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驀與唐馨兒在下蔡安置了下來,,所居住的屋子是張白騎代為安排的,至于張素素,自從她見到唐馨兒起,就未曾踏入這個院子,顯然,,長安一敗給了她太沉重的打擊,以至于她如今面對唐姬都缺乏底氣。
不過這樣一來,,唐馨兒倒是暗暗松了口氣,因?yàn)樗膊恢撊绾蚊鎸埶厮?,憑心而論,,她對張素素仍然抱有幾分畏懼,再者,,她也不想因?yàn)樽约鹤屪约曳蚓械綖殡y,。
因此,兩個女人雖住得相近,,卻不相往來,,倒也相安無事。
“噼啪,,噼啪……”
一天夜里,,唐馨兒就著屋內(nèi)昏暗的燭光,為陳驀縫制著那件披風(fēng)上最后幾處線腳,,因?yàn)樗?,過不了幾天自家夫君便要領(lǐng)兵出征,征討長沙太守孫堅,,奪得傳國玉璽,。
在她的對座,陳驀正拿著一塊白布擦拭著自己的長槍、佩劍,,以及劍套中那八柄短劍,。
其實(shí)陳驀并不擅長使槍,畢竟他從呂布那學(xué)的是戟法,,只是下蔡附近找不到上好的鐵戟,,是故只好臨時選擇了一柄鐵槍湊合著,因?yàn)樗巯聸]有時間讓下蔡城中的鐵匠為自己量身打造一柄畫戟,。
“篤篤篤,,篤篤篤!”叩門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陳驀一邊擦拭著自己的佩劍,,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進(jìn)來,!”
話音剛落,,就聽屋門吱嘎一聲推開了,隨即有幾個人走了進(jìn)來,,為首一人看似二十來歲,,濃眉大眼,身健體壯,,正是已逝的青州渠帥張牛角義子張燕,,只見他抱拳一禮,恭敬喚道,,“陳帥!”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張素素麾下已有六千兵馬,,又有將領(lǐng)、頭目二十余人,,是故陳驀與張白騎皆職升一級,,都為一方渠帥,陳驀任潁川黃巾渠帥,,張白騎任冀北黃巾渠帥,,而像周倉、裴元紹等一路跟隨張素素的頭目,,皆升為統(tǒng)領(lǐng),,其中,因?yàn)閺堁嗌矸萏厥?,而且前來投奔時帶來了不少人手,,所以也為統(tǒng)領(lǐng)。
其余等人,皆為頭目,,就像劉辟,、龔都等人,如今便擔(dān)任頭領(lǐng)之職,,肩負(fù)著下蔡城防的任務(wù),。
陳驀抬起頭來,見是張燕,,遂起身請他入座,。
“張統(tǒng)領(lǐng)且坐!”
“不敢不敢……多謝陳帥,!”抱拳遜謝一聲,,張燕也不過多客氣,對起身走入內(nèi)室的唐馨兒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唐馨兒還了一禮,,收拾著桌上瑣碎,走入內(nèi)室,,這位知書達(dá)理的溫柔女子,,無論在什么時候都那么的矜持與守禮。
目送唐馨兒走入內(nèi)室,,張燕這才在桌案旁坐下,,抱拳說道,“陳帥,,江南那邊有消息了,,長沙太守孫堅為報當(dāng)初荊州刺史劉表襲他歸路之仇,此刻正統(tǒng)兵三萬,、戰(zhàn)船近千攻江夏,,與江夏太守黃祖交戰(zhàn),江南情況,,與少主所言分毫不差,!”
陳驀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思半響,,忽然問道,,“袁公路如何回覆?”
