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楓燁和雪夜起得比王府兩位正主兒還早,,一個在梅林里練劍,,一個在高高的水樁上輕靈飛舞。
楚笑幽對雪夜要求極嚴(yán)格,,其魔鬼程度幾乎不遜于當(dāng)年她的師父軒轅晨空,。習(xí)慣成自然,自四歲起開始練功,,而今雪夜已不覺得晨課多辛苦了,。不過今日她動作里隱隱帶著怒氣,眼風(fēng)不時瞟向不遠處梅林里那討人厭的家伙,。
她就知道爹和娘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把這個死皮賴臉的楓燁帶進來,,昨夜看爹爹神色疲憊,所以她乖乖就寢,,可不代表她默許他留下來,,最讓她受不了的是……他還住進了停煙閣!只屬于她和爹娘的停煙閣,!
一會兒再和他好好算賬,!她無視楓燁那把殘劍揮舞時清越的劍鳴聲,努力勸誡自己精神要集中,,否則會惹娘失望的,。
而這邊梅林里的楓燁似乎感覺到她含有強大怨念的氣場,他挽幾個劍花瀟灑收勢,,懶洋洋地伸展手臂,,接著竟往水樁走來。到了近前兒他卻不說話,,挑了塊舒服的假山石仰頭迎向暖暖的陽光,,他深深呼吸,瞇起眼睛綻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雪夜停了動作,,居高臨下冷冷盯著他猛瞧,他這是做什么,?她還沒去找他麻煩,,他倒湊到眼前兒來了,挑釁么,?直到她快爆發(fā)時,,楓燁才一臉享受地閑閑開口:“雪妹妹早啊?!?p> “誰是你妹妹,!”
“不是弟弟,當(dāng)然就是妹妹了,?!?p> 聽到弟弟二字,雪夜眼神更冰寒,“我弟弟一年前就被你害死了,,這兒沒你弟弟,,更沒你妹妹,你準(zhǔn)備自己走,,還是讓我再打出去一次,?!”
楓燁眉頭微蹙,,情緒漸漸低落,,好半天他才輕聲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走,?!?p> 這是什么理論!雪夜粉拳緊攥,,她忘不了法雨寺中,,娘看到楓燁就刻滿哀傷的眼睛,直到他那殺孽沖天的爹和娘帶著他離開后,,娘才慢慢找回笑容,,現(xiàn)在他又粘了來,想讓娘天天都想起傷心事兒么,!對這樣的狗皮膏藥用嘴說是沒用的,,想到這兒,她像一只沒有重量的蝴蝶,,凌空躍起直向楓燁飛去,。
楓燁恍若未覺,即便感覺到雪夜凝聚全身內(nèi)力的掌風(fēng)快掃到他背心時,,他依舊沒挪動分毫,,甚至連運氣防護的意識都沒有。
樓上披著晨衣在窗口看女兒練功的楚笑幽被他們倆嚇得不輕,,就在楓燁馬上要被擊中的一瞬,,楚笑幽一把拉開楓燁,因為速度太快,,她連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才落地,。雪夜身邊,瑞王也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xiàn),,他攥住女兒的手腕用巧力回帶,,雪夜退了兩步,跌進瑞王懷中,。
好險……真是好險!
夫妻倆都長長松了口氣,楚笑幽責(zé)問的眼神停留在雪夜微染了幾分詫異的臉上:“為什么對哥哥下狠手,?!?p> 雪夜避開她的視線冷聲道:“他自找?!?p> 楚笑幽聽罷又心痛又失望:“好……好,!從今往后不許你再練功,六歲就敢殺人,,以后還了得,!”
楓燁暗地里吐吐舌頭,拽著楚笑幽的衣袖:“楚姨,,妹妹和我鬧著玩兒呢,,你看,我不是一點事兒都沒有,?!?p> 瑞王搖搖頭,楓燁沒事兒那是好在他和笑幽救得及時,,雪夜的一掌若真實實在在拍上他后心,,即便洗劍閣江神醫(yī)的師父風(fēng)不留再世,這輩子楓燁也只能捧著藥罐子過活了,。按理說這小子躲得開,,為什么不躲?也不運氣防護,?他偷瞄了眼妻子的臉色,,略想了想后按住雪夜的肩:“乖,告訴爹,,為什么如此討厭燁兒,。”
“他爹和娘殺了好多人,!跟在他們身后的魂魄多到數(shù)不清,,個個都死得極恐怖。他爹娘心狠手辣,,都不是好人,,我不過道出事實??晌覜]說過他,,他卻……若真如他所說,他爹娘沒一分錯兒,,為何敢做卻怕人言?。吭谒吕铮盐彝圃诘厣?,威脅我不許再當(dāng)著他爹娘面兒說什么魂魄,,還罵我是災(zāi)星、魔星,、小妖孽,!”雪夜紅了眼圈,一年前就因為災(zāi)星,、魔星,、小妖孽三個詞,她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好久好久,,直到眼淚都哭得流不出來了,,她才走出來。她也沒告訴爹娘,,楓燁怎樣欺辱她的,,她怕娘聽了又會愁眉不展……
楓燁走近兩步:“我承認罵你是我不對,昨天已經(jīng)鄭重道過歉,。不過,,你要是再罵我爹娘心狠手辣不是好人,我還是會罵回來,?!?p> 雪夜掙脫父親的手,一瞬不瞬瞪著楓燁:“那三個詞罵你自己剛剛好,!要不是你們跑到法雨寺,,爹就不會重傷!要不是為了救你,,娘就不會失了弟弟,!娘雖沒責(zé)怪你一句,但你知道我娘身體養(yǎng)了多久才好嗎,?知道她背著我和爹哭了多少次嗎,?猜得到她過了多久才重新學(xué)會笑嗎!,?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好意思再出現(xiàn),,沒想到你臉皮這么厚,打都打不走,!你來就是存心要惹娘天天回憶,!天天都痛一次對不對!”
弟弟,,是的,,一年前雪夜原本可能會有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因為爹和娘希望是個弟弟,所以她就認定娘肚子里還不到三個月的小寶寶是個男孩兒,,可惜……他還沒出生就離開了爹娘和她這個姐姐,。
楓燁被噎得小臉一紅又一白,,雪夜不說話則以,,只要被逗急開口,那是一套一套伶牙俐齒,,但她沒說錯,,反而如一盆冷水潑醒了他,一直以來他只想著自己要怎樣去做,,怎樣償還,,完全沒考慮到楚姨的心情。
一年前發(fā)生的事兒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淡忘,,那段日子,,他們一家被各種各樣的人追殺,他不知道為什么,,但從爹看那些人輕蔑且鄙夷的目光里他可以肯定,,錯的絕不是爹和娘。那些人也從沒打贏過爹,,天下間能和爹一戰(zhàn)的只有云叔叔,。可有一次,,一撥穿著艷麗的半男半女險些傷到他和娘,,結(jié)果了那群卑鄙小人后,爹整整一天沒開口說話,。
第二天晚上,,爹走到他和娘面前似是下了好大決心道:“我們?nèi)フ以蒲托τ模鴮ξ姨徇^一處世外桃源,,我想……我們也該歇歇了,。”
楓燁明白,,若非為了他的安全,,爹才不會生出歸隱的心思。法雨寺之行,,和后來絕頂上一場血戰(zhàn)都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