我已經(jīng)很小心了,應該沒人看到,?!?p> “那就好。那就殺了他,?!卑沧永^續(xù)提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出乎意料地,,竟沒有手抖,。看來做壞事真是需要經(jīng)驗的,,陷害靜妃的時候,,安子尚且還有一絲心軟,如今,,要奪去一個人的性命,,竟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紅冉詫異地抬起頭,,主子這般平靜地取一個人的性命,,還是頭一遭。
凌子虛看了安子一眼,,神情復雜,,卻沒多問,只輕輕一掌,,連視線都未曾落在蒲察言身上,,就見蒲察言的頭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歪,斷了最后一絲氣息,。
“然后呢,?”理論上應該是毀尸滅跡了。
安子不忍回頭,,繼續(xù)自己的字,,凌子虛看到她寫的竟是“人皮面具”,驀地一驚,,立即明白了幾分,。
安子的余光看見凌子虛的神色,平靜地說道:“還不照做,?時間久了,,就失真了?!?p> “安子……”凌子虛有些于心不忍,,畢竟,要將一張人皮硬生生從一個人身上取下來,,是件很殘忍的事,,當初用在安子身上的人皮面具,是他從另一個人那買來的,,這點,,他還未曾告訴過安子,,“為什么是他?”凌子虛不解,,蒲察言雖然是王妃的弟弟,,和安子卻只見過一次面。
安子放下筆來:“原本我的目標是扎木,,可惜他來了,,而且一來就對我動手動腳,想來也不是個君子,,這種人和扎木比起來,,我倒覺得更不那么可惜。況且,,扎木在完顏宗弼身邊呆的時間久了,,你若假扮他,難免會露出破綻,?!?p> “可是,我對他并不了解,,若是扮他,,仍然會露出破綻?!?p> 話說到這份上,,紅冉也明白他們倆在說什么了,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主子,,蒲察言的性情如何,來梁王府是做什么,,都一無所知,,要子虛扮他太危險了?!?p> “他來這里做什么,,完顏宗弼知道就行。至于破綻,,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安子掃視了他們二人一眼,,“這時候,,我們的王妃娘娘應該登場了,她還欠我一個情,是時候該還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安子的屋里一片平靜,,地上收拾得一塵不染,空氣清新,,沒有任何血腥味,,仿佛從來沒發(fā)生過白天的事。安子和紅冉在屋里下棋,,安子不會下圍棋,,不過一黑一白的棋子倒是很適合下五子棋,在安子略微提點下,,紅冉很快就掌握了要領,,棋盤上落下點點黑白的棋子。
紅冉收了一列棋,,不安地問道:“主子,,子虛真的能成功嗎?”
“我們只需在這安靜地等即可,,安心下你的棋,。”安子倒是顯得悠閑得很,,不慌不忙地又落下一子,。淡然地看了窗外。
正值月初,,上弦月如勾,,清冷地掛在天上,安子問道:“幾更天了,?”
“二更了,。”紅冉應道,。
“恩,,差不多了。下完這局就結(jié)束,?!卑沧诱f著又落了一子。
東院,,王妃住處,。今天完顏宗弼又留在珊兒那,王妃剛上了床準備就寢,就聽見有婢女來報:“娘娘,,蒲察大人叫你過去一趟,。”
房里傳來王妃不悅的聲音:“都這么晚了,,有事明日再說,。”這個弟弟,,叫自己八成都沒好事,,無非是叫自己讓王爺給他一個差事。這兩天完顏宗弼對自己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差了,,他也不知道收斂,。
“聽那邊的人說,蒲察大人身子抱恙……”
“白天還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王妃嘀咕著還是爬了起來,對這個弟弟,,生氣歸生氣,,畢竟是一母胞弟,真聽說他病了,,還是有些擔心,。
穿好了衣服,王妃由婢女掌燈照著往客房走去,。剛到屋前,,就聞見一股刺鼻的酒味,不禁皺了皺眉頭:“不是說生病了么,?怎么還喝酒,?”
走進屋里,酒味越發(fā)重了,,那味道竟不像是喝的,,倒像是酒窖一般,王妃一眼看見弟弟趴在桌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不覺氣上心頭,一把沖到桌前就要去拉他,,邊拉扯邊罵道:“瞧瞧你的出息,,還想叫你姐夫給你差事呢,我倒要叫他來看看你這副德行,,能做什么差事,!”
趴在桌上的人被她一拉扯,,趁勢翻了個身,狠狠地從凳子上跌了下來,。這一跌倒好,,不偏不倚碰到了一旁的油燈,王妃還來不及再罵出口,,就聽見“轟”的一聲,,整個屋子燒了起來,火苗借著一屋子的酒味,,無情地肆虐著。王妃眼睜睜地看著蒲察言倒在地上,,火苗正往他身上蔓延,。
“阿言!”王妃下意識地想去拖他,,不想火勢越來越大,,周圍濃煙滾滾,能燒的東西一下子都燒了起來,。王妃感覺到一股氣流灼燒著自己,,猛然意識到,她自己已經(jīng)是身處險境,。
“娘娘,!”跟她一起來的婢女慌了神,趕緊拉住王妃就要往外走,。王妃看著地上的弟弟,,心如刀絞。
“娘娘,,快走吧,,再不走,只怕連您也要葬身火海了,!”婢女一邊拼了命地拉王妃,,一邊勸說道。王妃不走,,她也沒法離開,,她若離開了,出去被安個保護主子不力的罪名一樣是死,。所以這會她拼上吃奶的力氣也要把王妃拖出去,。
王妃哭著被她拉出了屋子,剛出門的一剎那,,房梁便倒了下來,。等她到屋外,就見四面八方涌來的家丁,吆喝著,,呼喊著救火,,眼前盡是來回穿梭的人,喊聲,,尖叫聲和漫天的火光,,王妃急怒攻心,突然一陣暈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子看著窗外的濃煙和火光,,心里空空的,說不出什么滋味,。紅冉擔憂地問道:“主子,,這樣做,會不會傷太多的人,?”
“不會,,灑酒之前就已經(jīng)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了?!?p> “那子虛呢,?火這么大,萬一他傷著了……”紅冉說著就起了身,。
安子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她最關心的不過是這個。不禁釋然一笑:“我相信他,,才讓他冒這個險,。只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們應該叫他蒲察言了,。”
“如果王妃知道她的弟弟早就已經(jīng)入了土,,這個被人千辛萬苦救出來的弟弟是假的,,不知道會怎么樣?!?p> “那時候,,她便要明著殺人,先殺了子虛,,再殺了我,。”
“還有我呢,,主子,?!奔t冉忙扯上自己。
“是啊,,少不了你這個從犯,,走吧?!卑沧悠鹕?,揀了件厚一點的披風。
“去哪,?”紅冉疑惑道,。
“去火場啊,梁王府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們倆不出現(xiàn),,不合情理?!闭f著,安子跨出門檻,,迎面吹來刺骨的寒風,,帶著些許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