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肆無忌憚的肆
萬物相生,,就有相克,。
嗜心蟲雖然詭異而歹毒,但也并非無藥可解,,只是知之者甚少,。
林肆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從一個游歷的醫(yī)者那里尋得了破解之法。
嗜心蟲,,天生一雄一雌,,雄蟲汲血、雌蟲吸露,。
這嗜心蟲長于陰寒之地,,生長的條件也苛刻,必須伴有靈瀟花而生,,雌蟲長年吸食靈瀟花的甘露,,久了,身上就透著靈瀟花的味道,。
只要尋得一人,,以靈瀟花熬制的湯藥灌之,,再輔以特殊的法子,過得三四年,,花香聚于其心臟之處,,然后剖開,在花香和心尖血的吸引之下,,雄蟲便會難以控制,,自行脫離本來的宿主。
不過,,此法雖有效,,卻極難施行。
其一,,是灌藥之人,,在一開始的時候需要心甘情愿的主動配合,否則難以生成藥引子,。
而且,,還要常年靜止不動,以免被其余花草蟲豸所染,,敗了香氣,。
光這一條,就擋住了不少人,。
其二,,在施行的過程中,被嗜心蟲附體之人須得剖開自己的胸膛,,把心臟露出來,,給雄蟲離開的空間,否則的話,,這雄蟲焦躁不安,,會直接鉆破附體者的心臟。
此法,,兇險至極,,稍不留神就會丟了命。
當年那醫(yī)者也是嘆息不已,,稱從未聽聞有人用此法成功過,。
不過林肆卻記在了心里。
他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終于探得一處靈瀟花的生長之地,。
之后,便找到了陌陽平,。
陌陽平本是越池城中的一個鏢頭,,當年好勇斗狠,,在押鏢這個行業(yè)里也算是個人物。
不過在一次爭斗中,,陌陽平被人打成重傷,,雖然僥幸撿回了命,不過手腳卻是動彈不得了,,只能常年臥床在家,。
陌陽平失了勢,一些仇家自然是尋上門來,,若不是陌家村的人還算團結,,這人早沒了命。
只不過,,家里的頂梁柱塌了,,僅靠著一個婦人,日子過得極為凄苦,。
當林肆找來的時候,早就被貧苦和殘廢之軀折磨的心如死灰的陌陽平,,自然是應承了下來,,前提是林肆需得保他家人的富貴。
這期間,,林肆不是沒有找過其他人,,但沒人愿意做別人的藥罐子,心生抗拒之下,,根本生不成藥引子,,試來試去,也就陌陽平一人而已,。
只一人,,林肆自然不能出現(xiàn)任何的差錯。
不大的瓦房里,。
外面,,嶗鬼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來的陌家人雖然很多,,但大多憑得是一股血勇,,根本不是嶗鬼的對手,鮮血流了一地,,很快,,就只剩下絡腮胡還在苦苦掙扎。
而里面,,隨著異香的散開,,林肆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位置傳來一陣劇痛,,甚至隱隱聽到嗜心蟲焦躁不安的嘶叫聲。
時間緊迫,。
林肆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小刀,,對準心臟位置的黑色印痕,一刀扎了進去,。
一聲悶哼,。
劇烈的疼痛讓他臉上的肌肉瘋狂地顫抖著,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涌出,,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變得尤其的慘白,。
不過,林肆握刀的手卻很平穩(wěn),。
刀刃迅速往下移去,,切開一道筆直的傷口。
伴隨著一股強烈的惡臭,,黑色的濃水不停地從傷口處涌出,。
眩暈感在腦海中翻騰著,林肆感覺眼前有些發(fā)黑,,他渾身顫抖著,,雙手扯住胸膛上的傷口,猛然拉開,,撐開的胸膛下,,盡是慘白慘白的骨頭。
“啊……”
人們常說的挖心掏肺大概就跟這個差不多吧,。
巨大的疼痛傳來,,即使以林肆的忍耐力,也不禁發(fā)出痛苦的嘶吼,。
眼前已經(jīng)變得一片漆黑,,整個人猶如失去了重量一樣,越來越輕,、越飄越高,。
林肆仿佛看到了滾滾的黑色濃霧,好像鎖鏈般朝著自己涌來,。
“不,!”
