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

　　第二部世事初硎赤子心

　　第一至十章內(nèi)政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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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漢建興元年,，對曹魏來說，并不是一個好的年頭,。

　　自去年大敗于季漢,，被諸葛孔明的八陣圖加地雷火炮打得又是傷兵又是折將，數(shù)萬精兵丟在渭南,，一國的尚書令,、上軍將軍都陷入了敵陣之中，實在是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慘敗,。丟面子丟得抬不起頭來,，元氣傷得直不起腰來。曹丕怕季漢乘勢攻擊，不敢駐在洛陽,，直接回了鄴城,，回城之后就大病一場。他本來就心高氣驕,，難以容人,，所以把曹植、曹彰等兄弟們?nèi)假H到各地,，圈了起來,，不給半點權(quán)力。此時大敗,，更是覺得這些兄弟們都在看自己的笑話,，恨不得老天打一個劈雷，把季漢和這些兄弟們?nèi)寂馈?p>　　戰(zhàn)亂的創(chuàng)傷還沒來得及恢復(fù),，竟遇上了天災(zāi),。七月里，一群群蝗蟲黑壓壓布滿了冀州的天空,，如同翻滾的烏云,，狂怒的暴風(fēng)，所過之處,，嚙桑嚼草噬禾吃樹,，眨眼之間，遍地里空空如野,，連一根谷子桿都剩不下,。老百姓被吃得饑寒啼號,，哀聲遍野,，扶老攜幼逃向司州、青州,、徐州,，一路之上餓死的百姓塞道盈渠。曹丕住在冀州鄴城,，眼望這一片慘象,，不由得悲從中來。

　　歷來蝗災(zāi)被認為是德政不修,，帝王應(yīng)下罪已詔的,。由此人們不由又想起去年的日食，想起的曹植的七步之詩,，想起獻帝被廢后莫名的死去,，竟不由得人們對天命的歸依、曹丕的得位、乃至魏國的正統(tǒng)又開始了懷疑,。

　　朝堂上,，也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大魏不設(shè)丞相,，尚書令便署理丞相之職,。可是陳群被俘之人,，而今雖復(fù)原職,，卻如何服眾？曹丕本來看好司馬懿,，現(xiàn)在他因渭南之敗,，自動請辭，而且此戰(zhàn)之中,，他有頗多可疑之處,，讓人不得不防。曹丕問起太尉賈詡,，太尉閉著眼睛,，只說了一句話：“當年武帝在時，曾言司馬懿鷹視狼顧,?！柄椧暲穷櫍@樣的人如何能重用,？而賈太尉,，雖為當世之杰，可他年紀太老,，整日在家養(yǎng)病,，除非奉詔，并不上朝,。諾大一個大魏,，號人地靈人杰，人才眾多,，怎么短短幾年時間,，竟然沒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對這一切,，曹丕急在臉上,，恨在心頭。今年以來,，各地小范圍的叛亂又開始出現(xiàn),，并州的匈奴越發(fā)不安份,，好在梁習(xí)的病開始好轉(zhuǎn)，他只要一天還在,，并州便安如泰山－－當然,，這還需要季漢不東渡黃河。面對重重危機,，在少年時就隨曹操南征北戰(zhàn)的曹丕認定,，必須要一場勝仗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加強自己的威信,，轉(zhuǎn)移國內(nèi)的矛盾,。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南方的孫權(quán)－－雖然魏國實力因大敗而些許減弱,，但是孫權(quán)還不如自己,，他去年大敗，今年又被季漢狠狠敲詐了一筆,。再加上他們太不老實,，討伐他實在是名正言順。

　　這個可恨的孫權(quán),！當日與季漢翻臉,，投降大魏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他派于禁的護軍浩周,、軍司馬東里袞晉見自己,，表達忠誠，言辭恭順,，有如一只小貓,。當時自己問浩周等人：“孫權(quán)其人可信么？”浩周認為孫權(quán)一定會臣服,，而東里袞則認為孫權(quán)不一定會臣服,。自己當時怎么就信了浩周的話，認為浩周真正了解孫權(quán),，因而決定封孫權(quán)為吳王,，并派浩周返回吳國,。傻傻的浩周對孫權(quán)說：“文帝陛下不相信大王會送公子去作人質(zhì),，我以全族百人的性命擔保公子一定會去?！睂O權(quán)當著浩周的面,，竟然感動得熱淚沾衣，對天發(fā)誓會送孫登到洛陽為質(zhì)子,?？墒呛浦芑氐讲芪?，而孫權(quán)卻沒把兒子送來，只是以漂亮話來推托,。自己派侍中辛毗,、尚書桓階前往吳盟誓，并催促孫權(quán)送兒子上路,，孫權(quán)還予以回絕,。這個孫權(quán)，那時只怕就已經(jīng)有了異心,。結(jié)果自己才敗于渭南,，他的大軍就開始北上。緊接著今年春天,，他又讓他那個兒子與季漢的劉禪定了盟約,，聯(lián)合進攻自己。聽說他們在盟約里,，把曹魏的土地均勻的劃分開了,，一家一半，竟是明碼標價,，公平無欺,，他們拿自己當什么了！

　　可恨??！

　　但是，自己就算敗,，也不會被江南鼠輩所欺,。既然他們敢有所舉動，那自己就讓他們知道,，大魏仍是天下第一強國,。

　　九月,，曹丕下令，命征東大將軍曹休、鎮(zhèn)東將軍臧霸出洞口,，大將軍曹仁出濡須，上軍大將軍曹真,、征南大將軍夏侯尚,、左將軍徐晃圍南郡。曹魏的戰(zhàn)爭機器,，依舊是三國中最強大和最有效的,，加上這些年曹魏水軍也操練得法，一時之間,，東吳處處告急,。孫權(quán)派建威將軍呂范督五軍,，以舟軍拒曹休等人，以左將軍諸葛瑾,、平北將軍潘璋,、將軍楊粲救南郡，裨將軍朱桓以濡須督拒曹仁,。打了兩個多月,，孫權(quán)有些支持不住，加上揚越諸地的蠻夷多未平復(fù),，內(nèi)亂又起,。于是卑辭上書，求自改厲,。書里寫道：“我一直服從陛下,，甚至幫著陛下攻打過季漢。其間陛下卻不信任我,，屢屢對我進行攻擊,。我知道你攻擊我是因為我有罪，要是你不肯原諒,，我愿意奉還土地人民,，寄命交州以終余年?！庇纸o浩周寫信說：“欲為子登求婚于曹家宗室,。”又云：“因為孫登年弱,，欲遣孫邵,、張昭隨登俱一起到鄴城來?！辈茇О涯切潘旱姆鬯椋骸氨萄蹆簯蛭胰绾稳?？爾與季漢為盟，何提降我之事,？大軍既動,，豈可空回?！碑斚聦憰o孫權(quán)道：“聯(lián)之與君,，大義已定。豈樂勞師遠臨江,、漢,。若登身朝到,，夕召兵還耳,?！狈潜扑I上質(zhì)子，認輸投降不可,。

　　孫權(quán)見說好話不管用,，當下也翻了臉，把曹魏賜的吳王印信打碎,，改元黃武,，臨江拒守，與曹軍死戰(zhàn),。

　　此戰(zhàn)最關(guān)鍵之役還是在江陵（即荊州城）,。曹真等人包圍江陵，打敗了孫盛,，孫權(quán)派諸葛瑾等人率軍前去解圍,，再度被夏侯尚擊退。江陵城內(nèi)外斷絕聯(lián)系,，城中許多士兵浮腫患病,，能夠參加戰(zhàn)斗的只有五千人。曹真命令士兵堆土山,、挖地道,，臨城立起無頂高臺樓櫓，向城中放箭,，箭如雨下,，守城將士都大驚失色；此時多虧了城中守將朱然,，他泰然自若,，沒有絲豪恐懼，不斷激勵將士,，尋找敵軍薄弱之處,，率軍出擊，攻破魏軍兩座營壘,。魏軍包圍江陵長達六個月,，江陵令姚泰率兵防守北門，見敵軍力量經(jīng)大,，守城軍隊兵少,，糧食將盡，害怕守不住,，陰謀作魏軍的內(nèi)應(yīng),，被朱然發(fā)覺后處死。這其實是完全可以與渭南之戰(zhàn)相提并論的另一場大戰(zhàn),，但是最終大江劃分了魏吳兩國,，魏軍雖強,，終未能攻破江陵，以孫權(quán)低頭認輸,，兩下罷兵結(jié)束,。

　　比起正在交戰(zhàn)的吳魏兩國，季漢今年卻是順風(fēng)順水,，一切平安,，莊稼豐收，戰(zhàn)事順利,。不過十六歲的季漢皇帝自有他的憂心事,。

　　先是太上皇劉備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到十月份竟至終日昏迷不醒,。我一面大赦天下，為太上皇祈福,，一面到處招納名醫(yī),，來給劉備治病，到后來罷了朝政,，衣不解帶的扶持在他的身邊,，可是終究沒有起到應(yīng)有的作用，劉備終于建興元年十一月三日去世,，年六十二歲,，謚號“昭烈皇帝”。

　　雖然太上皇早有詔書,，自己選好了陵地,，并要求葬禮務(wù)從儉薄，不臧金玉,，皆用瓦器,，令以此詔藏之宗廟，副在尚書,、秘書,、三府。但是這種大事,，豈能輕乎,，自是舉朝皆動，舉國皆哀,。我居喪,，把政務(wù)托與孔明，一日三次的柩前哭靈，氣嘶聲啞,，把雙眼睛哭得白兔相似,。此間喪事未了，恭慈皇太后孫尚香卻又病危,，我在靈前聞知,，急急前往長樂宮中,，命太醫(yī)調(diào)制,。適有胡人獻人參，吊住了性命,，至次年方漸次好轉(zhuǎn),。

　　在此期間，蜀中黃元率領(lǐng)漢嘉全郡反叛,，火燒臨邛城,。這個黃元乃當?shù)睾缽姡詠砼c孔明不睦,。馬良命向?qū)櫰脚?，向?qū)櫼谛ｉ喌囊磺эw軍前往，以少勝多,，干凈利落的斬黃元于青衣江口,。

　　轉(zhuǎn)眼已是建興二年的三月，轟轟烈烈的喪事告一段落,，未央宮內(nèi)外撤去白幡,，一色換上黃紗宮燈。春風(fēng)吹來,，搖擺不定,，還帶著濃濃的感傷。

　　不過未央宮外,，長安城中,，已是一片喜氣洋洋，孔明治長安已有三年,，這個曾經(jīng)的世界第一大都市又重新煥發(fā)出活力,。雖然遠遠及不上戰(zhàn)亂前的繁華，卻也平復(fù)了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未央宮和長樂宮幾經(jīng)整修,，略復(fù)舊制，重新顯示出皇家的威儀,。雖然其余的宮殿暫時沒有力量去整修,。但柳市、東市、西市已盡復(fù)舊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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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故去，使我感到山巒崩摧一般,。雖說他在的時候,，我經(jīng)常不以他為意，甚至曾經(jīng)想過,，他近年多病,，起不了什么作用，沒有了他,，或許我執(zhí)政會更容易一些,，起碼那些倚老賣老的老臣不會到父親眼前告發(fā)我，讓我整天擔心會被管教和責罵,。但是一日大難,，卻讓我痛不欲生，肝腸寸斷,。在這世間,，除了他，更有何人能隨時指出我的缺點,，斥責我,，批評我，告訴我該怎樣做,？讓我行動有所拘束,？除了他，更有何人能讓我在遇到困難時有所依靠,？父親是一座山,，如今山倒了，我自此再無依靠了,。

　　回想起他對我的種種,，從中年得子，愛不釋手的關(guān)愛，到大戰(zhàn)才息,，摔我收買人心,，再到他認回長子，對我的悄然冷落,，再到?jīng)Q戰(zhàn)雍涼,，對我的重新重視，以至近年對我扶值,，教導(dǎo),，直至將天下交到我的手中……我發(fā)現(xiàn)，我竟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懂得過他,。但是,，我卻再也沒有時間去了解他了,。

　　孫尚香終于原諒了我，并且她對星彩極為喜愛,，視之如女,。她這一次的大病，把我急壞了,。以漢朝舊制,，太后有著極大的權(quán)力，甚至不止一次有過太后聽政,，太后專權(quán),，而吳氏對我并不喜歡，況且他有兩個親生的兒子,，加上在朝中zhan有巨大份量的吳氏宗族,，實在是一股足以對我造成影響的力量。而我曾想把孫尚香做為抗衡吳氏的一粒棋子,，抵消她可能造成的影響,。這個念頭并不太好。但是拋下這個念頭不說,，我也想要好好補嘗她,，她教我育我，愛我惜我,，甚至為了我?guī)缀鮼G掉性命,，我若不好好孝順她，又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她重病期間,，我?guī)缀鯚o心公務(wù)。