只見張燕眼中閃過幾分憤慨,,憤憤說道,,“袁術(shù)那廝實(shí)在可恨,只撥給我等五千石糧草,,卻不發(fā)一兵一卒,,反而催促我等克日出兵攻打?qū)O堅,,分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此賊不安好心,,陳帥不得不防?。 ?p> 陳驀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無奈說道,,“袁公路性狹量小,重利忘義,,早先酸棗聯(lián)盟,,僅觀他無端克扣各路諸侯糧草之事便足以顯示此人秉性,只是我等如今寄人籬下,,不得不從啊……”說著,,他將寶劍收回鞘中,沉聲說道,,“如今我等勢弱,,袁公路又坐觀成敗,不發(fā)一兵,,強(qiáng)攻孫文臺三萬精兵,,實(shí)在不智,唯有借黃祖之手了……事不宜遲,,你回去時傳我令,,叫三河騎兵即刻整裝,天明時分,,我等率騎兵先奔江夏,,探探究竟……”
“諾!”張燕起身抱拳,,躬身而退,。
直到張燕帶人離開后,唐馨兒才帶著裝著針線籃子又走了出來,,坐在桌案旁繼續(xù)著手中的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驀猶豫著開口道,,“馨兒,為夫明日走……”
唐馨兒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幽幽說道,,“妾身知道,妾身方才在內(nèi)屋聽到……”
聽著她落寞的聲音,,陳驀心中也不是滋味,,低聲解釋道,“如今我黃巾勢弱,只能見機(jī)行事,,所以,,我……”
唐馨兒搖了搖頭,抬起頭望著陳驀,,深情說道,,“夫君無需過多解釋,自妾身決定跟隨夫君起,,便早已將一些瑣碎悉數(shù)拋之腦后,,只盼望夫君來去平安,凱旋而歸,,如此,,妾身便知足了……”說著,她見燭火閃爍不定,,隨放下手中的活,,伸手穩(wěn)了穩(wěn)燭火,輕聲說道,,“天不早了,,夫君明日便要起行,早早歇息吧……”
“那你……”
只見唐馨兒甜甜一笑,,帶著絲絲溫馨說道,,“夫君如今任一方渠帥,乃是一軍之主,,倘若被將士們看到身上披風(fēng)針腳脫線,,這成何體統(tǒng)?再者,,妾身還不困,,再將這披風(fēng)縫制一番,夫君且去歇息吧,!”
陳驀連連勸了好幾次,,但是唐馨兒卻始終堅持要將前些日子所縫那件披風(fēng)縫制完畢,陳驀無奈,,為了不耽誤明日起兵南下,,只好回到內(nèi)室休息。
這一覺,,陳驀直睡到次日天蒙蒙亮,。
然而當(dāng)他睜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身旁床榻上并沒有唐馨兒的身影,,微微一皺眉,,下榻走到廳中,,卻見唐馨兒握著那件披風(fēng)趴在桌旁熟熟睡著,再一看那燭臺,,早已燃盡,。
陳驀不覺有些心疼,從內(nèi)室拿過一條毛毯輕輕蓋在唐馨兒身上,,卻不想驚動了她,。
“唔……”
只見唐馨兒勉強(qiáng)睜開眼睛,一臉疲倦地望著陳驀,,輕聲喚道,,“夫君?”說罷,,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低頭一望手中披風(fēng),見披風(fēng)早已完工,,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說道,“妾身自小嬌生慣養(yǎng),,只不過些許時辰也熬不住了,,幸好不曾誤了夫君大事……”說著,她站起身,,手握披風(fēng)對著陳驀量了一番,,隨即又取來甲胄,幫著陳驀穿戴,。
望著她滿臉的疲倦之色,,陳驀不忍地說道,“馨兒,,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來便是……”
只見唐馨兒輕笑一聲,一邊幫著陳驀船上鎧甲,,一邊輕聲說道,,“為夫君著甲,乃是妾身本分,,妾身弱質(zhì)女流,,幫不到夫君其他諸事,只有這些許分內(nèi)之事……”說著,,她又將那件披風(fēng)為陳驀披上,隨即退后幾步,,來來回回圍著他打量了半響,,直到?jīng)]有任何疏漏,,這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走上前將她摟在懷中。
只見唐馨兒微微一笑,,雙手摟在陳驀腰間,,用臉龐親昵地斯摩在陳驀懷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街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好似是有不少人奔跑在街道之上,想來是張燕等人正在召集黃巾將士,。
陳驀猶豫一下,,低聲喚道,“馨兒……”
“嗯……”
“我該走了……”
“嗯……”
話是這么說,,但是陳驀等了好久,,卻始終不見唐馨兒松開雙手,低下頭一瞧,,卻見她秀目中盡是淚水,,不舍地望著自己。
足足過了半刻,,唐馨兒這才松開手臂,,悄然拭去眼角的淚水,強(qiáng)作歡笑,,對陳驀盈盈一禮,,輕聲說道,“夫君,,該動身了……”
望著她勉強(qiáng)打起的笑靨,,陳驀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絮,幾步走上前,,緊緊摟住她,,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狠狠吻在她紅唇之上,。
“夫……唔……唔……”
相擁了整整半柱香光景,,陳驀低聲說道,“等我回來……”
只見那滿臉羞紅的唐馨兒幾次偷偷抬頭深情望向陳驀,,卻又忍受不住他灼熱的目光,,點(diǎn)點(diǎn)頭,仿佛蚊聲般說道,,“嗯,,妾身候著……”
足足望著唐馨兒半響,,陳驀深吸一口氣,狠下心拿起桌旁的佩劍與長槍,,轉(zhuǎn)身走出屋子,,身后,猶自傳來唐馨兒那溫柔的聲音,。
“妾身,,祝夫君凱旋而歸!”
