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爹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關緊要了。他愿意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愿意說的話無論如何強迫也都沒有用,。
棒子爹真的老了,,汗順著額頭大顆大顆落下,人也站力不動,,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他嘴里喃喃地道:“好,好,,戚家刀有傳人了,,戚家刀有傳人了。我也沒有安心的離開了,?!?p> “離開?”丁云毅一怔:“你要去哪里,?”
棒子爹臉上露出了笑意:“丁把總啊,,我老了。我本不是澎湖人,,三十年前來到澎湖,,當了半輩子的漁民,就一個兒子也......現(xiàn)在在北方還有個親戚,,我尋思著,趁著現(xiàn)在還能動,,去找我那個親戚,,將來死的時候,也好有個人幫我們老兩口送終,?!?p> “留下來吧,我?guī)湍闼徒K,?!倍≡埔悴幌舅妓鞯氐馈?p> 棒子爹笑了:“丁把總,,我謝謝你啦,。落葉歸根,人要死也終究得死在自己的故鄉(xiāng)......”
他說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卻異常堅定,。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棒子娘的罵聲:“你個死老頭子,,人家小倆口吃飯,,你非得湊什么熱鬧,沒皮沒臉的,趕快滾回來,?!?p> “哈哈,老婆子一回來就罵上,?!卑糇拥χ玖似饋恚骸岸“芽偅易吡?。只盼你把戚大帥留下的這些東西發(fā)揚光大,,告辭!”
“告辭,!”丁云毅也站了起來,,一直把棒子爹送到了門口。
阿喜端著魚進來了,,臉紅紅的,,顯是為了方才棒子娘“小倆口”那幾個字。棒子爹笑著話里有話地道:“阿喜,,我走了,,丁把總你以后得照顧著點?!?p> “恩,。”阿喜低著頭,,并沒有明白“我走了”這三個字的意思......
走了進來,,把魚放到了桌上,低聲說道:“丁大哥,,方才我聽你們說話,,沒有敢進來,魚都冷了,?!?p> “啊,沒事,,沒事,。”丁云毅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戚家刀法上,。不斷的在想第一式“帶刀式”和第十二式“收刀式”用處不大,,可以少練習些,第八式單提刀勢誘敵深入,,機會可要把握得住,。對阿喜的話,,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丁大哥,,吃些飯嗎,?”阿喜問了一聲。
“啊,,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該走了,?!倍≡埔氵@才回過神來。
阿喜也沒有多留:“我送你,?!?p> 外面月色鋪地,天上繁星點點,。一些人家早已睡了,,棒子爹家還傳出光來,里面棒子娘在那不斷的罵著棒子爹,。
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接著孩子的哭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丁云毅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非常享受這樣的景象,。
夜晚的澎湖,,繁星看著大地,海浪拍岸的聲音不斷傳來,,就如同一個世外桃源一般,。初來乍到,誰能想到這里是各方勢力爭奪的一個焦點,?
如果沒有紅夷,沒有海盜,,沒有戰(zhàn)爭,,便是在這里住上一輩子也都情愿。
盡管來的時間不長,,但丁云毅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漸漸的忘記了另一個時代,,或者這里,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
棒子爹在這里住了三十年,,怕也正是因為澎湖的一切吸引到了他吧?
想到了棒子爹,,丁云毅問道:“棒子爹叫什么名字,?他的孩子呢,?”
“大家都不知道棒子爹叫什么?!卑⑾泊鸬溃骸八皇潜镜厝?,三十多年前帶著一家人來了澎湖,然后就和我們一樣當起了漁民,。他本是有一個兒子的,,后來十多歲的時候闖了禍,怕棒子爹打他,,偷偷上了條來澎湖的商船走了,,從此后就再也沒有了消息?!?p> 丁云毅“哦”了一聲,,怪不得棒子爹說到自己兒子的時候欲言又止。
原想告訴阿喜棒子爹要離開澎湖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既然棒子爹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想來他是想保留住自己心里的秘密吧,。
“丁大哥,,你會一直住在澎湖嗎?”阿喜忽然問道,。
丁云毅怔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阿喜已經(jīng)幽幽地道:“那天我們大家在一起聊天,,棒子爹說起了你,,說你早晚都會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頂天立地的英雄,。澎湖太小了,,容不得你?!?p>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留在澎湖,。”丁云毅沒有想隱瞞什么:“我們吃的是朝廷的俸祿,,朝廷讓我們去哪,,我們就得去哪。比如現(xiàn)在朝廷的調令來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得走,。”
“哦......”阿喜的話里有些傷感:“那就是我們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
丁云毅想了一下:“能,。阿喜,,我向你保證一定能見到我,再說了,,不管我到哪,,阿湖一直都在我身邊,阿湖總不見得永遠不回澎湖了吧,?”
“恩,。”阿喜點了點頭,。
這姑娘怕是喜歡上自己了,?丁云毅心里想道。
自己現(xiàn)在居無定所,,又天生的膽大包天,,天知道自己這條命什么時候就丟了,可別耽誤了人家姑娘,。
可這話自己怎么說得出來,?
緩緩吧,緩緩吧......
“丁把總,,丁把總,!”
正在此時,遠處亮起火光,,接著張憲軒的聲音傳了過來,。
“丁大哥,你手下來,,我先回去了,。”阿喜知趣地道,。
“恩,。”丁云毅匆匆應了聲,,急忙朝張憲軒的方向迎去,。
張憲軒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朝阿喜的背影看了眼,,放低聲音說道:“臺灣那里有消息了?”
“這么快,?”丁云毅一怔之下隨即喜道,。
“是,剛剛得到的消息,?!睆垜椳幋丝跉猓骸坝袟l紅夷的船,,船主叫波萊曼,和紅夷總督普特曼斯關系非常好,。他這次由臺灣啟程回航,,除了大量的商品貨物外,還有一批普特曼斯的私人物品,。紅夷剛剛經(jīng)過料羅灣慘敗,,臺灣又有動蕩,因此人手不足,,因此只有這一條船孤身出海,,正可以動手?!?p> “消息確實,?”機會忽然出現(xiàn),丁云毅反而冷靜了下來,。
“確實,。”張憲軒回答得非??隙ǎ骸拔覀冊谂_灣有內線,,消息千真萬確,絕無半分虛假,。而且這條船后天上午就會起航,,時間已經(jīng)非常緊迫了?!?p> 丁云毅不敢遲疑:“回軍營召集所有弟兄,。”