　　讓這兩件事纏著，建平元年我?guī)缀跏裁词露紱]有做成,。不過,，有兩件事，我還是向孔明透了信,，交流了一下意見,。第一件事便是察舉人才。

　　漢代自有一套完整的選官制度,，主要有察舉,、征召、辟除,、任子,、貲選等方式。 從漢文帝到漢武帝,，建立了察舉制,，此后，察舉就成為漢代最重要的選官制度,。

　　不過,，到漢代后期，察舉和辟除都側(cè)重于名聲,，越到后來沽名釣譽現(xiàn)象越嚴重,。漢末民謠：“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就是這一弊端的寫照,。

　　在三國時期,，有識之士深深體會到察舉已不適應(yīng)社會需要，所以尋找各種途徑進行改革,。先是曹操的征賢令,，他廣征賢才，不求名聲,，甚至說哪怕當過賊,，做過惡，不敬父母的不孝之人,，只要有才能,，一樣可以來我這里當官,。而陳群推出的“九品中正官人法”，雖然在政治上有利于克服漢末以來的分裂割據(jù)局勢,，但是,，卻造成了官吏任免中的權(quán)責分割。中正管品評而沒有用人權(quán),，對用人不當不承擔責任,；政府有用人權(quán)，卻受到中正品評的牽制,?！爸姓ㄐ校瑒t評論者自是一人,，擢用者自是一人,。評論所不許，則司擢用者不敢違其言,；擢用或非其人,，則司評論者本不任其咎。體統(tǒng)脈絡(luò)各不相關(guān),，故徇私之弊無由懲革,?！贝酥贫揉笥陂T第的限制,，在選拔官吏的實際效果上無足稱道。

　　關(guān)于舉賢用能,，我自蜀中初學(xué)政事之時,，便將之作為重中之重，請?zhí)翟S靖親自負責,，進行管理,，提出無論是平民還是士大夫，無論讀過書還是沒讀過書,，甚至無論是漢是夷,，是蠻是胡，只要有才能,，就可以獲得官職的口號,，從平民中簡拔了大量英才；其后,，每行至一處,，必先查其風(fēng)俗，訪其賢才,，擢拔使用,。但是我對此并不滿足,。因為所有察舉，都是相馬,，所以易于被操縱,，也容易使各地官員成幫結(jié)派，而我要的是賽馬,，使天下英才自現(xiàn)于囊中,，是脫穎還是露端，一眼便能看出來,。

　　我把我的想法對孔明說了,，孔明亦深以為意。但是,，當如何來制定賽馬的規(guī)則,，需知天下之才頗眾，斷無一法可以約束的,。我自然贊同他的觀點,，當下我們認真討論，如何來定此規(guī)則,。首先,，察舉制是由他人推薦，考試為輔,；而我們要定的制度卻要讓英才自現(xiàn),，讓天下才人“懷牒自舉”，以考試定取舍,。其次,，我們擴大了參加考試的人選：一是由中央到地方各級學(xué)校的在讀生員，二是身家清白符合報名條件經(jīng)州縣審查合格的普通百姓,。除了罪犯,，僧道及倡伶等幾種職業(yè)外，都可以參加,。這樣,，參加考試的人員范圍就比原來擴大了，有利于普通人的入仕,。而考試的內(nèi)容,，為了與察舉相貫通，我們確定了茂才這一科目,，除此之外還有明經(jīng),、進士、明法,、明字,、明算,、史科、武舉,、恪物……諸科,。茂才科最為嚴格，所以是為全才,，故取士較少,。真正起重要作用的將是進士和明經(jīng)兩科。進士科為帖經(jīng),、詩賦和時務(wù)策,；明經(jīng)科為帖經(jīng)、經(jīng)義和時務(wù)策,。帖經(jīng)是經(jīng)學(xué)基礎(chǔ)知識測驗,，詩賦是考察文采辭章，經(jīng)義是經(jīng)學(xué)理論,，時務(wù)策是政論見解,。明法、明字,、明算諸科,，屬于專科性質(zhì),。?？菩再|(zhì)的舉士新法，則考專門知識,。如明法考律令,，明字考《說文》和《字林》，明算考十部算經(jīng),，武舉考弓馬軍事等等。

　　孔明與我細細討論之后,，手搖羽扇笑道：“如此,，則天下英才皆從于朝庭，諸侯之難略可平矣,?！?p>　　孔明高才，自然一眼看出,，漢代以察舉和辟除為主體的選官制度,，雖然解決了戰(zhàn)國以來軍功制和養(yǎng)士制不適應(yīng)治理國家的問題，比較成功地完成了由奪天下到治天下的轉(zhuǎn)變,，回答了“馬上得之”能不能“馬上治之”的難題,。但是,，這種制度作為一種自下而上的舉薦方式，會造成用人權(quán)的下移,，辟除是直接下放用人權(quán),。推行時間一長，使中央集權(quán)受到了嚴重沖擊,。累世三公的豪門名族和盤踞一方的州牧郡守,，“門生故吏遍天下”，形成了私人勢力集團,。三國之亂從根子上說,，雖是統(tǒng)治者的糊涂混帳，卻也與用人機制有著相當?shù)年P(guān)系,。因為無論是袁紹自己的幕僚心腹,，還是曹操所用的謀士將領(lǐng)，都只忠心于自己的“主公”,，而不會對漢室有什么情感,。若是采取我們現(xiàn)在的選人方法，卻可以有效的解決這一問題,，而使天下歸心,。今后，我還將逐步廢除辟除等舉士方式,，我就是要改變選官制度中的權(quán)力下移之弊,，加強中央集權(quán)的需要，把官吏的選拔權(quán)徹底收歸朝廷,。

　　該叫什么名字呢,？我略一沉吟道：“便叫舉士新法好了?！?p>　　不過我沒有想到,，想得很好的東西，執(zhí)行起來未必就能一帆風(fēng)順,。朝野之中,，反對之聲此起彼伏，絡(luò)繹不絕,。首先反對我的人竟然是諸葛喬,，他問我道：首先，舉士新法要人來京考試,，窮學(xué)生來不了怎么辦,？赴京趕考，路途遙遠,，肯定用路費,，花時間,，再加上道路不平，如何來解決,？蜀中之人要是來到長安,，路上翻山越嶺，要多少時間才行,？其次有能力的人不愿來怎么辦,？要知道，大多數(shù)高人隱士都不愿出山,，州郡舉薦,，皇帝征召，尚且一推再推,，何況是要他們來與普通士子共同參加什么考試,。更不用說孔明先生這樣不世出的奇才，連太上皇親自上門還要三顧呢,。再次時間太緊,，這舉士新法又能來多少人？人來少了,，取了些庸才,，豈不是把皇上的名聲也毀了？而且,，原來的各大豪門可以直接推選人才,，如今取消了他們這個權(quán)力，他們肯還是不肯,？

　　我對諸葛喬說：平心而論,，你的話極有道理。不過,，任何一個新事物的出現(xiàn),，必有其不成熟之處，何況就算是成熟,，人們也有一個接受的過程,，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得很完美。而人們對舊的事物有具體的認知,，有熟練的操作程序，自然不想改變,，懶惰是人的天性,，習(xí)慣會左右人的思維。此時季漢草創(chuàng),，萬象更新,，此時任何改變,，都是容易的，但以今后再改變難了,。而且察舉之制,，已現(xiàn)弊端，再不能持續(xù)下去,。就眼下來說,，這種改變是正常的，是必須的,。否則的話,，人們只務(wù)虛名，不求實才,，把國家的理才大典變成談玄之會,，把唯才是舉變成唯名是舉，那季漢天下豈不重滔東漢復(fù)轍,？如果你認為我所提的制度存在問題,，你可以幫助我共同來完善它，讓它在現(xiàn)階段做得更好,，但是如果因為它的不完善而否定它,，那就不必了。你所說的幾點,，自然應(yīng)該解決,，蜀中的學(xué)生可在成都舉士，雍涼的在長安舉士,，這樣就免去了他們的勞頓之苦,；高人不出山，我們還可以用直接征召的方法,，但我希望舉士新法成為正途,；第一次的舉士，來得人可能會少一些,，但我們可以從嚴選取,，細心操作，不會出現(xiàn)取庸才的現(xiàn)象,。只要第一次辦好了,，以后自然會越來越好。各大豪門,，不說雍涼益三州現(xiàn)下沒什么大的豪門,，便是當真有，也別想阻止我的決心。此事,，哪怕花一百年的時間,，季漢也會把它定為國策！

　　此后,，這一紙詔書在丞相府,、尚書臺和御史臺之間來回穿梭，征求意見,。我發(fā)現(xiàn),，舉士新法之事，在上層反對的人多,，在下層卻是支持的人多,，在各州郡反對的人多，至于學(xué)校和百姓則是支持的人多,。這種調(diào)查結(jié)果堅定了我改察舉為舉士新法的信心,。

　　與之相匹配的，我又下詔在經(jīng)濟允許的情況下,，各鄉(xiāng)皆設(shè)蒙學(xué),，其上設(shè)縣學(xué)、州學(xué)直至太學(xué)（在季漢初期由于國力原因,，好多蒙學(xué)過于簡陋,，只有一兩個老師，國家發(fā)不起月供,，輪流著到學(xué)生家里吃飯的現(xiàn)象比比皆是）,。鼓勵游學(xué)，鼓勵私人辦學(xué),。季漢以武立國,，方今天下未定，不可棄武事,。所以我在長安城外上林苑內(nèi)創(chuàng)辦了帝國第一所軍校,，由孔明任校長，張飛,、馬超,、趙云和于禁四人親自兼任祭酒，在軍隊中選拔良才和下層軍官進行深造,。而第一科所有武舉,，可以直接入軍校學(xué)習(xí)。同時,，我從少府撥?？钤跐h中為故去的先生張機設(shè)立了張長沙杏林館,，專門培育醫(yī)學(xué)人才,。此外,，我在海內(nèi)征集圖書，到京中后統(tǒng)一組織抄寫,，積極改良推廣蔡侯紙,，利用蜀中的有利條件大量造紙。這些事大都是我從前早就想好的,，此時有了條件,，施行起來雖有困難，但一則我是新帝登極,，推行第一項政策,，自然很少人來觸我這個霉頭；二則一但朝堂上爭議不休,，我便自己出錢興辦,。少府的錢雖不多，但節(jié)約下建造宮室的費用,，做這些事還是辦得下來的,；三則我在個別大家不認同的事情上，便采取進三退二之策,，先把事情說到大家不同意的地步,，于是群臣紛紛進諫，進行反對,，我便提出一個折中方案,，于是大家便覺得我讓了步，表示認同,，其實正好達到我想要的程度,。不過這種方法不能多用，否則不但失靈,，而且會影響我的個人形象,。

　　一朝為帝，發(fā)現(xiàn)大權(quán)在手,，竟是揮灑如意,，進退自如，再無人輕易掣肘,，不由大是暢懷,。

　　三月三日，長安城熱鬧非凡,。民俗這一日為褉節(jié),，百姓們都要到水邊河畔去祭祀。長安城外八水環(huán)流，皆出入上林苑,。霸水出藍田谷,，西北入渭水。浐水亦出藍田谷,，北至霸陵入霸水,。涇水出安定涇陽開頭山，東至陽陵入渭水,。渭水出隴西首陽縣鳥鼠同穴山,，東北至華陰入黃河。豐水出鄠南山豐谷,，北入渭水,。鎬水在昆明池北。牢水出鄠縣西南,，入潦谷,，北流入渭水。潏水在杜陵,，從皇子陂西流,，經(jīng)昆明池入渭水。這八條河如同八個美麗的少女,，無聲的點綴和滋潤著關(guān)中大地,。這一天，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上嶄新的衣服,，帶上明亮的首飾，或坐轎,，或騎馬,，或步行，前往河邊,。春日的河流明亮如鏡,，波光鱗鱗，河岸兩邊鮮花盛開,，綠樹成行,，田野間新芽吐翠，鳥鳴蝶舞,，生機勃勃,。青年的男女們也放開懷抱，大膽的放歌歡笑,，而不會有人去指責,。

　　這一日,，各府放假，官員們也都會陪著家眷出城,，半是祭祀,，半是游玩。便是孔明先生這樣端莊的人,，也會陪著黃夫人,，帶著諸葛喬，坐著青布小轎前去渭河畔禱告一番,。當然，論及風(fēng)liu,，在季漢還得說是大鴻臚兼客曹尚書孟達,，他本來便生得風(fēng)liu儒雅，又是才子天性,，愛寫詩吟賦,，舞文弄墨，身邊總也隨著一大群風(fēng)liu才子,，當然也少不了美貌的優(yōu)伶,。

　　其實禊節(jié)在江南更為盛行，我的部下們南方人多,，也把這個風(fēng)俗帶到了北方,。而恭慈太后孫尚香乃東吳之人，對禊節(jié)更是重視,。我一年少有時間陪著她,，到了這個日子，自然是不能錯過,，特特的讓皇后星彩安排,，在上林苑中祭祀?；侍髤鞘媳静幌肱c我們在一起,，但是我說，若她不去,，讓外人看了好象皇家骨肉鬧生份一樣,。她便也同意了。