當(dāng)陳驀坐跨戰(zhàn)馬黑風(fēng)來到下蔡城門處時,,兩千余三河騎兵早已在城外準(zhǔn)備就緒,,除了三河騎兵中將領(lǐng)王思、王充,、李揚(yáng),、吳昭等人外,張燕,、于毒,、穆固、嚴(yán)平等人也牽著戰(zhàn)馬等候在旁,。
因?yàn)閺堁嗟热藖硗侗紩r也帶來了不少馬匹,,是故張素素將他們等人也編入了陳驀麾下。
“陳帥,!”
見陳驀來到,,眾將抱拳呼道。
陳驀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顧副將王思道,,“都到齊了么?”
“我三河騎兵共計一千八百七十二人,,已悉數(shù)再此,!”
“好!”陳驀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頭望向張燕,,卻見張燕抱拳稟道,“陳帥,,末將麾下輕騎弟兄兩百二十一人,,無有一人缺席!”
“好,!”
見麾下輕騎盡數(shù)到齊,,陳驀正要準(zhǔn)備出發(fā),卻見城墻上有人大喊。
“大哥,,等等我,,等等我!”
陳驀詫異抬頭,,卻見劉辟在城墻上揮手,隨即,,只見他匆匆跑了下來,,也不知從何處牽來一匹戰(zhàn)馬,幾步跑到陳驀面前,,嘿嘿笑道,,“大哥,我也有馬,,帶我一道去吧,?”
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頓時沖散了出兵前的緊張,,叫附近那些騎兵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劉辟帶著痞氣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朝著那些哄笑的騎兵惡狠狠地瞪去。
陳驀無語地?fù)u了搖頭,,沒好氣說道,,“你會騎馬么?”
“會啊,,會?。 眲⒈龠B連點(diǎn)頭,,說道,,“前些日子學(xué)會的,就等著大哥出陣,!”
這時,,陳驀注意到了城墻上的龔都,見他聳聳肩,,做出一副攔不住劉辟的模樣,,隨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沉聲說道,,“若是中途掉隊,,我等可不會停下等你!”
雖說劉辟如今擔(dān)任著下蔡城防的重任,,可是這家伙顯然不是安穩(wěn)的人,,哪里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履行那份枯燥的職務(wù),,以至于每日的巡邏、視察都是龔都一人包辦,,至于他劉辟在城防幾乎是可有可無,,正因如此,陳驀才想把他帶身旁,,免得這家伙又到處惹事,。
“是是!”劉辟連連點(diǎn)頭,,萬分歡喜地翻身上馬,,也不知是過于激動還是初學(xué)乍練,以至于費(fèi)了好久才翻上馬背,,看著他那吃力的模樣,,張燕倍感好笑,忍俊不禁,。
估摸一刻左右,,張白騎匆匆從城內(nèi)走出,與陳驀說了幾句,,陳驀聽罷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右手一揮,低聲喝道,,“出發(fā),!”
“喝!”
