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夢寒自松開江蕤,知道這少女自不會好相與。忽見一束火柱襲來,,雖不及赤炎劍凝練,,卻也相差無幾。他心頭大駭,,卻又哪里躲得開,,當下被那火柱徑直灌入胸口,,少年“啊呀”一聲,,翻身跌倒,。
“住手!”趙潭和另一人同時搶步上前,,卻遲了一步,。趙潭連忙扶過少年,見他胸襟處被火焰燒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下面的皮膚焦黑一片,,除此之外,卻再也沒什么傷痕,。他摸了摸巫夢寒的傷口,,一圈銀光突然浮現(xiàn)出來,有如一輪冷月,。
“這云水鏡果真神奇無比……”趙潭見巫夢寒只是昏迷不醒,,這才放下了心,轉(zhuǎn)身怒道:“江蕤,!你怎可隨便出手,!若誤了大事你能擔待么?我等既然已經(jīng)起誓,,又怎么能隨便毀信,?”
江蕤一時激憤,動手時全然沒考慮后果,,此時不禁呆住了,。她怔了片刻,囁嚅道:“他……我大哥死在蘭琳,,他是‘冰鏡’的人,,定脫不了干系!剛才又這般……”趙潭冷冷瞧著她,,并不說話,。江蕤猛一咬牙,昂首道:“是了,,毀誓自是我的不對,,若他就此死了,我與他償命便是,!”
“便你償命,又有何用,?”趙潭冷哼一聲,,道:“起先你曾保證過的事,如今全忘了個干凈!你若公私不能分明,,且回了火山宗去,,再不要出來!”
江蕤聞言不禁花容慘淡,,只是咬著牙,,低頭不語。
一蒙面人在趙潭耳邊低語幾句,,趙潭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為好,?!?p> 后來那幾人得了命令,迅速出了石牢,,趙潭轉(zhuǎn)身欲走,,忽又回頭道:“這姓巫的小子如今不能走路,既是你出得手,,你便再負責帶上他,。”說罷,,他也自出門去了,。
江蕤僵立當場,她看著昏迷不醒的巫夢寒,,面上忽紅忽白,。過了半晌,她猛一咬牙,,忽然一把抓起巫夢寒的背心,,提了他急奔而去。
江蕤手中提了一人,,依舊步履輕捷,。她修為頗為不弱,遠勝當初的巫夢寒,,適才出其不意受制于人,,半點功夫也用不出來,現(xiàn)在略一回想,,不禁又羞又怒,。
竟然在這人手下吃了如此大虧!若論法術修持,,即便是人才濟濟的火山宗,,她也是少年一代的佼佼者,,連師傅都贊嘆她資質(zhì)非凡。雖然后來雖經(jīng)磨礪,,已將性子改卻不少,,終究難脫自傲之心。
可是,,這個連法術都用不出的少年,,竟在那一刻掌握著自己的生死,雖說有心算無心,,依舊讓她覺得恥辱無比,。剛才,這少年當真想殺了自己,!她能感覺到那份令人心悸的殺機,,就算此時,那只冰冷卻又內(nèi)蘊熱力的手指仿佛仍然在咽喉滑動,,讓江蕤渾身發(fā)冷,,又不禁面如火燒。
“我定要殺了你,!我定要殺了你,!”江蕤突然將少年提高,低下頭對著他的耳邊大叫起來,。即便在昏迷之中,,少年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出得大門,,趙潭已然等在那里,。他朝江蕤點點頭,做了個撤退的手勢,。誰知就在此時,,忽聽一陣細小的破空之聲傳來,最前方的蒙面人猝不及防,,“啊”地慘叫一聲,,翻身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數(shù)盞雪亮的水燈驟然亮起,,如同數(shù)個太陽般明亮。一時之間,,趙潭等人全部籠罩在光芒之下,,無處遁形。江蕤眼中白茫茫一片,,連忙以手遮擋,,才勉強看清周圍的情形,。
前方數(shù)十步處,一排持弩士兵呈半月形站立,,手中的弩箭閃過一絲寒光,箭頭所向,,將所有人遙遙籠罩在內(nèi),。
“當真的不湊巧?!彪S著一個男子的聲音,,光亮里施施走出一人。那是一名青年男子,,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略顯消瘦的面龐上帶著一絲譏諷的笑。
只聽他笑吟吟說道:“不但這人你們不能帶走,,便是諸位也走不了了,。”
趙潭認得那青年,,知道他是慕華密防司之人,,名叫齊云。他們這一行扮作商隊,,經(jīng)過此人多方盤問,。本以為將他搪塞了過去,誰知還是被暗中盯了起來,。
他沉默片刻,,正在暗自盤橫,江蕤小聲說:“趙叔,,不行就拼了,,卻有怕他們做甚?”趙潭苦笑著搖搖頭,,朝外努了努嘴,。江蕤迅速朝周圍察看,發(fā)現(xiàn)遠處影影綽綽,,還不知道藏了有多少人,。她心頭一凜,若外面安排的都是弩手,,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那怎么辦?”江蕤捏著拳頭微微顫抖,,低聲道,,“硬沖過去么,?”