　　自長樂宮乘輦經(jīng)飛閣之道向西北五里便是建章宮,。（《長安志》云：“漢未央宮在縣西北十四里,，建章宮在縣西北二十里．長樂宮在縣西北十五里，桂宮在縣西北十三里,?！钡塾谖囱雽m營造日廣,，以城中為小，乃于宮西跨城池作飛閣,，通建章宮,，佝輩道以上下。輦道為閣道,，可以乘輦而行,。）

　　建章宮位于長安城外，與未央諸宮隔城相望,，故跨城而為閣道,。宮有四門，正門曰閶闔,，以象天門也,，高二十五丈（75米），亦曰璧門,。一眼看去,，巨門高聳入天，威嚴壯觀,。

　　我親自扶了吳太后,，皇后扶了孫太后，劉永和劉理在一邊往來奔跑,。我說道：“兩位母后,，高祖得長安后，先在秦興樂宮的基礎(chǔ)上營建長樂宮,，后來丞相蕭何營建未央宮,，立東鬧、北鬧,、前殿,、武庫、太倉,?；莸廴辍⑽迥曛L安城墻,，六年建西市,。武帝元朔五年，在城南安門外建太學(xué),。元鼎二年修柏梁臺,。太初元年，在城西上林苑修建章宮,。論及壯麗,，建章宮堪稱第一,，但是它的境遇卻也最是悲慘。我們眼前的閶闔門,，便曾數(shù)次毀于戰(zhàn)火,，此門是新建的，雖然也算得上巍峨,，卻還遠及不上原來的壯麗,。《漢書》曰：‘建章宮南有玉堂,，璧門三層,，臺高三十丈，玉堂內(nèi)殿十二門,，階陛皆玉為之,。鑄銅鳳高五尺，飾黃金棲屋上,，下有轉(zhuǎn)樞，向風(fēng)若翔,，椽首薄以璧玉,，因曰璧門?！覀儸F(xiàn)在看到殿頂那只金鳳,，卻是木制，原來那只已毀于赤眉之手,。不過制作也極精巧的,，鳳嘴所對方向，便是風(fēng)來的方向,，若是風(fēng)大,，風(fēng)穿鳳口，還可聽到鳳鳴之聲,。故長安有歌云：一鳴五谷生,，再鳴五谷熟。說這只金鳳在,，便可保佑關(guān)中豐收,。”

　　劉理畢竟年幼,，比起劉永,，他與我要親的多，聽我講起故事,，興致勃勃的問道：“皇帝哥哥,，這金鳳這么神奇么,？”

　　我向他微笑道：“不然，其實這只是百姓對金鳳寄托了極美的愿望,。正如我們今天的祈福一樣,。上天雖有靈，卻不佑無志之人,，想獲得幸福,，還要我們舉國齊去爭取。父親仙去,，季漢重擔落在我們兄弟肩上,，此后，我們還要努力才是,?！?p>　　劉理懂事的點點頭。劉永卻背過臉去,，望那仰風(fēng)而舞的金鳳,。

　　星彩笑了：“想不到皇帝懂得這么多?！?p>　　我便也笑：“其實朕是事先問好相父,，才來背給你們聽的?！蔽冶臼情_玩笑,，想拉近與諸人的距離，可惜我這個笑話并不可笑,，孫尚香還算是微微動動嘴唇,，表示聽見，可吳太后便道：“皇帝何必勞煩丞相,，知道便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這都是自家人,，騙得了誰,？”一句話說得我如同吞了只蒼蠅，說不出的別扭,。她分明在說我無才無能,，全靠孔明幫著才能坐這個江山。我為帝不過是偶然罷了,。

　　星彩看情形不對,，忙轉(zhuǎn)話題：“可說是呢，世間的事,，不去追求,，便有神保佑也有沒有,。我聽說泰山有一個人，做夢聽神人說他是大富大貴之命,，便日日倒在床上等著天降富貴,。可是一年年窮困至死,，也沒有發(fā)達,。臨死時他的床塌了，摔在地上,。他氣得以手捶地說：‘老天,，你騙了我！’哪知這一捶,，竟捶出一大塊金磚來,。原來神仙就把財寶藏在他床下了，他去從來也沒有挖過,。此時發(fā)現(xiàn),，卻是晚了?！?p>　　星彩這一轉(zhuǎn)題,，大有都被吸引。吳氏雖然總喜歡打自己的小算盤,，卻也是個平凡女子，早忘了適才的不快,，嘆道：“真是可惜啊,。”

　　我也點頭道：“這個故事雖然簡單,，卻也有些意味,。與我適才所講恰恰相合?！?p>　　星彩接著道：“這是說有神靈保佑,，卻不去尋的?？墒篱g也有努力追求,，卻總無結(jié)果的。陛下知道我有一個義妹,，名喚靈兒的,。”

　　“記得啊,?！蔽已矍傲r浮現(xiàn)出那個涼州道中,，那個陣前吟詩的女孩兒，她見我第一面,，就問姜維在何處,。她那首詩我還記得，內(nèi)容是“何處最逍遙,，江湖起龍掛,。明公擊筑鏗，吹我青袍咤,。 萬物入襟懷,，四時從變化。無家未足憂,，可以家天下,。”她是許靖的孫女,，因為性情豪邁,，不為許靖所喜，卻認張飛為義父,，是一個極有才情極有志氣的女孩子,。

　　“她曾說過，她要嫁便要嫁一個氣慨無雙的奇男子,。所以,，她竟女扮男裝前往涼州，投到姜伯約的軍前,，當了一名謀士,。在征西羌國中，她竟立下大功,，智取了一座城池,。可也就在那次戰(zhàn)役之后,，她受了傷,，被查知了身份?？墒?，姜維知道她的身份后，竟不同意娶她,，認為她的舉止太過驚世駭俗,，非為良配。而把她送回長安?？墒窃S太傅因為恨她離家出走,，竟不肯原諒她，至死沒讓她進家門,。你說這樣一個奇女子,，卻遇上如此慘事，豈不是神明不佑,，太過可憐,。”

　　竟有這等事,？我也是首次知聞,，不由愕然。

　　吳氏搖頭道：“天下竟有這等女子,，不在家好好扶侍父母,，到邊地去拋頭露面，際遇雖可憐,，卻也是她自找的,。不值得感嘆?！?p>　　孫尚香卻停了腳步,，她首次主動向我提問：“皇帝，你不覺得許靈兒所為,，很值得人尊重么,？”

　　我望望兩位太后，點頭稱是,，問星彩道：“靈兒現(xiàn)在何處,？”

　　星彩道：“她現(xiàn)在車騎將軍府內(nèi)。因為她的事,，父親與他爹爹許欽鬧翻了。我聽星憶說道,，父親這幾日大怒,，一會兒大罵許欽一會兒大罵姜維，惱起來非要把靈兒配給張苞,。說起來,，這件事卻是靈兒做得過于出人意料，驚世駭俗,，故世不能容,。可是，一個女子竟能活得這般精彩,，臣妾很羨慕她的,。臣妾與她相知，她曾言道,，此生不愿平淡而過,。她最羨慕虞姬，愿助一個英才蓋世的夫君,，為季漢守城而死,，縱然是粉身碎骨，也不罔活過一世,。我那時還笑她天真,，哪知她竟真得獨自一人跑去邊疆，著實……著實……”說了兩個著實,，卻似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形容,。但可以看出，她也想讓我?guī)鸵粠挽`兒的,。

　　我想了想,，點頭道：“靈兒行事雖略近于狂妄，卻有功于季漢,，朕自然不能讓她因此而困苦,。近日朕會讓姜維回京述職，到時候,，恭慈太后和皇后下懿旨賜婚,，他不會拒絕的?！?p>　　吳太后不滿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我便只做沒有看到,。孫尚香向我點了點頭,。我心大慰。

　　其實說起來,，我并不十分在乎吳太后對我是否滿意,，她只是一個沒什么心機的女子，加上我少年時性情孤僻,，自一開始就對她并不友善,，不象歷史上那樣順從乖巧，造成她與她關(guān)系較為淡漠,；而我繼位之后,，她出于一心為自己的兩個兒子打算,，才會總對我不滿。但她的能量,、手段都極為有限,，連一點迂回、黑暗的手段都不會用,，早在我剛學(xué)政事的時候就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是現(xiàn)在。不過季漢以孝治天下,，她又是太后,，對于這樣一個根本不可能和不配成為我對手的人，我還是很寬容的,，哪怕她有時讓我有些尷尬,。何況我不為她著想，卻總要為劉永劉理和我自己的名聲著想,?；蛟S，她這樣做,，也便是認準了我也要自己的名聲吧……

　　一行人行至太液池邊,。太液池在建章宮北，水面極廣,，以象北海,，中起三山，以象瀛洲,、蓬萊,、方丈，刻金石為魚龍,、奇禽,、異獸之屬。池邊有三丈長的石鯨魚,，雄渾壯麗,。既是到了水邊，自然要先祭祀祈福,。

　　我首先拈香一柱,，說道：“神居五行之長，為百瀆之源,，藏蛟躍龍，興云致雨,，潤澤萬方,。朕為天子，總理河山，奄有季漢,，德給四方,，伐叛懷遠，功期未克,。朕與汝約,，神能竭海若，吐天吳,，驅(qū)風(fēng)伯,，逐鯨魚，使波無漣漪,，厲有淺深,，五谷豐美，萬民樂業(yè),，天下升平,。朕又何惜牲牢之禮耶，與神其相勉之,?！闭f罷略一點頭，以示禮成,。

　　吳氏不通文墨,，孫尚香卻是號為英武，不習(xí)文事,，兩人都聽不大明白我說些什么,。不過星彩所學(xué)頗豐，亦武亦文,，聽我所言,，竟與水神聊天一樣，平輩論交,，討價還價,，沒半分敬意，不由帶笑含嗔的望我一眼,，卻沒說什么,。

　　此時吳氏、孫尚香和星彩開始祭祀,。她們便要麻煩的多了,，我小立片刻還不自覺，劉永劉理在一邊已是氣悶之極,。當下我向兩位太后告了罪,，帶同兩個弟弟沿池邊而行,。一路上，我乘著在一起的機會,，便給他們講昭烈皇帝幼時故事,，讓他們對天下有些了解，不要以為身為天家子弟,，得享榮華便是應(yīng)當,。我的口才是在朝堂上練就的，講起故事來自然是繪聲繪色,，扣人心弦,，不由讓這兩個小兄弟滿臉憧憬和掛念。特別是劉永,，竟對父親的故事極是關(guān)切,。我心不由一動，在兒時,，父親關(guān)愛我時,，曾抱著我給我講過好多故事，只怕劉永和劉理卻無人享受過這般待遇,。一時不由得又是得意,，又是心酸。心下又想,，是不是該給他們找些師傅,，進行管束了。他們雖然還小,，但久居長樂宮,，亦為不妥，當找個和適的機會,，讓他們分宮而居,，別讓吳氏的溺愛寵壞了他們。不過這些話最好我別親自去說,，否則吳氏的臉一定很難看,，當由吳懿去和她分說。

　　正走著,，忽然劉理指著遠處侍衛(wèi)衛(wèi)護之外的一組殿宇：“皇帝哥哥,，那里怎么有好多布衣之人？”

　　我才給他講過父親起身布衣,，織席販履為生,，他便學(xué)會用布衣這個詞了。我喜他聰明,，向那邊望一望,，已知原由,，說道：“前年季漢大勝，人口激增,，又值大雪，為兄曾向父皇申請,，開放一些殿宇給無處可住的百姓居住,。不過去年那些人基本上都已安置妥否了。此時那里住的是今年來赴京舉士的貧窮學(xué)子,?！?p>　　說到這里，我心一動,，便想去看看我未來的賢才們到底如何,，不過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既示天下以公平,，便不能在試前輕易與這些人相見。雖然明知學(xué)子們在一起,，會比詩文,，論才智，互相比斗,，其樂無窮,，卻也只得隱下這股沖動。既然為帝,，我便永不能享受這種樂趣了,。

　　當下我又給他們講什么是舉士。我的講解便簡單有趣了：“以前察舉先推選,，后考試,，現(xiàn)在舉士新法是先考試，后策試,。就好象一個大果園,，我們想吃果子了，察舉就是大人們把果子拿上來,?？墒谴笕藗冇械南矚g睡覺，閉著眼睛看不到果子,，拿著樹葉來交差,；有的見識不廣，只知道棗子能知卻不知桃子也可口,。所以啊,，這回哥哥讓果子們自己走上來,，看哪個更好吃才要哪個，就不怕被大人們用樹葉騙了,?！?p>　　劉理睜著圓圓的眼睛：“果子也能自己走上來？”

　　劉永卻說道：“皇兄,，我想讀書,。”

　　我點頭道：“可以,，尹默,、李譔皆是淵博之士，朕可讓他二人教導(dǎo)你們,?！?p>　　劉永搖頭道：“皇兄，我想如普通人家一樣入蒙學(xué),，我想看看我的真實水平,，我要在十年后參加科學(xué)，與那些人比上一比,，看看我到底什么樣,，是不是配當父親的兒子！”