兩千余輕騎高呼一聲,,一路人馬浩浩蕩蕩朝著江夏而去,。
初平二年四月六日,陳驀領(lǐng)王思,、張燕,、劉辟等將、并兩千輕騎趕往江夏,,每日天明時分啟程,,日落西山歇息,日行百里,,如此行軍不可謂不速,,而張白騎則領(lǐng)兩千步卒并諸多糧草遙遙在后,為陳驀援助,,至于張素素,,則領(lǐng)剩下的兩千黃巾士卒駐守下蔡,畢竟袁術(shù)仍然沒有明確地表態(tài),仍需加以防范,。
短短七日后,,陳驀手握袁術(shù)通關(guān)密令一路南下,沿途經(jīng)過潁水,、廬江,、安豐等地,終于來到三江口以北六十里處,。
這時,,陳驀下令全軍偃旗息鼓,緩緩而行,,不時派出斥候去前往探路,畢竟據(jù)探子來報,,孫堅大軍此刻就屯扎在三江口附近,,倘若被起發(fā)覺,心中警惕暫時撤退,,恐怕陳驀此行多半要功虧一簣,。
將麾下輕騎交予了副將王思,叫他謹(jǐn)慎前行,,陳驀自己則領(lǐng)著張燕,、劉辟、于毒三將并十余騎快馬趕往三江口,,待到了一處山峰,,遂下馬登山,登高眺望,。
此時真是天色將明時分,,只見那三江口附近燈火通明,戰(zhàn)船來回如蝗,,營帳連綿十余里,,那孫堅三萬余人馬依山旁水設(shè)下營寨,好不壯觀,,再看營中,,只見有不少士卒奔走慶賀,整個營寨歡笑聲連連,,顯然是戰(zhàn)后慶功,。
默默望了半響,陳驀憂慮皺眉說道,,“看來那黃祖已是敗了一陣了……”
孫堅打了勝仗,,對于如今的陳驀來說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要知道江東軍中有整整三萬士卒,又有孫堅這樣的絕世猛將,,一旦打了圣戰(zhàn)士氣大振,,再想遏制他們絕非那般容易。
陳驀之所以日夜兼程趕來,,無非也是顧忌這一點(diǎn),,他原想暗中助黃祖一把,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即便如此,,他亦是來晚一步。
見陳驀皺眉不語,,身旁張燕疑惑說道,,“末將聽聞探子來報,那黃祖坐擁兩萬余江夏兵,,不曾想到竟如此輕易被孫堅所敗……”
話音剛落,,就聽身旁劉辟哼哼一聲,說道,,“大哥,,不如趁這廝慶功之時驟然攻打?”
陳驀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孫文臺久經(jīng)沙場多年,豈會犯下此等失誤,?”
張燕也勸道,,“陳帥所言極是,依末將看來,,孫堅如此妄為,,仿佛不設(shè)防一般,恐怕多半是想引黃祖出城襲他,,我等若是莽撞襲他營寨,,豈不是誤打誤撞替黃祖擋了一劫?”
話音剛落,,就聽劉辟粗腔粗氣地說道,,“怕甚?我等兩千弟兄趁他慶功之時一起殺入,,即便有伏兵,,又有何懼?”
張燕苦笑一聲,,說道,,“劉頭領(lǐng)莫要魯莽,,我等弟兄日夜趕路,早已疲憊不堪,,豈能再復(fù)廝殺,?”
劉辟正要說話,忽然見到陳驀眼神一瞪,,頓時縮了縮腦袋,,不再搭話。
“張統(tǒng)領(lǐng)說的不錯,,”抬起手指著孫堅營寨中黑暗一處,,陳驀凝聲說道,“全營皆燈火通明,,唯有此處昏暗一片,,想來是孫堅早早設(shè)下伏兵,誘黃祖出城……罷,!”說著,,陳驀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向山去,,口中說道,“張統(tǒng)領(lǐng),,傳我令至王思等人,,叫他們原地待命,莫要輕舉妄動,!——我等再往江夏探探黃祖動靜,!”
“諾!”張燕抱拳領(lǐng)命,,對身旁一人吩咐幾句,,隨即與劉辟、于毒二人幾步跟上陳驀,。
而與此同時,,在三江口江東大營之內(nèi),孫堅正與程普以及自己長子孫策在帥帳飲酒,。
忽然,,孫堅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警覺,仿佛是正被一頭猛虎窺視著,,這種感覺一閃而逝,,令他錯愕不已。
“主公,?”程普多半是看出了孫堅的異樣,,舉杯喚道,。
“哈哈,無事無事,,想來是酒至半醉,,神智恍惚,”孫堅哈哈一笑,,與程普對杯而飲,,隨即一抹嘴邊酒漬,玩笑說道,,“真不知該說那黃祖是無謀還是膽小,,我等為他設(shè)下如此[良機(jī)],他竟放過,!”
