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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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角一聲草木哀,,云頭對起石門開。朔風(fēng)邊酒不成醉,,落葉歸鴉無數(shù)來,。但使雕龍銷殺氣,未妨白發(fā)老邊才,。勒名峰上吾誰與,故李將軍舞劍臺,?!?p> 誰也沒有想到,伴隨著琵琶聲響起的,,竟然是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的一首“登盤山絕頂”,。
韓小小是當(dāng)世之名妓,當(dāng)年在秦淮河上一首“釵頭鳳”,,被金陵城里的那些才子們驚為天人,,拿下秦淮河上群芳中的狀元。原以為這次唱的,,必然是那些風(fēng)光雪月,,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么一首慷慨激昂的“登盤山絕頂”。
一時間,,那些前來捧場的客人也不知道該是叫好還是不叫,。
這首詩慷慨蒼涼,其中豪邁悲壯之意,,從一個女人嘴里唱出,,竟把其中意思詮釋的淋漓盡致,。可與“攬?jiān)麻w”眼下場景比起來,,卻未免有些格格不入了,。
“好一個勒名峰上吾誰與,故李將軍舞劍臺,!”
就在眼看冷場之時,,忽然一人大聲贊道。
眾人紛紛朝發(fā)聲處看去,,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嘴里發(fā)出。
大贊的正是丁云毅,。他從小跟著祖父,、父親學(xué)習(xí),多有接觸戚繼光的詩詞,,此時一聽到這首“登盤山絕頂”在一個女人嘴里唱出竟是如此的有味道,,也不管旁人如何想法,當(dāng)場就大聲贊了出來,。
丁云毅身上穿著一身舊衣服,,是臨出門的時候問洪調(diào)元借的,在一眾客人之中顯得異常窮酸,,幾乎所有賓客臉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一個窮小子,混進(jìn)了赫赫有名的攬?jiān)麻w,,在這冒充斯文,。
二樓上懸著一張簾子,韓小小正是在簾子后面彈唱的,,這時聽到有人叫好,,對身邊的婢女低低吩咐幾句,婢女站出來說道:“請這位公子起身相見,?!?p> 秦云捅了捅丁云毅,丁云毅這才知道叫的是自己,,當(dāng)下站起身來,,只聽二樓簾子后有人問道:“公子也知孟諸公嗎?”
“孟諸”是戚繼光晚年的號,,丁云毅聽了當(dāng)即說道:“當(dāng)年倭寇犯我大明,,戚將軍于浙、閩,、粵沿海諸地抗擊來犯倭寇,,歷十余年,,大小八十余戰(zhàn),終于掃平倭寇之患,,乃我大明功臣,,小子如何不知?”
“還有呢,?”簾子后繼續(xù)問道,。
丁云毅神色肅穆:“戚將軍蓋世豪杰,,我大明用兵無有出其右者,。白水洋之戰(zhàn)千五人對二千,全殲倭寇,,我方僅陣亡陳四等三人,。長沙之戰(zhàn)消滅倭寇三千名,。牛田之戰(zhàn)擊潰上萬倭寇,斬首六百八十八級,,我方無一人陣亡,。種種之戰(zhàn),數(shù)不勝數(shù),,皆是以弱勝強(qiáng),,以極小之代價換取極大之勝利。次后倭寇肅清,,又被朝廷派去整頓邊防,,建立車營,抵御韃靼,,那是何等的大英雄,!”
一時間攬?jiān)麻w里一片寂靜。
大家都知道戚繼光是大明的真將才,,但誰也沒有本事把他的事跡如此一一說出。
二樓簾子后也略沉默一會,,接著婉轉(zhuǎn)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公子既然對孟諸公如此熟悉,,可能背誦孟諸公的詩詞?”
“旁的不知,,只有一首戚將軍的‘凱歌’是熟記的,。”丁云毅略想了想:“大明嘉靖四十一年,,戚家軍攻克橫嶼,,凱旋回師。戚將軍和全軍將士一同賞月,,當(dāng)時軍中無酒,,戚將軍即席口述‘凱歌’一首,,教全軍將士一起唱和,以歌代酒激勵士氣,?!?p> “斗膽請公子背之?!?p> 丁云毅也不客氣,,朗聲而道: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沖斗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法兮,身不自由,。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攬?jiān)麻w里靜悄悄的。
過了會,,琵琶聲再度響起,,接著簾子后的人吟唱道: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殺盡倭奴兮,覓個封侯,!”
一曲既罷,,攬?jiān)麻w里喝彩聲猛然響成一片。
這“凱歌”中更深一層的意思,,這攬?jiān)麻w里十個人中怕是有九個人不懂,,可是簾子后韓小小唱得實(shí)在是太好,又是一連唱了兩首,再不喝彩,,未免顯得自己不懂音律,,不解風(fēng)情了。
丁云毅也是聽得如癡如醉,。
“凱歌”是自己從小就熟背的,,卻沒有想到從一個女子嘴里唱出竟是如此的別有味道。
原本他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思來到攬?jiān)麻w的,,對什么名妓絲毫沒有興趣,,但現(xiàn)在卻忽然對韓小小產(chǎn)生了莫大的好奇。
明末的名妓中,,有許多是有才氣,,有骨氣的烈性女子,面對國破家亡,,有的一死以赴國難,,有的落發(fā)為尼。這一層大多須眉男子都比不上她們,。
可惜的是韓小小唱罷一曲后便再未問丁云毅什么,。只讓婢女出來說道:“我家韓姑娘有兩個問題想問大家,誰若能答上來了,。我家韓姑娘愿奉上一桌酒席相陪,。”
這一來群情振奮,,若能被赫赫有名的韓小小請陪次酒,,那說出去是面子上是大為有光彩的事。
這些人中不乏博學(xué)多才之士,,私下想想,,一個女子的問題總難不住自己。
婢女代韓小小問出了第一個問題:“眼下紅夷猖獗,,前些日子我大明水師奮勇一戰(zhàn),,大敗紅夷和海盜聯(lián)軍,殲敵無數(shù),,大振大明國威,。我家韓姑娘想問,這紅夷從何而來,?為何以一蠻夷之國敢挑戰(zhàn)我天朝上國,?”
這一個問題可讓一眾賓客犯難,。
若是問些詩詞歌賦,,風(fēng)土人情,他們是張口就來,可偏偏問了一個什么紅夷,。他們哪里有空去管這些,?
這時一個三十來歲的客人站了起來,搖頭晃腦地道:“紅夷者,,番外小國,,其人渾身有毛,好食生肉,,不講禮儀,,兄妹互相通婚......”
搖頭晃腦說了半天,他邊上一個同伴站起來道:“錯矣,,錯矣,,西冷兄雖然博學(xué)多才,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山水,,但對這紅夷卻不甚了解?!?p> “西冷”大是不服,,忍不住道:“難道管甫兄便了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