　　我聽他這話里有句,，似乎是誤解了我適才之言,，以為我在激他。雖說他當真如此做,，只會對他有莫大的好處,，但在這個時代，我若當真讓兩個弟弟如平民子弟一樣入蒙學(xué),，只怕眾口爍金,，我先就成了不能容人的罪人。當下我鼓勵他道：“你的想法是對的,，但你生于皇家,，便也失了自由之身，便也注定你不可能走普通人能走的道路,。你們師傅的事朕來安排,，若你當真學(xué)習(xí)極好，我亦可放你參加大考,。季漢出一個狀元王爺,，卻也是一個幸事。”

　　劉理在一邊拍手道：“我也要學(xué)我也要學(xué),?！?p>　　我把他一把抱起來，向前飛跑道：“好,，讓你們小兄弟一起學(xué),，看你能不能比永兒聰明?！?p>　　劉理在我懷里咯咯的笑,，劉永畢竟也是個孩子，撒腿在后面追起來,，臉上也洋溢著快樂，渾不似平日對我冷冰冰的樣子,。

　　借此時機拉攏了一下兩個小弟,，我目的達到。又想既然不能與學(xué)子們在一起,，我且去軍中看一看,，看看我的將士們是否也在耽于游樂，順便也看看草創(chuàng)的帝國軍校,。

　　主意一定,，說走便走，我把劉永劉理送回到太液池邊,，向吳氏和孫尚香解釋一下,，便乘馬而去。建章宮北十里,，是北軍步兵營,，這支部隊是廖化負責的。說起廖化,，對我是一個小小的打擊,，因為我的夢告訴我他曾是一個黃巾賊，被二叔收復(fù)的,。但夢出了差錯,，他是襄陽人，字元儉,，本名淳,，早年投靠父親，曾經(jīng)在二叔的手下作過主簿（刺史的佐官,，掌管考查記錄功勞）,，一直跟隨二叔鎮(zhèn)守荊州，是個文官出身,。二叔失敗后,，荊州落入東吳之手,，廖化不得已投降了東吳。后來,，廖化做出了一個同二叔一樣千里走單騎的的精彩故事：廖化忠心于季漢,，一心想重回父親身邊，在這長達兩年多的時間里,，他臥薪嘗膽,，矢志不渝，想出了詐死的計策,，居然還計謀得逞,，并騙過了所有的人，然后帶上自己的母親躲開吳兵的追捕,，日夜兼程,，從荊州一直逃到益州。我在永安之時,，他已先行逃了回來,。其人可謂有膽有識，“忠,、義,、孝”皆全，不由讓人稱奇,。他回到長安后,，父親親自任命他為尚書，他卻要棄文從武,，故被任命為步兵校尉之職,。

　　步兵校尉官職不低，漢武帝時,，為加強長安城的防護而置中壘,、屯騎、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賁八校尉。皆為二千石（相當于太守）,，屬官有丞及司馬,。中壘掌北軍壘門內(nèi)外；屯騎校尉掌騎士；步兵校尉專掌上林苑的苑門屯兵,；長水校尉掌長安西北郊的宣曲胡騎,；胡騎校尉掌池陽胡騎，不常置,。射聲校尉掌射聲士,；虎賁校尉掌輕車。八校尉統(tǒng)領(lǐng)的軍隊是從地方或少數(shù)民族中選募來的常備兵,。八校皆屬精勁之旅,，而胡騎、越騎尤為重要,。西漢時統(tǒng)領(lǐng)者多為皇帝的親信,。時至東漢之時，將中壘校尉省去,，又將胡騎并入長水,，虎賁并入射聲，只剩下五校尉,。這便是史書中常見的“五營”或“五校”,。步兵校尉作為天子禁軍首領(lǐng)之一,，以戍衛(wèi)京師為主要職責，東漢時校尉多由宗室擔任,，兼任宿衛(wèi)宮廷的任務(wù),，這是一個重職。季漢依東漢官制建軍,，現(xiàn)在名列八校尉的人,，不過只有長水校尉馬岱和屯騎校尉關(guān)平二人而已，就算是立下大功的姜維,，因年齡所限,，也不過是個護羌校尉兼西域戊己校尉，引軍雖多,，卻在外軍,，比起八校尉來，還差著半級,；所以對廖化來說,，這也是破格的信任和提升了。

　　雖想突擊檢查,，我可不想學(xué)文帝老祖宗闖周亞夫細柳營的故事,，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時期，營務(wù)再松懈，也不會放人隨意出入,。更何況,，此時廖化統(tǒng)領(lǐng)的是全是精銳之師，我想硬闖,，弄不好被誤傷了就麻煩了,。當下我讓黑塞持我的令牌入營，要廖化在半年時辰之內(nèi)集結(jié)所有軍士,，到積草池,。積草池是上林苑一景，中有珊瑚樹,，高一丈二尺,，一本三柯，上有四百六十二條,，本為南越王趙佗所獻,，號為烽火樹，至夜光景常煥然,?？上В巯率歉究床坏搅?，此樹早在二百年前便被人打碎偷走了,。

　　我讓從人點燃一支香，然后下馬靜侯,。時隔不久,，只見軍營方向一道火炮飛起，在空中化為千萬碎片,。緊接著營門開放,，一隊隊士兵魚貫而出，迅速而無聲的向我馳來,，漢軍尚紅,，步兵營作為精兵，今年已完成換裝,，前行中有如一片整齊的跳動的火苗一般,。

　　廖化身著戎裝，直趨至我面前,，行軍禮道：“陛下,，西園步兵營奉命集結(jié)，應(yīng)到三千零一十三人,，實到三千零一十人,，三人病休,。請陛下訓(xùn)令！”

　　我看看時間,，大約只有三刻鐘時間,，用目光掃視一下站得整整齊齊的軍士，叫道：“列成三三之陣,！”眾軍聞聲齊動,，迅速之極，接著我讓他們演成五五和七七之陣,，用韓信暗點兵之法在心頭略算,，已知廖化所報軍士之數(shù)一人不差，更喜眾軍變陣快捷,，有條不紊,，實無負精兵之名，亦可見廖化之能,，心下不由十分滿意,，點頭道：“很好，廖將軍治軍有方,，集結(jié)迅速,，號令齊整，著實不錯,。今日乃是褉節(jié),，朕適才在上林苑內(nèi)，聽太后與皇后向天禱告,，愿我季漢國泰民安，愿我季漢將士奮勇殺敵,，平安康健,。朕心有感觸，特來看你們,，你們是季漢最精銳的部隊,，肩負著保家護國的使命，直接衛(wèi)護著朕的安危,。而一旦哪里發(fā)生戰(zhàn)斗,，你們也將首先被送到最前線，你們是朕手中的刀和盾,！為了季漢,，你們做好準備了沒有？”

　　廖化大聲道：“我部軍士日日枕戈而眠,，夜夜思為國報效,，安敢負陛下和太后,、皇后信任！”

　　我點頭稱善,，對諸人表彰一番,，讓行軍司馬帶全軍回營，留下廖化道：“廖校尉自歸季漢,，我竟日日忙亂,，未曾與校尉深談。令堂現(xiàn)在長安,，身體可還安好,？聽說她近來有些喘疾，朕也曾賜藥給你,，不知現(xiàn)在情形如何,？有什么需要處，校尉不妨說與朕知,，朕無有不允,。”

　　廖化流淚道：“微臣謝陛下重恩,。家慈雖經(jīng)大難,，身體尚可，但年歲大了,，咳喘總是難免,，春夏尚無大礙，一旦秋冬,，便要發(fā)作,。陛下所賜之藥，家慈服了,，說大有好轉(zhuǎn),。家慈道：陛下深恩，無以為報,，讓我化孝為忠,，以護家之心衛(wèi)國，絕不給她丟臉才是,?！?p>　　我見他動情，也不由動容,，說道：“朕與先皇取你之處,，便是你這點忠孝之氣。諸臣若皆如你這般,，則季漢幸甚,，蒼生幸甚,。好生帶兵，朕自有用你之處,?！?p>　　離了上林苑，我轉(zhuǎn)回長安,，不由又想起文帝巡細柳營舊事,，那時匈奴強勁之極，大漢敵之不住,，只得在長安城外駐軍被動防守,。而今，北匈奴西遷,，南匈奴與我偷偷結(jié)盟,，正在并州搞鬼，又有呼和昴在其間與我們聯(lián)絡(luò),，可以說半個并州已是我們的,。可是整個漠北草原,，匈奴故地,，此時盡在鮮卑之手，“東西萬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網(wǎng)羅山川、水澤,、鹽池甚廣”,，建立起了一個強盛的鮮卑部落大聯(lián)盟。擁兵十萬,，較匈奴尤盛,。恒帝時，鮮卑擅石槐建庭于彈汗山,，東敗夫余,，西擊烏孫,，北逐丁零,，屢擾大漢云中、雁門及其它邊郡,，拒受封王號及和親之議,。如今英才天縱的擅石槐已死，鮮卑又分成三部,，互不統(tǒng)屬,，互相攻擊,。眼下季漢雖然休養(yǎng)生息，穩(wěn)固后方,，暫不動刀槍,，但這穩(wěn)固后方，便也包括了平定西域這項大計,。自東漢以來,，西域五十國正式并入大漢版圖。我此番讓姜維歸來述職,，同時也召回了游楚,。游楚曾道，只要我給他一紙詔書,，便能平定西域,。我自然不會只給他一紙詔書，還要給他一員大將,，姜維作為他的副手,，西域的廣闊天地將驗證他們的才華。不過鮮卑近年來經(jīng)常攻擊西域,，所以無論出于防守考慮還是出于進攻謀劃,，我都無法不正面這個強大的部落聯(lián)盟。

　　說實話,，我這個人對華夷大防看得極淡,，無論是南蠻，是羌胡,，是匈奴還是鮮卑,、烏丸，在我眼中與漢人皆是一樣,。春秋戰(zhàn)國之時,，中原諸國人說秦是蠻夷，說楚是蠻夷,，如今部族融合,，還有何人說他們是異族？黑塞是武陵夷,，兀突骨是南疆蠻,，馬超姜維軍中有數(shù)不清的羌人戰(zhàn)士，西園八校尉便有宣曲胡騎和池陽胡騎兩支部隊,，不照樣忠心保我季漢,？擅石槐一個鮮卑大人敢于用漢人謀議，定法律,，鍛冶兵器,、工具,。我為什么便不能用鮮卑人為將，建鮮卑騎兵,，逞軍威于漠北呢,？武帝有包容天下的胸懷，所以他可以匈奴王子為重臣,。那么,，我為什么不可以把鮮卑大人步度根、柯比能收歸帳下,？這樣想著,，我不由暗自笑了一下，自己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些,，雖然念頭不錯,，但要收此二人，只怕也是難如登天,。要知道,，輕視自己的敵人便是看不起自己。鮮卑人能擊敗匈奴,，其廣闊的疆域,，粗曠的性情和強大的攻擊力量，著實不是易與的,。對這些人,，只能智取。

　　還好,，鮮卑人雖然表面強大,，但他們不象匈奴人那樣有著久長和光榮的歷史，他們到現(xiàn)在只是組合在一起的部落聯(lián)盟,，沒有國家觀念,，各部之間爭端頻起，互相仇殺,，有奶便是娘,。他們吞并了匈奴十萬之眾，卻很難一時消化掉,。與季漢成熟的外儒內(nèi)法的治國思想相比,，他們還是孩子。而這,，就給了我機會,。只要方法得當,，介入的措施得力,，假以時日,，誰說我這個季漢皇帝當不了鮮卑的大人，當不了匈奴的單于,，當不了昆侖山下的天可汗呢,？

　　想到這里，我意興豪飛,，在馬上加了一鞭,，那馬便飛竄了出去。我這匹馬是涼州良駒,，身高腿長,，養(yǎng)得極是馴良，奔跑起來平穩(wěn)得有如飛翔,，直直的向帝國軍校奔去,。新建的帝國軍校位于長安城西，宿衛(wèi)軍和北軍駐地之間,，緊鄰大校場,。軍校門前立三丈石碣，上刻我親筆所書的“帝國軍?！彼淖?，背面則是孔明所書：“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軍校草創(chuàng),，所有房舍皆為新建，工程還在施工之中,，各營抽調(diào)的精銳教官和兵丁們被指揮著跑來跑去,，架木抬梁，推車運土,，忙得不亦樂乎,。

　　雖然還未建好，但校門處已有兵丁守把,，與正規(guī)軍營無異,。我們在石碣之前被攔下，下得馬來,。黑塞將令牌交給那營門官,，營門官便進去通報，不多時，便看到四叔和于禁從里面迎了出來,，而其余人眾依舊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并沒有受到我來的影響。我心中暗自點頭,，自周亞夫起,，軍營中只行軍法，只從軍令,，不受任何因素影響,，已成軍規(guī)。我倒并不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損傷,。而軍校便是軍營,，一切都要嚴格。

　　一路向里走著,，我問道：“眼下教材可曾齊備,？”

　　趙云道：“已備齊《孫武》、《孫臏》,、《吳起》,、《司馬法》、《三略》,、《六韜》,、《尉繚子》、《鬼谷子》等兵法十余部,，丞相親著《兵道》一部,，皆已齊備?！?p>　　我想了想,，道：“《孫子》諸兵法皆有鬼神不測之機，諸軍習(xí)之,，自可戰(zhàn)力大增,。然習(xí)古以知今，古今卻畢竟不同,，古之車兵,，今已無所用，故丞相所著,，當為重點,，近二十年諸侯征戰(zhàn)，亦可為細剖析之,，必有所獲－－但不知《孟德新書》可曾收錄,？”