說罷,,就聽程普笑著接茬道,“主公莫惱,,依末將看來,,此刻最懊惱的恐怕要數(shù)公覆與義公二人,苦等半宿,,饑寒交迫,,卻不見那黃祖前來送死!”
“哈哈,!”孫堅搖頭一笑,,轉(zhuǎn)頭對身旁長子孫策說道,“策兒,,你且去北營,,轉(zhuǎn)告黃、韓二位將軍,,叫他們不必再埋伏了,,天色將明,想來黃祖那匹夫是無膽前來襲營,,與其白白浪費(fèi)時間,,不如來我?guī)ぶ幸坏里嬀疲 ?p> “是,,孩兒這就去,!”年紀(jì)方才十八的孫策抱拳領(lǐng)命,大步走出帳外,,看得程普連連點(diǎn)頭,,出聲贊道,“少主年紀(jì)輕輕,,便有此等威嚴(yán),,想以時日,,必成大器!實(shí)乃主公之福,,江東之福?。 ?p> 孫堅輕笑著搖了搖頭,,舉杯說道,,“這話德謀莫要當(dāng)著策兒面說,此等小輩,,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倘若德謀再倍加贊譽(yù),,心中必生傲氣,!”
舉杯遙敬孫堅一番,程普笑著說道,,“主公多慮了,,少主年方十八便能征戰(zhàn)沙場,乃是天生悍將,,假以時日,,或許成就更在主公之上也未可知喲!”
“哈哈,,如此倒好,,如此倒好!”聽著程普贊譽(yù)自己長子,,孫堅心中喜悅,哈哈大笑,,忽然,,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人,一個渾身鮮血站在萬軍之前的身影,。
“悍將么……”
沒過多久,,孫堅麾下的黃蓋、韓當(dāng)二將便來到了帳內(nèi)口稱主公,,孫策緊跟在后,,
望著黃蓋滿臉晦氣的模樣,程普玩笑說道,,“公覆,,你二人守候一夜,可曾釣到大魚,?虧我不曾與你等搶功,,白白浪費(fèi)一宿,!”
黃蓋沒好氣地望了一眼程普,說道,,“大魚是不曾釣到,,小魚倒是有一條……”說著,他沖帳外喝道,,“帶進(jìn)來,!”
話音剛落,在孫堅愕然的目光中,,有兩名江東兵抓著一個看似十來歲的女孩子走了進(jìn)來,,只見那女孩滿臉污垢、衣衫襤褸,,渾身上下污穢不堪,,然而唯獨(d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頗有氣勢,。
甚至于,,即便在孫堅威勢前,那個小女孩亦不曾露出半點(diǎn)畏懼,,不停到掙扎著,,口中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錯愕地望了一眼那小女孩,孫堅莫名其妙問道,,“公覆,,這是?”
只見黃蓋抱拳稟道,,“啟稟主公,,這是方才在營外巡邏的士卒綁了來的,據(jù)說此人在營外鬼鬼祟祟,,恐是奸細(xì),,是故……”
話音剛落,就聽那女孩大聲叫道,,“我不是奸細(xì),,我只不過從那經(jīng)過……”
孫堅輕笑著搖了搖頭,揮揮手說道,,“放開她,,黃祖再過無能懦弱,也不至于叫一個女娃來刺探我軍虛實(shí),!”
“可是主公,,此人還傷了我軍一名士卒……”
陳驀愣了愣,,滿臉詫異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黃蓋苦笑一聲,,說道,,“據(jù)說是此人在我軍營外鬼鬼祟祟,被巡邏的士卒瞧見喝問時,,她轉(zhuǎn)身就跑,,被抓到扭打時狠狠咬在我軍一名將士手上,撕下一塊皮肉,,是故末將將其綁來,,請主公定奪!”
“竟有此事,?”
孫堅聞言望向那個女孩,,見她一臉氣憤地望著自己,心下一樂,,揮揮手叫那兩名士卒將她放開,,輕笑問道,“為何要傷我軍將士,?”