“你且?guī)Я巳顺笸耍羲麄兎偶?,便退回通道里去,。”趙潭說完,,反朝前上了一步,,對齊云供了拱手道:“既然已落到齊大人的掌握,還有什么可說的,?我們將人交還給你,,你也要放了我們離去?!?p> “果真是趙先生,。”齊云冷冷一笑,,“你這生意做得當真不小,,如今又來和我討價還價不成?”
趙潭哈哈一笑,,道:“拼魚死網(wǎng)破,,齊大人卻也不怕么?”
此時,,江蕤慢慢朝后退去,,她將暫時巫夢寒靠在石墻之上,轉(zhuǎn)身欲開通道的大門,。卻突然感覺手腕一緊,,竟被什么人抓個正著,她急忙回頭,,發(fā)現(xiàn)巫夢寒竟閃著一雙眸子看她,。
“別出聲?!蔽讐艉畬⑺读嘶貋?,低聲道:“你聽我說,切不能退回通道,,否則就當真沒了出路,!”
“你原來都是裝的!”江蕤見巫夢寒突然醒來,,先是一怔,,繼而面上騰的一紅,猛然掙動幾下。然那手臂抓得甚牢,,江蕤又不敢太過出聲,,只得睜著一雙閃亮的眼睛瞪過來,壓低聲音道:“你放手,!”
“有什么稀罕么,!”巫夢寒冷冷一笑,放開了手,,道:“那外面的布置盡是些幻影,,只有眼前這幾十人是真的。他們?nèi)耸植蛔?,便拿這個唬人,為的就是將你們逼回通道中去,,到時候甕中捉鱉,,想逃也逃不掉了!”
江蕤吃了一驚,,她急忙在朝四下望了望,,卻實在分辨不出真假虛實。她狐疑的看了看巫夢寒,,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有這般好心?”
“什么好心,!”巫夢寒冷哼一聲,,道:“若與我無關,隨你們死在這里,!然而現(xiàn)在我們休戚相關,,一損俱損,又害你們做甚,?”
這話頗有道理,,江蕤心中一動,就想要上前告訴趙潭,。剛一動,,就聽巫夢寒在身后道:“你且將我的鎖靈針解了,更能添上一分勝算,?!苯ê吡艘宦暎瑓s不去理他,。
巫夢寒靠坐在墻壁上,,冷靜地打量著局勢。齊云那邊有備而來,,自然掌握主動,,不過“火種”個個都是高手,,他也未必都吃得下去。他自然不會為明祥人憂心,,卻也恨極了慕華密防司人,,心中希望他們斗個兩敗俱傷才好。正在這時,,前面的交涉已經(jīng)到了僵局,,江蕤恰好挪步過去,在趙潭耳畔低聲說了些什么,,那趙潭面色變了變,,突然大笑道:“既然如此,便不跟齊大人這里羅嗦了,!”
齊云見他們要逃,,陰陰地一咬牙,喝道:“放箭,!”幾十張連弩齊聲振顫,,弦音不絕如縷。那晶亮閃爍的弩箭如寒星墜落,,連珠傾瀉而至,。
“火種”這邊卻不慌張。前頭四名蒙面人忽然各自伸出一只手臂,,搭在前面人的肩上,,只見一縷火光自指縫間竄起,迅速延伸手臂蔓延,,仿佛那些人身上均涂了油脂一般,。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大團的火焰終于爆發(fā)出來,,沿著他們的身體燃成一道數(shù)丈的火墻,,將所有人盡自護在了身后。
“嗤嗤”數(shù)聲,,射入火墻的箭矢均化作一道白煙,,憑空消失不見。然而幾十名弩手動作極快,,一輪未息,,一輪又至。那些箭矢都附了寒冰符咒,,具有克火之力,。再一輪箭雨過后,那火墻已縮小了一倍有余。
“‘九龍神火壁’也不過如此,!”齊云嘿嘿冷笑,,突然揮手掐了一個靈訣,喝道:“水來,!”一道白褳般的水流憑空幻出,,自齊云身邊盤繞一周,猛然沖向那火墻,。只聽一陣極端刺耳的爆裂聲響,,水流被蒸成大團霧氣,四下蕩漾飄散,。那火墻縮得更是可憐,,只剩下極小的一道,能隱隱看出里面的人形來,。
第三輪箭雨又至,,那火墻顫了幾顫,勉強抵擋數(shù)箭,,終于陡然熄滅。余下的箭矢徑直貫穿了那四名蒙面人,,他們竟是哼也沒哼,,一起倒地而斃。
他們身后,,已經(jīng)空空蕩蕩,,再沒有留下一個人。
此刻正值深夜,,天穹之上只有一層淡淡的珠光,,街道均被大片陰影籠罩,反是此水燈閃爍,,照得四下通明,。齊云看了看遠處,耳畔隱約傳來一陣呼喝之聲,,他微微一笑,,道:“若讓你們跑了,枉負我齊云之名,?!?p> 他揮了揮手,快步朝那方向趕去,,連同那幾十名弩手,,頃刻走了個干凈。
沒了水燈照耀,四周驟然暗淡下來,,仿佛一層灰色的霧氣突然聚攏,,遮擋著天穹的微光。幾名蒙面者的尸體沉入這霧氣中,,漸漸看不清晰,。
片刻沉靜之后,通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少年偷偷探出了頭,。正是巫夢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