　　我此言一出，趙云和于禁都是一怔，互相對視一眼,。我說道：“四叔與文則將軍不需如此,。曹孟德雖為攜天子以令諸侯，而其子竊盜漢室,，但他的是人雄，非常人可及,。我季漢雖英才倍出,，然堪與其人比肩者，除丞相差相仿佛之外,，再無一人可及,。此人用兵如神，忽如疾雷閃電,，讓敵人難以招架,，忽如暗流旋渦，悄然而對手防不勝防,，其人駐軍練兵,，皆依繩墨，然則出兵上陣,，卻奇計百出,。以對敵論，知己知彼方能百勝百勝,，以求學(xué)論,，技無善惡，所持唯在上將一心,。故《孟德新書》必要收錄為我軍教材,。”

　　于禁大是感嘆道：“想不到陛下年紀輕輕,，見識遠超我等,，末將感佩無已。只是,，曹公此書寫出不久,，蜀中張松前往，只讀一遍,，便可成誦,。他騙曹公說此書在蜀中幼兒亦知，曹公以為自己所書暗合古人之意,，乃以火焚之,，竟未保存下來。”他在曹營,，深得曹操喜愛,，在外姓將軍中，他亦是唯一一個假節(jié)鉞的人,，故深知這段舊事,，不由引以為憾。

　　我點頭道：“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我所知，此書至今還在的,?！?p>　　于禁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不會吧？若是如此,，我豈有不知,？”

　　我笑道：“此書在魏，或許無有,，但在旁處呢,？”

　　“旁處？”于禁不明所以的睜大睛睛,。

　　我向黑塞打個手勢,，黑塞已捧了一個黃卷交到我的手中，我邊打開黃卷邊道：“不錯,。當時曹公的確毀了此書,，可是他卻忘了，天下有一個張松在,。四叔已猜到了,，不錯，張松用腦子生生把那部書記去了,。他深知此書的重要,，自己在路上便書寫出來，回蜀之后收藏在家中,。后來張松被劉璋所殺,，劉璋念其兄張肅告發(fā)有功，把張松家所有財產(chǎn),，皆轉(zhuǎn)贈于他,，其間自然包括了此書。其后父親攻破益州,，要殺張肅為張松報仇,，張肅言道,，他雖告發(fā)其弟，卻是為了全家平安,，他雖害張松,，卻保全了張松的幼子。父皇深思之后,，將張肅充軍,，把張松家的財物交還張松的幼子張譜。不過,，張譜雖然聰明,，念及其父慘死，卻一直沒有動及其父的遺物,。張譜如今在馬良身邊為從事,，今年我通告全國,，收集圖書,，進行抄寫。馬良念張松獻圖之事,，問及張譜,，張譜才回家翻揀，尋出此書,，愿獻給朕,。朕不忍，許以重金購之,?！?p>　　于禁不由嘆息道：“想不到此書經(jīng)歷如此坎坷。陛下,，此書能否容臣一觀,？”

　　我說道：“此一部乃張松所錄原書，朕贈與將軍,；而這一部則是朕親手抄錄,，也交與將軍，作為講習(xí)之用,，望將軍體我深意,。”

　　于禁顫抖著手接過兩本《孟德新書》,，向我拜下：“陛下體微臣之心,，臣豈有不知。曹公待于禁恩重如山,，于禁從不敢忘,。陛下將張松所盜原書交給于禁,，于禁焚之，以報曹公之德,。陛下之書,，于禁將用以操演諸部，必不負陛下重托,?！?p>　　我素知于禁忠義，在他面前從不敢輕易說曹操半句壞話,。其實我給他張松那本原書,，是考慮那書“盜”自曹操，讓他由書思人,，給他當個念想,。想不到他竟肯把那書燒還曹操，我自然大喜,。這樣一次性的解決自然比留著讓他天天看天天想要好,，而我所手抄的《孟德新書》，無論內(nèi)容如何,，其上都打下了我的標記,，對著我的字，他不可能只想曹魏不想我的,。

　　或許,，讓于禁幫我做事，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他不肯帶兵,，他如果當真下力氣給我教導(dǎo)出幾個弟子來，比他親自出馬,，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心下飛快的盤算著，卻笑道：“來,，讓朕看看咱們這個軍校如何了,。”

　　四叔和于禁陪著我把軍校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校場,，教官營，軍帳,，射場,，馬場……

　　四叔說道：“陛下，現(xiàn)在軍校草創(chuàng),，什么都缺,，特別是馬匹軍械,，我軍自來以步兵弩軍為主，騎兵只有驃騎將軍屬下的涼州鐵騎,，但是在渭南一戰(zhàn)卻又折損頗多,。我軍若在北方立足，馬不可少,，而軍校的馬也不可少,。若要排下陣勢，沒有一千匹軍馬,，根本起不到作用,，不如陛下能否想想辦法？”

　　一千匹軍馬,，不算太多,，可也不算太少。長水胡騎漢代時的建制也不過是一千五百騎,，何況是眼下的季漢,，雖然我重視軍校，又有丞相大將軍們直接負責辦理,，但有那個過日子又細又緊的劉巴攔著,，想要這些馬只怕也是很困難吧,。我想了想,，說道：“這些馬不是不能給，但只怕朕也說不通尚書令,，又得朕來出錢,。但是，朕的錢不能白花,，只能先給你們西涼軍馬三百匹,，同時給你們兩百名步卒，一個月后,，他們要和一百名鐵騎軍進行對抗,，若是勝了，剩下七百匹馬如數(shù)撥給,，若是敗了,，這戰(zhàn)馬就要等尚書令的意思了?！?p>　　四叔看看于禁,，把胸一挺：“一百名鐵騎軍，不在話下,?！?p>　　我搖頭道：“四叔且慢應(yīng)承,，朕有幾點要求：其一，你和于將軍自然是不能出戰(zhàn),，所有之人,，必是這些步卒。否則這一百名鐵騎,，你自己便全包了也只當熱身,，朕豈不是上了你的大當？其二,，你們別以為孟起將軍也是軍校祭酒,，若出西涼鐵騎肯定會放水－－這一百名鐵騎，朕不會動用西涼兵,，朕要以遼東騎兵,，著了虎豹騎的軍甲來與你們對抗，而且,，朕會許下承諾,，若他們得勝，便消去其戰(zhàn)俘身份,，到時侯,，你們面對的將是一支瘋狂的部隊?！?p>　　四叔登時泄氣,，不悅道：“陛下這是強人所難，二百兵卒,，一月時間只怕連馬背都上不去,，遼東地接鮮卑，遼東精騎甲于天下,，其兵士自幼生于馬背之上,，兩者根本便不在一個檔次上，如何來比,？”

　　我笑道：“這便要看于將軍幫不幫忙了,。”說罷我便離開軍校,。

　　以于禁之聰明,，自會明白我的意思，遼東騎兵的戰(zhàn)法與鮮卑相類,，我下一步的作戰(zhàn)方向一是匈奴二是曹魏,，都可以遼東騎兵為操演對象。而于禁恰恰多次參予北伐之戰(zhàn),，了解鮮卑,、烏丸,、遼東騎兵和虎豹騎的戰(zhàn)法，雖然時間較短,，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有辦法的,。不過就算他們失敗，我也會把戰(zhàn)馬撥給他們,，軍校,，那畢竟也投入著我的心血和希望。

　　回到長安城中時,，李嚴已在宣室等我,。我有些奇怪，今天本是休假,，這樣的日子他一個人來做什么,？李嚴向我施禮后說道：“陛下，臣有一件大事不敢不報,?！?p>　　我斥退從人，道：“坐下說話,?！?p>　　李嚴點頭坐下：“陛下，近來臣接連收到舉報,，這些舉報皆指向一人,，而且所言不似空處來風(fēng)，臣初時不以為意,，然越到后來,，便越是吃驚,，到后來,，竟有驚恐之感，不敢不報與陛下得知,?！?p>　　我笑笑道：“不知指向何人，竟讓我的御史大人驚恐,，難道是哪個皇親國戚不成,。”

　　李嚴道：“不是,，這些舉報指向丞相,。”

　　“什么,？”我吃了一驚,，若說旁人,，我還信得，可是丞相,，他在季漢聲名如日中天,，甚至不下于我；他深受季漢兩世重用,，為當仁不讓的第一親力大臣,；他一心為國，操勞不休,，他事必恭親,，清正謙潔，他是季漢真正的支柱,，是我成就大事的最重要的一環(huán),，怎么會有人來舉報他？舉報人沒有長腦子不成,？

　　我正色道：“凡事皆要證據(jù),，若因無源之風(fēng)而疑忌大臣，豈不令人寒心,，你便是因這些沒有來由的舉報來見朕么,？”

　　李嚴坐正了身子，說道：“陛下,，御史臺為天子耳目,，糾舉百官，推鞫刑獄,，丞相為百官之首,，職責雖重，亦為御史臺監(jiān)察范圍之內(nèi),?？酌麟m為陛下之師，但陛下乃季漢之天子,，安可以私情而廢公義,，重丞相而輕御史，如此,，則陛下設(shè)御史臺何用,？”

　　聽李嚴指責，我只得說道：“正方言重了,，朕只是有些吃驚,，絕沒有輕視御史臺的意思。但你單獨來見朕，不會只是因一些風(fēng)聞之事吧,?！?p>　　李嚴從懷中取出一卷細帛，交于我手,，打開看時,，卻是卻是一張目錄：“一、彈諸葛亮把持朝政,，結(jié)交大臣事,；二、彈諸葛亮私設(shè)曹椽,，意圖不軌事,；三、彈諸葛亮蠱惑帝君,，更改祖宗成法事,；四、彈諸葛亮濫用職權(quán),，私建部曲事,；五、彈諸葛亮縱容親屬,，欺壓良善事,；六、……”

　　李嚴站起身,，搬動身后的一大堆書簡,、紙張、帛冊,，道：“這些皆是原件,，筆跡并非一人所為，而且其言每每事實清楚,，有些竟是我也不知道的,，故微臣不敢隱瞞，特來報知陛下,。以‘彈諸葛亮私設(shè)曹椽’為例,，諸葛亮在丞相府下設(shè)立知聞所，又在各地設(shè)下機構(gòu),，其人員秘密不與人知，而花銷頗巨,，近年所費,，幾乎可以裝備一支五千人的部隊；而‘彈諸葛亮把持朝政，結(jié)交大臣事’指出,，諸葛亮在朝堂上一人獨大,，一語所出，眾人景從,，上至大將軍,，下至小小郎官，皆唯唯而矣,；‘彈諸葛亮縱容親屬,，欺壓良善事’，則有人在漢中大肆收買土地,，下面屬員報知微臣,，其人竟是孔明的族弟……”

　　聽著李嚴的話，我先是極為吃驚,，因為每一件都有模有樣,，不由人主不動心。待得細細翻揀,，卻發(fā)現(xiàn)這些奏章雖然表面看起來危言聳聽,，其實并沒有什么真正的東西。

　　說孔明結(jié)交大臣,，把持朝政,，雖然孔明為百官之首，以其能量和官位的確在朝中一言九鼎,，舉足輕重,，但他的忠心我卻是深知的。在歷史上他一人任丞相錄尚書事,，假節(jié),，更領(lǐng)司隸校尉、益州牧之后,，依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何況如今,；至于說他私設(shè)曹椽,，建立知聞所，其實那是我的授意,，此所的作用是收集魏吳各處的消息,，旁人自然不會知道其中的秘密；至于蠱惑帝君,，更改祖宗成法,，所指自然是更易察舉之制,，那分明是我與他共同所為；至于他私建部曲更是胡說八道,，那里面把虎步營,，乃至姜維的雛虎營都算成了孔明的私兵；不過,，這個孔明的族弟又是何人,，怎么會以孔明的名義在漢中并購?fù)恋兀?p>　　此時我的吃驚，不僅在于此文所彈的內(nèi)容,，更在于是誰寫了這些東西,。我對李嚴說道：“這些東西，便留在朕處,。關(guān)于收并土地一案,，你派人徹查，若果有此事,，則一定嚴辦,；若與丞相無關(guān)，也要還丞相一個清白,。此事事關(guān)重大,，必須保密，你知,，朕知,，不可傳于他人耳中，否則的話,，朕容得你,，國法也不能容你?！?p>　　李嚴應(yīng)命,。