他奮力掙扎著,他還不能死,,至少,,不是現(xiàn)在。
迷糊中,林肆似乎聽到了黑色濃霧中傳來一道有些驚詫的輕咦聲,。
就在林肆即將支撐不住的時候,,一只色彩斑斕的蟲子振著翅膀,從骨頭縫隙中鉆了出來,,徑直沖向早已死去的陌陽平,。
“嶗鬼!”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舒暢,,林肆咬牙喝道,。
外面,剛剛捏碎絡腮胡喉嚨的嶗鬼拖著即將看不到的身體,,飛快地沖到林肆的身邊,,一掌拍碎了失去倚仗的嗜心蟲。
隨后,,兩只手掌貼住林肆的胸膛,,一股寒意透來,讓血液的流逝減緩了一些,。
林肆微微睜開眼睛,,嘴里喘著沉悶的呼吸,在嶗鬼的幫助下,,用著最后的力氣完成后續(xù)的工作,。
縫合傷口、吞服丹藥。
……
半個時辰過去,或許是丹藥的作用,,林肆終于從死亡線上掙扎了回來,。
他軟軟地靠著墻壁躺著,睜開眼睛,,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從懷里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輕聲喊道:“嶗鬼,,還在么,?”
“我在,主人,?!鄙磉厒鱽硎煜さ纳硢÷曇簟?p> 不過林肆已經(jīng)看不到嶗鬼的身影,。
“還在就好,。”林肆伸出手來,卻什么也沒有摸到,,他嘆了一口氣,,“這幾年,多謝你了,?!?p> “是我該謝謝主人,讓我體驗了幾年的自由,?!睄鞴淼穆曇粢呀?jīng)開始飄忽不定。
“對了,,一直沒有問過,,你活著的時候,叫什么名字,?”
“我不記得了,。”嶗鬼的聲音似乎透著些失落,。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林肆掙扎著坐直了身子,,臉上帶著莊重的神色,。
“嶗鬼者,生于山,,死于山,,葬于山,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叫林山吧,。”
半晌,,空氣中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林山,謝主人賜名,!”
望著手心里已經(jīng)碎裂開來的嶗鬼令,,林肆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再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或者說鬼了。
……
太陽快要落山,,余暉映照著遠處的天空,,火燒云層層巒巒,。
巍峨的青山,裊裊的炊煙,。
微風卷起枯黃的落葉,,看起來仿佛一幅唯美的畫卷。
令人悲痛的哭泣聲中,。
陌家村的婦孺?zhèn)冄郾牨牭乜粗莻€魔鬼般的男人踩著一地的鮮血走出來,。
白色的長衫被紅色和黑色染透,依舊俊秀的臉龐此刻卻如惡魔般猙獰,。
盡管男人看著很虛弱,,卻根本沒人敢上前。
在人們注視中,,林肆捂著自己的胸口,,步伐緩慢地朝著村口走去。
路過一個虎頭虎腦的男童時,,看著對方小小的眸子里閃爍著無比仇恨的目光,,像極了當年從那里面爬出來的自己。
林肆忽然笑了,。
湊過身去,,對著男童的耳朵輕聲說道:“記住了,我叫林肆,,肆無忌憚的肆,。”
伴隨著一道道驚呼,,一柄鋒利的匕首,,深深地扎進了男童的胸膛中。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再小的仇恨,也有可能化作焚天之火,。
這個道理,,林肆比誰都清楚,,他們太強了,,自己根本沒有一絲犯錯的機會。
他也知道,,自己要走的這條路,,注定是要被世人所唾棄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
夜幕逐漸降臨。
一道透著孤獨的身影蹣跚地朝前走著,越走越遠,。
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