只見那女孩揉了揉胳膊,,氣呼呼地說道,“又不是我先傷人,,我只不過是餓了,,想找些食物充饑,沒想到那些士卒硬說我是江夏奸細(xì),,要用繩索綁我,,甚至還拔刀威脅,我當(dāng)然要反抗了,,所以……”
孫堅聽得搖頭不已,,回顧黃蓋說道,“那位將士眼下如何,?”
“啟稟主公,,已送至營內(nèi)歇息,,雖說傷地不輕,,不過皮外之傷倒也容易痊愈……”
“唔,”孫堅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頭望向那女孩,,問道,“你姓甚名誰,?可是附近鄉(xiāng)民,?為何孤身一人在此深山逗留,?莫不是迷路?倘若如此,,我可派人送你回家……”
只見那女孩臉上盡是苦澀,,猶豫了一下,抬頭望著孫堅,,說道,,“將軍何人?”
見這小家伙不回答反而問起自己,,孫堅有些意外,,說道,“我乃討虜將軍,、長沙太守孫堅,!”
“可是天下聞名的江東猛虎孫文臺?”小女孩怯怯問道,。
見他如此年幼卻也知道江東猛虎之威名,,帳內(nèi)諸將皆笑。
“正是,!”孫堅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著問道,“你是何人,?”
只見那小女孩猶豫一下,,忽然抬頭說道,“我叫董白,,乃昔日相國董仲穎孫女,!”
剎那間,整個帳內(nèi)鴉雀無聲,,連黃蓋顯然沒有料到怎么抓來的[細(xì)作]竟然有著如此驚人的身份,。
“董卓孫女?”孫堅眼神忽閃不定,,語氣頓時冷了幾分,,皺眉問道,“你是那國賊孫女,?”
只見董白猶豫一下,,說道,“是,!”
“董賊把持朝廷,、禍亂深宮,罪無可恕,深為本將軍所憤恨,,你就不怕本將軍殺你,?”說著,孫堅身上隱隱散發(fā)出幾分殺氣,。
然而董白卻不曾露出半點(diǎn)畏懼,,不亢不卑說道,“在他人眼中或許如此,,但自幼祖父便對我疼愛有加,,如今我若是為了活命欺家忘祖,端的不為人子,!”
“哦,?”見董白如此年幼卻說得頭頭是道,孫堅心下一愣,,微微有些動容,,想了想,問道,,“本將軍聽說祖父董仲穎被王司徒滿門抄斬,,為何獨(dú)獨(dú)你一人逃地性命?”
董白也不隱瞞,,遂將她與陳驀說發(fā)生的事一一告訴孫堅,,聽得孫堅默然不語。
足足過了半響,,孫堅沉聲問道,,“是故,你跋山涉水,,歷經(jīng)寒苦,,為的就是找尋那奮威將軍陳驀,為祖父以及你董家一門報仇雪恨,?”
“是,!”
望著董白那堅毅的目光,孫堅搖頭一笑,,嗟嘆道,,“奮威將軍……不曾想當(dāng)初的黃巾小卒,如今已官至奮威將軍……”說著,,他深深望著董白半響,,說道,“你可知他身在何處,?”
只見董白眼中露出幾分黯然,,默默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據(jù)說他辭官回鄉(xiāng),,從此便沒有了音信……”
孫堅樂了,戲謔說道,,“天下何其之大,,你既然不知他落腳何處,又如何找他報仇,?”
“我……”董白眼中閃過幾絲為難,,強(qiáng)自說道,“即便如此,,窮我一生也要找到他,!”
“找到又能如何?本將軍可聽說陳奮威在汜水關(guān)前斬將無數(shù),,一身武藝無人能擋,,即便尋到,你以為可以殺他,?”
董白猶豫了一下,,恨恨說道,“只要能找到他落腳之處,,我每日找尋機(jī)會,,三年五年也好,十年八年也罷,,終有一日可以伺機(jī)殺他,!”
望著她倔強(qiáng)的目光,孫堅一拍桌案,,贊許道,,“好!有志氣,!不曾想那董仲穎竟然還留有你這等孫兒……”說著,,他見董白一直盯著自己案上酒肉,心中一樂,,回顧孫策道,,“策兒,你且?guī)氯ナ嵯匆环?,找些干凈衣服給她換上,!”