　　目送李嚴離去，我首先對李嚴產(chǎn)生懷疑：作為御史中丞,，彈掉孔明之后,，他便是丞相，攻擊孔明,，這自然晉升的好辦法,。但是，此時的李嚴不是歷史上那個白帝城托孤的李嚴,，他該有自知之明的,。何況以這樣幾份東西，想要彈倒我的老師,，季漢的丞相,，哪有那樣容易的事,？此事除了對李嚴有好處,，當然從大的方面來說,，對魏和吳也有著極大的益處，正如我們曾對計挑撥賈詡和司馬懿一樣,，這兩個國家自然也有可能來離間孔明和我,。不過不論如何，還是先察清楚再說,。當下我讓人把三叔和傅彤請來,。三叔兼著司隸校尉之職，此職實權(quán)極重,，負責督率京城徒隸,，從事查捕奸邪和罪犯，由于實權(quán)極重,，東漢以來不設(shè)丞相,，而御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就被稱為“三獨坐”,，在皇帝面前,，只有他們?nèi)丝梢宰隆２贿^,，三叔只是掛名,，卻極少接觸實務(wù)，一些日常工作都是由傅彤負責的,。傅彤是個很忠心的人,，可惜在歷史上，他在隨父親東征時被陸遜火燒連營,，為掩護父親力戰(zhàn)而死,。我對此人還是很相信的，也知道他不是個多嘴的人,，可以做好這件事,。于是把此事交給他辦理,，讓他悄悄徹查,，看看倒底是誰在背后搞鬼。若真是李嚴,，他雖然有能力,，但若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廢公義,，我也饒不了他。

　　不過,，唉,，丞相的權(quán)力,，也的確是大了一些。被這樣一個人的光芒完全擋住,，并不是讓人開心的事,。可是,，我既然有這樣一個人人羨慕的丞相,，又怎能挑三撿四呢？只要他能使季漢強盛,，哪怕讓他獨掌大權(quán),，又有何不可呢？可是,，那些奏章上的內(nèi)容卻不斷的閃在眼前,。

　　自有漢以來，相權(quán)便與皇權(quán)有所爭執(zhí),，故而武帝后其不再設(shè)丞相,，到后來更設(shè)立中朝，代替外朝,。此時孔明之權(quán)力和他的影響,，其實已經(jīng)遍于軍政各個方面，甚至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已處于他的陰影之下,。

　　我不得不承認，這些奏折雖然沒有什么根據(jù),，但那些頗有份量的標題,，對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君主來說，還是極有力量的,。

　　我努力擺脫這種感覺,，對著自己說道：“劉禪，你記著,，你只是中人之資,，天下比你強的人多得是，你要做的是使比你強的人為你所用,，而不是把一切權(quán)力攏到自己手里,，否則的話，你面對的只有失??！丞相在，則季漢安,，你永遠不要懷疑孔明,！”這樣連著說了三遍,，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覺輕松了些,。我自嘲道：“說實話,，有孔明這樣的臣子，有的時候壓力還真是大呢,?！?p>　　離了宣室,，我向后宮走去,，才到椒房殿，便見百十個宮女排成軍陣,，筆直得站在宮門前,，一動也不動。我奇怪問道：“她們在做什么,？”身邊小太監(jiān)趙吉應(yīng)聲跑過去詢問,，可那些宮女卻是仿佛沒有聽到一樣，也不回答,，連身子都不動轉(zhuǎn),。

　　趙吉跑回來道：“陛下，奴才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那些宮女好象都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了，光在那里眨眼睛,?！?p>　　我親自大步上前，喝問道：“怎么回事,？”

　　那些宮女本應(yīng)該立即跪倒的,。可是這些宮女雖然面上極為害怕,，卻全身發(fā)抖著不敢動彈,，為首一個宮女想了一下，卻雙手抱拳,，施了個怪模怪樣的軍禮：“啟稟萬歲,，我們在練兵?！?p>　　“練兵,？”我鼻子差點氣歪了，這是宮中,，讓宮女練的哪門子兵,？我又不是吳王闔閭,，搞什么鬼嘛。難道是星彩弄得,？不可能,，星彩怎么會做這種荒唐事？可是除了她,，這宮中還有誰能指揮這些宮女,。這是未央宮，又不是長樂宮,，有兩位太后主事,。“誰讓你們練兵的,？”

　　“啟稟萬歲,，是解憂公主?！?p>　　關(guān)鳳,？她好好的跑到我宮里練什么女兵啊。自從父親封她為解憂公主之后,，便給了她隨時入出未央宮的權(quán)力,，后來父親更把溫室殿賜給她居住，對這個義女,，簡直喜愛的超過了兒子,。關(guān)鳳回來后，倒也的確不似白帝城那個任性的有些過份的少女,。她日日守在父親床前,，不避骯臟的幫著我扶侍父親，其親密程度簡直超過星彩,。父親病重那些天,，她茶飯不思，哭得兩眼紅腫,，讓我都感到心下不忍,。居喪之時，她就跪在靈堂,，整日里哀哭,。我想到她的身世，其可憐之處遠遠超過我,。一個女孩子家,，母喪父死，又落入敵手，雖未受到大的戕害,，卻也是人生一大慘事,，所以我對她也頗加縱容。實在想不到,，她居然在我宮里練起兵來,。

　　這個小妹子！

　　“公主在哪,？”

　　“回稟萬歲,，公主上午時要我們列隊，當時姐妹們有幾個不聽,，她就說練兵時,，軍紀為先，說以前有個將軍練兵,，把貴妃都殺了,，皇帝也沒有怪那將軍。我們的小命更加微賤,，哪敢不聽公主的話？適才她又要我們列隊,，說半個時辰后回來,，誰敢亂動，就打斷腿,，誰敢說話,，就縫起嘴?！睂m女說著,，委屈的眼淚流下來。

　　我又好氣又好笑,，揮手道：“都散了,，散了吧。公主來了,，朕與她分說,。”

　　眾宮女聞聽此言,，如蒙大赦,，頓時作鳥獸散。我正要讓人去找關(guān)鳳,，卻見園門處人影一閃,，關(guān)鳳奔了過來，跳腳道：“誰讓你們散了的,，都回來,！”

　　我喝道：“鳳兒,，你這是做什么？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了,？在宮中拿宮女練兵,，虧你想得出來？”

　　“可是斗哥哥,，”關(guān)鳳氣鼓鼓的道,，季漢天下，也只有她敢叫我斗哥哥而不呼為陛下,，“我和您說過多少次了,，我想帶兵，可是你不讓,，我只能拿這些宮女來操練操練,。何況，古時候也有大將這樣做的,?！?p>　　“那是吳王要試孫武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你一個女孩子,，當什么將領(lǐng),？”

　　“孫太后在東吳，不是也有女兵營么,？憑什么我就不可以,？”

　　我被她駁得無言，笑道：“好啊,，眼下季漢成立軍校,，若你當真有本事，我把你送進軍校學(xué)習(xí)可好,！”

　　關(guān)鳳大喜,。

　　自從歸漢以來，關(guān)鳳已經(jīng)不似初歸時那樣,，整天纏著我要條件,，想要征吳。這實在是星彩的功勞,。而且她一直被二叔視為掌上明珠,，也的確有她不凡的一方面。她雖是女子,，但性情豪爽,，率真可愛。時間一久，我真當自己有這樣一個妹妹了,。

　　夜色深沉,，鐘鼓樓中更點時而響起，彌散在靜靜的夜空之中,。

　　突然,，東市方向騰起火光，火光迅速漫延開來,。

　　有人大叫道：“走水拉,！”

　　有人在驚呼：“里面有人啊,！”

　　人影幢幢,，呼聲雜亂，哭喊聲打破夜的沉靜,。街頭巡邏的金執(zhí)吾迅速向失火的方向奔去,。

　　……

　　“啟稟陛下，昨夜長安城東市失火,，金執(zhí)吾趕到之時,，火勢漫延，波及房屋十二間,。有三名學(xué)子燒傷,，一名傷勢較為嚴重。失火原因是這些學(xué)子捧書夜讀,，結(jié)果睡著后失火引起?！毙l(wèi) 尉陳震奏道,。

　　“令太醫(yī)前往醫(yī)治，務(wù)必救治好那學(xué)子之傷,?！贝藭r我心中隱含愧疚，雖然這些人受傷與我無關(guān),，但我是季漢天子,，他們是受我之令前來的長安赴考，更何況,，他們都是未來的英才,，傷于未考之前，豈不是可憐,。

　　李嚴站出來道：“陛下,，微臣早說過，天下學(xué)子眾多，皆入長安城中,，不易關(guān)防,，不易管理，今夜失火便是一例,。愿陛下延用舊制,，萬勿輕易祖宗成法?！?p>　　吳懿也道：“陛下,，御史大夫所言極是。察舉,、征召,、辟除、任子,、貲選諸法,，歷來皆是大漢成法，根基之所在,，龍脈之所系,，輕動不得。陛下與丞相初動此法,，便天降大火以示警,，實為不利啊?！?p>　　改革察舉制,，觸動了一些人的利益，此時他們借著這場火災(zāi),，向我發(fā)難了,。孔明還未上朝,，我獨自面對群臣的攻擊,，著實有些難以阻擋。張飛,、馬超二人雖也位列朝堂,，但興兵打仗他們還可以，說起察舉考試,，他們還比不上一個普通士人,。正此時殿門官報道：“丞相大人到！”

　　眾人一齊住聲,，向殿門看去,。卻見丞相諸葛孔明身著朝服,，手持羽扇，緩緩而來,，我心中如放下一塊大石頭,，叫道：“丞相，你來得正好,，快給丞相看座,。”

　　孔明向我施了一禮,，并不坐下,，道：“陛下，臣去看了看那幾個受傷的學(xué)子,，故此來遲,，請陛下恕罪?！?p>　　我說道：“丞相為公事操勞,，何罪之有。適才殿上,，諸大臣紛紛談及此火,，竟然認為是上天示警，警示朕得不妄改祖宗成法,，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孔明聽了，一彈衣袖,，不悅道：“諸大臣之言,，似乎太過。我有一事不明,，請問說這樣話的大人,，未改察舉之時，長安城可有不失火之年,？未改察舉之時，是否各郡各州便無失火之事,？此事失火,，乃是人禍，此后吸引教訓(xùn),，嚴加關(guān)防,，也就是了，但以此為由,，將人禍改為天災(zāi),，說成上天示警,，我不知其人做何感想?！?p>　　孔明一番話說出,，吳懿低著頭，一聲不語,。李嚴卻道：“丞相此言差矣,。正因為改變祖宗成法，學(xué)子匯集長安,，才造成了失火,。丞相不問情由，便來指責,，只怕不妥吧,。”

　　孔明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所指責的人包括了李嚴一樣,，道：“噢,，原來此話是御史大人說的，恕亮不知,，多有得罪,。御史大人是為長安安全著想，自然無可厚非,，這點我們可以加強管理：比如通令長安城各處學(xué)子,，雖然陛下特準考試前期，他們宵禁之后可以點燭攻書,，但必須在子時前之前全部滅火,；保證安全，不得讀書時睡著,；同時凡學(xué)子居所加強防火管理,，減少風(fēng)險；凡住在一起的學(xué)子,，可以自愿選出負責之人,，進行自我管理和約束……總之，杜絕這種意外的方法很多,，而不是因此意外對陛下的新政有所懷疑,。”

　　李嚴哼了一聲,，知道有孔明,，勸我改變新政已無可能，便也不再說,。

　　我心中好笑,，有孔明在,，朝堂似乎就總是四平八穩(wěn)的，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論是李嚴,，是廖立，還是劉巴,，甚至是三叔和馬超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見到孔明，便都不自覺的低頭,。這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個人出色，竟然可以出色的連對手都不能當面與他競爭的地步,，連敵國都表示尊重的地步,。或許,，這也正是有人舉報他的緣故吧,。

　　當下我問道：“眾卿可還有本奏？”

　　大鴻臚兼客曹尚書孟達出班道：“陛下,，魏國特使董昭,、陳矯前來長安，眼下已到華陰,，不知陛下同意不同意他們?nèi)刖?。?p>　　董昭他們來此何事,？我看看孔明,，孔明微微唅首。我說道：“子敬（孟達字子敬）,，你去安排迎接他們一下,，朕且看曹丕有什么把戲?！?p>　　五日后,，董昭等人來到長安城。而我們緊急調(diào)用各種途徑,，調(diào)查曹魏到底有什么變動,，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而東吳近來也并沒有什么消息傳來,。

　　不過，董昭等前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董先生,，想不到分別數(shù)月，又復(fù)相見,，先生還清健如昔,？”朝堂上，我笑吟吟的問道,。

　　董昭在渭南大戰(zhàn)后陷入我軍包圍,，他化妝成小兵模樣，可惜氣質(zhì)出眾,，被路過的孔明一眼認出,。后來是曹丕出錢贖他回去的。董昭卻毫不在意我的諷刺之意,，只如在說旁人一般,，笑道：“劉公子，一別之后,，甚是想念,。可嘆天不假年,，劉公仙逝,，空留下幼子持國，權(quán)臣當政……我家天子曾言,，若異日公子無處可去,，他已在洛陽為公子建下府第，請公子賞光,?！?p>　　我們兩國相爭，互不承認,，他自不呼我為陛下,，可是當著我的面離間孔明，這計倆也低了些,。我大笑道：“巧了,，朕也已在長安城為子桓公子建了府第，隨時恭他大駕,。先生回去,，還要轉(zhuǎn)告子桓兄噢。唉,，上次董先生少言無語,，今日重逢，卻唇利舌尖如是,。先生離去之后,，朕也是日思夜想,，算了算，虧了,。早知先生如此了得,，就算先生不肯順我，我每天用大米肥肉把先生養(yǎng)起來,，也比那些錢帛換先生回去好,。搞得先生當面取笑于朕，短視啊,，虧了,，虧大了！”

　　登時群臣笑成一團,。廖立在側(cè),，揚聲道：“陛下之言差矣?！?p>　　我一愣,，怕這位侍中大人說出什么不中聲的話來，只聽廖立道：“早知董先生辯才如此了得,，我們定贖金之時,，便應(yīng)加上一只鸚鵡才是?！比撼加謴?fù)大笑起來,。

　　董昭城腹再深，此時也被笑得說不出話來,。

　　副使陳矯見董昭受窘,，亢聲道：“我早聞季漢人才備出，哪知今日相見,，不過是一群輕薄之徒,，早知如此，不來也罷,?！?p>　　廖立反譏道：“原來曹子桓領(lǐng)五十萬大軍，卻敗于一群輕薄之徒手中,?！?p>　　我知道若是斗起嘴來，再過十天也結(jié)束不了,，于是揮揮手,，止住群臣，道：“董先生千里而來，必有教于我,，不知何事,？”

　　董昭道：“自桓靈以來，天下大亂,，黃巾蜂起，諸侯做亂,，民不聊生,，武帝執(zhí)干戈以濟世，文帝舉教化育萬民,。今天下三分,，百姓困苦，我主陛下體生民之艱辛,，不忍百姓受刀兵之苦,，愿與劉公子定下協(xié)約，永為盟好,，互不相攻,，劉公子意下如何？”

　　我一愣,，再也想不到董昭卻是來議和的,。

　　眼下曹魏雖敗，筋骨未傷,，實力依然強于我們,，可他們居然會向我們低頭講和，是何道理,？不過,，我季漢也正要休養(yǎng)生息，百廢待興,，百業(yè)待舉,，董昭之言，無論是董昭所出,，還是曹丕所講,，都字字打入我的心里。

　　和平,，那其實是我很需要的東西,。

　　可是，對手送來的和平,，要得還是要不得,？

　　我目視群臣，群臣都在看著我，有的不屑一顧,，有的怦然心動,，也有的在盤算其間得失。我把目光望向孔明,，只見他眼中含笑,，示意我不可輕意答應(yīng)。

　　我微笑道：“滋事體大,，幾位使者先回驛站休息,，待我們商議之后再做決斷如何？”

　　董昭施禮道：“正當如此,?！?p>　　他們正要退下時，我說道：“且住,，董先生身后那個漂亮而氣度不凡的年青人,，不知是哪位？”

　　董昭看看身后,，說道：“這是征南大將軍之子曹肇,。”

　　我點頭道：“果然少年英雄,。聽說你在華山,，一人敵住我四叔趙子龍，不簡單啊,?！贝巳水斎徊缓唵危诓芗业谌?，他可是唯一號稱有“國士之風(fēng),，當世才度”的，而且,，他與曹魏太子曹睿關(guān)系非同一般,，若不是后來曹睿早死，其前途不可限量,。

　　曹肇聽得我語,，面上卻冷漠異常，只淡淡一拱手,，便即作罷,。

　　我笑道：“朕對曹公子頗為投緣，明日單獨請宴請公子,，如何,？”

　　諸人皆是一愣，曹肇依舊沒有任何表示，不說話,，也不出聲,，揚著臉，只如不聞,。董昭在旁咳了一聲,。

　　我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場面異常，笑道：“呵,，是朕忽略了,，明日，朕在白虎殿設(shè)宴,，款待諸位。董先生等人也要賞光啊,?！?p>　　董昭笑道：“這是自然?！蹦抗鈪s有意無意的在曹肇身上掃過,，不明白我為何這樣重視曹肇，輕忽他們,。

　　曹魏諸人退下后,，百官離去，我留下諸近臣繼續(xù)討論,。

　　侍中廖立笑道：“陛下今日很重視曹肇啊,。”廖立的才學(xué),，在季漢是僅次于孔明的,，當然廖立認為自己還強于孔明。他平日眼睛向天,，不但孔明,，連我也不放在眼里，經(jīng)常說一些讓大家都下不了臺的話,。不過今天他說的話卻都在點子上,。

　　李嚴道：“陛下莫不是想招納曹肇？他可是曹休之子,，只怕不易,。”

　　劉巴為尚書令,，為三獨坐之一,，在東漢不設(shè)丞相時，是堪比丞相的，但有孔明在,，他便淪落到秘書和財務(wù)大臣的位置上,。他照例是不涉及到自己的事務(wù)，便不開口,，一旦開口,，必然有中。而新從扶風(fēng)太守破格提升為侍中的蔣婉則表現(xiàn)出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穩(wěn)重,，也不說話,。

　　三叔在一旁道：“這個小孩居然可以敵住子龍？我明天非要和他交交手不可,?！?p>　　由于四叔這些天正和于禁忙著訓(xùn)練之事，后來又把馬超也叫了去,，所以我朝四位大將軍,，眼下只有三叔一人在場。

　　我笑道：“先不談曹肇,，且說說曹魏來和談,，是何目的，我們要不要答應(yīng),？”

　　劉巴道：“眼下季漢急需休養(yǎng)生息,，休兵和談，正是于兩國皆有利之事,，何樂而不為,。”

　　張飛卻怒道：“萬萬不可,。我和曹家打了一輩子,，想要和談，萬萬不能,。雖然眼下孟起子龍不在,，我也可代他們表態(tài)。孟起與曹家血海深愁,，安能不報,！”

　　廖立看看三叔，諷刺道：“一勇之夫,，不配議國家大計,。天下生民之性命重耶，還是一家一姓之仇作怨重耶,？”

　　張飛大怒,，一把將廖立衣服抓住提起,，喝道：“你這腐儒，無端辱我,，好無道理,！”

　　我忙道：“三叔住手，不可如此,?！?p>　　孔明咳了一聲：“翼德，放手,?！?p>　　張飛氣忽忽的退開，廖立一張面孔已成慘白,，抬頭恨恨的盯視張飛,，卻把目標落在孔明臉上：“你縱容這蠻人來辱我，卻充什么好人,！”

　　見廖立不恨張飛,，反怪孔明，我心下生氣,，沉聲道：“今日庭議，皆為國事,，言者無心,，聞?wù)咦阏]。不得攻擊個人,，也不得動粗,。”

　　廖立恨恨道：“你們都是一家子,，獨我一個孤身野鬼,，便來欺我不成！”說罷轉(zhuǎn)身便走,。眾人皆是苦笑,，廖立如此，已非一日,，我不由想,，難道只得無法用他，得如歷史上那樣,，把他發(fā)配到汶山不成,？

　　張飛向他背影吐了一口：“什么東西！也敢與丞相和龐軍師齊名,?！?p>　　孔明略平定一下氣息道：“陛下,，廖立雖然君前失儀，但其人有口無心,，陛下不要治罪,。”

　　我嘆一口氣：“天下人,，但覺有才,，便恃才自傲，目無余子,。廖立為荊州士人冠冕,，其人與其才大不相稱。且不提他,，再議明日之事,。”

　　孔明道：“陛下之深意,，臣已明了,。從表面看，和談亦我所需,。不過,，眼下我季漢國力雖不及曹魏強大，但軍力卻處于攻勢,，而曹魏南西兩面受敵,，匈奴鮮卑為患，所以需要時間來休整,，解除邊患,。所以此次和談，我們并不著急,，亦不可放棄并州的利益,，否則的話，我與曹魏互不攻擊,，他便可抽出潼關(guān)之兵,，引軍北進，平定匈奴之變,。到時我們受困于和約,，如何行事？攻則為背信,，不攻則失去并州大好局面,。眼下我軍有與東吳的和約已經(jīng)夠了，何必答應(yīng)與曹魏之和,？況彼人雖有百姓安危之大義,，季漢亦有漢室更替之國仇,，若然和談，則必失群臣與軍中諸將之心,?！?p>　　其實我對和談這個詞是很感興趣的，但也知道孔明所言才是正理,，當下道：“丞相之言,，甚和朕意。眼下我軍雖不動刀兵,，卻不可約之以盟,。我適才在殿上拉攏曹肇，輕視董昭諸人,，便為諸使者,。曹使數(shù)人中，董昭陳矯皆為宿臣,，城府之深,，不可輕測。曹肇雖有國士之稱,，卻失于年幼,，執(zhí)著于情感，其父又是手掌兵權(quán)的大將軍,，其友則是太子,，只消讓曹肇受到曹丕的疑忌，便可令曹魏再受打擊,。明日宴上，還要諸公與我配合才是,?！?p>　　群臣點頭。

　　次日宮中大宴,，因為國喪未滿三年,，并不張燈結(jié)彩，只擺了幾盆素雅的鮮花,。白虎堂前,，設(shè)好宴席，一時董昭諸人與季漢群臣入坐,，季漢方有我,、諸葛亮、張飛,、劉巴,、李嚴,、蔣婉、孟達等人,，廖立告病未來,。

　　董昭先舉杯道：“劉公子，且為天下萬民盡此杯,?！?p>　　我見他又以萬民為借口來和談，正要想辦法措辭,，一愣之間,，孔明已接過話頭：“是啊，方今天下大亂,，漢室衰微,，乾坤為之倒懸，鐘鼎為之傾覆,，奸臣當?shù)蓝?，萬民置身水火，獨我主奮祖宗之余烈,，興漢室于故都－－董公有此語,，實乃萬民之幸也?！陛p輕易易把天下大亂的由頭歸于曹丕篡漢,，說著舉杯向董昭。

　　董昭哪肯認帳：“方今天下大亂,，在于漢帝不修德政,，故而黃巾紛起，江山分崩,。我大魏皇帝得獻帝禪位,，繼劉漢之正朔，諸葛先生怎能萬不可亂說話,?！?p>　　一時之間，雙方口似懸河,，滔滔不絕,。董昭隨曹操數(shù)十年，頗得重用,，自有其高明之處,，而先生天縱奇才，更是不凡,。接著陳矯在一邊幫著董昭齊攻孔明,。陳矯字季弼,，廣陵郡東陽縣人。初避亂江東并拒絕孫策,、袁術(shù)的聘用而回到家鄉(xiāng)為功曹,。孫權(quán)圍攻東陽時，陳矯向曹操求救,，并受到曹操器重,，先后任司空府屬吏、相縣令,、征南將軍府長史,，任多郡太守并多有建樹。曹操征伐漢中時任尚書,。曹操死時,，陳矯力主曹丕繼位并為其做好了準備，后被封為吏部尚書,，封高陵亭侯,。雖比不上董昭這等人才，也辯才出眾,?？酌饕砸粩扯瑧?yīng)對自如,。一時間精彩紛呈,，我聽得開心，竟忘了舉杯,。

　　不過季漢曹魏誰是正朔這種事情,，就算是論上百年，也不會有真正的結(jié)果,，旁邊三叔張飛已是煩悶之極,，眼睛只不住的望向曹肇，想和這個小孩子打一架,。曹肇卻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著酒杯,，微微有些出神,。

　　此時孔明和董昭等人已經(jīng)開始論證曹操的身世了，又反過來論證曹丕不過是一個“太監(jiān)”之后,，怎么可以當皇帝,。眼見得先生這等身份竟使出這等小計倆，我不由好笑,，可是先生教導(dǎo)過我,，計無分好壞,，針對不同的人，管用就可以,。董昭和陳矯二人被孔明說的面紅耳赤,。董昭突然停口道：“孔明先生,，論辯才,，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堂堂季漢丞相之職,，不以天下蒼生為念,，只執(zhí)著于一家一姓之天下，豈不可知,？”

　　孔明道：“失敬失敬,，原來曹子桓是個以天下蒼生為念的大人物，亮萬分景仰,。不知他能否以天下蒼生為念,，辭去所篡之位，免去萬民刀兵之苦呢,？”

　　董昭轉(zhuǎn)頭向我：“劉公子,，我奉我主之命，前來季漢,，不是為得斗口,。我想請問一句，若是我大魏承認季漢,，季漢會不會也承認大魏,？”

　　此前，曹魏與季漢互相呼之為賊,。此時他承認季漢,，好象的確是一種讓步，可是這種讓步,，對我們而言,，不見半點好處，反而會抵消我季漢的正義之感－－漢室后裔與篡漢奸賊互相承認,，這算什么事,？所以我沒有片刻猶豫，道：“不會,?！?p>　　董昭站起身來，向我一拱手：“告辭?！?p>　　我一揮手：“慢,。董先生何至于此，坐,。雖然朕對曹丕沒有興趣,，但對董先生、陳先生,，以及這位曹小哥卻還是很尊重的,。來，這第一杯酒不為國事,，只為朕與曹小哥和陳先生初次相見,，更為朕與董先生再次相逢，干,！”

　　我一提議,，自然季漢諸臣全部舉杯，董昭三人猶豫了一下,，也各自干了,。

　　我說道：“早聞曹小哥武技超群，為曹家第三代子弟中的高手,，不知可否演示一番,，以助酒興呢？”