孫策望了望董白,又望了望孫堅,,點(diǎn)點(diǎn)說道,,“是,父親!”
望著他二人離開的背影,,孫堅微微嘆了口氣,,搖頭說道,“董卓雖說罪該萬死,,然禍不及家眷,,王子師如此行事,未免太過狠毒了……”
“主公莫不是于心不忍,,想收留此女,?”帳內(nèi)黃蓋詫異說道,“主公,,萬萬不可啊,,此乃國賊董卓血脈,放過她已屬主公仁義,,豈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收留逆賊血脈?”
孫堅自斟一杯,,望著酒杯輕笑說道,,“奮威將軍陳驀……當(dāng)初芒碭山前的黃巾小卒都有這份仁義之心,不但私自將此女放走,,又將惡名背負(fù)在身,,為的便是叫此女不至于去找王允報仇,以免董卓一門絕戶,,本將軍雖說與董卓有隙,,然禍不及家眷,再者如今董卓已死,,而此子膽識,、見識皆過人一等,即便收留于她,,又有何妨,?”
“這……”黃蓋啞口無言,搖頭說道,,“末將只怕?lián)p主公名聲……”
“區(qū)區(qū)虛名,,何足掛齒!”孫堅淡一笑,,隨即舉著酒盞皺眉說道,,“只是那奮威將軍陳驀,自辭官便不知下落……”
話音剛落,,便見韓當(dāng)古怪說道,,“莫不是主公要為此女報仇,?”
孫堅一臉錯愕,還沒說話,,便見程普呵呵笑道,,“義公不知,主公與那陳驀早便相識,,素喜此人,好幾次欲將此人收入賬下,,卻不得機(jī)會……”說著,,他轉(zhuǎn)頭望向?qū)O堅,抱拳說道,,“主公,,此事末將倒是有些消息,前幾日出兵前,,末將聽說黃巾賊首張素素被袁術(shù)圍困于下蔡,,各路黃巾前去相救,依末將看來,,此人會前去搭救……”
孫堅聽罷默然搖頭,,嘆息說道,“聽聞那張素素被曹孟德?lián)魯∮陉惲?,倉皇逃亡壽春,,身旁僅數(shù)百黃巾,豈能與袁術(shù)抗衡,?此子仁義倒是仁義,,只可惜誤入歧途,為黃巾所累,,那袁術(shù)……”說到這里,,他深深皺了皺眉,露出一臉厭惡模樣,,冷哼說道,,“我原先還道那袁氏心憂大漢社稷方才起兵伐董,卻不想竟是一丘之貉,,狼子野心,,端得不為人子!”
“聽說袁術(shù)又向主公討要傳國玉璽,?”
“哼,!”只見孫堅怒哼一聲,低聲罵道,,“玉璽乃我大漢神器,,豈能交予此等賊子之手,?只可惜陛下如今被郭汜、李傕所虜,,孫某卻身在江東,,鞭長莫及,唉……唯有盼陛下吉人天相,,待我收拾了劉表這廝,,再起兵北上!哼,,這劉表身為皇室宗親,,卻與袁紹合謀,要奪我手中神器,,實(shí)在該死,!”
帳內(nèi)眾將對視一眼,程普憂慮說道,,“只是如今黃祖死守江夏,,任憑我等如何引誘,他便是不出城來,,以至于我軍在此徒耗軍糧,,這可如何是好?”
“他不出來,?”只見孫堅眼中精光一閃,,冷聲說道,“嘿,!那我等便逆流而上,,率軍直襲襄陽!”
程普面色一驚,,詫異說道,,“主公,這……江夏未取,,深入荊州腹地,,恐有不測啊,倘若黃祖率一軍斷我軍糧道,,這可如何是好,?”
“他敢?,!我等候他三日,,此人卻龜縮不出,如此鼠輩,,何足掛齒,?”說著,,孫堅站起身來,揮手喝道,,“傳令下去,,全軍整裝,一日后,,我等水,、陸兩軍逆江而上,直取襄陽,!”
帳內(nèi)諸將一聽,,起身領(lǐng)命。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