　　眾人把目光齊齊投向曹肇,。董昭也略一皺眉,。我?guī)追秩峒安苷兀憩F(xiàn)的極是關(guān)切,，自是讓他奇怪,。

　　曹肇面色不變，緩緩抬頭：“我的本領(lǐng),，也是一般,，初見趙云，我被他一槍嚇退,，竟然不敢還手,；第二次見趙云，他連夜闖營而來,，仰面而攻,，我在華山之上，占住地利,，背護我家萬歲,，拼死一戰(zhàn)，也不過勉強支撐了幾十個回合,，又加上許儀和典滿二人,，依然戰(zhàn)不倒趙云。我承認,，我還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劉公子既然想看我的本事,，我也不敢藏拙,。趙子龍可在，我愿與他一戰(zhàn),！”

　　想不到曹肇竟敢向百戰(zhàn)百勝的常勝將軍趙子龍?zhí)魬?zhàn),，我不由對這個曹肇更是多了一重喜歡。不過,，眼下四叔不在,，他是以此為借口推卸還是有其它原因呢？

　　三叔已是按耐不住,，站起身來：“娃娃,，我四弟不在，老張來試你一試如何,？”

　　曹肇抬頭看看三叔,，搖頭道：“我是晚輩，也不是三將軍的敵手,。不試也罷,。”

　　三叔氣得胡子直翹,，卻也無可奈何,，現(xiàn)今的他官居極品，位列三臺,，主持著長安城的安全,，加上年紀大了些，已不是原來那個一勇之夫的蠻漢,。在朝堂之上,，好多時候他都可以幫我一把，特別是在父親去世的那段時間里,，他的傷痛應(yīng)該是最深的,，桃源三兄弟只剩他一人，可是他竟然與孔明一起主辦喪事,，辦理的井井有條,，而且還常來安慰我，告訴我人死不能復(fù)生，這幾乎讓我感到他變了個人似的,。要知道,，二叔死的時候，他傷心的幾乎碰死在靈前的啊,。

　　或許,，人真的是可以逐漸成熟的，就算是張飛這樣的人,。

　　眼下曹肇不與他動手,，他也是無可奈何，曹肇是晚輩,，以資歷論,，張飛是曹肇的祖父一輩的，以親戚論,，他是曹肇的父親一輩的（張飛之妻是夏候淵之女,，曹肇的姑姑輩）。當下只得氣沖沖坐下,，口里猶自道：“膽小鬼,，還比不上普法和尚。有了,，陛下,，你那個普法在不在，讓他和曹小子打一架好了,?！?p>　　我笑道：“普法不在，比武之事便算了吧,?！?p>　　宴會才散，便收到鮮卑人的消息,。

　　“報,，陛下?！?p>　　“何事,？”

　　“鮮卑大人軻比能遣使來見，現(xiàn)在相府之外,，丞相著人報與陛下,，問是見還是不見？”

　　怎么軻比能會主動著人來見我,？難道他知道我季漢兵強馬壯前來歸附不成,？我把這個可笑的念頭拋開,，軻比能，可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他是鮮卑族的著名領(lǐng)袖,，雖然出身低微，但為人勇健,、本領(lǐng)出眾，極有威信,。而他持法公平,，不貪財物，被推為鮮卑部落大人,。東漢末年,，袁紹占據(jù)河北，人民不堪其苦,，多逃入鮮卑中,。軻比能學(xué)習(xí)中原之法，統(tǒng)御部眾,；并令部眾向漢人學(xué)制作兵器鎧,、盾，以及文化知識,，其部落漸強,，控弦之士十余萬騎，鮮卑各部落大人皆敬憚之,。此時鮮卑主要分為三部,，一為步度根，其部眾分布在并州的太原,、雁門等地,；二為軻比能，其部眾分布在幽州的代郡,、上谷等地,；三為東部鮮卑素利、彌加,、闕機,，部眾分布在幽州的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軻比能并不是人數(shù)最多的一部，但卻是最有實力的一部,。

　　步度根部在北方與我軍相鄰,，一向親近曹魏,，甚至為曹魏守邊，所以我一直想要分化和收拾他們,；而軻比能則左右搖擺,，也曹魏關(guān)系時好時壞，卻一心攻擊步度根,。我想,，難道說軻比能是想與我玩遠交進攻的把戲不成？若果如此,，那么董昭等人的突然前來,，便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請丞相接見他們,，問清底細,，我再決定見不見他們?！?p>　　“是,。”

　　我正要更衣回返后宮,，侍臣來報：“啟奏萬歲,，御史大夫李嚴求見?！?p>　　“呵,，今天都趕到一起了，宣,?！?p>　　“臣李嚴見駕，萬歲萬萬歲,?！?p>　　“御史大人前來見朕，有什么事么,？”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請陛下屏退左右,?！?p>　　“你們都下去，講吧,?！?p>　　“啟奏陛下，漢中侍御史劉芝林上奏,，劉某奏臣之命,，已在將漢中將諸葛亮之從弟諸葛云抓獲,，在其下處搜到丞相親筆書信一封，上復(fù)陛下,?！闭f著便將一封信呈上。

　　我心下道：“李嚴的動作好快呀,?！?p>　　伸手接過，展開一看,，吃了一驚,，那上面寫道：“亮自別南陽，無日不思荊襄之土,，然關(guān)羽無能，故園淪喪,，幼主少志,，夙愿難籌，隆中之對,，已成空響,，縱有兵起長安，更何人可應(yīng)于宛洛,？弟有良才,，當深體為兄之念，籠絡(luò)漢中,，植根上庸,、新城，待時機進復(fù)故土,，霸業(yè)有成,，明日之弟，便為今日之為兄也,?！?p>　　我覺得手在發(fā)抖，那上面,，竟然真是先生的筆跡,，而那紙張，竟是荊州特產(chǎn)襄陽紙－－這種紙張是荊州士人最愛用的一種紙張,，細潔光滑,，不易破碎，在當時屬于較好的書寫用紙,。這熟悉的紙張,，熟悉的字跡,，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在荊州時，孔明教我練習(xí)書法的情景,，那時他也是在這種紙張上寫了字,，讓我對著描紅，我那時寫不好,，是要為打手板的,。后來是水鏡先生教我，卻也少不了有先生親手書寫的教材傳給我們,。這一樣的紙張,，一樣的字跡，卻是完全不同的內(nèi)容,。會是先生寫的么,？――隆中對，定下取荊益二州之計,，而今,，先生的南陽都失落在曹魏之手，先生又怎能不去想,?！坝字魃僦荆碓鸽y籌,?！彪y道說，先生當真在國家大勢上與我分析不同,，而對我所誤解么,？

　　我搖搖頭，把這種念頭拋出去,，若是先生與我有分歧,，他會明白告訴我的。他的忠心,，絕不會有半點改變,。

　　李嚴向我靠近：“陛下，微臣請旨,，帶本部親衛(wèi)百人,，擒諸葛亮獻于闋下?！?p>　　聽著李嚴的話,，我竟然不由一驚。不過,，我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而且當我把這張紙放下,，便恢復(fù)了平靜，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李卿家,，你太著急了吧,。”

　　“陛下,，此等大事,，關(guān)系季漢安危，王莽印鑒不遠,，陛下豈可不防,？”

　　“此事朕自有分寸。諸葛云何在,？你可將之解往京城,，朕要親自審他?！?p>　　“回陛下的話,，諸葛云現(xiàn)下已在廷尉大牢中?！?p>　　“好,。今夜三更李卿陪著我,，夜審諸葛云,。”

　　“是,?！?p>　　“你去吧?！?p>　　望著李嚴離去,。我想了片刻，忽然間笑了,，我竟然感到似乎自己又回到鶉觚城時,，面對伏在暗中的強敵時的那種感覺。

　　近一年來的宮庭生活,，繁冗的雜務(wù),，幾乎消磨了我曾經(jīng)擁有過的敏銳。當我對關(guān)鳳的事都猶疑不休時,，我更似變回了原來那個笨拙的我,，遇事猶豫，總想依賴他人,，卻不知道主動的去追求,?？墒谴丝蹋攭毫Ρ平?，當危機來臨,，當孔明先生或許成為我的對手時，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覺醒”,?；蛟S，我真是一個只有在強大的壓力下才會展開行動的人,。

　　“李晟,。”

　　“臣在,?！?p>　　“你帶人去見諸葛侍郎，就說朕要見他,?！?p>　　“是?！?p>　　“李暠,。”

　　“臣在,?！?p>　　“你帶人去廖侍中府，問問他還有沒有襄陽紙,，朕要寫字用,，但宮中沒有了?！?p>　　“是,。”

　　“宣傅彤覲見,?！?p>　　“臣傅彤見駕，萬歲萬萬歲,?！?p>　　“舉報之事，查得怎么樣了,？”

　　“回陛下,，臣無能……臣調(diào)閱了丞相府所有文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與舉報中相符的筆跡?！?p>　　“你認為是丞相府中人所為,？”

　　“不錯，陛下,，若非內(nèi)賊,，誰能知道相府中那許多事？”

　　“好吧,，你且去查,，。近幾日,，你給朕看好曹魏來的人,，他們?nèi)粲兴e動，急報朕知,?！?p>　　“是?！?p>　　傅彤才退下,，侍臣報道：“陛下，諸葛侍郎到,?！?p>　　“叫進來。伯松（諸葛喬的字）,，這些日子你在尚書臺可好,？多日不見，朕得到一幅好字,，你來看看,?！蔽野涯羌堈燮?，只讓他看其中幾個字。

　　諸葛喬笑了：“陛下,，這不是家父的字么,？您天天看，還看不夠么,？”

　　我也笑道：“當然看不夠,，不過你再細看看，當真這樣肯定么,？”

　　諸葛喬笑道：“錯不了,。這字咱們從小便學(xué)的。只是這種紙好久不見了，父親那里都沒有,。陛下你藏著做什么,，何不展開讓我一窺全豹，我只看到‘應(yīng)于宛洛’幾個字,，難道這是父親早年的隆中對,？”

　　好聰明的諸葛喬，可惜還是猜錯了,。我點頭道：“是啊,，隆中對?！?p>　　“哦,，難怪。那時想來父親的書法還未大成,，雖然間架書劃一般無二,，卻少了幾分自在圓融。陛下,，你讓我細看看不成么,？”

　　我把那紙收起：“想看得話，以后有機會,。伯松,，你父親可有堂兄堂弟？”

　　諸葛喬點頭道：“有啊,，諸葛家本是大族,，只是這些年失于聯(lián)絡(luò)，不知飄散到何方了,?！?p>　　“這就是了?！?p>　　“什么是了,？”

　　“沒什么。你去吧,?！?p>　　諸葛喬抬頭看了看我，終于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出去了,。或許他是覺得,，我不再如原來那樣什么話都對他說了吧,。但今天之事,，我又怎能先與他說？

　　“宣城門校尉張苞,?！蔽依^續(xù)叫著人。

　　張苞一進殿,，我便訓(xùn)起他來：“張苞,，你是不是學(xué)會喝酒了？怎么鮮卑人進城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朕讓你當這個城門校尉,，就是把長安城的安危交給了你，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用不服氣,，干什么，旁的沒學(xué)會,，先把自己當成國舅爺了不成,？沒有？好,，那就給我打起精神來,，近半個月，長安城門給我盤查仔細了,，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朕可不管你是不是星彩的弟弟，一樣要動軍法,！”

　　張苞被我斥的一張小黑臉變也了小白臉,，滿腹委屈而去。我想,，未來半個月,，就算一只老鼠想出入城門，只怕也要被張苞檢查有沒有長安戶籍,，而這,，正是我需要的。

　　我起身出宮,，微服直向廷尉府去,。雖然與李嚴相約晚上同去,？但此刻我既然連孔明都產(chǎn)生懷疑,，又怎能相信李嚴？我不想讓任何人掌握住我的規(guī)律,。

　　在季漢,，御史府雖然有監(jiān)察百官的權(quán)力，卻并沒有大牢。所以犯人關(guān)在廷尉大牢,。此時季漢的廷尉是我那個舅父糜芳,。這些年他在季漢養(yǎng)尊處優(yōu)，過得到是開心的緊,。見到我來,，吃了一驚：“斗兒，不不不,，陛下,，老臣不知陛下來此，死罪死罪,?！?p>　　“舅父無需多禮。諸葛云關(guān)在何處,，提他來見我,。”

　　“諸葛云是誰,？”糜芳一頭霧水,。倒是他旁邊一個書吏說道：“大人，便是御史大夫李大人送來的那個人,，不過大夫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那個人，而且此刻那人還由御史大夫的親兵護衛(wèi)著,?！?p>　　“呵，保護如此之緊么,？黑塞,，你去將他帶來。朕在此坐等,。舅父,，朕要借你這個地方過堂，你帶人出去護衛(wèi)一下,，不得讓一只鳥飛近這廳堂十丈,。”

　　我倒要看看,，是因為歷史改變,，諸葛亮有了異心，還是誰在暗中挑弄我與先生帝相不和,，攪亂我季漢天下,。

　　難道說,，我一年多以來收藏爪牙，善以處世,，便真有人把我當成了可欺之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